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至于难到那个程度,但也足够给甘甜他们这一批的弟子一个下马威了。
甘甜这次又拿下了第一名的位置,到了这个时候之前质疑她、想要看她笑话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事实上,每年出来的天才都有类似的轨迹,当年的姬无涯也不例外。一开始总有各种各样的挑衅、看他不顺眼,而这些到后来都会成为相反的东西。
最初有多想看笑话,日后就会有多崇拜!
仙府,或者说整个修仙界向来如此,仙府也不过是修仙界的一个小小缩影。
一开始或许想过看天才落马,证明对方也不过就是自己一样的普通人。到后面意识到对方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了,那就是另一种心态了——人类说到底还是动物的一种,祖先在亿万年的岁月里更习惯动物的法则。
而所谓的文明社会才多少年?
服从强者,这是大自然社会中动物的本能。
虽然拿下了第一名,这次预课却也不是没有遗憾的…并没有满分,她有一个地方犯了错误。
‘狼狈’的‘狈’被她轻率地归类到了形声字中,因为‘狈’和‘贝’同音。她却忽略了‘狈’是一个十分古老的字,这个字诞生的年代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形声字,那时只有象形字、指事字、会意字呢!
‘狈’并非是某种野兽,如果看过‘狈’字的原始版本就会知道,这分明是就是一只狗,就是左边偏旁要表示的,而‘贝’的部分其实只是狗尾巴卷曲的样子。是在说狗十分害怕、落荒而逃,或是犬群中地位最低者。
这样‘狼狈’为什么有不堪的意思也就很清楚了,而不只是‘狼狈为奸’中坏人聚在一起干坏事的意思。
“说实话,文法一道都不难,就是繁杂的厉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漏掉什么了。”甘甜看到发回的文法试卷,这也是有感而发。
王初平看到了甘甜的文法试卷,也只能微笑了而已——不然还能怎样呢?
他以前也觉得文法真的很简单,说起来他的文法在最初的入学考试之后也分在优等里面呢!但随着学习的加深才知道自己果然是太年轻了…这确实很简单,远没有数术那种让人不能理解、反直觉的逻辑与复杂。
但真的想要方方面面弄清楚,没有一点儿遗漏,可能比搞定数术更难!
这也正常,就好比高考时的语文和数学,数学再难,每年也有一些学神学霸能拿到满分。但是语文呢,一百五十分满分的那种,绝对没有满分,别说满分了,只要一百四十五分以上,说出去就能让周围的人说不出话来,只会喊‘六六六’了!
这不是难度的问题,是两者本质上就有不同。
王初平的文法正确率也挺高的,但是总有这样那样的错误。看起来都是可以解决的错误,但让他下次提高正确率,哪怕只是提高一点点,那需要付出的努力也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的事!实在是文法太吃基本功了,有些基本功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根本没有走捷径的余地。
王初平只能从这个不好深聊的话题中转移出去:“你的数术又是全答对了?”
“嗯~~”甘甜带着哼歌的调子肯定了一下,虽然她觉得自己在数术一道上有拿着王者段位打青铜的嫌疑,但拿了满分是事实,考了第一也是事实。就像水考再简单,好好一个‘水平测试’被高考生们认为是‘水货考试’的缩写,那些考了满分的人一样会觉得得意呀!
更何况这次数术考试出题还是有些新意的,在有限的考察对象里拿出了不少有意思的题目。这就像是小学题目虽然简单,但不得不承认有些基于小学数学的奥数题也是可以难倒博士生家长的!
真要看不起人家,迟早要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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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竹林之中,排列紧密的竹叶被吹的婆娑作响,天然就是一种韵律。
地上铺着席子,姬无涯便在席上抚琴,旁边点着小香炉,轻烟袅袅。不只是他,还有另外六人一起,都各有演奏乐器——最近姬无涯正在复原一些古谱,乐谱复原出来之后请了一些喜好音律的同好来试着演奏一番。
“不错、不错,这《竹篁吟》处处合辙,必定是古谱了!”吹笙的高瘦年轻人待乐曲奏完之后轻声赞叹,然后朝姬无涯拱拱手:“姬师弟竟能复原这《竹篁吟》,也是大功一件!”
姬无涯只是轻轻颔首,并不多说什么。
这时吹笛子的女郎招了招手上的笛子:“说起来是《竹篁吟》,奏这曲子却是竹笛敬陪末座了…哎,我就是被你们坑来的!若只是打打下手,这样的事难道非我不可?我随便荐个人来还不是一样!”
