乔佑以为他死到临头还嘴硬,谢悠悠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她猛地看向地上的水果刀,意识到了什么,后背陡然一凉!
可惜迟了,没等她向乔佑解释,警车已经到了。
警员:“谁报的案?”
“是我!”乔佑上前,指控道,“这个男人将我女朋友弄上车,试图强迫伤害她。”
警员看向贺厉。
男人气定神闲地解释:“我和她因为感情纠纷发生争执。”
“你放屁!她是我女朋友!怎么可能跟你有感情纠纷?!”乔佑火冒三丈,转身就去揪他衣领,可惜他现在发着烧,根本不是贺厉的对手,没等他碰到人,就反被一脚踹在腹部,直接惯性跪地。
“乔佑!”谢悠悠立刻就去搀扶。
自尊心让乔佑推开了她的手,自己忍痛站起来,又要冲上去揍人。
“还来?”贺厉挑眉,成全这人想挨揍的心愿,这回直接把人拉到跟前,拳头朝着脸打。
他下手极重,乔佑脸上立刻挂彩。
警员在一旁制止:“够了!有什么警局去说!”
“好啊。”贺厉没意见,视线落在愤愤不平还想反击的乔佑,轻飘飘一句,“正好,我也想指控这小子持刀伤人。”
乔佑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人会倒打一耙。
谢悠悠却早已猜到,她淡定地捡起地上那把刀,向警员交代:“是他骚扰我在先,我拿刀防身,跟我男朋友无关,他是之后下来找我发现,把人拉开了而已。”
见她袒护这个人,还以男朋友称呼,贺厉脸色一沉,看向乔佑的眼神透出一丝置之死地的杀意。
察觉他视线,乔佑回瞪过去,表情不甘示弱。
而这时,谢悠悠又向警员求情:“我男朋友还发着烧,而且也跟这件事无关,可不可以让他回去休息?我跟你们去警局做笔录就好。”
警员还没拒绝,乔佑就张嘴嚷起来:“那怎么行?!”
他走去她身边,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还往胸口捶了两拳,结果没控制住力道,被捶得咳了几声,明明一副虚弱得随时要倒地的模样,嘴上偏逞能:“我没事!打了针吃了药已经没事了,要做笔录的话,我一起。”
谢悠悠瞪他,眼神无声警告。
他向来听她的话,这会儿却固执地不肯让步:“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本来你遇上这种事,就是我做男朋友的失职。”
拗不过他,谢悠悠无奈,只好同意。
三人前往警局的同时,薄兰栖和玄卿都收到了消息——
“薄总,警局那边有消息,说谢小姐遇到了点麻烦。”
“老板,谢小姐刚才去了中心区的警局,据说是和人发生了纠纷。”
不同的两扇窗前,两个人却是相同的反应、相同的回答,对着电话那头说——
“我现在就过去。”
第98章 当面挖墙脚?!
薄氏离中心区很近, 收到消息不过十分钟薄兰栖便抵达警局。
而此时,贺厉谢悠悠双方正各执一词,谁也不肯让步。
“要包庇男友也不该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贺厉一双眼直勾勾注视着谢悠悠, 扬声问一旁警员, “高警官,您说是吧?”
谢悠悠觉得这人敢在警察面前颠倒是非实属胆大!
她按住蠢蠢欲动想上去跟贺厉干架的乔佑, 也问高警官:“凡事讲究证据, 高警官不会听他一面之词就下妄论,对吗?”
贺厉避开要上前帮忙处理伤口的医务人员,哼笑:“我手上的伤,还有那把刀上的指纹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把水果刀是谢悠悠从乔佑家里拿的,无可避免会沾上他的指纹, 加上事发地点没有监控, 如果贺厉一口咬定是乔佑害他,事情的确棘手。
行得正坐得端, 乔佑丝毫不心虚, 倒是被对方倒打一耙的做派给恶心得不行,捏了下谢悠悠的手以示安抚,而后上前一步, 站在贺厉与高警官之间, 指控道:“我是打了他!因为他骚扰我女朋友!换成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我绝对没有用刀!”
上辈子脏事没少做,像这种简单的栽赃, 贺厉应付起来游刃有余,视线在他和谢悠悠之间徘徊一轮,不紧不慢道:“你不肯承认持刀伤人,那这个罪名就只能谢悠悠来顶替。”
嗤了声,他故意激他, “让女人顶罪,这个男人该窝囊到什么地步?”
