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手离开。
格洛莉娅说“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命令。”
她声音压的很低,哪怕什么都看不到,仍旧睁着眼睛。
格洛莉娅遗传了母亲的瞳色,像宝石一样的绿色。
珍稀的血脉,宝石般的眼睛,以及关于她母族的种种传闻——这也是不少伯爵和子爵看中她的原因。
她没有等到男人的回话。
那股和阁楼上别无二致的凉风从她手背上滑过,格洛莉娅的视线渐渐回转,她看到重重纱幔中,幽暗摇曳的烛火。
男人离开了。
她甚至没能看到他的模样。
「守护灵性格温驯,少数桀骜不驯。」
「对待桀骜不驯的守护灵需要进行驯化,签订主仆契约,加以惩罚。」
格洛莉娅轻轻咳着,在送药汤的哑巴侍女进来之前,将书卷藏好。
她清晨生了病。
受累于血脉影响,格洛莉娅的身体与她母亲一样,过于虚弱苍白。昨日的舞会耗费了她的精力,连续两次施咒召唤也令她疲惫不堪。
不过,格洛莉娅怀疑自己的病因是昨晚那个男人所带来的凉气。
那股能够侵蚀她灵魂的凉气。
父亲前来探病,他坐在离格洛莉娅两步远的猩红色椅子上,戴着白色的手套,持着一柄刻着雄鹰的手杖“公爵邀请你今夜共进晚餐。”
格洛莉娅说“我病了,父亲。”
布朗男爵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下午,莫莉嬷嬷会为你送来礼服。”
格洛莉娅闭了闭眼睛。
她的肤色很白,是那种不健康的、久久不晒阳光的苍白,抬起胳膊放在阳光下,能够清晰地看到青紫色的血管。骨骼纤细而脆弱,她连骑马这种运动都少有,唯一被准许的运动,就是在十名守卫的监视下,在庄园的花园中散步。
“我必须结婚吗?”格洛莉娅问,“和那个公爵?”
“先前我问过你的意见,”布朗男爵说,“你说自己倾向选择成熟男性。”
“我说的成熟男性是比自己大十岁左右,而不是比您还要大十岁,”格洛莉娅胸口剧烈起伏,她指责,“您不能将我卖给一个头发花白、马上行将就木的老人。”
布朗男爵站起来,他冷淡地看了眼格洛莉娅,犹如看待一个商品。
他拄着鹰头拐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礼服在下午被送来,和她眼睛一样漂亮的绿色,纱染色的塔夫绸,点缀着蕾丝和珍珠。格洛莉娅在哑巴侍女的服饰下换上礼服,鲸骨的胸衣将她紧紧束缚住,将腰肢勒出极度纤细的曲线。
她没能见到莫莉嬷嬷。
自从察觉到莫莉嬷嬷会在私下中偷偷告诉格洛莉娅这个庄园的旧事后,布朗男爵就将莫莉嬷嬷从格洛莉娅身边强行带走。
夜幕降临,格洛莉娅穿着这条精美的裙子,坐上了去公爵城堡的马车。
所谓的见面不过是个幌子,格洛莉娅再了解父亲不过。
她这是第一次踏出庄园的范围,只怕父亲是将她当作礼物送给那位公爵。
就像她母族的大部分人。
沦落为贵族之间秘而不宣的“禁、脔”。
只有她在的马车中,格洛莉娅再度默念那个召唤的咒语。
她念的短而急促,最后一个音节出口时,寒气再度弥漫。
视线再度陷入黑暗,格洛莉娅已经适应了这种短暂眼盲的感觉——她的守护灵似乎不想让她看到真容。
真是个傲娇又古怪的守护灵啊。
格洛莉娅这样想着,时间紧急,她问“你在不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男人笑了一声。
格洛莉娅不安“你笑什么?”
“假如你见到蚂蚁向人类寻求帮助,也会这样笑,”男人语调平稳,隐隐傲慢,“你确定要向我求助?”
格洛莉娅皱眉“不然呢?难道我召唤你出来是为了聊天吗?”
她端正坐着,哪怕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妨碍不了她此刻的姿态。贵族小姐从会讲话开始就接受的礼仪训练,深深刻印在骨子中,她戴着蕾丝的手套,交叠放在腿上,肌肤在月光下闪着近乎圣洁的光芒。
男人声音低沉“你知道求助需要付出的代价么?”
格洛莉娅微怔“知道。”
她其实并不清楚,祖母留下的书册虽然不厚,但上面的字和咒语密密麻麻,她需要花好长时间才能读懂。
但在这个傲慢无礼的守护灵面前,格洛莉娅必须保持好主人的姿态。
“我不想让公爵侵……侵犯我,”格洛莉娅用了个委婉的说辞,“我需要你帮我从公爵的城堡中——”
话没有出口,格洛莉娅感觉胸口一凉。
紧紧束缚在她身上的裙子有了松开的迹象,这种变故令她震惊不已,声音也变了调“你做什么?”
