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思考自己到底要在这宝贵的三个月做些什么。
国民黑归国民黑，毕竟出道时间及流量摆在那，又是录制节目，明面上的前后辈礼貌自然要过得去。
而且圈内大家都懂，黑红也是红，总比不红要好。
因此，屋内其他几人都看向姜扶瑶，准备等她先说离开或者找个地方交流下对节目的看法，没成想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便再没抬起头来。
“姜姐……那我先走一步？”等了半晌，见姜扶瑶始终没动静，男艺人只得主动开口。
姜扶瑶敷衍地点点头。
另一个女艺人也跟着出了去。
两人走后，屋内便只剩姜扶瑶和一男一女两个素人。
男素人名叫牛杰，也是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
刚从象牙塔出来的孩子，心中的少年意气尚未被社会磨平，听了学姐最近改编的两首曲子，惊为天人，登时对她过去那段时间的自甘堕落看不过眼，之前也发过几次微博私信，一直没得到回复，便想着趁这个偶然在节目中相遇的巧合好好劝说一番，这才留了下来。
女素人则叫路遥锦，二本音乐专业出身，本校保研，毕业后一直在当各琴房的音乐老师。
去年年底，她因为长得格外好看被星探挖掘，也联系到节目组给了这个曝光机会，正是野心蓬勃的时候，而姜扶瑶也是圈内出了名的“谁都能踩一脚”，留下来的用意不言而喻。
值得一提，两人被同一个公司看中，尚未签约是为了以素人身份出道，其实早就有了相关协议，这个节目录制结束后都会签约出道，但签约的身份定位、分配到的经纪人等级以及资源的倾斜等具体内容就有好有坏了，公司打算先看他们两个在这档同样也是在试水的网络综艺中吸粉效果。
“姜姐。”
坐到姜扶瑶身边，两臂撑在身侧，路遥锦弯唇笑笑。
“虽然时间有三个月，不用特别着急，但我觉得还是得先想出个合适的对策，或者找个地方讨论下。”
牛杰皱不由眉：“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你直接问别人的应对思路，不是等于套话作弊吗？何况已经走了两人，不带他们讨论，岂不是意味着排挤？”
路遥锦被说得脸一黑。
这人就不懂什么叫委婉吗？就算他们两个要竞争公司资源，也不至于节目刚刚开始就这么剑拔弩张吧！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的！你误会我了！”
心里犯呕，面上路遥锦却不显丝毫，只是连连慌张摆手。
“我只是想着，姜姐同样作为专业出身，又出道时间这么久，应该懂得比我们多一点，想着讨教一下……”
“没必要。”
再三确认完相关规则，确保自己不会被除了狗作者以外的人坑，姜扶瑶起身，整理衣服的同时出声。
“首先，和一个国民黑绑定没什么好处。其次，我不是乐意被别人当垫脚石踩的人。懂我的意思吗？”
将帽子和围巾套上，两手插入口袋，姜扶瑶眼神淡然地看她。
路遥锦简直要给呕一口老血出来。
中央音乐学院出来的学生都有毒吗？
刚刚是牛杰，现在是姜扶瑶，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
没想到这两人的性子都这么难处，路遥锦心中暗暗有些后悔先前的打算。
但她转念一琢磨，如果自己一直和他们待一起，岂不是正好可以被反衬出来？
便又冷静下来。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抿抿唇，路遥锦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手指委屈地摆弄着羽绒服拉链。
“那最好。”姜扶瑶也懒得在她身上多费功夫。
难得可以在没有男女主的剧情副本里自由翱翔，尤其代价是动辄千万的丧病汇率打赏，她可没那么多闲暇时间耽误在这么个不怀好意且连炮灰都不算的龙套身上。
开玩笑。
她可是恶毒女配！小说里的重要人物！咖位仅次于男女主！
十八线小龙套别不看咖位乱碰瓷。
“姜姐！”见姜扶瑶准备走了，牛杰赶忙小跑着跟上。
姜扶瑶记得他先前的自我介绍，是同一个母校的学弟，便停下脚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
