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村里杀猪了,各家各户凭着人头领了肉,肉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赵文英拿来做小酥肉。一家女人在外头忙活着,男人们在外头杀鸡杀鱼。日子越来越好,以前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顿肉都算好的了,现在连鸡肉鱼肉都能吃上了,光想着,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陆修持是在中午来的,他是骑着自行车来的,车头挂着一块肉,前头的车框里放着瓜果点心,后座上绑着一只鸭子,鸭子还是活的,一路上嘎嘎嘎地招摇过市,惹得无数人的侧目。
饶是陆修持脸皮再厚也有点遭不住了。
他一路骑着进村,惹得更多人的关注,陆修持径直往温家骑去,赵文英见到他真的来了,脸上笑开了花,温刘中也迎了出来。书记来他家吃饭那是看得起他,作为最基层的干部,温刘中十分受宠若惊同时又有些自得。
陆书记既然来他家吃饭了,就说明对他的工作还是已与肯定的,他多高兴啊。
“陆书记,你这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来呢,快进屋坐坐,今天风挺大,一路骑车过来冷吧?”温刘中罕见地嘘寒问暖了起来。
陆修持跟在温刘中身后进院子:“也没带什么东西,都是过年吃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里会做,要不是婶邀请我啊,我这个年都不知道怎么过呢。”
温馨想到陆修持那一手不输大厨的厨艺,看了眼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陆修持。
陆修持对温馨微微一笑,继续哄老丈人:“今天风确实挺大,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路边的野草都挂霜了。”
赵文英吆喝温庭来把鸭子解下来,闻言道:“今年还算好的,冬天都没下雨,不过也说不准,没准明天就下了。”
南方雨多,到过年也不例外,在赵文英的印象里,大多数的年都是混着小雨过完的。
陆修持跟着温刘中进了堂屋的火塘边做下,温庭把鸭子放到笼子里后也跟着进了屋,温馨跟赵文英又进了厨房。
晚上炒菜蒜苗没拔够,温馨去后院的自留地里拔蒜了。卢春柳看着她走远,小声地对自家婆婆说道:“娘,你说陆书记是不是看上咱小妹了?”
赵文英正在切芋头,闻言也不切菜了,她看向自家儿媳妇儿:“不能吧,你妹子虽然长得好了点,有文化了点,但人家陆书记家庭条件那么好,见过的姑娘里肯定有比你妹子优秀的,他能看上你妹子?”
无论听了多少次自家婆婆吹鼓小姑子,再次听到卢春柳还是感觉到有点尴尬,她清了清嗓子:“那怎么不能呢,娘你也说了,陆书记见了那么多优秀的姑娘都没定下来,那不就是不喜欢吗?再说了,咱妹子那么优秀,哪个后生看了不喜欢?要不是我家那边的那个堂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配不上,我都想把咱小妹划拉到我娘家去。”
这是卢春柳的真心话,但凡她堂哥堂弟有谁出息点的,她一定会介绍给自家小姑子,成不成的再说,万一呢。
卢春柳这话大大地取悦了赵文英,她嘴角的笑怎么也掩盖不住。
卢春柳继续道:“娘你是没注意,刚刚陆书记进咱们屋,时不时地就要看一眼咱小妹,那不是喜欢是啥?”
卢春柳这么一说赵文英确实是想起来了,刚刚陆书记确实是看了自家女儿好几眼,不止这一回,就昨天在大集上也是。只是她内心里一直觉得自家闺女跟陆书记不般配,也就没往那方面想。
赵文英越想越觉得自家儿媳妇儿说得对,一想到陆书记没准真的能成为自家女婿,赵文英浑身都是劲儿,把芋头剁得啪啪响。
年三十的这顿年夜饭是在下午五点多做好的,温庭拿出了斥巨资买回来的炮仗到院子里放,温佳茂捂着耳朵兴奋地在边上观看,炮竹声响,他又害怕又好奇,等炮竹放完了他还跑上去找哑炮,一步小心踩到一个慢半拍的,啪地一声在他脚底下爆炸,温佳茂懵了半晌,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看见这一幕的大人们没良心的哈哈大笑。
终于吃饭了,今天的饭菜丰盛极了。鱼被切成小块跟青椒西红柿酱一起炒的,鸡肉是放了去年春夏时上山找的蘑菇一起炖的,小酥肉炸了一碗放在桌子上,芋头打底的扣肉摆在正中央,一碗小酥肉跟豌豆尖做成的汤,豆腐被煎得两面金黄,同样放了青椒跟西红柿做配料,以及一碗必不可少的辣椒蘸水。
饭有两种,一种是纯大米饭,一种是玉米与大米混合的饭。这已经是最好的饭了,要不是过年,赵文英都舍不得这么吃。
一落座,温刘中便把自己一直珍藏着的小小的搪瓷杯拿了出来。这是他刚刚参加工作那一年因为工作出色镇上奖励的,一套一共有四个,都特别小,拿来喝酒刚刚好,平日里温刘中宝贝得很,轻易不拿出来用。上一回用它还是温庭结婚的时候宴请他的老丈人呢。
