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发现我喜欢你，”戚禾抬头看他，嘴角轻弯，语气轻慢而郑重道：“是一定的事。”
闻言，许嘉礼稍顿，明白到她的意思，笑了声：“因为我的脸？”
戚禾眨了下眼，逗他，“算是吧。”
许嘉礼低头咬了下她的唇瓣，似是惩罚她又开玩笑，“那你只能喜欢我了。”
他指腹轻抚了下她还有些红的眼尾，与她平视：“永远喜欢我。”
因为这世上。
只有一个我。
只给一个你。
-
跨年过后迎来元旦假期。
戚禾带着许嘉礼回了阳城小巷呆了三天，而期间许望来了一次，来看看奶奶。
但没想到他们两人会在，急急忙忙地就想走，怕打扰他们。
戚禾看他那样，先开口把人叫住了，“想看奶奶就看，许嘉礼又不会吃了你。”
许望离去的脚步稍停，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许嘉礼，连忙解释道：“哥，我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
许嘉礼看着他紧张的表情，淡淡道：“没人赶你走，你想留就留。”
许望闻言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愣了好一会儿后，面色一喜，可不敢太明显，看着他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那我...我可以留下吃晚饭吗？”
闻言，倒是戚禾先笑了，“许望，这才中午，你就想着晚饭了？”
许望脸瞬时一红，“不是不是，我就说一下。”
“晚饭是奶奶说了算。”戚禾朝厨房扬了下巴，“你要问奶奶去。”
许望闻言看了眼许嘉礼，见他没说什么，连忙转身往厨房跑喊着奶奶，明显有些激动。
戚禾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带着少年的朝气活力。
放肆又张扬。
而许嘉礼则是孤寂又隐忍，从来没有像许望那样，肆意奔跑过。
戚禾收回视线，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怎么？”许嘉礼抬眸对上她：“姐姐怕我伤心？”
戚禾牵着他的手，反问：“你伤心吗？”
“以前有。”许嘉礼淡淡道：“后来我不需要了。”
许望是个由爱包围的孩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有父母陪伴与最好的关爱，
从一开始，许望就和他不一样，想法也自然会不一样，但对他这个哥哥并没有恶意。
当时那个许望只不过是在那个无法分辨是非的年纪下，做出了他觉得正确的事，想要吸引所有人都注意，却造成了伤害。
而之后他一直尝试弥补，只是许嘉礼厌倦了这些。
他不需要杨惠和许启淮的惺惺作态，也不需要后来的弥补。
这些，都不过是他们所谓的自我反省。
与他无关。
他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和戚禾一起。
“别伤心。”戚禾语调轻扬着，“不是说了姐姐对你好，疼你嘛。”
闻言，许嘉礼抬起眸。
他对许望确实没什么感觉，但每次听着戚禾这样说，觉得许望至少还有点用。
许嘉礼看向她，稍稍低头靠在她肩上，轻嗯了声，语气轻慢道：“那姐姐晚上多疼疼我。”
“......”
戚禾推开他的头，微笑道：“晚上你自己睡。”
许嘉礼眨了下眼，“姐姐不是说疼我？”
“有么。”戚禾学他，语调懒懒问：“我怎么不记得？”
闻言，许嘉礼似是善解人意地点了下头，“好，那我晚上带姐姐回忆一下。”
“......”
