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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突然拉近, 太宰嘴角玩味的弧度上扬了些，但鸢眸中却没有半点温度。
由杏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亡羊补牢般想要挂掉这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
但当有太宰治的场合下, 情况发展往往事与愿违。
少女突然睁大了漂亮的杏眼，诧异地看着恶作剧般收走手机的黑发青年,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
‘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
太宰那张清秀的脸蛋与她只有近在咫尺的距离。
除了实验研究外并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少女下意识想要后退, 但纤瘦的腰际却被对方用右手牢牢钳制住，不得动弹。
黑发青年那双过分美丽的鸢眸中闪烁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面对由杏戒备又疏离的姿态, 他的语气反而有些云淡风轻。
“嘛~放轻松一点。”
在少女皱眉平静注视他的目光中, 太宰治微笑着、毫不犹豫地划下了接听的按键。
“……由杏？”隔着手机传来的声音隐约飘渺。
这样澄澈温和的语气就像是生涩清润的少年人，让人一听便觉得对面是位教养良好的优雅贵公子。
当然了，惨死在费佳手下的人可能并不会生出这种想法。
“是我, 你有什么事吗？”
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由杏用比往日更失温度的语气冷冰冰地反问。
但可惜的是，少女低估了费奥多尔对“合作伙伴”的容忍度。
月退由杏在俄罗斯的时候就总是用那种清冷高傲的姿态处事, 虽然长了张精致如谪仙的漂亮脸蛋，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起初还是引起果戈里相当的不满。
如果不是费奥多尔介绍她时用了“伙伴”二字, 性格扭曲的小丑才不会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这两位难以相容的属性本就不太相合。
因而此时此刻, 由杏颇为冷淡的语气并没有让费奥多尔太过介怀。
他对于有利用价值的合作伙伴一向大度。
“你的备用电脑之前放在我房间了，里面标注的‘RSA算法’有些新颖, 还有部分公式的运算过程需要相当高级别的计算机程序才能运行，我对这套算法的运作有些兴趣。”
彬彬有礼的温和话语很有技巧。既不着痕迹地夸奖了她的骇客水平, 言语间的暗示含义又让人并不讨厌。
总体来说, 费奥多尔是个相处起来并不讨厌的家伙。
“数据库需要我的指纹和面部解锁才能打开，强行爆破会损坏里面存储的数据。”
由杏看着面前含笑凝视自己的鸢眸少年，面无表情地继续, “不过你可以等我今晚回去远程操控那台电脑，替你打开防火墙的一个破口，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破解的繁复程度远比想象中困难，是以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位超强黑客才会不眠不休地研究这项算法公式。
倒不是说费奥多尔的骇客水平不高。
恰恰相反，他是由杏见过的人当中计算机水平堪称顶尖的人才。
但再怎么开发极致的大脑也比不过超高速平行演算的处理器，被称为“世界最强超级电脑”的树状图设计者。
她的电脑程序中每一个角落都被武装到位，树状图设计者开发出的电子演算公式单凭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被轻易破解的。
——除非这个人的名字是一方通行。
“好，祝你今晚过得愉快。”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语气。
听出少女的言外之意，知晓由杏“港口Mafia干部”身份的费奥多尔对于她忙碌的程度也多少有数。
作为合格的交易伙伴，自觉不能让“反水对象”困扰的魔人很贴心地决定挂断电话。
不过在临挂断前，他又轻描淡写地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对了，小栗君用得还趁手吗？看他之前很喜欢你的样子，我就让他去给你帮下忙。就现在看来……成效好像还不错？”