这种裙子穿起来极为麻烦,需要侍女帮助才能穿好。含着鲸骨的胸衣更是由两名侍女齐心协力勒紧的,而此刻,裙摆被蛮力掀开,胸衣后面的细线也被拆开,空气涌入肺部的同时,还有格洛莉娅的惊慌失措。
慌乱令她无法保持贵族的涵养,怒骂“卑贱——”
“说什么?”男人站在如花朵盛开的裙摆前,他膝盖顶在裙撑所保护的中间,一只手捏着她的脖颈,漫不经心,“被人类骂卑贱?还挺有趣。”
格洛莉娅无法发声。
她什么都看不到,挣扎中,掐住男人的胳膊。
只一下,她的心便沉入海底。
这不是祖母所提到的纤细、柔弱的精灵。
与之相反,男人侵略性十足,肌肉结实,力道极大。哪怕格洛莉娅用尽全身力气,也难以撼动他分毫。
伴随着这个绝望念头升起的同时,格洛莉娅被他捏着脖颈提起,被迫坐在他的腿上。
他应当极为高大。
格洛莉娅瞬间感受到两人的体型差异。
男人体温灼热,比人类体温略高一些。
他大概是人类的形态。
格洛莉娅如此猜测。
下一瞬,格洛莉娅感觉到男人松开她的脖颈,扯开裙子领口,束腰和裙撑应声而断。肩膀被按住,腿分开,男人低头,在她脖颈和锁骨处嗅了嗅。
“还是个处子,”男人问,“你准备将身体献祭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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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点五夜
从庄园通往公爵城堡的路上,需要经过一个蓊蓊郁郁的树林。
格洛莉娅并不知道这点。
她从未踏出过庄园。
一生下来就被“豢养”在庄园之中,父亲给她所做的规划,也是她人生中的目标,就是漂亮的花瓶,用来联姻的礼物,为了巩固他地位的垫脚石。
可惜格洛莉娅并不如他所愿,没有成长为一个弱不禁风、受不了惊吓、瓷器般脆弱的女孩。
就算现在面对着未知的守护灵,格洛莉娅仍旧能保持着理智,她脸色苍白,终于意识到,她的守护灵,和祖母以及传言中的并不相符。
她仍旧看不到守护灵如今的肆无忌惮作恶。
但能够明显感觉到其他东西。
比如说,落在她耳侧的、炙热的呼吸。
守护灵肌肉坚硬,格洛莉娅不清楚是否人类男性与他一般;可她明白一点,正常的人类男性,应当不会具备他这样的体温,以及可怕的不能言说的东西。
她坐在他的腿上,饶是格洛莉娅毫无经验,对于男女之事,总是也略懂一些。在她十五岁那年,布朗男爵就请了嬷嬷为她讲这些事情,这种简单的知识自然也被包括其中。
格洛莉娅脸色煞白。
她至今仍旧不知晓守护灵的相貌如何,只能从接触中判断出他应当是人类男性的模样。可无论是体积,再或者形状,都不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东西。
生平第一次,格洛莉娅尝到绝望的滋味。
“挺有趣,”男人愉悦地说,“人类女性都像你一样么?”
他在格洛莉娅耳畔这样说。
灼热的体温传过来,格洛莉娅的肌肤上却疯狂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转过身,不想在如此屈辱的情况下与他对话。
明明她才是主人。
格洛莉娅试图回想那个能够令守护灵听从自己命令的契约咒语。
但男人却用力地捏了下她,疼痛让格洛莉娅不得不皱眉,冷了声音“松开。”
“验货还没有完成,”男人慢条斯理,“恼什么?”
他咬着格洛莉娅的耳朵,很满意她此刻的不挣扎,放开可怜的她“我得确认,你有没有被其他东西碰过。”
邪神需要她为自己效忠。
格洛莉娅不知道为何自己召唤来的守护灵本性竟如此恶劣。腿分开,男人仔细检查着,格洛莉娅咬牙,把即将从喉间挤出的声音压下去。
白的肌肤上浮现出不情愿的红晕。
完全是生理反应。
格洛莉娅倔强保持着姿态,哪怕她如今裙摆被掀开、衬裤被撕裂。
在看到她清冷苍白的一张脸上被绯红覆盖之后,男人终于满意。
“我确认了你对我的忠诚,”男人声音倨傲,含着些许赞许,“说吧,你有什么愿望。”
格洛莉娅没有回答他,她咬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她从未自己独立穿过裙子,自从路易十五世上台之后,无论是建筑装潢,还是日常的衣服,都越来越精致繁复,无论是少女还是已婚,都追求着纤细的腰肢。衬裙高高隆起,外面的长裙上花边一层叠着一层。
这样的裙子,即使是格洛莉娅在视线无障碍的情况下都很难独立穿脱,更何况,如今她坐在这个大部分形态似人、却又非人的不知名生物腿上,眼前一片黑茫茫。
纤细苍白的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到背后,格洛莉娅安静沉默地系着被“他”弄坏的带子。而男人却在此刻伸手,捏住格洛莉娅的胳膊,炙热的指尖抚摸过格洛莉娅的手肘,沉沉开口“畸形。”
格洛莉娅没有回答。
她原本就是“人工培育”出的,为了追求血统的纯正而强行进行的血脉融合,日积月累下来,虽然侥幸未有大的畸形孩子诞生,但这种基因上的缺陷却导致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