清澈地白酒缓缓落入杯中,温刘中放了一杯在陆修持的面前,另外一杯老大不乐意地放在温庭那头。
三人开始推杯换盏。男人嘛,一喝酒话就多,三人越聊越投机,饭桌上都是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一顿饭吃到了晚上七点,外头天都黑了,一瓶酒也喝完了,温刘中父子酒量不行,脸色通红双眼迷瞪。陆修持喝酒也上头,脸比那两父子还要红,只是跟双眼迷瞪的他们比,陆修持的双眼亮晶晶的。
赵文英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便邀请陆修持在家里住一晚,陆修持假意推脱了几番后便在温馨的指导下去了客房,温馨给他铺了床,陆修持趁温馨没注意,一把就把温馨推到了床上。
他埋在温馨的颈窝,一声一声地叫着老婆。
温馨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五分钟过后,陆修持还是没完,外头赵文英跟卢春柳说话的声音传来,温馨受不了了,她伸出食指点点陆修持的额头:“行了别装了,一会儿你丈母娘要是来了看见了,非得拿大棍子把你这登徒子打出去不可。”
“我不怕。”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陆修持起来得比谁都快。
面对温馨揶揄地眼神,陆修持自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捧着温馨的脸对着她的额头就mua了一大口。
温馨翻了个白眼,伸手擦了擦,略带嫌弃地道:“行了赶紧休息会儿吧,弄我一脑门子口水。对了,一会儿我娘会找你喝解酒茶,你别睡死了啊。”
陆修持翻身对着床里,闷着声道:“好的知道了。”
声音还挺委屈,温馨本来想出去的,看他这样也不急了,坐回床边,她看着陆修持:“你咋的了?”
陆修持蹭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控诉地看着温馨:“你嫌弃我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
修持:走女人的路,让女人无路可走
今天稍微早了一些,还这么粗-长,来告诉你,满足到你们了么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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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温馨沉默了几秒, 伸手拍了拍陆修持的脸蛋:“别这样,怪让人不习惯的。快睡吧。”
“正经一点,你不小了。”
两人对视许久, 陆修持哼了一声, 委委屈屈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温馨看他那样, 还整得自己挺愧疚的。
外头赵文英已经在找她了, 要是还不出去,估计就得进屋找了, 温馨十分淡定地走出去,装作从后院回来的样子。
赵文英见着她, 立马问:“你做什么去了?怎么叫你你不答应的?”
温馨一脸惊讶:“娘你叫我了吗,我去了一趟后院, 没听见啊。”
后院离厨房确实挺远,赵文英没多想:“小陆睡了吧?”
“睡了吧,我给他铺了床就出去了,没注意啊。”温馨说得很自然。
赵文英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收拾完厨房天彻底黑了下来, 谁也没去睡, 大家就围坐在火塘边上闲话,悬挂在火塘上头的铜壶咕噜咕噜的响,里面烧着热水。
温家的年夜饭吃得热热闹闹的, 吃完饭后三个女人坐在火塘边聊天温馨又自在。
离他家不远处的魏家却并非如此。
魏良跟他的父母算是分了家, 今晚的年夜饭也是各吃各的。魏良的手艺做一些简单耳朵饭菜还行, 像鸡鸭鱼这样的大菜就不行了, 味道十分难吃,林婉清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两人光夹萝卜土豆吃, 鸡肉谁也不愿意多动。
两人形同陌路,屋子里静悄悄的。对比太过惨烈,魏良又想起了从前,林婉清亦是如此,她想起上一世过年过节时她吃的山珍海味,过的热闹日子。
越想越不开心,越不开心,林婉清便越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
吃完饭,林婉清去洗碗,洗了碗她实在是不乐意呆在魏良那间小屋子里跟他大眼对小眼,便往知青点走去。还没到知青点呢,林婉清就听到有人说温家今天又来人了,来的是上次来村里视察的那个姓陆的书记,又年轻又帅气的那一个。
林婉清听着,便走不动了。
那个端着碗吃着饭还不放弃听新鲜闲话的大婶道:“你们说那陆书记不会是看上温馨那丫头了吧?”
