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杏:“……”
行,你太宰治确实万众瞩目,走到哪都是最靓丽的风景线。
翻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白眼,由杏毫无诚意地敷衍了太宰几句夸赞。
好歹这家伙现在也是她的上司之一,真是职场不易。
太宰治突然收回了不正经的笑意,摆出好奇的表情,“这种洁白的衣服,很容易弄脏吧?”
“比如说,身上受伤流血的时候?”
月退由杏的手心攥了攥,嘴角的弧度扯平了。
“这就不劳干部大人费心了。”
“与其在这里和我聊日常,太宰君不如去找后勤部查一查去东京的机票有没有安排好。”
太宰耸了耸肩,在下一个转弯口拐弯,和少女分道扬镳。
“不错的意见,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啧。
‘早晚有一天她要踩着太宰治上位。’
月退由杏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口,对身上尺寸偏大的白大褂产生了一丝意见。
到底太宰治也没说错。
以前在学园都市的时候,人体实验对她这样的疯子研究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出什么事也有暗部会处理。
实验体大出血,或者是能力失控的超能力者常常会搞出一些意外状况,所谓的“小牺牲”也在所难免。
每当这种时候,她身上洁白的实验服总是难免会沾染血污,斑驳不堪的痕迹伴随着实验体的惨叫,没人会喜欢的。
从前她的衣柜中最多的就是白大褂,但被厚生劳动县征押之后就……
‘确实,身上受伤流血很容易弄脏。’
‘那就让灾难降临在他人头上。’
饱受折磨后的野兽只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牢笼,不管代价是什么,对浑身伤痕的困兽而言,都只是可以舍弃的物件。
港口Mafia的效率很高,作为“黑户”的月退由杏现在已经收获了一系列的身份证明。
从她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证件一应俱全。
太宰治也在登机的前一秒姗姗来迟,清秀的脸上挂了彩。
——东一道西一道的殴打痕迹,看得出来施.暴者毫不留情,拳拳到肉,让她看了忍不住在内心叫好。
少年垂下脑袋的样子看上去蔫蔫的,无精打采地向她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在了位置上。
由杏暗暗给那位勇于惩奸除恶的英雄点了个赞,她坐到自己座位上后倒头便睡下了。
‘虽然今天死过一次了,但是脑力活动者的消耗也是很大的。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和这个黑泥精共处,她再不休息一定会被太宰治气死。’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了。
刚才还一副闷闷不乐模样的太宰治现在已经彻底恢复如初了,这家伙正两眼脉脉、深情款款地牵着空乘小姐的手甜言蜜语。
“能被您这样姿容绝佳的小姐关心是在下的荣幸,我脸上的伤没事。这不过是缥缈的过去而已,又怎么能让小姐您为区区鄙人伤怀呢……”
月退由杏深深地感到牙酸胃疼。
太宰治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令人羞耻的台词的?!
空乘小姐倒是脸带羞涩,对这只大尾巴狼的话很是受用。
“——嘀。”
“尊敬的乘客,感谢乘坐本次航班,您所乘坐的航班已抵达东京,请各位……”
两人下了飞机后,那位美丽的空乘小姐还专门前来慰问了太宰,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让由杏不禁对太宰治的撩妹技巧油然生敬。
打了计程车来到东京市中心,少女打算今天就先休息安置,第二日再正式安排具体计划。
结果残酷的现实给了她当头一击。
“什么……没钱?”
周围的人群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由杏已经不在意了。
她狠狠盯着太宰治无辜的脸,“财务部不是给了你这次任务的资金卡吗?”
脸上挂了彩的干部看上去可怜兮兮,说出来的话却极其欠揍。
“啊……那个的话,我刚刚把它作为小费给那位空乘小姐了。”
“……”
如果愤怒可以实体化,月退由杏现在一定变成了可以毁灭东京的巨型炸.药。
第05章
两人在马路边的争执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
俊男美女的组合本就容易引人注目,更何况这番画面充满了戏剧性的八卦气味——
脸蛋通红的少女恼怒地斥责身旁的清秀少年,而少年则是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再加上他脸上被某港口Mafia劳模留下的累累伤痕……
周围人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一位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奶奶被路过的好心少女扶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劝解由杏道。
“小姑娘,消消气。回过头想想,其实这些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男孩子啊,其实只是不懂得表达自己。小姑娘不要太生气,我看这孩子的表情也是知道错了,原谅他吧。”
“不……他是……”
“你看他这副样子,和我家那口子当年惹我生气后的表情一模一样。哎,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咯……”
由杏:“……”
太宰治见状倒是懂得顺杆爬,飞快地握住由杏的手,眼神恳切深情,“是啊小由杏,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解决呢?”
“不要让老奶奶担心了,我一定会努力改正自己,给你想要的幸福!”
不愧是你太宰治,张口就来第一名。
月退由杏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后勾了勾唇,“行啊。”
“想让我消气,那这些行李都交给你了。”
太宰治:“……”
慢悠悠地走在后头,看着前方的太宰治推着两个大行李箱,少女对此只能表示活该。
‘本来这些行李就都是太宰治的东西。这位干部先生带了一堆医用绷带、蟹肉罐头、奇奇怪怪的不知名药物、还有一本黑色封面的手册,也不知道是来出任务还是度假的。’
路边热情的老奶奶望着二人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一旁扶自己过马路的好心少女道,“你看他们,误会解开了就好了,两个人多般配哪。”
好心少女·毛利兰潜意识里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形容不出来,只能对老人附和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另一边的太宰治吭哧吭哧地拖着自己的行李来到了露天公园,邀功似的看向由杏。
“呐呐小由杏,这里怎么样?”
