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未婚的姑娘看那两个军人的眼神在发亮,而男同志们的眼神便是羡慕了、毕竟在这个全民拥军的年代,哪个人没有一个军旅梦呢?
温馨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看报纸了。
晚上快下班时站长忽然过来找到温馨,让温馨写一份护林报告,他临时接到通知要到县城去开会,明天一早就得走。
这样忽如其来的加班也不是没有过。温馨把上周防火员跟护林员交上来的报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才开始动笔。
同时还得查阅资料。写到一半,下班了,办公室的同事们陆续回家了,温馨去吃了饭,回来继续写。
写完报告温馨拿去给站长看,站长看完,指出需要修改的地方,修改完毕,外面已经六点多了,天也快黑了,院子里的静悄悄的,温馨锁了门,骑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骑车从乡里回到家需要半个小时,天也黑了下来。乡村的土路坑坑洼洼的,白天还能绕过一些大坑,晚上都绕不下去。
最让人绝望的,是链条忽然掉了,黑灯瞎火的,温馨也装不上。
无奈之下,她只好推着车往家里走。
村子附近的路边有一片杨树林,春天已过,杨树长了新叶,在夜幕下隐隐绰绰,温馨推着车加快脚步。
忽然,杨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呼救声,呼救声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嘶哑又兴奋的威胁。
温馨眉头一皱,将车子支在路边,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就往杨树林里冲。
在杨树林的最深处,一个瘦弱矮小的男人正迫不及待地解裤子,在他面前是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女人,正一边叫着一边往后退。
温馨走得静悄悄的,一石头就砸在男人的后颈上,男人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温馨松了一口气。
温馨过去把女人手上脚上的绳子解开。女人看见有人了救她了,也不哭喊了,十分配合温馨的解救。
两人谁也没说话,温馨拿着绳子走到男人的身边,将男人的手脚也捆了个结结实实的。那边的女人终于缓过神来了,她踉跄着小跑到男人身边,一边哭一边踹。
借着微弱的月光,温馨终于看清了这个禽兽的模样,这赫然就是林癞子。温馨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她去拉住还在疯狂踢打林癞子的女人:“快走吧,一会儿他要醒过来了。”
女人也反应了过来,紧紧地抓着温馨的手往林子外走,温馨直接从林癞子的身上踩过,踩到某个部位时她还用力辗了辗,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温馨二人越跑越快。
到林子外面温馨推着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车,两人朝着前面飞奔。
离着村庄越来越近了,一束手电筒的强光照耀在小路上。
“小妹,小妹,是不是你?”温馨从来没有觉得温二哥的声音是如此的动听过。
跟着温馨跑的女人猛地抓住温馨的手臂,那两只手微微颤抖,力气大得抓得温馨有点疼,她顾不上回答温二哥:“别怕,别怕,那是我二哥。”
一句话重复安抚了好几次,女人抓着她手臂的手总算是放松了一些。温馨松了一口气,扬声道:“二哥,二哥。我在这儿。”
那束灯光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温馨的跟前:“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爸妈都担心死了。”
抓着温馨手臂的女人又开始用力。
“今天站里接到临时通知,要到县里开会要交一个报告,我加了会儿班,回来就有点晚了。”温馨解释道。
温二哥点点头,把手电筒塞到温馨的怀里,温二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链条掉了?”
“嗯,黑灯瞎火的也没法修,就推着回来了。”
因为有陌生女人在,温二哥需要避嫌,他推着车子走得快了一些。等拉开陆一定距离,温馨小声地问身边的人:“姑娘,你家在哪里?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这时候女人虽然还是抱着温馨的胳膊不放,但整个人已经镇定了下来,她点点头:“我叫葛薇,我家是镇上的,你们送我回家,我父母回感谢你们的。”
林癞子还在杨树林里躺着,葛薇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回去。这黑灯瞎火的,谁能保证没有第二个林癞子。
温馨原本的也是打算把葛薇送回家的,她点头道:“那行,一会儿回家我们送你回去。对了,我叫温馨。”
二人互换了姓名便没有再说话了。到了温家,温馨将女人带去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衣裳经过了一番撕扯,有的地方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刚刚有夜幕的遮掩谁也看不见,但葛薇是肯定不能穿成这样回去的。还有脸上被林癞子打出来的伤,那也需要处理一下。
也许是因为脱离了危险的原因,葛薇终于放松了下来了,她颤抖着穿衣服,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第11章
温馨没安慰她,因为这种时候,葛薇需要的并不一定是她的安慰,温馨去东屋把张秀英喊了出来。
张秀英已经知道有个女孩儿跟着温馨回来的事情了。她想着这个女人可能是温馨的同事,便冲了一杯鸡蛋茶过来,里面还加了红糖。
一进门,张秀英就愣住了,她看看穿了自家闺女衣服头发凌乱的葛薇,又看看自家闺女,颤抖着声音问:“馨馨,这是怎么了?”
