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红旗一进家门,就看到前院里站着的徐永安,赶紧快步绕过去。
“你怎么会在我家。”
徐永安看她一眼, 没说话,继续安安静静的站着。
“老大媳妇。”
奶奶把她叫过去,魏红旗这才发现,前院里面就只有奶奶一个人。
爷爷没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江铮也不在家里,想到家里面老人面对徐永安一个,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
她走到奶奶身边,站稳后就不忘警告徐永安。
“你不应该被抓关起来,为什么会在这!”
“调查结果出来,我有几天时间来处理罚款的事情。”
虽然能走,可身边是跟着人的,一点也不能超出视线。
“事情只能怪你自己贪心。”
“事已至此,我来是为别的。”
“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答应,奶奶,我去送客。”
魏红旗的话看着奶奶刚说出来,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响,转过身看去,徐永安直接跪在地上。
“你这是干嘛!”
“姑奶,我是我们徐家唯一的后代,如果进去,咱们徐家可就断了根。”
话是徐永安冲着徐老太喊的。
魏红旗站在那里,整个人脑子蒙蒙的。
徐永安喊奶奶什么?
……
徐永安还没放弃,一双眼睛通红地看着徐老太。
“姑奶,父亲说,爷爷是想要救你离开江家那个火坑,他一直说,太爷爷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离开江家时把你落下。”
“太爷爷当年一直很懊恼,太太爷爷临死前都念着你,徐家没有对不起你。”
“你就看在咱们一脉血缘的份上,帮帮我,不然咱们徐家,真就成了绝户。”
徐永安扬天长喊,抬手趴在地上,额头用力磕下去。
魏红旗看傻眼,脑子运转速度慢慢吞吞的,最后总算是把情况给理清楚。
奶奶她……
“你求我没用,不管当初怎么样,日子都过去,徐家跟江家找就没关系。”
“姑奶!”
“别让我赶你出去。”
“不,我不走,太爷爷当初说姑奶你是家里面最重情的一个人,肯定不会看着徐家败落。”
“徐家原本在西石县好好的,如今闹成这样,只能说是你们贪心不足,我不想见你。”
徐老太朝后院走去。
魏红旗见此,要上前扶人送到后面去。
“我没事,你把人送出去吧,他说什么不听就是。”
“好。”
魏红旗停下脚步,院子里面徐永安没动,依旧保持着磕头的姿势蹲在那里。
“你现在直接离开,我能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再不走,我就要通知看你的那些人。”
徐永安动了。
他抬起头,仰脸盯着魏红旗。
“不,姑奶一定会答应,当初她那么耻辱的嫁进江家,徐家才是她的娘家,她的依靠,不然江铮不会想方设法的要搞徐家,一定是想眼卖掉当面的真相。”
“真相?”魏红旗嗤笑出声:“什么叫真相,真相就是奶奶现在不愿意见你,你如果想磕头,继续。”
她一点也不想听徐永安在这里念经一样。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为江家说话,当年不是他江铮爷爷强娶,姑奶就能跟我们一起离开江家这个火坑,不至于六七十岁的年纪就如此老态。”
魏红旗听不去:“所以当初奶奶因为被批你们心疼她的徐家人在哪里?”
“奶奶是个有思想的人,当年如果你们真的想带她走,对江家没有留恋她肯定不会继续留下来,那时候你们人又在哪?”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你真好笑,明明一家子怂蛋,如今过不下去竟然有脸来找奶奶。”
魏红旗决定,还是直接找人来把他给抓走。
电话就在正厅案台边,电话打出去,很快就有人来把他给带走。
临走前,魏红旗站在大院子里面看着徐永安那阴森的目光,心头发憷。
江铮这才从工厂回来。
“徐永安怎么会在这里!他没做什么吧。”
“没,但是他跟奶奶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
“说什么?”
“让奶奶保他,为徐家留一个根。”
江铮满头雾水:“他是被假药吃坏脑子了是不是,我奶奶姓徐就跟他们徐家有关系?想什么美事。”
“你要不要去看看奶奶。”
她看江铮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
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奶奶跟徐家的关系。
……
江铮绕到后院,站在房门口要抬手敲门。
咚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突兀。
“奶奶,你在里面吗?”
“我没事,我只是在给你爷爷找个东西。”
徐老太从屋里面出来,就见手里拿着蒲扇。
“爷爷嫌热?”这天……跟热也没什么关系吧。
“想什么呢,是点火的,炉子灭了,要重新点着。”
江铮顺着奶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爷爷正在把烧灭的煤球给掏出来。
“红旗刚刚说,徐永安他……”
“嘘,都是假的,仔细想想,徐家当年叛出江家,两家是有仇的,那个时候仇人对头是不可能结成亲家的。”徐老太的声音有点小。
“我就说,这么大的事情,从来没听你说过,果然是徐永安慌不择路想要找个人来帮忙。”
“你心里都清楚,竟然还上当。”徐老太把蒲扇递给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一双眼睛迷惑地看着俩人,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
“赶紧把炉子烧起来,暖水瓶可没茶了。”
如今没办法说话,江老爷子就只能不断比划,徐老太也不看,去一边把煤球搬一块过来。
江铮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释然。
果然是多想。
他回到前厅,把奶奶的回答说出来。
魏红旗也松下一口气,只是心里面还有点疑问,没时间去深究而已。
“那徐永安到底会不会被抓,咱们家里面都是老人孩子,万一真的狗急跳墙,出事可不好,不行,我要再去跟管理局反应去。”
“刚刚看到人已经被带走,我到时候让人多看着家里情况。”
江铮看她满心惦记这件事情,主动询问:“你自己所说的教育本,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魏红旗也没隐瞒,着实没必要。
“这种事情太大,肯定很多人不能接受,要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做印刷厂,别想其他的。”
“那是不可能。”魏红旗抬头:“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为什么老盯着我。”
“好心没好报。”
魏红旗倒是想到一件事情:“江铮,你要是没事情干,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什么?”