“什么叫顶替?根本就是你在强迫她!”乔佑恼怒,揪住贺厉衣领,控制不住火气想揍人。
贺厉不闪不避,就等着拳头落下来,毕竟,当着警察的面打人,就更加不占理,只要他咬死不调解,这人怎么也得行政拘留十天半个月。
谢悠悠当然不能让他如意,及时拉住乔佑,让他别冲动。
转而,她看向贺厉,一字字问:“确定不接受调解?”
贺厉:“不接受。”
抢他的女人,哪可能轻易放过?拘留所里关几天只是小小教训,如果还不识相继续赖在谢悠悠身边,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那好。”谢悠悠懒得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对高警官说,“那就把我抓起来吧,持刀伤人的罪名,我认了。”
即便只是行政拘留,可一旦留下案底,无疑会毁掉她的名声!谢家会因此颜面扫地,她在音乐界的发展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贺厉没料到她会对这个小白脸护短至此,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见她不是说笑,立刻横在她和高警官之间拦住她去路,脸色铁青地看着她,声音透出咬牙切齿的恼怒:“谢悠悠!”
谢悠悠仰起脸,以她的方式与之抗衡:“我说了,别想动我身边的任何人。”
今晚她在车上说的那番话绝非虚张声势,而是她全部的决心。
她不会让他像未来剧本里看到的那样伤害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所珍惜的每一个人。
拘留所里关几天算什么?要真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她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向他展示了决心,她绕开他往高警官那边走,擦肩而过的那刹,她的手腕猛然被扣住。
贺厉微垂着头,泛白的灯光从上方掠过,在他眉眼扫下一片阴翳。男人面容紧绷,克制须臾,终于被迫妥协:“够了!我接受调解。”
他抓她的正是受伤的那只手,太过用力,伤口又裂开几分,温热的血就这样蛇一般缠上她手腕,像是她死也扯不断的红线。
谢悠悠用力甩开他,表情难掩厌恶。
“既然接受调解,那高警官,我就先走一步了,男朋友生着病,没法陪这个疯子继续胡闹。”
奇葩事见得多了,这样的闹剧警员们见怪不怪,办完相应的手续,思想教育了一番便放人离开。
初战告捷,谢悠悠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她预感,跟贺厉彻底撕破脸皮,往后还会有更多更棘手的麻烦等着她。
感受到她的低气压,乔佑咽下一肚子的疑问,默默跟在她身后往警局外走,打算等回去后再慢慢打听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事。
谢悠悠皱着眉,满腹心事地走出了警局大门,迎面撞见一辆眼熟的车,正要看车牌,车主便推门从驾驶座走了下来——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深色西装,气质矜贵,波澜不惊的面容流露出隐隐焦急。
薄兰栖?
他怎么会在这儿?
正说这也太巧,就见对方视线落在她身上,仅一秒停顿便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
“我听说你遇到了麻烦。”
谢悠悠一听这话,愣了愣:“是遇到了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
薄兰栖看向她身旁的乔佑,目光发沉。
很显然,他是误会了。
谢悠悠连忙解释:“这是我男朋友,乔佑。”
顿了顿,又改口补充,“刚才‘我们’遇到了点麻烦。”
“男朋友”三个字让薄兰栖一愣。
如果他记得没错,她前段时间刚和乐团男友分手,这么快又交了新男友吗?
明知自己没有资格,可心里还是无法控制地起了波澜,连同看她的眼眸,也流转出了不淡定的暗潮。
这样的反应谢悠悠没能瞧出什么不对劲,但同为男人,乔佑很轻易就嗅出情敌的气息,虽然还没搞明白对方的身份,他还是本能地上前一步,将谢悠悠挡在身后。
打量着面前的人,他压下醋意,招呼道:“幸会,我是悠悠的男朋友,请问怎么称呼?”
视线被迫从谢悠悠身上拉到这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淡漠的眼珠敛下所有情绪,薄兰栖与他沉默地对视了几秒,明显没有认识的兴趣,只冷淡回了三个字:“不重要。”
他说完,不再看他,目光越过他,重新看向谢悠悠:“确定已经解决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谢悠悠点头:“已经解决了,谢谢好意。”
她这话半真半假。
这次的麻烦确实是解决了,但她跟贺厉之间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往后少不了类似的纠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彻底做个了断。
不过这毕竟是她的私事,说给旁人也于事无补,况且解释起来也费劲,她连家里人都没说,更没必要跟一个外人说。
怕他追问,她回答后索性转移话题,顺道说出心里疑惑:“对了,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了麻烦?”还这么快就赶到了警局,总不可能一句巧合就能搪塞。
有些事,一旦透彻,就没办法再遮掩。
骗别人的话,到头来无非是自欺欺人。
所以薄兰栖没打算欺瞒,直接说了:“我有让人留意你的消息。”
“留意…我的消息…?”这话直接让谢悠悠脑子打结,“为什么?”