这吹笛子的女郎在清虚天众多弟子中并不出众,但她吹的一手好笛子,堪称无人能及。
说着这女郎又笑了笑,故意道:“恐怕还不需我来荐人呢,以姬师弟的面子,多的是人愿意帮忙…说起来知道我最近帮着姬师弟复原古曲,可有不少师妹师姐打听。托师弟的福,我才知道我名气这样大。”
姬无涯也只是但笑不语…看了看这位师姐手中的竹笛,说实话,他本是想着让甘甜来吹笛的…甘甜唯一会的正经乐器就是竹笛了,虽然她只吹过短笛就是了。然而这也只能想想而已,以甘甜的水准就算是将就也是将就不过去的。
简单来说,甘甜吹笛的水平很菜,大概也就是业余爱好的水平——这不是看不起业余爱好,只不过‘业余爱好’这个水平是上限很高,下限又很低的存在,甘甜显然充当了下限。
虽然如此,这也不妨碍姬无涯真诚且自然地赞她‘天然质朴’‘气韵洒脱’云云…在赞美他人的音乐水平上姬无涯从来吝啬,少有发声,但所谓标准这件事,有的时候还真就不一样。
姬无涯本来就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自然不觉得自己这样明明白白地双标有什么问题。
良心才不会痛.jpg
说了几句刚刚演奏中的小瑕疵,几人又重新演奏了几遍,直到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收拾乐器离开。
这时早有一女郎等在了竹林外,似乎是因为担心他们介意才没有走进竹林,特意等在外边的。
看到这女郎,之前吹笛子的女郎就笑着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向姬无涯道:“之前雪琼向我再三打听咱们修复古谱的事,我想姬师弟本就与雪琼熟识,她又是个有分寸的,也就说了——只是雪琼心思也太纯了,怎么就一直在外等着?”
说着又低头弯了弯嘴角:“说起来雪琼与姬师弟喜好有颇多相同之处呢,琴棋书画…均是雅事!”
姬无涯皱了皱眉头,然后很快恢复了平常神色,以至于没人注意到他皱眉了。这个时候也只是朝着王雪琼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至于其他的话,他也不说,只是在点过头之后依旧要走。
吹笛女郎这个时候有些看不过眼了,道:“姬师弟这怎么就走了呢…雪琼等了这么久,必然是有话与姬师弟说的。”
之前拜托人来帮忙就会有这样的问题,现在不能甩袖就走,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姬无涯抿了抿嘴唇,站住了脚:“王师姐有什么事要说呢?”
王雪琼光只是看到姬无涯就出神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道:“我…我画了一幅画想请姬师弟品评指点…”
王雪琼精研琴棋书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姬无涯,之前她最花时间的是‘棋’,因为可以以指导棋艺为名接触姬无涯。而下棋的话,即使只是游戏玩乐,一局棋用去个把时辰也再正常不过。
但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她便不在棋艺上下功夫了…
她如今手中携着一画轴,缓缓展开之后其他人也都出于好奇看了过去。
画技不差,以王雪琼的年纪称赞一声‘上佳’也是可以的。但这种事要对比,有一个姬无涯这样精通琴棋书画的不世天才在此,这样的作品说是小儿习作也差不多了…王雪琼所谓的品评指导倒也不算是夸张。
姬无涯几乎是公事公办地品评了一番,所谓的‘公事公办’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如果画作中有什么缺点,他也不存在嘴下留情。等到说完之后,他再不停留,转身就走了。王雪琼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也走了。
吹笙师兄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王师妹真算是第一等的胆大了,暗暗恋慕姬师弟的师姐师妹虽多,却多是不敢出声的,只会暗暗喜欢。像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在姬师弟面前想方设法出现,真有勇气!”
