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话，请在最后一页签名。”
“其他部分都很满意，不过，赔偿可以改一下吗？”姜扶瑶抬头。
沈城眉头骤敛。
给了这么多项目还不满意？贪心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章律师也很惊讶姜扶瑶胃口之大，但职业素养让他神色丝毫没变，只微微颔首：“您可以先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将房产和项目都删掉，赔偿内容改为五亿现金，而且必须是到我的个人银行账户。”
在两人意外的注视中，姜扶瑶说出自己来退婚的真正目的。
姜家对她而言就是个牢笼，每一根柱子上都写满了“吸血”、“吃人”的字样。
这一世，她既然决定为自己而活，“退婚”便是其中不可略过的关键步骤。届时，他们一定会以所谓的“生恩、养恩”对她进行道德绑架，停止给她打生活费只是其中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手段。
自然，她在娱乐圈赚的通告费完全能养活自己。
可她想生活，而不是苟活。
她不是诸葛亮，在小说收藏数日渐增多的情况下，不可能靠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作者为她顶住所有读者的谩骂，一再“写崩剧情”。
但钱可以。
作为沈氏总裁，沈城有钱。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
正好，姜扶瑶需要钱来吸引作者，也想退婚获得自由。
他就成了再好不过的“薅羊毛”对象。
“你确定？”
手指在桌面轻叩，沈城眼睛微眯。
“这几个项目加起来可不只区区五亿。协议一旦签下，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懂我的意思吗？”
姜扶瑶点头：“确定。”
五个亿，即使经过了那么丧心病狂的汇率折算，也能有五万块。以那本文的扑街程度，怎么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否则作者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将剧情光环偏向她。
她不贪心。
至于姜家……
他们从不曾关心她，她又凭什么要关心他们？
主动退婚，赔偿还不要项目……姜扶瑶这是故意不让姜家沾好处啊。
示意章律师重新打印一份协议，知道自己马上就能摆脱这该死的婚约，沈城心情颇好地往后一靠，甚至还有闲心琢磨起姜扶瑶改变的原因。
难道总算意识到她那些家人都是打着感情牌的吸血鬼？
算她还没傻彻底。
新打印出来的协议还带几分余温。
一式两份，沈城先签了名。
姜扶瑶认真将协议重头看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便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纸黑字，笔锋锐利。
固在她身上的层层枷锁终于打开了一层。
一时间，两人都松了口气。
“一点了，吃顿饭再走？”看了下时间，沈城主动道，待客态度久违的友好。
“不用麻烦了。”
姜扶瑶拎包起身，想到自己马上又可以贿赂作者，心情很好地眉眼弯弯。
“我让舍友帮忙带了饭。下午还有排练，上班狗，怕时间赶不上，希望沈总理解。”
沈城本也只是客气一下，闻言点点头：“可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这里不好打车，姜扶瑶便没推辞。
临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喊住沈城：“顺便问一下，你对容雅是认真的吗？”
容雅？
沈城一愣，想到她以前坚持不退婚的态度和追求的举动，语气登时意味深长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准备搞她。
这话在姜扶瑶心中囫囵了一圈，到底还是没说。
虽然她觉得沈城应该不是那种恋爱脑傻子，但这毕竟是小说世界，万一呢？
“没什么。”她笑笑，“只是觉得她好像不太适合你。”
沈城没接话。
*
沈城是个行动派。
协议签下的第三天，五亿转账便到了姜扶瑶户头。
趁着午休时间，姜扶瑶点开绿江app，看了下作者的更新进度。