“好真说不准。”跟她闲话的人附和道:“温馨是咱们村里最水灵的姑娘,还有文,陆书记看上她也不稀奇。”
端着碗的大婶点点头:“你说的对。”温家在村里很有声望,温刘中当了十多的队长,人品能力都没得说,村里就没有谁家不服气他的。
林婉清在心里呸了一声,陆修持是天上月,温馨是脚底泥,他们根本不般配。只有她,上一世的管家千金,这一世的城里知青跟他才是最相配的。
她可以陪他画丹青,可以陪他做策论,温馨呢,温馨能陪他做什么?
林婉清心中愤恨,没了去知青点说话的心情,她咬着牙转身回去。
在她走后,在闲话的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纷纷撇嘴。
林婉清故意往温家门口过了一趟,看见一辆不属于温家的自行车一直停在院子里,她看了看天色,都已经黑了,她更恨了。她觉得温家不要脸。
陆婉清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起来了,她又往温家去了一趟,自行车还在。
陆婉清没再回魏家,而是往村子外面走去。在出村的必经之路等着。
陆修持吃了早饭才回去的。南方的初一早上都是要吃汤圆的,温家喜欢吃咸汤圆,糯米加开水揉成团,锅中水开后将糯米团揉成圆形的小球放到锅中去煮,糯米球飘起来后放入切成末的白菜苔以及切成效块儿的猪油渣。
酸菜、葱、香菜、辣椒等佐料也在桌子上放着了,想吃什么就添什么。
陆修持吃了一大碗,要不是实在吃不下,赵文英还得给他加。
吃完饭陆修持就走了,今天是年初一,抚养他长大的伯伯肯定在家等着他的电话呢。
才出村子没多久,陆修持就被林婉清拦下了:“陆同志,你停一下。”
林婉清拦在路中央,她是突然冲出来的,陆修持不得不停下车。上回视察学校时,陆修持见过林婉清一面,而后他也从温馨的嘴里知道了林婉清,这是个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女人。
陆修持不明白林婉清拦下他做什么:“同志,你有事?”
林婉清近乎痴迷地看着陆修持,她上一世只是一个小官的庶女,她等级不够,在太子殿下还在时连皇宫都没去过,她年少时爱慕太子殿下,她一生也只见过太子两次。
一次是太子出征,一次是太子回城,她跟她的嫡姐现在街边的酒楼上往下看。
他太出色了,令人见之忘俗,她才见过她两次,却将他搁在心里一辈子。或许不止是她,整个京城的少女,谁不把他放在心里放了一辈子呢?
可那些女人谁有她幸运呢?她穿越到他的世界了啊,这不是上天给她的旨意是什么?一想到这个,林婉清就面色发红,心中颤抖。
林婉清在娘家时谨小慎微,嫁人后生活富足,随着丈夫的高升,她越发的目中无人,在老了以后被儿孙们捧着,她就越来越霸道了。
连长得像自己上一世的丈夫娶别的女人为妻林婉清都受不了,她又怎么可能受得了白月光朱砂痣一般的陆修持跟温馨好?
陆修持看她不说话,还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着自己,恶心得他想吐。耐心告罄,陆修持直接绕过她就走,林婉清追了一段距离没追上,只能愤恨的跺脚。错过了这一次见面,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林婉清开始思索起如何接近陆修持来。忽然,林婉清停下了脚步。
魏良就站在路边,看着陆修持远去的背影:“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你改变这么大,让你对我的态度在婚前婚后天壤之别。我原本以为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好,没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加倍讨好你,你说东我绝对我说西,结果你还是那样,甚至变本加厉。”
“没有结婚以前,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会一次次的主动接近我甚至勾引我呢?”魏良看向林婉清。
林婉清脸色一变:“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这是事实,但林婉清是不可能承认的。
魏良忽然笑了一下:“林婉清,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被你玩转于股掌之中,你是不是很得意?”
魏良猛地靠近林婉清:“那现在又是怎么了呢?看不上我了?觉得我没有能力了?改看上人家镇上年轻有为的领导了?”魏良伸出手,捏着林婉清的脖子:“林婉清,你以为你是个万人迷呢?你以为只要你勾勾手指,天下男人就会像我一样对你趋之若鹜?”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魏良捏着林婉清脖子的手在收紧,林婉清很快便呼吸困难,她双手去扒拉魏良的手,尖利的指甲掐疼了魏良,魏良的手越发的用力。
一直到林婉清脸上的血色褪尽,双眼翻白,魏良才松开手。呼吸到新鲜空气,林婉清摸着发疼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咳嗽,想起刚刚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林婉清下意识地离魏良远了一些。
魏良看了一眼被抓得破了皮的手背,看着林婉清的眼神似笑非笑:“你显然还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最忌讳的就是背叛。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招惹了我,那么林婉清,在我还没有玩腻你以前,你别想着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