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赛不是每天都有，我也不是那么幸运场场能赢。所以儿子经常挨饿。好在犯人里有药物成瘾的，他们收止疼片替代那些违.禁.药，用止疼片也能换到营养品。赢了就更赚，营养品和止疼片都能有。”
“所以你每次都伤到需要吃止疼片，却将药拿去换营养品？”云朵的声音颤抖，“你应该很能忍痛，刚才却痛的需要服药，让我看看你的伤！”
云朵的逻辑推理能力还挺强的，凌弃心中想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服从命令，撩开衣物给她看伤。不对！他怎么又被影响了？是云朵的精神力等级很高，还是他已经如此虚弱？
“可以不看么？”他试图反抗一下。
云朵没料到凌弃居然没被她影响。她用了刚才那一招精神控制，自己的身体都快撑不住了，对方还没事人一样，与她讨价还价？
“不让看就投诉你。把衣服脱了！”云朵决定不玩那种技术了，简单粗暴使用特权威胁。
凌弃眼神一黯，听话的脱掉了长袖T恤，又问：“裤子也脱么？”
这回轮到云朵脸红，还好室内光线昏暗，她害羞的表情并不容易被人察觉，还故意用凶恶语气掩饰道：“不用。”
然后她终于如愿以偿看见了凌弃没有衣物遮盖的上身，各种疤痕，深深浅浅，触目惊心。
他后背上有几道一尺多长很新鲜的划伤，深可见骨，曾经肌肤翻卷做过缝合，不过可能再度裂开了，如今像刚刚又缝了一遍。医疗包里有简易手持自动缝合针，没人帮忙他，自己对着浴室里那面小镜子缝背后的伤，也只能是摸索着来，缝合线歪歪扭扭，丑陋如蜈蚣爬。缝好了洗干净血渍再喷一些止血剂，就不会弄脏衣物。
他前胸肋下还有大片淤青，其他各种青紫淤痕和愈合中的小伤口不计其数。他就带着这样一身伤，背着包抱着娃，行动自如表情如常来到她的居所，还干了半天杂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完全无法想象，他身上会有这么多恐怖伤痕。
“不用太担心，有自愈力的人，就算被抑制异能，伤势也比普通人好的快。”凌弃将衣服穿回身上，反而安慰起云朵，“如果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你尽管安排，能赚多点钱，希望可以给儿子买点高营养食物，听说有一种婴儿奶粉接近母乳的口味比营养液好喝，能量也更充足……”
“那……你先好好休息，赚钱的事情我会努力的。”云朵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方显然不需要她廉价的同情，那还不如来点实际的，比如搞到婴儿奶粉，更能让凌弃欢喜。
凌弃的确没有精神再聊天，对方不责怪他隐瞒身体情况已经很宽容了，如今得了许可之后，他不再耽搁侧身在床上躺好，将云米搂在怀中。睡梦中的云米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熟悉的味道，小身体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云朵将床脚的毯子拉过来给他们盖上，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床上躺好。这个身体也的确很疲劳，闭上眼几乎秒睡，再睁开眼应该过去了不到六小时，却又饿的头晕眼花了。她果断拿出一瓶营养液仰头全喝了，才算真的恢复了一点精神。
云米还在睡觉，凌弃已经起床，看起来都洗漱完毕了，正在那里摆弄学习机。
云朵问：“你好点了么？要喝营养液么？”
“一天一瓶就行，晚上再喝吧。”凌弃平静的回答，他手边放着卫生间那个一次性漱口杯，显然是被他当正经水杯用了。
之前光顾着收营养液，生活用品一样都没拿的云朵，有样学样，洗漱完毕之后不仅拿了自己的漱口杯当水杯用，还拿了儿童漱口杯出来。轻声问：“昨天太累，没顾上给云米洗澡。一会儿他睡醒了，给他洗洗澡怎样？然后我们一起先去市政服务点，看看异能测试器是不是能用了。”
“能用的话会通知你的吧？”
云朵就厚着脸皮说道：“一直没通知，都过去十多天了。你会修么？”
“……看型号吧，也许可以修。”凌弃当然知道如果云朵能测出异能的好处，这时候他也不能藏私，大家一起努力。异能者受灾无法维持正常生活，好歹还能申请到异能者专用营养液。
云朵惊讶道：“这个你也能修？你有啥不会修的么？要不然我注册一个修理公司，也能赚点维修费吧。”
“注册个体公司，最少要一万块的前期成本。”凌弃提醒了一句，回避了什么都能修这个话题，只解释道，“在监狱里有劳动改造，我组装过大通公司的异能测试器。大通公司的异能测试器几乎垄断了90%的市场份额，尤其政府采购这块，别的品牌很难取代。如果这里的市政服务点恰好是大通牌的异能测试器，我倒是可以试试。”