温馨把鸡蛋茶递到葛薇的手里,拉着张秀英到一边,小声地将事情说了。
张秀英听得心惊肉跳,温馨话音未落,她的巴掌就落到了温馨的背上:“你这死孩子,你这死孩子。”
再多的指责的话,张秀英是说不出来了。要怎么说啊,难道遇到了这种事,是要让自家闺女见死不救吗?还是让她谨慎一点出来喊人?这种事情哪里能缓得,缓上一缓,一个女人的一辈子就毁了啊。
张秀英转头朝葛薇道:“姑娘你放心,我们温家是厚道人家,你安心在馨馨房间待着,我去跟你叔说说这件事,一会儿再送你回去,那么晚了,你家里人肯定担心了。”
葛薇喝着热乎乎的鸡蛋茶,应了一声。
温馨从柜子里拿出红药水,掐了一小团棉花卷在木棍上轻轻地给她擦脸上的伤。
温馨看见葛薇,就想起了原主。
原主比葛薇惨,出事的那天是白天,村里正是农忙,山间地头都是人。年前温家认养了一头猪,家里的猪没猪草了,父母兄嫂整天上工早出晚归的,回到家里各个都疲惫得很。
原主心疼她们,便趁着人多的时候出去打猪草。她没想到林癞子胆子那么大,敢直接打晕她把她拖进干了的小河沟里。
等她醒来,她的身子已经被林癞子破了,林癞子用毛巾堵着她的嘴巴,她连呼救的话都喊不出。
温馨想,如果在当时,温馨也能呼救,也有人去奋不顾身的救她,那她身上遭受的苦难会不会就少一点。
“温馨,今天谢谢你。”葛薇对温馨道谢。
温馨回神,摇着头:“不用客气的,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出手的。”
葛薇一愣,而后摇摇头:“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在你来之前,还有一个女孩也路过过那里的。我的呼救声她听见了,但她一声不吭地就跑走了。我不怪她,这种事情她一个姑娘不敢上前也是正常的。”
温馨嗯了一声:“还有哪里有伤吗?”
葛薇是被林癞子拖进小树林的,后背、小腿上也全是擦上,血已经干了,结成了暗褐色的血痂。
红药水涂在身上是疼的,葛薇疼得龇牙咧嘴。张秀英没忍住看,回了房间,把这事儿跟温跃军说了。
温跃军年轻时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听到发生了这种事哪里还忍得住,再者说,他家闺女天天都要从那条路过,要是这回让那畜生跑了,这回没得手,把手伸到他闺女身上怎么办?
越想温跃军越坐不住,他穿鞋下炕:“我带老大跟老二出去会会这个畜生,一会儿你跟闺女把人家姑娘送回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人姑娘肯定不想见到我们。”
张秀英一想也是,便道:“你们可小心着点,黑灯瞎火的,把电筒带上。”
“知道了。”
温跃军招呼着两个儿子出门了。
温馨那边也给葛薇上完药了。张秀英交代了两个儿媳妇儿自己要出门的事儿以后拿着手电筒到了温馨这屋。
母女二人带着葛薇往乡里走。
平时到乡里,骑车需要二十多分钟到半个小时,走路则需要五十多分钟,这会儿是晚上,大家的脚程快了一些,三人都没怎么说话,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乡里了。
葛薇带着母女俩去了她的家。葛薇出门,到了天黑都还没回来,她的父母早就急坏了。眼瞅着时间越来越晚,两人一个电话打到了附近的部队里给了葛薇的亲哥。得知葛薇失踪,她哥哥急坏了,召集了几个亲近的朋友就往家里走。
打完了电话,葛薇的父母急得在家里团团转,想出去找,又怕女儿回来的时候错过了,偏偏还不敢让街坊邻居帮忙找,就怕一会儿真的出事情了兜不住。
葛薇她爸见这样在家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抓起手电筒就出了门。在大门口,恰好遇到葛薇一行人。
屋里的葛薇她妈妈听到了动静,从屋里出来,见到葛薇回来,换了一身衣裳,脸上全是伤,就知道自家闺女确实是不好了,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葛薇见到了亲人,积攒了好久的委屈情绪一下就爆发了,扑倒自家妈妈的怀里跟母亲抱头痛哭。
葛薇的爸爸跟这个年代的大多数父亲一样,沉默寡言,他背着手沉着脸,过了好一会儿,他看那娘俩还在哭,没办法,这才走到温馨他们的身边:“两位同志,感谢你们将我女儿送回来。”
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让张秀英这个没多大见识的农村父母一下子就手足无措起来,她摆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
那头葛薇也终于哭完了,她走到温馨的身边,拉着温馨的手对自家父母道:“爸妈,是温馨救了我,要是没有温馨,你们都见不到我了。”
葛薇的妈妈也朝二人道谢。
张秀英表示不用谢了,又对葛薇的父母道:“那个禽兽我男人跟我儿子在守着呢,你看你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听到那个禽兽没有跑,反而被控制了起来,葛薇的父亲脸色阴沉:“要,麻烦大嫂带个路。”
