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思齐垂下头看她,眼里是致死的温柔,“这也叫发疯啊?”
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李清阅突然觉着他好像不太对劲,猜测是不是考试考砸了。
她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嗫嚅道:“你若是没考好,在这儿伤心难过也没有用啊,大不了下次再考嘛。”
说完之后李清阅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算什么安慰,下次再考,下次可得等上三年,多让人绝望啊。
“也没有几个人是一次就过的,你已经很厉害了。”李清阅又笨拙地补充。
说完便感觉到环在腰间的力道更紧,她本来就憋得慌,这会儿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又想着落榜生可能受不了什么刺激,这些年来,因着科举发癫发狂的人简直数不胜数。
谭思齐已经被她融到整颗心都化掉,他微微弓住身子,额头抵住她额头,一本正经道:“你伸手抱抱我,我可能就不那么难过了。”
第28章 撒娇
他的气息紧紧包围着她, 额头抵着额头,李清阅整个人都有些僵,不太敢动。
这个距离, 她眨一眨眼睛睫毛都能扫到他脸颊。
试图往后退, 可他不打算放过她,便如何都避不开。
李清阅放弃挣扎, 声音都有些发软, 无力道:“你不嫌热吗?”
这个时节,早晚微凉,可晌午却还很热。这般被他抱了一会儿,李清阅觉着自己后背都隐隐有些湿意。
谭思齐抱着她的力道微松了松,嗓音莫名有点儿哑, “这样还热吗?”
......
在他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 就这有个什么用啊,好歹把她给松开啊。
“你这样简直, 简直是不成体统!难道没人教过你男女有别这四个字么?!”李清阅有些气。
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他脸上,谭思齐突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答非所问道:“你想我吗?”
李清阅耳根都臊得通红, 什么想不想的, 他怎么什么话都问得出来。
几乎是不假思索,李清阅张口就来, “不想。”
谭思齐不依不饶,“片刻也不曾想过?”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李清阅竟然觉着他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像是在,撒娇。
可他那么大一只, 跟她撒娇,他怎么好意思的?
“不曾。”李清阅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长长的眼睫轻扫在脸上,谭思齐心底酥酥麻麻,像人拿着小羽毛在挠。
“这么没良心啊,”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彷佛稍稍来阵风便能尽数吹散,“那我怎么这么想你,吃饭想,睡觉想,读书的时候也想,片刻不见便想得心口发疼,你怎么......”
话没说完便被一只嫩白的小手捂住了嘴,那手又小又软,谭思齐瞬间便不说话了,仅能从眼睛里看出他毫不掩饰的温柔笑意。
“你别说了,”李清阅满脸绯红,有些恼,“这也不能成为你落榜的借口。”
本来以为能叫他收敛一些,怎料说完他眸中笑意更甚,看一眼便能深深陷进去。
“谭思齐!”她猛然将手拿开,狠狠甩了甩,“你做什么?!”
湿热的触感彷佛烙在了手上,李清阅气血上涌,话都说不出来了。
像是不解气般的,在他衣服上狠狠擦了擦,还是觉着不够,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可那力道她觉着狠,在谭思齐那儿小打小闹的,跟挠痒痒一样。
他笑得更加厉害,将她小手握在手中,掌心按在自己胸口,上下轻轻摩擦了下。
李清阅更说不出话了。
“帮你擦干净。”他不紧不慢的,仿佛在做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
李清阅彻底受不了了,她腿都有几分发虚,“你快把我放开!”
“我们半月未见,这才抱了你多久就放开?”
他语调有几分委屈,李清阅觉着他抱着自己不放的样子像只粘人的大狗。
不,狗都没他能粘人。
李清阅强烈怀疑,上辈子这人该不会是自己的小宠吧......
回过神来,李清阅推了推他,“快点松开,我真快热死了。”
“好。”
李清阅无言,说着好手却不松,怎么那么敷衍?
他又道:“方才叫你抱抱我,你还没呢。”
“你这不是一直抱着呢吗?”李清阅有些急了。
“这是我抱你。”
???
这有什么区别吗?
谭思齐又催促她,“你抱抱我,抱抱我就松开你。”
羞耻感直冲脑门,李清阅忍辱负重,僵硬着抬起手臂,虚虚扶在他腰上。
仿佛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她连带着脖子都染上了绯色。
“行了吗?”她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点颤。
谭思齐心跳了跳,“紧一点。”
李清阅没听懂,“啊?什么......”
