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会告诉他我是怜悯他。”
“夫人!”
大花大胆地吼了声,怕主子犯傻把大人给气死了。
*
玉桃想着要往山林找,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法错误,陈虎找了几处跟曾经相似的地方,玉桃过去都扑了空,山洞里头都没有人最近生活过的痕迹。
“大人说不定是受伤被人救了也有可能?”
连续两三天一无所获,陈虎猜测地说道,“如若不然,我们扩大范围,搜寻附近的农家。”
“都快半个月了,他要是重伤也该会说话,想法子给我们递信,叛军全都溃散难不成他还有什么人要躲。”
“可是……”
“要是真是被人救了不出声,那我看他是受伤太厉害失忆了,看上了救他的农家女,打算生一窝崽子再探究他是谁,他在哪,他失去的记忆都是什么。”
玉桃咬牙切齿,捏着地图,“找!附近的农家都搜寻一遍,说有个有个没妻没妾的失忆公子哥失踪了,他家三代单传,就等着他找个媳妇回家下崽。”
陈虎他们面面相觑,在盛怒的玉桃面前,竟然没一个人敢为韩重淮辩解,应了声是纷纷出了屋子。
“夫人说得怎么像是戏文,若是大人受伤,农家女哪有胆子救陌生男子。”
“而且大人怎么会失忆,按着大人的性子,就是失忆恐怕第一件事也是查探自己是谁。”
“这话在屋里怎么你们怎么不跟夫人说!”陈虎瞪向出了屋子,话就不停的属下们,刚刚怎么一个个就跟哑巴一样,没把这些话说出来缓和玉桃的怒气。
离陈虎最近的属下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夫人看着好生气,我哪里敢开口。”
“而且说不定真有农家女瞧着大人英俊,把他关着不准他离开……”
玉桃的气话感情太过充沛,他们都受感染地想着大人会不会在跟什么农家女下崽。
“放你们的狗屁,大人可能只是心中憋闷,或者有何计划,才找了个清净地方躲了起来。”
怒斥了属下,陈虎却笑了起来。
原本玉桃说要一起寻人,他还担忧玉桃适应不了,找几日就不愿意找了,这让大人知道一定会气闷伤心。
但没想到玉桃不止没有不愿找,找着找着还吃起了醋。
“唉,大人就快出现吧,不然到时候说不定要挨夫人一顿好打。”
*
搜寻到了第四日,玉桃不在住处干等,而是跟陈虎他们一起到处跑。
消息放出去后,大概是赏银诱人,不少人提供消息,只是玉桃他们去寻人,一共五个人,三个是到处游荡的傻子,两个是伤兵,但不是韩重淮。
连着失望了五次,玉桃把目光又放在了山林之中,打开地图:“你们在山下等我,我自己上去一趟。”
“夫人,这样太不安全,若是遇到普通农户还好,就怕这地方还有逃兵流窜。”
建王世子派人马驻扎在这附近,除却找韩重淮,更重要的就是清理逃兵。
福王的老巢被吴非昳他们抄了,逃兵无处可去,很有可能会落草为寇,就地拿着兵器趁乱当起山贼。
“那就更好了,我死了也不必费工夫再找他。”
“夫人!”
面前青山碧绿,玉桃隐隐有种感觉,韩重淮就在这其中。
“我带得有求救东西,身上也放的有武器,我们来回搜查了那么多次,就是有流军也知道我不是好惹的,犯不着为了图杀人爽快,来面临你们无尽的追杀。”
玉桃说道,她没傻到去送死。
只是找人太让人觉得疲惫,韩重淮这个疯子会以为老国公是被他气死,腿好深深的在轮椅上坐了三年,在孝期的最后一日无所谓生死。
虽然她认为,福王跟老国公相比,福王在韩重淮心里什么都不是,但那毕竟是他亲生的父亲,谁知道他会不会钻牛角尖,把他充沛的感情乱用。
“你们等我,我去找找他,若是这座山找不到,就去另外的山继续找,之前他是把怎么从元城城逮出来的,我就怎么把他逮出来。”
发下豪言壮志,玉桃独自上山走到了半路,就忍不住“韩重淮”“韩重淮”地叫了起来。
她就是个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不是她不想漫山寻人,而是她的脚不允许。
这几日她虽然没有像是陈虎他们一般每处都去,但是也去了不少地方,特别是得到有人提供的线索,她马不停蹄地见了五个人。
脚疼得实在厉害,她脱了鞋发现已经磨出了泡。
她竟然会为了找一个自闭儿童,走到脚掌血肉模糊:“韩重淮,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跟别人好了!”
