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霜有些惊讶地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秦成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现在伺候齐豫对吗?找个机会把这封信放他书房里就行了”。
林南霜一怔,没想到秦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秦成循循善诱,“只是一封信罢了,你偷偷把信放好,我立刻就派人去接你,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林南霜看着秦成的目光有些复杂,心中替原主不值,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到头来秦成也只想利用她。
见林南霜不接,秦成又开始继续那些肉麻的情话,试图继续哄骗她。林南霜一是担心秦成继续纠缠,会被其他人撞见,二是有些好奇信的内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把信接了过来。
秦成面上立刻有了笑容,眉宇间还有些隐隐的得意,林南霜自幼就喜欢他,哄骗她帮自己办事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秦成走后,林南霜拿着信走到了花园角落才拆开,信是用大周朝的字体写的,她只依稀看懂了一半,大约明白这信是以一个边防将领的口吻写给齐豫的,主要是问候齐豫,但话里隐约藏着投诚的意思,多次抱怨军营的将领无才,只有齐豫才有治军之才。
信的内容并无可疑,但若这真是那将领写的信,秦成直接送进齐宅便可,何须让她偷偷放到齐豫的书房去。
林南霜想起之前院子里的丫鬟说齐豫是来云河县探望外祖一家的,但从这封信看来,齐豫此次来云河县多半是为了公事,而且还触及了云河县某些人的利益,所以秦成和他背后的人才想出栽赃陷害这一招。
想到秦成,林南霜不禁摇头,从秦成今日的表现来看,他对原主并无情意,只想利用她。可怜原主真以为他是有苦衷,见与情郎私奔无望就自尽了,殊不知那情郎冷心冷肺,只在乎利益。
林南霜大步走到花园里的小河边,那小河通向云河县外的丽河,林南霜把信直接撕碎,全部丢了进去,看着碎纸被河水淹没流出了府外,才快步离开。
原主单纯天真才会相信秦成,林南霜在现代早见识过各种渣男的招数,秦成想哄骗她,那如意算盘可真是打错了。
林南霜将秦成之事抛之脑后,继续往厨房走去。她现在是齐宅的丫鬟,就算日后秦成知道她没送信,难道还能将她如何吗?
书房。
之前被林南霜撕碎扔进河里的信,已被妥帖抚平晒干,拼凑出原来的模样放在了齐豫面前。
侍卫徐定把林南霜秦成二人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怀薇看完信后,并没有按秦成说的做,而是直接把信撕碎丢河里了”。
齐豫微微扬眉,有些意外,“秦成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是贺梁府里的一个谋士,几年前中了秀才,不过乡试时屡试不第,便投到贺梁门下了”。
贺梁是云河县黎镇的守将,黎镇是边疆的军事重镇,与大周朝的属国破云国不过相距一百里,地势险要。
齐豫扫了眼桌上的信,“我才刚到,贺梁就迫不及待地行动了,看来父亲的判断没错,这玉诀案一定大有文章”。
徐定道:“公子,要不先去把那秦成抓来严刑拷打一番,不信他个书生会不说实话”。
齐豫摇头,“擒贼先擒王,若他不知晓贺梁的全盘计划,我们就打草惊蛇了”。
“公子的意思是?”
齐豫手指轻敲书桌,“将计就计,他不是想派人送信进来吗?我们就如他所愿”。
“公子英明”,徐定道:“那怀薇那边是?”
听到这个名字,齐豫脑海中一下便浮现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睛的主人明明很害怕,却强装镇定给他敬酒。
齐豫随口问道,“她现在是做什么?”
“在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听说还会去厨房给张婆子帮忙”。
齐豫道,“前几日,秋月起了天花被移出去了”。
徐定跟在齐豫身边多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恭敬地退了出去。
另一边,林南霜回到了墨章院,给院子里的花草又浇了一遍水,才见初露回来。
初露直接趴在桌子上,“午宴可算结束了,公子这次来云水县,才带了几个丫鬟,根本忙不过来”。
林南霜把菜碟端了过来,“菜都凉了,要不要我送去厨房再热一下”。
“不了不了,我太饿了”,初露拿起筷子就直接开始吃了,“现在天热,吃凉的也可以”。
林南霜道,“我听张大娘说,过几日就会买一批丫鬟进来,到时候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初露点点头,“希望秦管家动作快些,中午可把我们累坏了。不过说真的,我可真羡慕你,在外院洒扫可比在屋子里伺候公子轻松多了”。
林南霜正要说话,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粉裙丫鬟推开了门,听见二人的对话,接了一句,“这有什么可羡慕的,连公子一面都见不上”。
第6章 6 这是给她升职了?