【高氏总裁举办生日宴，沈城本想带容雅，但不知为什么女伴变成了姜扶瑶。得知这件事，容雅哭了一晚上，拜托一直在追她的富二代男配带她去宴会看看。】
没有哪个读者喜欢看男女主的感情被女配插一脚，尤其女配还占了个“未婚妻”的身份。
姜扶瑶根本不用看评论区就能猜到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左不过“啊啊啊这个姜好恶心，怎么哪里都有她”，或者“沈城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当自己的女伴？肯定又是婆婆逼的。靠，生气，真希望男主不认她！话说男主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听自己妈妈话，妈宝？”之类的话。
但她点开评论区，发现读者们都在盖楼聊天，评论区一片“哈哈哈”。
撇开她看不懂他们在笑什么这点，整体氛围居然还算和谐？？？
是她没清除app缓存，看到了作者未修改的内容吗？
姜扶瑶茫然了下，又往下翻了翻，看到一个32条回复的“高楼”，这才明白原因。
绿江app更新了，增加了图片模式。
经过前几章“剧情写崩了”的刺激，读者们已然“黑化”。见“姜扶瑶”又“作妖”，其中一个会画画的读者便画了个简笔画条漫，是一个记者采访她为什么这么不要脸然后怼她的沙雕段子。
这段子挺爽的，其他读者本来点开评论区是想骂的，没想到看到这个沙雕小漫画，一不小心就被逗乐了，于是本应姜扶瑶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的一章瞬间和谐。
看了这么多年小说，姜扶瑶第一次听说评论区还会有图片功能。
但她很快就想起来“用户须知”的第二条。
【作者的剧情一定程度受评论区影响，具体功能有待升级】
她一直以为这个“升级”是作者受影响的方式。
原来是评论区升级吗？
姜扶瑶若有所思。
高叔叔的生日宴在下周，但根据卡章，作者应该下次更新就会写这部分剧情。
也就是说，除了汇率，两个世界还有不同的时间流速。
根据这个时间差，姜扶瑶仔细观察了这个新功能，还特意比对了其他几本小说的评论区。
眼睛逐渐明亮。
她知道怎么利用这个功能了！！！
水平高的画家通常容易比水平高的作家获得关注。
因为一张好看的图只需要一眼就能确认，一个好看的故事却需要至少几分钟以及稳定的情绪。
时间成本的差别注定图片模式更容易“吸粉”。
当然，姜扶瑶没打算转行当学画画。
但她毕竟混了几年娱乐圈，也曾为了帮父亲争取项目研读过心理学，自然比只是看了几本娱乐圈题材小说的单纯读者更懂如何通过这个新功能“圈粉”和制造“话题度”。
也就是营销。
就好像男频爽文里，龙傲天男主收小弟，除了物质上的好处，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宽慰。
她不知道作者之前写她这个恶毒女配上位那几章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钱，但只要钱给到位，彩虹屁也到位，作者又有什么理由不写？
打开电脑，姜扶瑶在网上搜索素人意外爆红的案例，又用小号关注了几个讲营销干货的博主，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第二十八章 到底谁是小三？
退婚协议已经签下, 沈城和姜扶瑶又不是有仇，自然不会再故意给她没脸。
但也不至于给她做脸。
之所以改主意邀请她而不是容雅当这场宴会的女伴，只是向母亲表达自己对联姻“不再抵触”的态度, 也是为以后姜扶瑶一人承担退婚责任的事做铺垫。
周三晚上七点, 高总的生日宴准时举办。
水晶灯悬于屋顶，各式甜点摆满长桌，身着正装的男女面上挂着弧度完美的微笑在其中穿梭。
觥筹交错，各怀心思。
生日宴？
生意场。
“王少，我是鲁宁家电的总裁，一直想和您认识下。”
男人挺着啤酒肚，臂弯上挂着个小嫩模, 笑得讨好。
“其实我前天才去过您公司，想谈一下合作，只是没能见到您……”
被称作王少的人瞥了他一眼, 没理, 走到长桌前弄了块草莓慕斯蛋糕, 转头递给身旁的女伴时却笑得温柔。
“高叔定的这家慕斯做得很出名, 尝尝？”
一见王少这态度, 男人还有什么不懂的？立马识趣地换了个话题：“第一次见王少这么温柔。这位小姐肯定是您的女朋友吧？”
果然，王少瞬间神情温柔：“如果她同意的话……当然。”
男人一愣。
如果她愿意的话？意思是还没追到手？
王少在圈内也算钻石单身汉了, 有颜有钱, 这都能忍住不接受, 不管对方是不是欲擒故纵，定性确实厉害。