在得知小栗虫太郎明日回俄罗斯后，他就猜测少女这边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
由杏：“……”
#你真的是想策反我吗？#
比起任务的完成进度，费佳拆她台的速度才是真正的迅疾如风。
——就算是敌对组织的偷袭也没有这么稳准狠的精巧。
看着太宰治唇角笑意更浓的弧度，少女清清冷冷的精致外表下埋藏着着快要窒息的复杂情绪。
虽然这家伙身为叛逃者不至于跑去森鸥外面前指控她“反水”的二五仔行为，但费奥多尔刚才的那通电话简直让她圆都圆不回来。
前脚才刚用“港口Mafia干部”的身份威胁了对方，后脚她就被“死屋之鼠”这一敌对势力的首领电话“关切”问候。
换位思考。
如果她是太宰治的话，现在早就拿着情报去异能特务科转手倒卖了。
沉默着看向眼前神情沉重的鸢眸黑发青年，由杏的杏眸微眯，右手悄悄朝礼服侧面精致装饰下的暗袋探去。
里面装着一柄小巧锋利的开刃折叠刀。
而正在这时，久久不语的太宰终于开口了。他的昳丽鸢眸中带着失落，语气也变得沉痛起来。
“‘小栗君很喜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默默收回拿刀的手，由杏有些冷淡地撇开脸不想理他。
但太宰治是谁？
论起“作”字，他称第二横滨没人敢称第一。
装模作样地抹了抹脸上根本不存在的“鳄鱼泪”，墨发青年微卷的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垂了下来，蔫蔫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清秀精致的五官上充满了不敢置信，委屈巴巴捏着少女礼服袖口的模样也让人心生怜意。
虽然此时宴会厅内的宾客已经走了大半，但不远处还未离开的人群中已经有些许议论声传来了。
如有实质的“谴责”视线简直要把由杏白皙漂亮的纤瘦脊背戳穿。
“……客户罢了。”小栗是帮她毁尸灭迹的好用工具人。
背后“小声”的议论声变得更激烈了起来。
由杏面无表情看着狂飙演技的太宰，实在没有心情配合着继续演他。
#累了，想炸横滨。#
但黑泥精倒是兴致高昂的样子，还在深情款款地继续说着茶香扑鼻、楚楚可怜的质问。
“那个打电话过来，对你语气亲密的家伙又是由杏的什么人？”
语气中的滔天醋意像是把醋罐子打翻了。
以太宰治过去在港口Mafia的行事作风来看，他眼下这副模样简直假到离谱。
要是放到港口黑手党的内部论坛上，说不定还会被底层部下们认为是太宰干部捉弄中也大人的什么新花样。
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显然并不这么想，先入为主的感观让他们看由杏的眼神都逐渐变得不对味起来。
“嗯……大概算是重要客户？”费佳提供的实验体新鲜又繁多，确实很合她心意。
有着漂亮脸蛋的少女口中说着连她自己都不信的敷衍话语，极其潦草地搪塞敷衍了太宰这宛如怨妇般的戏精演技。
含糊对付的言语让周围人谴责的眼神更深了。
“我明白了……”太宰落寞地垂下了眼眸。
青年精致的鸢色瞳孔中涌现的脆弱感让人忍不住与之共情，单薄消瘦的身形看上去无助极了，仿佛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一样。
有按捺不住的人已经想要上前安慰这可怜的年轻人了。
‘看那个女孩子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她果然是个感情骗子。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义愤填膺的气氛逐渐升腾了起来。
但下一秒，太宰若无其事的声音却让这些人跃跃欲试的脚步顿在原地，脸上不断变化的愤慨神情微妙地僵硬起来。
“嘛……那我就把自己的备注改成‘关键客户’吧？毕竟我可是小由杏唯一的交往对象呢~”
春风拂面的清爽声音加上无辜纯真的自然表情，说他是“茶艺大师”都着实委屈这精湛的表现了。
颇为好笑地看了眼一脸天真无邪的鸢眸青年，由杏忍不住有些同情那些曾经视太宰治为洪水猛兽的敌对组织。
真该让他们看看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双黑之一现在是什么模样。
无奈地抚了抚额，由杏在警告性质地看了他一眼后便脚步匆匆地往外离去，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待。
仗着自己有双长腿，身高181cm的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抬脚跟在少女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深情至极，简直是把“一心一意的茶茶男友”人设立到了最后。