来人是和林南霜、初露住同一间屋子的莺儿,和初露一样是二等丫鬟。莺儿进来后看见初露在吃饭,拿了碗筷毫不客气地坐了过来。
初露有些生气,“你怎么说话的,故意刺怀薇呢”。
莺儿不在意地看了初露一眼,“我这是说实话,难道给你去外院洒扫你就真愿意去了?洒扫丫鬟的月钱可和那些婆子的一样低”。
初露一下不说话了,她的月钱确实是林南霜的好几倍,而且在齐豫跟前伺候,常常能得一些赏赐,手头上颇宽裕。
初露语气变软了一些,“那你也不要直接说出来,怀薇听到多难受”。
林南霜忙出来打圆场,“初露,我没事的,你们忙了那么久了,快吃饭吧”,她在齐宅也呆了快半个月了,大约也懂了这些丫鬟间的弯弯绕绕。
丫鬟间也有等级之分,在齐豫跟前伺候的便瞧不起那些普通的丫鬟,莺儿便是其中最爱攀比的一个,每回得了齐豫的赏,都要在她和初露面前炫耀好几回。
林南霜只觉得莺儿的虚荣心有些可笑,对她的那些奚落不甚在意,毕竟莺儿从小见过的天地只有宅子里方寸,自然捏着那点小事不放了。
莺儿听林南霜这么说,也不针对她了,“凭你的长相,完全可以在屋子里伺候,只是秋云那丫头嫉妒你,才把你安排去洒扫,她就是怕你得了公子的青眼,日后她在公子面前就没位置了”。
比起脾气温和,不爱出风头的林南霜,莺儿显然更讨厌墨章院里的一等丫鬟秋云,“一等丫鬟有四个,秋月秋风哪个像她那样作威作福的,真把自己当院子里的女主人了”。
林南霜看着窗外的枝叶,没有说话,齐豫虽已十七,但还未娶妻,身边也没有侍妾和通房,故墨章院里好些个丫鬟都想拔得头筹,秋云和莺儿显然是其中最热心的。
莺儿把秋云骂了一通,见林南霜不应和她,便看向初露,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吗?秋月染了天花”。
初露点头,“知道,和她有接触的几个丫鬟小时候都种过痘,不会传染开来的”。
莺儿眼神闪烁,“我不是说这个。你看秋月生病了,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公子是不是要从我们中间提拔一个顶她的缺”。
这下初露直接放下了筷子,要知道她虽然是二等丫鬟,但也只在外间伺候,只有四个一个丫鬟才能贴身照顾齐豫,她们的月钱和能得的赏赐都是初露和莺儿这些二等丫鬟比不了的。
莺儿知道初露无心做通房丫鬟,便从金钱上面入手,“我听说秋月光去年攒下来的银子和赏赐,就给家里买了一处小宅子”。
初露一下便心动了,想了片刻,有些狐疑地看向莺儿,“一等丫鬟那么好,难道你不想当,特地来告诉我做什么?”
莺儿笑了一下,“二等丫鬟那么多,公子能记住哪个呢,我估计还是看秋风秋云推荐谁,秋云我是不指望了。秋风不是你堂姐吗?你替我去说说”。
莺儿信誓旦旦道,“如果我当上了一等丫鬟,每月的月钱和得的赏赐都给你”。
初露刚想开口问为什么,看到莺儿的表情,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你就那么想当通房丫鬟,这招都使出来了”。
莺儿理直气壮道,“公子那般俊朗,我想当通房丫鬟怎么了。如果我真成功了,能得的赏赐肯定更多,到时候少不了你的”。
初露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一番思索后道,“我先去问问秋风,能不能成不一定”。
莺儿想了一会儿,打开平日里锁着的箱子,拿出一个粉色的荷包,“把这个给秋风,事肯定能成”。
林南霜边喝茶边看着窗外的风景,直到这时才转头看了一眼,见那荷包里金灿灿的,一看便知莺儿这次出了血本,势必要拿下一等丫鬟的位置。
林南霜微微摇头,或许对莺儿这样的古代女子来说,当个侍妾就是终极理想,但对她来说,当个争宠的侍妾,反而不如洒扫丫鬟来得自在轻松。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初露打开门看见秋风颇意外,“堂姐,你怎么来了”。
秋风身着紫色暗纹罗裙,看见桌上的吃到一半的菜肴,道,“今日辛苦你们了,现在才吃上饭”。
莺儿立刻走上前道,“不辛苦不辛苦,这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秋风姑娘,坐这边”,莺儿拖了一把椅子过来,还在上面放上了一个抱枕。
“我就不坐了”,秋风神色平静,作为一等丫鬟,显然是见多了莺儿的这种奉承,“我今日来,是来找怀薇姑娘的”。
一直事不关己的林南霜有些惊讶,她和秋风向来没有交集,秋风怎么会来找她?难道也是像秋云那般来故意为难她的?