开口，牛杰刚起了个话头，突然转头了下三人身后跟着的摄影师及三个“大黑洞”，意识到自己和学姐正在录真人秀，那些话不方便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直说，便掏出手机，点出自己的二维码。
“我觉得你之前作的两首曲子很好听，想以后多多交流，能加个微信吗？”
姜扶瑶打量了他两眼，眼神清澈，面容青涩，不像是个有坏心思的。
再想到他方才言辞直白地怼了路遥锦，观感不错，便应了声“好”，掏出手机，“滴”了下。
三人一起出了酒店，牛杰打了车先走，路遥锦却是没什么举动，只默默跟在姜扶瑶身后，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录节目期间和她绑定。
姜扶瑶懒得管她，也拦了辆出租：“师傅，振兴南路1380号。”
节目组的任务要求是“在节目录制期间创造最大价值”。
何为价值？
或许，根据节目组最后可以将启动资金纳入计算的评比因素来看，应当是事物在利益得失上的物化数字。
但对姜扶瑶来说，自由地享受音乐、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才是人生真正的价值。
而现在，她便是要利用作者的贪财和节目播出后带来的曝光率，来争取在魔都交响乐团的实习机会！
节目组既然邀请了她，自然是想以之为噱头的。
即便有制片人的特别指定，当她自己将绝对会引起话题的极佳素材递过去，导演绝对会心动并主动帮她与乐团再次交流。
除开对重拾小提琴这件事的向往，姜扶瑶之所以决定来魔都交响乐团，还有一个原因。
便是不甘。
大数据时代，正如实体专辑被数字专辑冲击，实体产业被网络购物大挫，被刻板定义为“不亲民”、“晦涩难懂”、“枯燥乏味”的古典乐同样遭到了极大影响，无论是演出的观众上座率还是古典乐受关注度，都与昔日辉煌无法同日而语，这是再多忠实古典乐迷也很难否认的大众整体趋势。
音乐是高雅的艺术，但演奏音乐的人总不能喝花露水。
只有受到关注和喜爱，他们才能以此为生。
的确，作为国内一流乐团，能进入魔都交响乐团的演奏员不可能缺那一口恰饭钱，但只要是真心热爱古典音乐的人就绝不会甘愿看着它被如今那些简单、肤浅的口水乐轻易湮覆于时代的潮流。
姜扶瑶便是那些不甘的人之一。
人们对古典乐无感只是因为接触太少，天然带了些敬畏。
经常听人说：“我听不懂贝多芬。”但很少有人说：“我看不懂鲁迅的散文。”
同样是艺术，哪里就门槛高低的差别如此之大？
利用节目的曝光，利用自身的话题热度，姜扶瑶想让人们重新认识古典乐。
因为，真的热爱一件事情，不仅会想让自己变好，更想让它变好。
路遥锦便也拦了辆出租，一直跟在姜扶瑶后面，好奇她是怎么个打算。
去找参加《乐动人心》后与她关系不错的“小炒肉”乐队？
还是求助于录制《少女101》时认识的沈雨微几人？
好像她也没什么能求助的人了吧。
出道几年仿佛出道了个寂寞，在娱乐圈没什么可求助的人不提，公司也态度不明。
某种程度来说，甚至连她这种还没正式签约的素人都不如。
路遥锦不由轻蔑笑了下。
这时，车子骤停，她整个人猛地往前一倾，吓了一跳。
而当她下了车，看清姜扶瑶究竟朝哪里走去，才是真的错愕难矜。
魔都交响乐团？！
她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
抬头，凝视着牌子上“魔都交响乐团”几个字，姜扶瑶眉宇间是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当然是做想做的事。
第十六章 感谢支持正版！
得知有正在录制节目的明星到来, 一个中年男性下来接待了姜扶瑶和路遥锦。
西装干练，自称是乐团的市场推广主管。
“实习？”
得知姜扶瑶的来意，他愣了下, 不由上下打量姜扶瑶几番, 确定自己没认错人，眼神登时微微诧异，但面上只是露出个弧度标准的微笑，摇摇头。
“不好意思，魔都交响乐团从来不设实习岗。如果您想应聘入团，请关注官网的招聘动态。”
尽管学了七年打击乐，在本校也勉强算是个尖子生, 但路遥锦从未奢望能进有点名气的二流乐团当鼓手，何况是魔都交响乐团。
即使是古典乐已然没落的现今，魔都交响乐团在国内仍家喻户晓, 更在国际颇具盛名, 是华国与世界级指挥家、独奏家、歌唱家合作场次最多的交响乐团, 亦是任何音乐专业的人都无法拒绝的向往之地。