之后许望如愿留在许家吃了晚饭，许嘉礼对他基本没什么话，安静地吃着饭，只有他主动问的时候，许嘉礼偶尔才会几句话。
许望丝毫不在意，可能觉得这样就挺好，最后吃完饭离去的时候，只是笑着对着许嘉礼说了句：“哥，下次见。”
许嘉礼看了他几秒，没答话。
许望却是一笑，朝他和身旁的戚禾挥手，“嫂子，我们下次见。”
听见这称呼，戚禾轻弯了下唇，随后转头看着许嘉礼，轻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许嘉礼牵过她的手，“嗯。”
这次，你带我回家。
-
元旦后，工作室那边重新忙了起来，戚禾照旧在附中当着闲散老师，每天等着放学下课，别任何一个都闲。
而宋晓安这个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快结婚的新娘，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如何如何的紧张。
附中放寒假那天，戚禾也从宋晓安那边听到了关于戚荣的消息。
因为偷税数额庞大并且占应缴纳额百分之三十以上，在最终法院判定下，认定戚荣构成逃税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以罚款，查封公司财产。
“所以人不能太贪心啊。”宋晓安感叹着，“什么都想要，就是在自掘坟墓。”
戚禾闻言也想到了程静。
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嫉妒心理，随后无限放大，被欲望压过了所有理智，最后只能永远关在一个笼子里。
挣扎的，自我束缚着，
却永远逃不出来。
宋晓安没再提这事，返回来又说起她婚礼那天的安排。
“你和许弟弟可要准时到场啊。”
“知道了。”戚禾有些头疼，“你每天和我重复这么多遍，你不累？”
“我紧张嘛。”宋晓安说：“还有想让你们接我们好运。
“一起好好的。”
闻言，戚禾垂下眸，轻轻一笑：“会的。”
她已经从当初的噩梦里醒来了。
是由她的少年。
亲自迎接的。
......
虽然不怪宋晓安天天念着她的婚礼，因为寒假过后没几天，就是除夕过年。
而宋晓安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三，何况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求着戚禾陪她玩玩，别太紧张。
戚禾觉得他们俩夫妻还挺好笑的，不过也陪了宋晓安几天。
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有问题的是她会被宋晓安留下来过夜，就此导致许嘉礼独守空房。
“叫她放人。”
许嘉礼冷淡的声音从手机内传来。
戚禾被逗笑，“你理解一下嘛，人家作为新娘子紧张啊。”
许嘉礼：“理解不了。”
“好了好了。”戚禾笑着宽慰他，“我下午就回来了，之后应该也没我什么事，你放心。”
明天林韵兰生日，两人说好要陪老人家过生日的。
许嘉礼看了眼时间，“我等会儿来接你。”
“几点？”戚禾算了下，“我可能先去个蛋糕店看一下蛋糕。”
“四点。”
“那你来蛋糕店接我吧。”
许嘉礼没什么意见，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戚禾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陪着宋晓安重新顺了一遍婚礼过程后，看着时间差不多，让她送自己去了蛋糕店。
戚禾跟老板定好样式和配送地址后，许嘉礼就发了条信息，示意自己到了。
戚禾打开店门，一眼就看到了路边那辆熟悉的奥迪。
坐上车后，许嘉礼帮她系好安全带，趁机亲了亲她，“蛋糕订好了？”
“嗯。”戚禾也回礼也亲了他一下，拖腔带调道：“怎么想我啊？”
许嘉礼捏了下她的手，“下次宋晓安叫你，说我不让。”
“......”
戚禾觉得好笑，推开他坐回去开车。
可能觉得不爽，许嘉礼咬了她一口，才发动车子。
半路上，外头下起了点细雨。
戚禾看了眼，手机忽而响起，收到了许望问明天他能不能过来庆生。
戚禾回了句随你，而后看到他发的嫂子，转头看着许嘉礼，半开玩笑道：“我觉得许望和我辈分是不是有点不对？”
许嘉礼：“嗯？”
“你叫我姐姐，许望叫我嫂子。”戚禾挑了下眉：“这不是乱辈了？”
“那，”许嘉礼自然接话道：“姐姐要不要和我结个婚？”
闻言，戚禾侧头看他，迟疑地问：“你这是在和我求婚？”
许嘉礼勾了下唇，没答话。
“弟弟。”戚禾责怪一声，“你这怎么这么简单呢？”
许嘉礼稍歪头：“所以不同意？”
“嗯。”戚禾沉吟一声，“暂时不吧。”
许嘉礼饶有兴致问：“你想什么时候同意？”
戚禾想了下，给出三个字：“秋天吧。”
闻言，许嘉礼神色稍愣。
戚禾看着他，话里含着的笑意问：“你不是说了秋天结婚吗？”
她当时听到了。
许嘉礼垂下眸，忽而笑了下，指尖反勾起她的指节，“好，我们秋天结婚。”
戚禾逗他：“但我可没说今年结啊。”
“是么。”许嘉礼挑眉：“姐姐想我每年秋天求一次？”
“你要是愿意。”戚禾一脸奉陪到底的表情：“我当然也可以。”
许嘉礼沉吟一声：“那还是算了吧。”
“......”