“大公司居然能将组装工作包给监狱？难道不是全自动化生产么？”云朵很好奇，至少末世前已经有许多工厂都是全自动化的，少量技术人员在里面巡检就行。那种听起来挺高端的异能测试器，难道现在还是用人力组装的？
“这有什么奇怪，又不用支付犯人工资，监狱里有场地又有全面监控，还能消磨犯人的精力，算是互惠互利。有门路的几家大企业都这么操作，将一些不复杂的可以由人力做的工作包给监狱，降低生产成本或者作为讨好政府的手段。当然高精尖的元器件设计生产是不会拿到外边的，我们做的也只是搭积木那种不费脑子的工作，据说猴子经过训练都能做。”凌弃语气很轻松。
这时云米醒过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喊：“爸爸，饿。”
儿子看来和她一样都是饿醒的。
凌弃拿了一瓶婴儿营养液给他，又柔声问道：“云米，你想洗澡么？”
“不想！”云米喝完营养液，皱着小眉头说，“只洗脸，不洗头。”
“好，不洗头。”凌弃将云米抱到卫生间，很注重隐私的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片刻之后，洗漱完毕也嘘嘘完的云米迈着小短腿，自己走出了卫生间，他扬着小脸说：“我自己会走路，不用爸爸抱。”
云朵接了一杯温度合适的饮用水，递给云米。
云米双手稳稳的接住水杯，谨慎的试了试温度才将水喝光，看着云朵很认真的说道：“谢谢。如果你不欺负我爸爸，我以后就让你抱。”
敢情抱他还是个特权了？云朵才不与小孩子计较，而是用温柔的语气哄道：“你爸爸伤没好，咱们现在要出门，你自己走还是让我抱？自己走路会累，累了会饿。”
云米立刻聪明的给出答案：“那当然要你抱，但是都给你抱了，你就不许欺负我爸爸。”
云朵哭笑不得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而且我是你亲妈，难道你不该跟我好么？”
云米露出了警惕的小眼神，戒备道：“我是爸爸生的，我最喜欢爸爸。爸爸说，谁生的孩子就跟谁最好。”
“是这样么？”云朵别有用心的看了一眼凌弃。
凌弃急忙说道：“云米，不要惹你妈妈生气。将来如果爸爸被送回监狱，你要留在妈妈身边的。”
“我只想和爸爸在一起。”
云米小嘴紧紧撅着并没有出声，云朵却感知到了他的想法。她迟疑了一下，确认并不是自己主动去看云米的想法，她可没那种闲心浪费精神力。那么，是云米将想法展示到她的脑海中了么？云米是精神系异能者？
第8章 测异能
从救助站到市政服务点有免费摆渡车，他们只需要走到救助站门口等一下，就能乘车到服务点。车上还有别的人，云朵聪明的没有聊什么异能话题，而是扶着云米在身边座位坐好。
凌弃也没说话，沉默不语的低着头。
车上的人看到凌弃戴着项环，都下意识的隔了几个座位，或者站到别处，并不与他靠近。
云朵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假释期的异能者被歧视和排斥的情况。如果是普通人，假释期间虽然也戴项环，不过花纹不同。异能者对于普通人而言过于强大，一旦沦为罪犯，肯定会承受更多的防备和质疑。
服务点是全天开放，不过涉及到人工核验或操作的服务项目都必须等正常的上班时间。云朵他们到达的时候，服务点的工作人员刚上班，正是一天精神最好的时候。
云朵按照引导指示牌找到异能测试仪所在的房间，看到的果然是无所事事的工作人员用光脑与朋友聊天。她耐心等着人家聊到一个间歇，才客气问道：“请问异能测试是在这里么？”
“是的，但测试仪还没修好，修好了会发通知，不要着急。”工作人员敷衍的答了一句。
云朵看到那台宛若家用冰箱一样的测试仪外边印着一个logo，正是大通公司的产品。她就说道：“我带来的人会修这个，收费比大通的人便宜，修不好不要钱，要试试么？”
工作人员的目光这才顺着云朵看向了她身后的凌弃。不过当他看到凌弃佩戴的项环时，面色变得很差，语气不善道：“你是那个罪犯的监护人么？他就算会修，我也没这个权限让他碰这台机器。毕竟这是昂贵的政府公共财物。”
云朵并不气馁，耐心问道：“那么找谁可以有权限批准维修呢？”
“找本星球的行政官，三楼，你自己去。”工作人员肯定不想担这种责任，只是遵循服务守则，告知了办事路径，就继续低头玩光脑打发时间了。
云朵道了谢，抱着云米带着凌弃找到了三楼，本星球职位最高的那位行政官。她在前台AI秘书处登记自己身份为灾民，求见行政官的理由填写为想当面向行政官表达被救助之后的感激之情，还特意标注携带未成年人。