“……别叫的这么恶心,”少女顿了顿又道,“你什么意思?”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还没有住过公园呢!啊啊~宽阔的长椅,清新的空气,早晨醒来的第一缕阳光,第一颗朝露……”
太宰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的身后出现了身形庞大的“罪魁祸首”——
月退由杏用IBM形成的黑色幽灵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少女向后微微退了一步,避免太宰治倒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弄脏自己的白大褂。
嘴里小声嘀咕,“原来用IBM真的可以触碰到啊。”
‘今天下午少女在港口Mafia的技术部假公济私,一路黑进内部资料库,把太宰治的异能[人间失格]里里外外分析了个遍,早就打算用IBM试一试能不能碰到这个传闻中[抹消一切异能]的家伙了。’
晕过去的太宰治总算安静了,他的睡颜倒配得上那张格外得天独厚的优异脸蛋。
月退由杏小心翼翼地跨过太宰治的身体,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任由港口Mafia的干部大人躺在脏兮兮的公园水泥地上吹风。
少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太宰治。
还清新的空气呢……亏他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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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退由杏第一次从厚生劳动县的实验室逃出来后无处可去,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她这张脸有着过分尖锐的美貌,但凡看过通缉令的人都不会认不出她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少女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不知重复多少次划花自己的脸,一刀一刀刻得面部血肉模糊,直到她自己对着镜子都认不出其中的自己。
月退由杏睡过公园的长椅。尽管是在摆脱了一堆常驻公园的流浪汉后,她才得以休息一小会。
那时少女满脸都是未完全结痂的疤痕,这样丑陋的姿态连狗都嫌弃。
她的清晨醒来后没有阳光也没有朝露,单薄的身子在寒冷的早上被冻醒,早晨出现的拾荒老人呵斥肮脏邋遢的她赶紧离开公园,于是少女只得尴尬狼狈地离开,寻找下一个栖身之所。
由杏没有吃食的来源,当她饿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面临的只有一种结果——死亡。
对于身为亚人的月退由杏来说,死亡代表着[重置]。
身体强烈的空腹感消失,所有的体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她脸上刀刻的丑陋疤痕也会消失不见,重新恢复成那张洁白无瑕的美貌脸孔。
诅咒一般的莫比乌斯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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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退由杏站起身,抬脚对准了躺在地上的绷带精踹去——
“起来,天要黑了。”
少女无视了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委屈巴巴控诉她有多么冷酷无情的太宰治,目不斜视地转身就走。
……
几经周折,总算找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工厂仓库。
太宰治指着仓库门口脏乱不堪的油污,脸上充满嫌弃和惊讶,“我们不会要睡这里?!”
“这个么……”少女仿佛真的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能性。
“在这样阴暗又窄小的地方生活的话,就算是死也一定是痛苦地死去——”
太宰抗拒的声音到最后都变了形,足见他的不情愿。
由杏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着这位满嘴不着调的干部先生。
“我们不住这里。”
“还有,你会解剖吗?最简单的那种就行。”
学园都市的天才研究员并不指望太宰治对医学解剖有多大的了解,毕竟他的职责只是杀·人,而不是“分析人体结构”。
所谓“最简单的那种”,简而言之就是——开·膛·破·肚。
很容易想象,对于可以无限再生的亚人来说,医学研究和治疗项目中重要珍惜的器官只不过是可再生物质,只要死一次就能用它们换取大量的金钱。
据说佐藤在起初对抗厚生劳动县的亚人追捕行动中,他的启动资金就是通过大量的器官买卖获得的。
原理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上手还是不太容易的。
月退由杏作为前·研究员,她清楚的知道如何切割人体才能最有效直接地取出内脏后不会导致速死。
但尽管如此,她也是在经过了饿死、淹死、猝死等等,再加上厚生劳动县那些畜生们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后,才真正对死亡一事麻木。
亲眼看着自己体内的器官被一样样取出来放置在福尔马林中可不是件愉快的事。
太宰仅在一瞬间露出了似乎是惊讶的表情,随即就变作了苦恼的样子。
“真让人伤脑筋,港口Mafia可不是那种上级随意残害部下的黑心公司呢~”
“难道,小由杏是在邀请我殉情——”太宰治的眼睛亮了亮,一双鸢眼睁得圆溜溜,“我杀了小由杏后,马上就来陪你……”
“别装了,太宰。”
“今天中午,派人杀我的是你吧?”
闻言,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卸下伪装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到森首领的时候。”
这下太宰治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怎么说?”
由杏想了想,还是对他解释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在出任务吧?”
“‘执行公务中途看到一条很适合下水的河,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按你的说法大概是这样。”
“既然如此,和你一起被打捞上来的我就很有可能被认为是其他组织派来的人员。毕竟我没有身份也没有证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痕迹,而且第一次见面就被你带回了家。”
“所以,对我起了杀心,嫌疑最大的应该是你的上司,也就是森先生。”
脸皮极厚的太宰治此刻脸不红心不跳,“为什么不认为是首领命令我去做的呢?”
由杏对着太宰翻了个白眼,深深为他的无耻所折服。
太宰治耸了耸肩,摆出一个无奈的手势,“嘛~你说得对。”
后面的话不必多言,两人都心知肚明。
‘太宰作为森鸥外的学生,对他那套“最优解”的座右铭自然了解;月退由杏则是观察人性的高手,从人们语言、动作和表情的细枝末节中觉察动向是她在逃亡生涯最大的经验收获。
森鸥外会分析一切人事的性价比,合理利用和榨取他们的一切价值。而太宰治则是头脑清醒的赌徒,他不在乎输赢,只想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尽管他的正确率告诉他不会输。’
月退由杏是因为初来乍到的地理优势输给了太宰治,但她亚人的身份就代表了她有无限的容错率和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