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放弃了，戚禾有点怀疑他对她的爱。
到了许家后，戚禾暂时不想他说话，抛弃他先去找了奶奶。
但林韵兰在厨房笑着和她说了几句，戚禾怕打扰她也不再多留，回了大厅。
屋外的雨势有些变大了，雨声淅沥沥作响。
戚禾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院内的雨景，伸手去接那一颗颗落下的雨滴。
砸到掌心，
正月寒冬，还是有些冷。
戚禾收回手，简单的擦了下水珠，等了一会儿也没看见许嘉礼，她想了一下转身往书房方向走。
而没走几步，转头时，她看见了熟悉的一幕。
男人侧坐在隔壁屋内窗台前，身影消瘦单薄，穿着黑色大衣，稍稍低着眼，侧脸线条冷漠又凌厉。
而下一秒，如同当年一般。
他恰好转过头来。
露出那张病弱苍白的脸，透过雨帘，和她四目相望。
浅棕色的眸子，平静又冷淡的神情，却和当年不同的是。
他不再是那个少年。
不用一个人，躲避在小小书房里。
承诺着无尽的黑暗，空洞又孤寂。
他已经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优秀的人。
有了他想要完成的梦想。
也有了他自己耀眼的光。
戚禾看着他，迈步朝他的方向走去，站定在窗台前，轻轻笑了下，重复了当年没说完的话：“弟弟你好啊，我住在隔壁的小姐姐。”
许嘉礼侧头看她，闻言抬了下眉，没说话。
戚禾见他拿着铅笔，稍稍好奇，“你在画什么？”
说着，她低头看着桌上的画纸，就见上头画了一个女人，正仰头看着雨景，抬手似是在接着什么。
还没画完，但可以认出是刚刚屋檐下的戚禾。
戚禾瞧见嘴角轻笑，弯下腰，身子前倾靠在窗台上，单手撑着下巴看他，慢悠悠开口：“弟弟，虽然姐姐是学美术的。”
她伸手用指尖点了点他前边的画，调侃问：“但画得比我还漂亮，在画你的谁呢？”
许嘉礼抬眸看向她。
熟悉的话，和熟悉的人，
恍惚间，似是如同当年她走来的每一幕。
他停了几秒，声音低哑，轻轻说：“我的光。”
我的企图，我的妄想。
以及。
我的未来。
戚禾心跳猛地一空，抬眸忽而对上他那双棕眸。
一瞬间，戚禾突然想起当初见到许嘉礼的感觉。
她记得自己心跳似是也空了一拍，不自觉就被他目光中的情绪所吸引。
那是之后，她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
戚禾看着他的眼睛，喉间微哽：“那道光，你收到了么。”
“嗯。”许嘉礼眸色微深，语调有些缓慢：“她回到我身边了。”
重新照亮我的人生。
闻言，戚禾忍着心底的颤意，抿起唇，轻轻道：“你也是——”
“我的光。”
曾经的我已经泯灭。
而如今。
那道光成为了我们。
闪闪发光的我们。
......
在那长夜漫漫，无尽噩梦深渊中，曾经没有一天能安心睡去的我。
曾祈求，曾渴望，也曾悲泣。
可黑暗终究降临，吞噬万物周遭。
我祈求上天，渴望神明，悲泣万物余光之际。
你回首一眼，带着黎明破晓，拥我落入人间光耀中。
至此。
所有黑夜长逝，噩梦消磨殆尽，看见野心与念想同存，肆意生长。
那是，我卑劣无望的妄求。
名为咬定。
意为你。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