因为未成年人的优先级加持，片刻后他们全家就被带入了行政官的会客室。
行政官并不是异能者，云朵抱着云米与他寒暄两句之后，轻而易举影响到对方的想法，表达出作为本星球公民，她很热心的愿意尝试对公共财务的维修服务，若是能修好，只需要一些高营养的婴儿食品奖励，并不收费。
这一套操作下来，看的凌弃暗中点赞，同时也很怀疑一个离群索居刚满十八岁的人，为什么会深谙这些社会交往的技巧？难道现在的免费肥皂剧里还讲这种有营养的知识？
行政官立刻发了通知给异能测试仪的管理维护工作人员。
接下来，那个工作人员目瞪口呆的认出行政官亲自推荐的维修人员居然就是刚才那一家三口，心中不免震撼。
莫非这是行政官的亲朋好友，亦或者是什么大人物的子女？为避免继续得罪人，工作人员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改变，收起刚才的傲慢，客客气气将他们请进来，还主动倒了三杯饮用水。
云朵将云米放好在沙发上，调出了昨天看了一半的动画片，另外保留了一个小窗口，查询“星际求生”真人竞技活动相关信息，果然看到了在每个星球都能免费报名，现在已经开启了下一赛季的注册认证。
凌弃则打开这台异能测试仪的配套工具箱，按照操作手册先检索故障代码，然后认真修起了机器，看起来还真像专业维修师的样子。
不过一想到凌弃那一身伤，没有时间休息还要如此辛勤工作，云朵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深深的愧疚。可惜她现在帮不上忙，只期待着仪器修好之后，她能多要点婴儿食品给云米，那样也会凌弃更高兴一些。
一个小时之后，凌弃说道：“修好了。”
工作人员难以置信道：“真的？”然后扑上去一一检测，十分不放心的样子。
摆弄了一阵，工作人员就皱眉问道：“这个异能等级显示面板好像还有问题，我看系统仍有故障未排除。”
凌弃垂头，以卑微语气答道：“那个面板有一个组件彻底坏了，需要替换件，你这里没有。不过那个零件单买新的应该很便宜，如果你们零件到货，可以喊我再来装一下。”
工作人员不敢得罪这种很可能有背景的人，语气略有缓和：“其实那个也没多大用，咱们199号星从来没检测出B级以上的异能者。按照遗传学那一套说法，一代移民度没有A级异能者，子孙后代的异能等级也不会太高。”
“您说的很对，这个目前已经能显示B级异能，可以使用了。”凌弃附和了一句。
云朵凝神看了一眼凌弃，直觉感到有问题，都不需要用精神力窥测，只是逻辑推理，凌弃应该可能对那台机器做了什么手脚。
她刚查了一下真人竞技活动的抽签分组细则，在初级阶段赛为了平衡比赛者的实力，普通人和低级异能者分一组，系统自动匹配对手；而A级及以上异能者单独分组。
如果凌弃不仅能修好测试仪，还能让仪器测出她有异能且不超过B级，这是深谙分组之道啊。B级及以下等级的异能者历来都是与普通人分为一组的。不过若她本来的异能等级就很低，凌弃只能是白费心机了。
工作人员口头询问了一下云朵的直系血缘亲属情况，得知她父母不是异能者，她的儿子也是普通人之后，对于接下来的测试基本上就没什么兴趣了。
科学家早已证实父母双方都是异能者，孩子才有可能是异能者这个原则。普通人的孩子突变为异能者的几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异能的遗传也有不稳定性，异能者父母生出普通孩子的可能性也很高。如果子女遗传了异能，大致遵循与父母一致的异能属性。比如精神系异能者几乎不可能有物理控制系的子女，但细分控制的能力却还是存在变异，比如水系控制者可能生出来一个会控火的孩子。
而自从有异能者以来，大多数异能者都是单系异能。多系异能者只是遥不可及的一种传说。
像云朵在末世的时候认识的司凡凡阿姨，那种既能控水还能操纵时空的多系异能者，在这个时代只有屈指可数凤毛麟角的记载。当然有些多系异能者出于特殊原因，并不为人所知。
云朵想到了凌弃，凌弃自己说异能是A级自愈力，不过他能抗拒她的精神力影响，或许也是精神系异能者？至少云米不像是个普通小孩子。
云朵现在没钱给儿子测异能，只能是先紧着自己来。
工作人员问道：“你先测什么系的？看你长得比普通女人高大，要不先测测有没有物理控制系的异能？”
云朵本来想测一下自己的精神系异能是多少级，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是免费的，人都来了，多测试一下也不吃亏。她走进测试仪的监测范围站好。
工作人员从测试仪内拉出了一条感受锁，端头是一颗能握在手里的圆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