“这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天色不早了,走吧。”
葛薇肯定是不能去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葛薇她妈妈不放心自家闺女独自在家,对温馨母女再次道了谢,再嘱咐自家男人一定要把那禽兽碎尸万段。
一行人走到院子,葛薇他大哥带着人回来了。葛薇的父亲将事情小声地跟儿子吧事情的经过,葛富等军人听完拳头都硬了。
自己这一边都是大男人,还有两三个是当兵的,葛薇她大哥葛富怕温馨两人不自在,于是便跟两人做自我介绍:“大娘,大妹子,我们几个都是附近军营里的,我叫葛富,这是我战友,朱大志,顾修平。”
这个年代的人对穿军装的人都有一股天然的好感与信任在,张秀英对几个当兵的点点头,表示友好,而温馨的目光则落在那个叫顾修平的男人身上。顾修平发觉了,对他微微一笑,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眼睛里面亮晶晶的,仿佛里面盛着万载星光。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林癞子施暴的杨树林去。
温馨母女走在前面,男人们在后面断后,老朱跟顾修平做一排,他看着走在前面的温馨,胳膊不断地往顾修平身上撞:“老顾老顾,是那天跟254团林连长吃饭的那个姑娘,这是咱们跟她第二次见面了吧?真有缘分哎~”
老顾用舌头尖顶顶腮帮子:“缘分什么缘分,传出去坏人家姑娘名声,走开走开,莫挨老子。”
顾修平往前走了两步,心里哼了一声,老子都跟她见了三次了,次数比你多多了,要缘分也是跟老子有缘分。跟你老朱有什么关系。
第12章
一行人进了杨树林,温大哥跟温二哥靠着树,温跃军在一边抽烟,林癞子头上套了一个麻袋被绑在树上。
葛富冲过去,对着他就是两脚,他之前已经被温家几个男人轮番修理过了,并且被绑起来的时候温大哥气不过,直接脱了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温大哥是温家人里罕见的脚最臭的人,据说是遗传了温爷爷的臭脚,平时在家他是连鞋子都不允许脱的,晚上进房前要是不洗脚温大嫂都不让他进。
这样有味道的袜子塞到林癞子的嘴里,他被熏得直翻白眼,但要晕过去,那也不至于。现在他听着脚步声,又有人过来了,虽然身上被踹得很疼,但林癞子却在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
终于来人了,快把袜子取出来吧,熏死人了。
可惜葛富没有听见他的呼唤,而葛红军恨不得将他埋在这里,更不可能取下袜子。
其余两个军人对欺负女人的男人痛恨到了骨子里,他们更不可能去帮他。
葛红军走到温跃军身边,对着温跃军鞠了一躬,道了声谢。
温跃军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也不都是为了你们,我家闺女天天都要路过这里。不知道有这层危险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怎么也不能让这禽兽跑了去。”
“既然你们来了,那人就交给你们了,随你们处置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葛红军唉了一声,将自己出门时媳妇塞给自己的两包大红门拿出来塞到温跃军手里:“大哥你可一定要收下,不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等我们把这摊子事料理清楚,再登门拜访。”
葛红军在小时候被送去读过两年私塾,本事没学多少,那副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倒是学会了。后来战争来了,他弃笔投戎,做了个小小的文书。后来受了伤才退了下来,现在在派出所上班,当个文职人员。
温跃军也知道不收葛家不放心,便收了烟,带着妻儿往家走。
出林子之前,温馨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顾修平,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那人站得笔直笔直的,跟一条电线杆一般。
葛家的事情温馨没有再去关注,家里讨论这件事讨论了两天也就没再说了。
葛薇是事发三天后来找温馨的。她来的时候是午饭时间,温馨正要去打饭,就被她拉了出来。
她是来请温馨吃饭的,但没去她家,她拉着温馨直奔国营饭店。
点了一个肉菜一个素菜后,葛薇跟温馨说起了林癞子的事情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