要不是碍于她的男友在场,秦童两家婚礼上没能说明白的话,今晚就该全部袒露给她。
可惜,他总是错过。
一次又一次错过……
谢悠悠还在等他的回答,然而一旁乔佑已经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这份明显不寻常的关心可不就是喜欢?!
当面大张旗鼓地挖墙脚,当他这个男友是死了吗?
乔佑强行打断两人间的对话,目光带刺地瞪着薄兰栖:“这位…帅哥,你也听到了,麻烦我们已经解决了,就不劳你费心了。”
觉得这话不具震慑力,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重重强调,“悠悠是我的女朋友,我会保护她,OK?”
这样放在以前只会惹薄兰栖发笑的幼稚警告,如今却轻易激起他的情绪,全然忘记自己的身份立场,掀掀眼帘,毫不客气地回敬:“你如果有那个能耐,她今晚就不该来这里。”
气氛突然一僵。
两个男人在夜色中对视着,彼此都不是什么好脸色。
谢悠悠觉得这两人杠上的画面说不出的违和,乔佑年纪小爱吃醋冲动说出那些话她能理解,可…薄兰栖干嘛要接他的茬?还硬怼上了!
“也不是多大的麻烦,这不一会儿时间就解决了?”她出来打圆场,替小男友挽回颜面,见乔佑腮帮子无意识地鼓起,看样子气得不轻,于是放弃弄清薄兰栖那句话的意思,打算之后再找机会问。
伸手拽了下乔佑,她准备随便拦辆出租车赶紧离开这儿,嘴上对薄兰栖客套:“麻烦你跑一趟了,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成年人的改天就是后会无期。
像薄兰栖这样免不了大量应酬的人应该再明白不过,然而这回,他却像是什么都不懂似的,问:“哪天?”
“嗯?”谢悠悠愣了下,一时间应接不暇,没能拿出标准的客套话,结巴着说,“就…改天…你不忙的时候……”
她想着这位日理万机,肯定没不忙的时候,不料他很快接上话,又是令她措手不及的一句——“我随时有空。”
“嗯,好……”谢悠悠懵懵地应完,拉着一脸不爽快要爆发的乔佑和他道别,“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们”这两个泾渭分明的字眼听着十分刺耳,薄兰栖垂下眼睛,喉咙里挤出一声极低得“嗯”,他微微侧身准备让出路,余光却在这时扫见她手腕上早已干涸的血渍。
动作先于思考,瞳孔缩紧的那刹,他已经抓起了谢悠悠的手,拧眉看着那片被夜晚模糊得难以察觉的血渍,陡然拔高了声音,问:“怎么弄的?”
他不说,谢悠悠都快忘了手腕沾了贺厉的血这件事。
她嘟囔了句“晦气”,连忙抽回手用指腹去擦,但干了的血不是那么容易就擦得掉的,随着她的动作,她正面朝向了路灯,衣服上那些血迹也在瞬间被照得一清二楚。
于是,薄兰栖周身的气息也随之一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冷着声音一字字追问:“哪儿来的血?”
看到谢悠悠身上那些血,乔佑就想起在楼下撞见的那一幕,后怕之余,是铺天盖地的愧疚,让他没脸去计较薄兰栖抓他女朋友手的事。
只是,眼见薄兰栖再次拉起谢悠悠的手,以不容违逆的强硬语气说要带她去医院,他还是忍不住出手,把人给抢了回来。
“不是悠悠的血。”他手臂扣着谢悠悠的腰,将人牢牢攥在怀里,眉眼在迎面的灯光下也黑得发沉,想到罪魁祸首,他就压不住愤怒,咬牙切齿地补了句,“是今晚骚扰悠悠那个疯子的。”
话音刚落,他口中的疯子便从身后的警局大门走了出来。
风平地而起。
卷得男人黑色衣角不住翻飞。
他站在那里,隔着一段距离和薄兰栖对上视线,似是意外,又似乎不意外,面无表情的脸上倏地破开一个极其讽刺的嗤笑。
而他的神色却因此而变得更加阴沉。
脚底拉长的影子,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一般,诡异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