秋风快速地打量了林南霜全身一遍,面带笑意地走到她面前,“我们屋里的秋月染了病,不能在屋里继续伺候了,公子便提拔你去顶她的缺”。
林南霜一下愣在原地,这是给她升职了?
莺儿在一旁听到这话,立刻就变了脸色,“秋风,秋月是一等丫鬟,要选人去顶她的缺,怎么都该从我们这些二等丫鬟中间选吧”。
初露开始也有些震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拉了拉莺儿的衣袖,“你先别急,这肯定有原因的”。
“能有什么原因”,莺儿愤怒地看着秋风,“怀薇才来了半个月,怎么看都不够格进屋伺候公子,不用想都知道是你堂姐收了……”
“够了”,秋风到底是一等丫鬟,说起话来颇有气势,“是徐侍卫告诉我让怀薇去顶秋月的缺的,你若不服,找徐侍卫问去”。
徐定是齐豫的贴身侍卫,他的意思自然就是齐豫的意思,这下屋内众人都不说话了,莺儿看了秋风一会儿,最后瞪了怀薇一眼,“哐当”一声关上门,赌气跑了出去。
第7章 7 这可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初露心有余悸,“莺儿不会真去找徐定了吧?”
秋风不甚在意,“本来就是徐定和我说的,她去便去,不过是再碰一鼻子灰”。
秋风接着对林南霜露出和煦的笑容,“不必在意她,宅子里眼热你这个位置的丫鬟多了去了,你好好伺候公子便是了”。
林南霜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内心却在不住打鼓,好好的为什么要让她去屋子里伺候齐豫,在外面院子里当个洒扫丫鬟只需伺弄花草,现在在屋子里肯定要天天见到齐豫,若齐豫想起那晚的事,她不是自投罗网吗?
林南霜琢磨了片刻,察觉了一丝不对劲,这边秦成刚让她偷偷把信放进齐豫屋子里,另一边秋风就来提拔她进屋里当丫鬟了,给她一种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感觉。
林南霜越想越觉得奇怪,试探问道,“秋风姑娘,我笨手笨脚的,没准伺候不好公子,反而惹得公子生气,初露比我手脚麻利多了,不如……”
秋风摆摆手,“这可是公子的意思,你若要拒绝,亲自同公子说去”。
林南霜凝眉思索,齐豫那么忙,不至于亲自给她下套吧,这两件事应该只是巧合吧。
秋风道,“你升作一等丫鬟了,按道理应该去我们那边住,但那边的屋子还没整理出来,你明日先来里屋伺候,等过几日再搬过来”。
秋风说得差不多了便离开了,她一走,初露便高兴地抓住林南霜的手,“怀薇,你运气太好了,我进府三年了,也不过是个二等丫鬟,你才来半个月,就和秋云秋风平起平坐了”。
林南霜面上没有多高兴,“你不生气吗,我以为你会像莺儿一样觉得我不配”。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不是你也未必轮得到我,更何况刚刚你还替我说话了”,初露想起林南霜刚才的推拒,觉得奇怪,“你干什么还要拒绝,去当一等丫鬟多好,月钱高,得的赏赐也多”。
林南霜只觉得有口难言,若她说她怕齐豫看上她,初露一定会觉得她疯了吧。
初露眨了眨眼睛,“不过,你去屋里伺候,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
林南霜好奇地问,“什么?”
“千万不能勾引公子”,初露认真道,“之前那些试图勾引公子的丫鬟都被拖出去发卖了,你虽是被公子带回来的,但也要谨慎小心”。
林南霜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翌日,林南霜没有再去庭院里洒扫,而是去了墨章院里齐豫住的屋子。刚进到里间时,林南霜稍稍惊讶,整间屋子的布置并非她想象的富丽堂皇,而是透着精巧雅致,无论是墙上的山水画,还是桌上的蓝釉花瓶,都显示着屋子的主人是个懂风雅的墨客。
秋风领着林南霜,把丫鬟要做的倒茶,研墨,收拾屋子都教了一遍,最后道,“你才刚来,慢慢学就行了,不要着急”。
林南霜看着手上的砚台,心中叫苦不迭,昨日听莺儿的语气,不是说一等丫鬟很轻松吗,怎么她来了才发现活那么多。
林南霜放下砚台,刚想说话,秋风立刻眼疾手快地把砚台恢复了原位,“公子不喜欢东西不规整,这些砚台毛笔你整理时都要按大小摆好,不能出一丁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