“建王世子英俊儒雅,我就喜欢他那样的!”
“还有陈虎,我跟他处的时间都比见你的时间长,你就不怕我跟他日久生情……”
原本陈虎等人听了玉桃的吩咐,还是担忧她的安全,特意在离她不算远的地方跟着。
陈虎听到玉桃的话,见着属下们瞅他的目光,脸色涨红:“夫人这是为了引大人出来胡乱说的,走走走我们下山去,夫人既然吩咐不然我们跟着,我们就该乖乖在山下等着。”
玉桃找个木头棍子,走一段路就吼两声,感觉到嗓子快哑了:“孟姜女都没我那么惨,她只用哭,我还要受皮肉苦,韩重淮你再不出来我就不找你了!”
玉桃气得一屁股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说完后竟然听到林中有动静。
繁密的枝叶像是被猛烈拨开,玉桃竖着耳朵,下一刻就觉得不对,要是人奔跑不会有那么大动静,这响动像庞然大物在横冲直撞。
是熊还是野猪?
她光想着逃兵不会冒险杀她,却忘了这些森林不缺野生动物。
而且还是那种凶猛,一口咬死一个人的动物。
跑是跑不过了,躺下装死?
玉桃咬着唇,感觉到黑影逼近,快速地闭上眼睛倒下。
“嗷呜。”
脖子被唇齿噙住,没有想象的腥臭气味,而是她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
迟疑了一下,玉桃张开眼睛,迅速揪住了韩重淮的头发。
“你脑子有毛病,吓我做什么!”
“松手。”
韩重淮想站起头发却紧紧握在玉桃的手里,她不松开他就只能保持躺着的姿势。
“不松。”
倔强的玉桃脖子又被啃了,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自己不能松手,要是松手就像是认输了一样。
恶意的啃咬慢慢变成细密的亲吻,感觉到身上的人推都要推不走了,玉桃张嘴咬住了他的下颌,她用的力气可比他大多了,听到韩重淮沙哑声线发出难辨的呻/吟,她才松开了嘴。
咬痕发红像是她牙齿再尖一点,就能把他的皮咬破。
“刚刚的动静是你发出来的?”
玉桃打量着韩重淮的身板,半个月没见人也没见胖,怎么能发出像是野兽横冲直撞的声响。
“是野猪,我撒了药粉跑了。”
为了证实自己话的可信度,韩重淮把玉桃拉到了之前发出响声的方位,枝叶凌乱,地上又不少厚重脚印,证明这里真有野兽到访过。
证实了刚刚的动静不是韩重淮发出来的,玉桃没有放他一马,反而狠狠掐了他一把:“所以说你一直看着我在找你,然后一声不吭。”
要不是遇到危险,韩重淮是不是要看着她徒步万里。
瞪着韩重淮,玉桃思考着抽出匕首,该往韩重淮身体的哪一处开始切割。
他的状况比她想得最糟糕的样子要好上许多,穿着陈旧的青衫,头发用青藤束起,打扮邋遢,但人看着还是白白净净,特别是她刚刚咬过的下颌,没有胡渣咯人。
“你住哪?”
跟韩重淮对视半晌,玉桃没问他为什么要躲起来,只是伸出了手,“背我,我一步都走不动了。”
她的脚疼得就像是硬要穿水晶鞋的灰姑娘继姐。
韩重淮安静蹲下,听话的把她背起。
“我不后悔,我只是暂时不想回京城。”
一边走着,韩重淮一边道。
前几日他就知道玉桃在找他,他想要被她找到,但有忍不住躲藏。
像是在玩小孩子的游戏,不断换着躲藏的地方,偷偷观察着对方找他的样子。
“有什么可后悔的,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皇上给过我选择的机会,让我避开跟福王的交锋,我不愿……”
福王害了他的生母,害了他的祖父,从他祖父死后,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杀了福王,有怎么会因为皇上的几句话改变初衷。
“纪玉桃,我们别要孩子。”
玉桃思考自己不怎么准确的月信,合理怀疑韩重淮是不是在诈她。
韩重淮的住处离两人见面处不远,仔细看了一遍周围不是她曾找过的地方,玉桃心情舒服了不少,至少他也不算是太躲着她,是她自己没摸对地方。
洞穴狭窄,洞口还有草木遮挡,玉桃进去就皱了皱鼻子:“怎么有股腥味。”
“我找来时,有一对正在□□的蛇,我把蛇扔了出去。”
玉桃:“……”他也不怕睡到半夜,蛇摸进来把他一口吞了。
“有蛇住过的地方,鼠蚁要比其他地方少。”
解释了一句,韩重淮拉着玉桃在草堆上坐下,脱了她脚上的鞋。
磨破水泡的脚虽然不到血肉模糊,但在娇嫩的肌肤上也足见惨烈。
“怎么不坐轿子?”