“说不定真就让她弄成了,最后‘抱得美人归’呢?”旁边的少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说起来姬无涯这样的,本就不能指望能放下身段去追求一女子…反正我是不能想象那样的场景!到最后,能拿下他的反而是那些敢于主动的女郎!”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句:“不过这事儿难的很就是了…看着姬无涯算是脾气好的,以那些目下无尘的天才来说也确实如此,他至少能好好说话。但要我来说,姬无涯和那些天才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会伪装一些。”
说是‘伪装’,这少年却没有贬义。在他看来能够伪装就算是人家好相处了,现实生活中各种伪装出来的性格也不少了!这种事问迹不问心就好了。
众人中除了吹笛女郎就只有一个弹奏箜篌的也是女郎了,她性格一向内敛,是个沉默寡言的。这个时候却忽然出声:“引徵,你以后少帮着王师妹一些…这可不是帮她,只会害她而已。”
‘引徵’便是吹笛女郎,她皱了皱眉:“怎么这样说?少女怀春哪有错处!雪琼也只是爱慕姬师弟而已…她那心肠全放在了姬师弟身上,看着怪让人想帮她的。”
引徵和王雪琼住的很近,算是邻居了,颇有几分情谊,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弹箜篌的女子神色淡然:“姬师弟的冷淡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此时就应该及时收手才是!陷的越久只会陷的越深,越不能自拔!”
引徵对这个说法有些不乐,撇嘴道:“照你这样说的话,世间多少眷侣成不了了?一开始就两情相悦的才少呢,之后必然有一方先动心,主动追求才能有戏…”
“姬师弟不是能够被打动的人。”弹箜篌的女子简单干脆作结:“他那样的男子且有主意,哪里是王师妹付出满腔心意就有用的。”
成为话题焦点的姬无涯可不知道他走之后还有这样一出,对于他来说刚刚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事实上,对他有意的师姐师妹不少,王雪琼虽因为坚持不懈地出现在他面前从而让他有了一些印象,却和其他师姐师妹没有本质的不同。
或者说,相对而言姬无涯可能更倾向师姐师妹默默喜欢他…或许有的人能够享受追求者对自己的追求,最好是能够众星捧月一样大张旗鼓,满足了虚荣心,也十足有存在感。但姬无涯明显不是这样的人,既然他不喜欢人家,那就最好不要有太多交集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这样还算比较好了。
回小楼的途中姬无涯去买了两盒点心,既有糕饼糖果,也有坚果肉干,最后还买了一些新鲜水果——小楼中有了甘甜,零食的消耗量是陡然上升的。放零食的柜子总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补货,这是之前没有甘甜的时候不会发生的事。
姬无涯回小楼的时候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打闹闹声。
“甜妹儿,你这画的什么啊!你大哥我就算是再偏心你,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打洗你!打洗你!”
是甘甜的声音,姬无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之前他就笑了…甘甜的官话很标准,显然是从小有好好学,身边人都说着官话,给她营造了良好的环境。但有的时候着急了就会冒出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口音…就特别有意思。
反正就是很有意思。
推开门,果然是祝八百又来串门子逗甘甜了。
祝八百扬了扬手上的画纸,朝姬无涯抱怨:“无涯你来评理,我有说错什么吗?甜妹儿这画的是什么啊!我说她画的是鸭子已经算是给面子了,要我看这整个就是四不像!”
拿到手里姬无涯才看清这画…线条凌乱、不知所云,正如祝八百所说的说是鸭子已经算是给面子的了。事实上如果没听祝八百说这是鸭子,姬无涯只会觉得云山雾罩,认不出这是什么。
似乎是担心姬无涯说错话,王初平抬了抬眼,摇头道:“这是甘甜画的绣样…她想绣仙鹤来着。”
姬无涯右手虚握,抬起拳头捂在嘴边,然后很心虚地躲开了甘甜的目光。好险忍住了笑,这才一本正经地看着图样道:“挺好的…师妹之前又没有涉猎过画艺,能这样已是不错。”
“喂喂喂!姬无涯,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祝八百发现自己重新认识了一遍姬无涯,这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啊!姬无涯这个人向来是严于律己的同时也严于待人的!
“唔…”姬无涯显然无意与祝八百在这个注定要尴尬的问题上纠缠太多,迅速转移话题道:“师妹怎么想起画绣样了?”
绣花是女红之一,凡间女子大都要修习这一技艺。但若是修仙之人就无所谓了,仙女们将来也不是给人缝衣做被的,女红什么的和她们显然毫无关联。
至于甘甜就更是如此了,她生在那样的门户,身边给她做这些杂事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她长到这么大能知道线是怎么穿过针都算是好的了!
忽然说要画绣样,这又是哪一出?
甘甜惊讶地看着他:“不是你说的吗…”
嗯???
弄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是之前姬无涯的一句无心之言。
甘甜想要预习一下以后的功课,所以找姬无涯借些课本书籍笔记之类。之所以没有找周森森周林林,也是因为姬无涯的学神身份——没和这样的学神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就算了,既然有这个条件那肯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