看得周围群众一愣一愣的。
‘……是他们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吗？’
这场面的发展也太始料不及了吧？！
**
在了无趣味地陪太宰吃了顿“全蟹宴”当夜宵后，这家伙终于停止了在自己耳边轻浮无比的絮絮叨叨。
由杏一手懒懒地托着腮，语气些许微妙地看着面前乖巧等她付钱的黑发青年。
“你在武装侦探社的工资难道还不够你吃螃蟹吗？”
好歹也是“三刻构想”中代表黄昏的一大组织，难道还会拖欠成员工资？
精致小巧的和室雅间内，吃饱喝足的太宰满足地拍了拍爪子，理直气壮地开口。
“嘛，虽然有国木田的工资接济，但是我的钱包总会莫名其妙地在水里弄丢，完全没有办法攒钱嘛！”
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盏，由杏精致清丽的脸庞上冷若冰霜。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吐槽的冲动，绝不能在这种无厘头的情况下破功。’
“……那你在港口Mafia的时候，花的钱都是哪来的？”
联想到自己第一天见太宰时，他就是被手下从横滨港口的河里打捞上来的，由杏看他的眼神不禁有些狐疑。
难不成……
颇为自豪地挺了挺胸膛，太宰治那张俊秀的脸蛋上满是欠揍的得意洋洋。
“很简单，我可以用中也的黑卡嘛~”
#很好，石锤了。#
她就说之前在酒吧那次，中原中也耍酒疯砸店后太宰刷他卡的动作怎么如此熟练，简直像吃饭喝水般流畅。
啧，原来是个惯犯。
脑内选项在“通知中也火速赶来打宰”和“忍辱负重把这玩意儿丢回武侦”中，由杏十分憋屈地选择了后者。
作为秘密同享的“共犯”，他们还是继续和平相处的好。
“吃也吃完了，叙旧也叙得差不多了，太宰君是不是差不多该回去了？”
“嗯……由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呢。”
顶着那张“让里世界地下组织闻风丧胆”、名为“太宰治”的出名脸蛋，黑发青年模样可爱地歪了歪脑袋，用委屈巴巴的语气朝少女撒着娇。
“MO——明明身为交往对象，我却只有这种待遇吗？明明那个讨厌的魔人都有亲昵的称呼，由杏居然这么冷淡地直呼男朋友的姓氏！”
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此刻太宰眸中漂亮的鸢色倒是鲜活了不少。
“我不管，小由杏今天必须给我男友福利！”
青年人畜无害的清秀脸蛋上却充满了反差感十足的任性表情。
太宰一边用控诉不满的撒娇眼神看着面容清冷的女友，一边闲适地侧躺在茶室温软的榻榻米上，自娱自乐地轻声哼着他自编的殉情之歌——
“一个人~是不可以殉情的~
但是但是~
两个人~就可以哦~~”
听到这首歌词诡异又特别的曲子，由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食人间烟火的精致脸蛋上闪过一丝恍惚。
‘殉情……？’
那边没人搭理的太宰在无聊地哼完一曲后，又把视线慢慢投向了沉默不语的少女。
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在空中挥了挥手，黑发青年俏皮地眨了眨鸢眸，撒娇的模样仿佛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男友福利~男友福利~我要男友福利~~”
漫无目的的思绪被太宰扰乱，由杏的视线下意识看向对方。
在榻榻米上像咸鱼一样打滚的青年比两年前多了丝鲜活的生机，过去身处黑暗时总是布满阴霾与深邃的眼眸也不再暗沉。
就好像……他真的完全变成了“救人的一方”。
两人之间对立的立场变得鲜明无比，界限分明。
像是被太宰口中不断重复的“男友福利”惹烦了，始终优雅矜持地坐在椅垫上无动于衷，冷淡看着他吵嚷的由杏缓缓站了起来，纤瘦的身形靠近了她那宛如小孩子般幼稚任性的男友君。
居高临下地打量起太宰身上缠满的白色绷带，少女的视线在他漂亮的鸢眸上停顿了一秒。
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将自己如瀑的乌黑长发撩到耳后，由杏微微垂首，露出一截白皙晃眼的修长脖颈。
漂亮到不似真人的精致面孔凑近了些，白色礼服上的肩带不合时宜地滑落，若隐若现的纤细锁骨让太宰不禁呼吸一窒。
和室内的温度也在悄然升高。
“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太宰哑声开口。
由杏没有回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