“你去年欠的贷款,还没还完吧。”
“恩。”
“我想举行一场药材交流会,制药厂出事之前,我跟市场所了解的情况,人流少不少。”
江铮坐下:“这个我知道,现如今有运输队,很多时候都不需要自己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那你有没有发现,现场在买的药材可比我电话要多。”
真的在现场,除去看到需要的采购,还会促进其他。
最主要……
“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听方远峰说了点情况。”
“又说什么了?”
“尽管我们余市看起来还好,可其他地方的中医药都已经被西医药给覆盖,越来越艰难,明明中药材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能就这样消失。”
“用消失是不是有点夸张。”
“根本不夸张,你知道吗?单单咱们安县的中药材量,占全国的四分之一,你算算这是什么概念。”
江铮的笑容淡了点:“这么多?”
“是,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魏红旗说:“我想办一场药材交流会,汇聚全国各地的人来,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能丢在咱们手里面。”
“这事太大,光靠我们有点费劲。”
“所以我打算申报上去,让红军哥给市里面递材料,希望各省市联合能促进这件事情的进行。”
魏红旗见江铮兴趣不大,凑近悄悄说:“你看,如今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你们酒店跟招待所肯定清闲,你的那些账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如果这一波能成功……”
江铮瞬间眼前一亮:“不仅仅是中药材,中成药也行,外加上起新器械,这一波绝对值得。”
他脑子里脑补着那种情况。
“你打算订在几号?”
“九月九,华佗生辰日。”
……
魏红旗以前也没注意过文化传承这件事情。
会了解,是在那顿午饭上,跟方远峰和顾芝芝聊天所认识到。
再结合现实情况,中药材确实落寞下来。
这个时候,她就想起来当初唐清明坚持要将安县中药材给扶持起来的决心,是不是也有一部分这么方面的原因?
魏红旗忽然就找到目标。
原来人除去挣钱,还能有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来做。
慢慢清闲下来的人,一下子又被事情给堆满。
器械分厂按照原计划,依旧要开,她现在需要更多的钱,俩支持自己想所的其他事情。
她带着赵正飞跨省而来,依旧是葛天来接,对魏红旗的态度好到不行。
不夸张的说,安县的器械厂,算是成功把他们新钢材给盘活,工厂顺利保下来。
当年所说开工厂,撤县改市这些,葛天早就没放在心上,就算没有,双方合作也足够。
“是听说我们新材料来视察,你安心咱们后期合作就能更好。”
“这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件事情,是来确定新厂址。”
之前都是办事点的人来跑,最后需要签合同,她总是要来看一看的。
“新厂?你们真打算在这开分厂?”
距离太远,葛天之前一直没当回事,当初只是把这个当成条件,希望对方上心。
“是啊,以后咱们合作就更多。”
葛天发愁了。
等到想象的事情真的成真后,他才发现有一堆的事情。
“这……”
魏红旗察觉到不对劲。
“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着急,咱们先到办公室坐下来,看看新材料。”
“葛主任,咱们也不是刚认识,有什么话你可要直说别兜弯子。”
“哪能,我只是想跟你认真说明一下情况。”
说什么呢?
魏红旗在这之前想过涨价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决定不在生产。
她面前办公桌上,放着新型的钢材,是研发的最新款,来之前就已经在市面上铺开,收到一众好评。
简单说,目前的新款更适合市场需求,但是同样,价格相比较之前的也贵。
“这个我来之前,可没说要停产,葛主任你不厚道,如果我不来,这事是不是就一直瞒着。”
“怎么可能。”葛主任赶紧解释:“停产是对外,和安县合作,我们一直很稳定,所以专门预留出一条生产线来,就是给你们供货的,你们量大,刚好能保证。”
“那你刚刚说……”
“供应现在一个厂当然是可以,但是如果你要开分厂,恐怕就没办法,只能供应新材料。”
“葛主任,你一直清楚,这些钢材所制作出来的产床,都是跟贫困地区合作的,价格都是一压再压,如果换成新钢材,成本就高出我出售价,势必要涨价。”
“如今大环境经济在上涨,价格肯定会随着市场变动,不可能一成不变,老是说,制钢厂很感谢你当年的帮助,可厂子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开的,市场上面新材料更受欢迎,如果不是看在情分上,这条生产线也不会保留,我们也想支持你做好事。”
魏红旗深呼吸:“所以如今已经确定下来,分厂肯定不会再供应材料?”
“是。”
“我明白,新钢材很好,如果未来器械厂有什么新型要生产,我一定第一时间找你们合作,我还要去看厂址。”
……
离开制钢厂,赵正飞欲言又止。
“我们还看厂址吗?没材料,厂开起来也就是个空场啊。”
“先去了解一下,如果地皮实在好就先买下来,到时候再找找其他情况,葛主任有一句话没说错,市场在变,我们也不能一成不变。”
“那是产床不做了?”
“做,为什么不做,制钢厂不是还有给我们留一条生产线,继续做,之前去上海的时候不是有想要引进的新器械,我们现在应该确定下来了,到时候产床的生产交给这里的分厂,安县那开发新生产线。”
这么算下来,倒是省下很大一笔的运费。
毕竟跨两个省运过去的材料,要花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