韩重淮眉心蹙起,说得话让玉桃想抽他一巴掌。
他不该是后悔自己躲躲藏藏,让她废了那么多功夫找人,脚掌都磨破了,什么叫不坐轿子。
“坐着轿子上山下山,不知道还以为我是来游山玩水。”
低眸看着韩重淮给自己上药,玉桃的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脸上,没抽他,手的力度轻如羽毛,“你不回京城就不怕我跑了。”
“我会去找你。”
找到了正好就在她选得地方定下来。
“那我要是跟旁人成亲了呢?”
撒上了药粉,韩重淮寻了干净的叶子把她的脚仔细包裹,做完了一切,韩重淮才看向她:“你不会。”
“嗯,”直视韩重淮的黑眸,玉桃点了下头,“我不会。”
这几天她午夜梦回想过,韩重淮要是不是如她所想的躲起来,而是真的死了,她往后还会不会跟旁人在一起。
答案就是,韩重淮的一切都太过强烈,强烈的让她无法再注意其他人。
“你报了仇,做完了一切该做的事,剩下的人生就该是你自己的了。”
手捧着韩重淮的脸慢慢拉近,玉桃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
亲吻他的同时,玉桃慢慢脱下了身上的衣裳,深色的尼姑法衣,她一路从京城穿到这里,穿着它一次次的寻找韩重淮。
“我来渡你好不好?”
点燃衣裳的火焰像是投射到了玉桃的眼里,秋水潋滟的眸子雾气被火烧得尽散,殷红的唇在韩重淮的肌肤上落下一个个痕迹,彼此炽热的温度,让吻痕都像是灼烧的伤疤。
“好。”
韩重淮的眸子亮如月华漫天,应了她的慈悲。
“韩重淮……”
“嗯?”
“你说被你扔掉的蛇,会不会伺机报复,趁着我们这样把我们扔出去。”
“……”
第八十四章 结局=w=
两人一直胡闹了到天黑, 看着别处的火光,玉桃大概猜到陈虎他们举着火把来找他们了。
以防韩重淮玩露天玩上瘾,扒着她不打算走, 玉桃手往洞穴外一伸, 把信号放了出去。
火光在空中乍响,玉桃长呼了一口气:“你如今回去, 应该还赶得上建王的登基大典。”
两王俱亡, 其他皇子都是没实力的,建王又有先皇遗诏,登基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不想回去。”
韩重淮头埋在玉桃的怀里,趁着闲人来之前多吸了两口续命。
玉桃伸手想把他推开,发现他的脸就跟黏在她的皮肤上了一样。
怎么看他这不想回去都不是因为还在丧, 现在纯粹是懒惰不想面对麻烦事。
“对了, 你站起来。”
想到了什么,玉桃突然板起了脸。
听出她语调中的严肃, 韩重淮微微抬起了眸:“嗯?”
“你站起来, 我有话事要交代你。”
“什么话要站起才能交代?”
韩重淮懒洋洋地趴在玉桃的身上,就像是没骨头的动物,“我才被你吸干, 需要一些时刻才能养精蓄锐, 恢复体力。”
这人是真把她当做什么桃果妖精了,还吸干他了。
分明是他生龙活虎, 她都哭着扣他了,他还紧追着不放。
扶着发疼的腰:“起来。”
在玉桃板着脸再三的要求下,韩重淮虽然不愿,还是缓慢地趴了起来。
她看着他缓慢的动作,有种看着一摊泥巴慢慢在眼前形成人形的错觉。
见他站直了, 玉桃挽着手:“跳。”
狭长的眸子透着疑惑:“什么?”
“不要装傻,跳,跳到我满意为止。”
玉桃想过韩重淮对自己做得事,她最恨的是什么,列出来几条后,她打算一条条的实现,免得两个人在一起,她午夜梦回觉得不公平,然后委屈地咬着被子嘤嘤的哭。
除却下暴雨让韩重淮去淋雨,剩下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她初到麒麟院时,他没事就让她跳两下,然后他老神在在地躺在贵妃榻上观赏。
当初她跳的,他现在怎么都该跳回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