这样想着, 男人没忍住偷觑了眼王少的女伴，登时诧异。
容雅？她这不是沈总女友吗？怎么突然成了王少的女伴？
总不会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嫩模照着容雅整的吧。
“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男人试探道。
知道他认出来了，王少有些期待地看向容雅, 却见她视线一直焦灼地望向门口，骤然冷下脸色。
“姓容。”端起酒杯，猛地抿了口，他强压恼火道。
还真是那个容雅？！
男人震惊了。
他没忍住上下打量容雅好几眼。
讲道理，她真的长相一般，学历也一般，出身更是平平，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便是一线女星身份，不过在他们这些掌握了资本的人眼中不过尔尔……
所以这女的到底怎么做到连续钓到两个金龟婿的？？？
男人还想再问，但见容雅一直看着宴会入口处，王少愈发神情不佳，想到等会让到场后发现“女友”成了别人女伴不知会作何反应的沈城，犹豫几番，到底还是先撤了。
虽然和他们的见面机会难得，但这个合作他本来就拿不准，可别回头两个大佬怒发冲冠为红颜，结果遭殃了他这个倒霉的小虾米，合作不成反被合并。
这样想着，男人便转头与另一个期待日后能有所合作的老总搭话。
不一会，门口方向人群的说话声便多了起来。
“这不是姜扶瑶吗？沈城今天的女伴怎么是她？”
“不是她是谁？她本来就是未婚妻吧。”
“虚有其名的未婚妻也算未婚妻？圈内都知道沈城是被家里逼的。”
“我也听说了这事儿，不过看沈城都愿意让姜扶瑶当女伴，还让她搭着自己手臂进场，感觉有反转啊。”
…………
看到来人，在场宾客几乎都被惊到，尤其是和姜家、沈家有来往，更清楚订婚“内幕”的那些人。
当初沈城就不愿意订婚，是蒋丽梅以死相逼，以母亲的身份对他道德绑架，才迫使他点了头。
但沈城能一个人撑起沈氏且无人敢欺，自然不是什么温顺性子，这几年虽然不至于对姜家做什么，也是没少把姜扶瑶的脸放在地上踩。
宴会女伴、八卦热搜女主角、圈内见风使舵那些人的重视……
作为未来沈氏夫人应有的待遇都落在了容雅头上，姜扶瑶一个都没有。
从“名媛典范”到如今人人可欺的落魄千金，沈城的确没做什么，可又什么都做了。
包括她那对利己主义者的爸妈同样如此。
按照他们的预估，顶多三年，姜家就会从这个圈内销声匿迹。蒋丽梅再想要姜家女儿当自己儿媳又如何？沈家早就是沈城说了算。
可现在……
微卷长发慵懒批于身后，一袭深蓝色抹胸高开叉礼服裙，缎面质感的褶皱高级，光影朦胧间尽显大气。黑色细链轻搭锁骨，愈衬白皙雪肌。淡妆优雅，天鹅颈修长……
熟悉又陌生。
看着挽着沈城的手臂缓步走近的女生，众人不约而同默了默呼吸。
依旧还是那张面庞、那个人，却陌生了气质。
姜扶瑶……好像变了。
“我觉得我知道沈城回心转意的原因了。”一个女生小声嘀咕，被身旁闺蜜提醒地拍了下手背。
当正主面八卦，尤其正主之一还是沈氏的总裁，这丫头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轻松？
不过，看来姜家到底还能撑几年这事儿，可以重新估量了。
在一片安静之中，容雅踏着高跟，“哒哒”地小跑过去。
抬眸，眼底盛满晶莹，神情好不可怜。
“沈城……”她语声微颤，“你怎么会和她一起来？”
见容雅说都没和自己说一声便头也不回地朝沈城跑过去，还这般哀求模样，王翔宇的脸登时沉了下去。
即使早已猜到容雅这次答应当自己女伴的原因，但此时见她这副模样，作为容雅的追求者，也是将她作为女伴带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王翔宇仍感觉自己的面子完全被放在地上踩。
要知道，他作为王家二少爷，在圈内虽比不上沈城，也完全是可以横着走的身份！
他心中恼怒，偏生不好对心上人说重话，也无法对无论能力还是身世都比自己好的沈城做什么，便将矛头一转，对上了惹雅儿伤心的“□□”。
“我当沈总的新女伴是谁呢。”他故作惊讶，“这不是姜家那个每天都被骂滚出娱乐圈的千金嘛。”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哎”了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瞧我，刚刚喝了点酒，说话太直，你别往心里去啊。娱乐圈那种地方黑红也是红，别太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