话没说完,一只宽厚的大掌便覆在了自己手上,牵引着她顺着他的腰往后走,直至完全环住。
他腰身劲瘦有力,李清阅贴在他胸膛,心砰砰直跳。也不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混杂在一起,更让人心下躁乱。
“这回总行了吧?”她强作镇定,不想自己显得过于弱势。
他低低“嗯”了一声,终于松开了她。
模样显着意犹未尽,动作也慢吞吞的,极为不舍。
反观李清阅,一脱离束缚,感觉全身都轻了起来,她立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唯恐他又不依不饶地贴上来。
简直是避如蛇蝎。
谭思齐都气笑了,怀中的余温还在,满衣服上全是她留下的淡淡馨香,他眼睁睁看着她脱离自己的怀抱,毫不留恋地跑了。
一次回头也没有。
没心没肺的,可他有什么办法。
——
转眼间便到了放榜的日子,谭思齐和顾锵一起,在人群后面看榜。
谭思齐个子高,站在人群里很是突出。
他的名次也突出,赫然处在第二位,一眼便能看到。
顾锵一边向他道喜一边欲哭无泪,找了许久也没见自个儿的名字。
他不甘心,挤进了前头去看,从头看到尾,最后蔫巴巴的出来了。
看见谭思齐还在那儿等,顾锵心中感动,刚想上去抱住他痛哭便被他一个侧身躲开了。
顾锵刚要脱口而出的鬼哭狼嚎顿时止住,眨了眨眼睛,他更难过了,人的悲欢果真是不能相通。
谭思齐脸上并没有过于明显的喜悦,好像早便预料到结果,所以拿到这个成绩也不怎么惊喜。
他拍了拍顾锵的肩膀,“这次考不过下次再考,也没几个人是一次成功的。”
也没几个人是一次成功的。
顾锵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榜上第二位的名字,不知道这家伙是在安慰他还是抬高自己。
叹了口气,顾锵恹恹道:“接下来的一年,你又要被我爹那老头儿挂在嘴边叨叨个不停了。”
谭思齐觉着好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到他。
还好顾锵自己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唉,其实我也没有很伤心,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战,我指定又是一条好汉。”
“嗯,”谭思齐颇为赞同,“你说得对。”
顾锵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慢吞吞道:“罢了,陪我喝一杯去。”
第29章 人人都知相府公子儒雅自……
自放榜以来, 谭思齐一时风头无两,甚至盖过了第一名的解元。
这日,李清阅正在南音坊里看戏, 演的是她写的画本子, 她看得津津有味。
隔壁那桌边看边聊着些家常琐事,一开始还没注意, 聊着聊着李清阅便听到了有人提到谭思齐。
也不知怎么的, 注意力莫名便转移到那二人的对话中去。
“你说谭公子怎就这样厉害,一边牢牢抓住少女芳心不放一边毫不费力考取功名?竟就直接考了个亚元回来!”
“牢牢抓住少女芳心不放,此话怎讲?”坐于旁边的那位公子似乎极为不赞同,又道,“人人都知这相府公子谦和有礼, 儒雅自持, 怎到你这儿竟成了勾着姑娘的风流子?”
听到这儿,李清阅正嚼着的糕点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怎么都止不住,咳得泪眼汪汪的。
“小姐,您慢点儿吃呀!”阿舟忙拍了拍她的背, 倒了杯茶往她嘴里送, “阿舟这回可没同您抢。”
李清阅被呛得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隔壁那桌朝这边看了一眼,便见一带着帷帽的妙龄少女弓着身子边咳嗽边停下来不断地喝水, 折腾了好半晌才停住。
他们转过头,也没放在心上。
想起方才没继续完的对话,那打头说话的公子继续说道:“谭公子和那风流子可不同,风流子是得做点儿什么才能赢得姑娘们的芳心,可人谭公子, 他什么都不用做,甚至连句话都不必说,大家伙儿便都钟意他。我家里头那妹妹,昨日里还跟母亲说要嫁到相府去,就是给谭公子做妾也愿意。你说臊不臊?”