因此, 先前看到姜扶瑶往这里走, 路遥锦就觉得不可思议，听姜扶瑶询问能否实习更是觉得好笑。
心底轻蔑, 但她面上不显, 只秀眉轻蹙, 露出几分尴尬。
朝工作人员讪讪歉笑，她轻扯姜扶瑶手臂：“姜姐, 这里可是魔都交响乐团，国际上都很优美，我们不能仗着艺人身份强求乐团给实习机会啊……走吧。”
“我什么时候说在魔都交响乐团实习了？”姜扶瑶拧着眉将她的手一把拍下。
路遥锦一怔。
不是她自己刚刚说的想请求一个实习机会吗？
旋即了然。
都被这么直白地拒绝了, 肯定是在挽尊。虽然挽尊水平着实有些蹩脚。
“嗯嗯，不实习。”
这样想着，她便一副体贴模样地哄了两声。
“那我们走？”
姜扶瑶没理她。
掏出手机，点进相册，翻出一张先前在魔都交响乐团官网截的图。
却是魔都爱乐乐团的演奏员招聘图。
魔都爱乐乐团是新成立的交响乐团，连演奏员都还在招聘中，可见“新”的程度。
将截图示意给工作人员，姜扶瑶这才道明自己的来意：“我在你们官网看到了活动宣传，两个月后和魔都爱乐乐团有一场合作演出，还帮忙推广了他们的招聘公告，猜测两个乐团的关系应该不错……想着来问一下，如果我在爱乐乐团申请到了实习机会，能否在闲暇时间来你们乐团进行学习和请教？”
“不知道你是否关注娱乐圈，我其实是一个艺人，虽然没什么粉丝，不过黑粉挺多，少说一、两百万，自带流量，现在也正在录制一档综艺节目，播出后会再次带动曝光……”
将自己能带来的好处详细列出，姜扶瑶言辞诚恳，想到乐团平日还要排练，赶忙又补充了两句。
“当然，我只会找演奏员老师们的休息时间，绝不打扰日常排练！”
闻言，余晖有些诧异地看向姜扶瑶。
外人不清楚，但他作为内部人员，自然知道魔都爱乐乐团其实算得上“自家人”。
演奏员大多是他们乐团演奏员较为欣赏的学生或朋友家的孩子，只是都刚毕业没多久或正读研，尚没名气，需要他们来带一带，这才有了两个月后的合作演出。
可以说，姜扶瑶提出的每一句都直戳他们需要的点。
尤其他是市场推广主管，本就负责这块，更清楚姜扶瑶这个国民黑首次直面最大的黑点，即在被质疑专业能力多年后，突然重拾小提琴甚至在交响乐团实习……
黑粉们有多厌恶她，消息传出去后就会有多关注，同样也会带来极大曝光率。
同时，实习意味着可以随时开除，可以不让她上台，就算上台也只是solo，与乐团无关，相当于没有弊端。
“贝勃定律”是一个社会心理学效应，意思是第一次给出大刺激后，第二次的小刺激便被缓解。
姜扶瑶先前故意先闪烁其词，让他们误以为她是打算来魔都交响乐团实习，再在被拒绝后提出相对合理且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的二次请求，便让对方容易接受许多。
但还是有些铤而走险了……
毕竟这是魔都交响乐团。
坐在余晖对面，看着他犹豫敛起的眉，姜扶瑶放在膝上的手缓缓蜷紧。
也是姜扶瑶离开这个圈子她久，才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之下，竟好运地撞上了“前辈提携后辈”的合作演出，更是直接给了他们最想要的好处，且代价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件事我个人觉得可以，但需要和其他同事讨论一下。”
手指在西装裤上轻敲，余晖开口，将手机从裤子口袋掏出。
“交换个联系方式吧，两天内给你回复。”
“好！”姜扶瑶眼睛骤亮，赶忙和他互扫微信二维码。
先前姜扶瑶说要来魔都交响乐团实习，路遥锦只觉搞笑。
就她？也不掂量下自己的水平。
但现在姜扶瑶说自己想去实习的是魔都爱乐乐团，她却比方才着急得多。
如果用娱乐圈流量来比喻，魔都交响乐乐团是毋庸置疑的顶流，魔都爱乐乐团则是刚刚签合同，连出道首秀都没有的纯新人。
她不担心姜扶瑶想来魔都交响乐团实习，因为不可能成功。
但如果是才成立，正缺宣传和曝光的魔都爱乐乐团，成功的概率真的很大。
可她来参加节目是为了自己吸粉，不是被别人蹭热度啊！
见姜扶瑶边往外走边点开导航，准备现在就去魔都爱乐乐团应聘，路遥锦着急了，忍不住开口阻拦：“扶瑶，节目组给我们的要求是在三个月内创造最大价值，如果一直在魔都爱乐乐团实习，我们肯定会输的。”
“你不想去就走。我是我，你是你，别教我做事，也没必要老跟在我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