有那么夸张么?这说的就跟那说书人口里头的主角一般,人人都爱他,不爱不是大宁人。
李清阅估摸着,说书人都不敢这么编。
不过仔细想来,谭思齐确实是很多女儿家的梦中夫婿。长相、谈吐,家世,无一不是儿郎们的典范。
可那绝对只是表面。
“谭公子好是好,就是待女子冷淡了些。瞧他那样子,怕是不会对女子动情,满心皆是家国大事罢。”另一公子又道。
“咳-”李清阅捂住嘴,和看向她的两名男子隔着帷帽大眼瞪小眼。
刚喝了水想要压一压方才的呛,这会儿又全吐了出来。
这绝对不能怪她,实在是他们说的太叫人......想喷。
谭思齐谦和有礼儒雅自持,还待女子冷淡?
这到底是哪来的谣言?他们到底认不认识那谭思齐?
她想起这人下巴抵在她头顶,将她拥入怀中不肯松手的样子,耳根不由猛地蹿红。
传言就是传言,胡编乱造的鬼话,果真是不能信的,谁信谁傻子!
而且方才这俩人说什么?
他考了个亚元?!
李清阅觉着自己被耍了,还被耍得彻彻底底。
一想到自己身为一个读书废物,前些天竟还安慰他,还同他说什么“这不是你落榜的理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李清阅满心懊恼,恨不得钻地里去。
最最最烦人的是,她竟还被他迷了心窍,主动抱了他!
“小姐,你脖子怎的这样红?”阿舟说着就要去撩李清阅的帷帽来看。
这还了得!她赶紧拉住了帷帽,慌张道:“就,就是有些热,咱们快些回府罢。”
出南音坊的时候已经到了晡时,还没出门竟就碰着了李清婳。
她打扮得很是艳丽,脸上的妆化得稍有些浓。红唇娇艳欲滴,却奇怪地并不突兀,也不显着风尘,反而恰到好处地显着她娇娇媚媚的,五官较之平时深刻出彩了些。
李清阅有些疑惑,从前来这南音坊,便是一回都没碰着过李清婳。可自从上次碰见她,便时时都能瞧见她的身影。
她分明记得,李清婳从不爱听这些闲曲闲戏。惯会看些自以为高深的东西,成日里不晓得是在骗旁人还是自欺欺人。
李清婳近日里来这儿怎得比她都勤快?
见她看见了自己,便上前同她打了声招呼,“姐姐来听曲儿?”
可这都什么时辰了,她这时来,岂不是待不了多久便得返程回府?何不明日一早过来?
李清婳似有些躲闪,一瞬便牵起了唇角笑,柔声道:“真是巧了,竟在这儿遇见妹妹。”
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又道:“一会儿有首曲子,我念了许久呢,听完便回去了,妹妹不若同我一同再进去,咱们一块儿回府?”
虽然觉着有些奇怪,但李清阅懒得多管她的闲事,同她又没什么干系。
便拒绝道:“不了,祝姐姐听得尽兴。”
待目视着李清阅上了马车,李清婳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说叫她知道自己和谢知恒的事儿会很得意,可李清婳可不想让别个晓得她夜不归宿,婚娶前便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儿。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就算她不敢拿出去乱说李清婳也不敢冒这个险,不然她日后在李清阅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再回李府已是寅时,天还没亮,整座府邸静得悄无声息。李清婳推开沈梅给她留的偏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她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东张西望了一番才偷偷溜了进来,哪知刚关上门便见一人影一晃而过,她吓得直坐在了地上,心跳一下接着一下,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惊恐地抬头去看,狠命眨了眨眼睛,哪里还有踪影。
李清婳心下惊疑未定,既怕方才是什么歹人,又怕自个儿干这偷鸡摸狗的腌臜事儿被人逮到,腿软得很,一时半会儿都站不起身来。
过了半晌未见异动,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方以为是自己做贼心虚太过紧张,以至于一惊一乍,看花了眼。
李清婳四处瞧了瞧,确定没人,才赶紧站了起来,扶着腰快步回了自个儿的院子躺下。
因着腰酸背痛的,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厢有人睡梦香甜,可李清阅却睁着两只水灵灵还含着水光的眼睛,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第30章 自己过来躺好
彼时李清阅刚刚到家, 到王氏房里说了会子体己话便回去卸了钗环妆容,坐在床上同阿舟聊天。
“小姐,谭公子对你这般好, 你为何不喜欢他呀?”
李清阅皱了皱眉, 连阿舟这样的傻孩子竟都能看得出他不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