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无奈地叹气,“我不知道,只是这一切都太巧了,我才想问问元放,他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一直立在一旁的齐豫淡淡开口,“他应该是查到真相了,不然都衣卫不至于那么着急灭口。”
林南霜听罢,只觉得脑袋胀胀的。
张家,谋反,叶家,党争,旧太子。
破云国,菀妃,元放母亲。
林南霜感觉到这些事情之间隐隐约约有些关联,但却差了一环,如何都连不上了。
下山的一路上,林南霜一直在想着张和的刚才的话,齐豫连喊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听见。
齐豫无奈,只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城门已经关了,我送你去庄子上,明早送你回去。”
林南霜仰头,便见漆黑的天空上镶嵌着点点星辰,轻声应了一句“好”,希望翠竹足够机灵,可以蒙混过关,不被陈夫人发现。
齐豫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洒在林南霜的耳朵旁,“不担心我欺负你?”
林南霜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你敢!”
第113章 113 。
到了庄子后, 齐豫立在院子里目送林南霜进了屋子,过了许久才离开。
二人毕竟不是先前的关系了,他还要过陈乐池那关, 那便该收敛一些。
齐豫回到西边的屋子后, 沐浴更衣,正打算吹灭蜡烛睡觉, 便听到了敲门声。
“齐豫, 齐豫。”
齐豫笑了一下,打开了门,“怎么?一个人害怕……”
“你说元放当时说两串珠串都是真的是什么意思?”林南霜举着碧玉珠串,眼里满是认真,她左思右想, 觉得这珠串或许是案子的关键。
齐豫叹了口气, 接过她手里的珠串,“我会去查的, 这事你别出面了, 免得被都衣卫盯上。”
林南霜点头,转身想要直接离去,却被齐豫直接拉住, 还未反应过来, 唇瓣便落下了铺天盖地的热意。
林南霜只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的羊,傻乎乎地送上门, 被恶狼拆吃入腹了。
最后林南霜是捂着脸被齐豫抱回了房间,齐豫见她小耳朵通红,轻笑了一声,“是不是弄疼你了,那下次我轻些。”
“你……”林南霜面红耳赤地推开了齐豫, 明明只是接吻,为什么齐豫要说得那么意有所指。
“你快走,我要睡觉了。”林南霜气呼呼地拉起被子盖上。
齐豫替林南霜将被子掖好,吻了吻她的额头,才转身离开。
林南霜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面上染上了一片绯红,脑海中不住地闪过今日二人一起的画面。
翌日一大早,二人就一齐坐马车回程,林南霜认真叮嘱车夫,“要快一些,最好辰时前就能进城。”陈乐池是辰时上值,她要避免同他碰上。
齐豫盯着林南霜看了一会儿,眼里有一丝戏谑,“我们是偷情吗?还要特地避开陈大人。”
“你住嘴”,林南霜气呼呼地捂住齐豫的嘴巴,“谁和你偷情,我只是……”
齐豫笑着点头,“我知道,只是担心我。”
“才没有,我是担心张和被灭口才来通知你,救你只是顺便的。”
齐豫顺势将林南霜揽入怀中,一双如墨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陈小姐心善,连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特地来救,怎么对枕边人就这么冷漠?”
林南霜气恼地拿拳头打齐豫,“谁是你枕边人,你胡说八道!”
齐豫见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一时间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不是,不是,是我对陈小姐一见倾心,恨不得立刻就能上门求娶,好将你带回家里藏着。”
林南霜瞪了齐豫一眼,“那你排队吧,想娶我的人可太多了。”
齐豫登时变了脸色,揽着林南霜腰肢的手慢慢收紧,咬牙切齿道:“上回那个陆辉走了,这次又来了哪个?”
林南霜抬眼看向齐豫,“他从三楼掉下去是你设计的?”
齐豫眸色微冷,“他敢打你主意,断条腿都是轻的。”
林南霜扶额,这竟真是齐豫的手笔。
齐豫亲了亲林南霜的眼睛,“张家的事暂时解决了,那场大火一放,肃元帝也不会怀疑我了。”
“我回到府里,同父亲商量商量,明日就上你家来提亲。”
林南霜鼓起面颊,“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元放的事还没查清楚呢。”
齐豫握住林南霜的手,“你那么招人喜欢,我动作自然要快些了。”
林南霜不满地看着齐豫,“论招蜂引蝶,那还是齐世子出类拔萃,喜欢齐世子的贵女那么多,想必齐世子早就挑花了眼。”
齐豫轻笑一声,胸腔震了震,“我喜欢谁,你不清楚?”
不待林南霜回答,齐豫便亲了亲她的唇角,密密麻麻地吻了下去。
林南霜可以清楚地闻到齐豫身上清冽的味道,二人接吻过那么多次,她却依旧面红耳赤,说不出的心悸。
待马车停下后,齐豫扶着林南霜下了马车,替她理了理头发,“回去好好休息,我明日上你家先探探你爹的口风。”
林南霜点点头,接着朝巷口看去,果然看见了翠竹焦急地等在树下,忙朝她招了招手,“我爹出门了吗?”
翠竹走近后,看见齐豫站在林南霜身侧,面色一变,有些惊讶,“老爷一早就出门了,夫人还没起来。”
林南霜一拍手,真是天助我也,“你带我从后门进去,小心一点,别被王嬷嬷发现了。”
林南霜说罢朝巷口走去,却发现翠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十分难看,便道:“快走啊,一会儿被母亲撞见可就不好了。”
这时,齐豫面色一变,朝林南霜后方行了一礼。
林南霜有些僵硬地转身,美眸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巷口一身官服的陈乐池。
陈乐池脸色黑如锅底,看了看林南霜身上的小厮服,又看了看齐豫身后的马车,脸色差到了极点。
林南霜低着头走到陈乐池面前,小声道:“父亲,我……”
陈乐池径直打断了林南霜的话,“管家,带小姐回去”。
林南霜见陈乐池面色不佳,生怕触怒他,便跟着管家朝陈府走去了,出巷口前回头看了一眼,便见齐豫正低着头同陈乐池说话,态度十分恭敬。
林南霜回到清荷院后,颇有些心惊胆战,一面担心陈乐池为难齐豫,一面又担心陈乐池会回来训斥她。
不料一整日过去了,陈乐池都没有来兴师问罪,只是派了王嬷嬷送了几个丫鬟过来。
“小姐,这几个丫鬟都是老爷亲自去选的,个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您下次出门让她们贴身伺候着,绝不会再出事。”
林南霜看了一眼身前的四个丫鬟,每个都比她高一个头,手臂健壮,看着确实是打架的好手。
接下来几日,林南霜可算是领会了什么叫贴身伺候,哪怕她是去陈家的铺子里对账,那几个丫鬟都跟着她寸步不离。
“欸”,林南霜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重重地叹了口气。
翠竹端来一盒蜜饯,“小姐最近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翠竹,你说爹是不是生我气了,觉得我夜不归宿太逾矩了。”
翠竹摇头,“这怎么会,老爷最疼小姐不过了,如何会生小姐的气。”
“那他为什么派了四个丫鬟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翠竹认真想了想,“许是担心小姐被齐世子欺负了,老爷这么护着小姐,之前的事肯定会觉得是齐世子将小姐哄骗出去了。”
林南霜猛地坐了起来,“不行,我去同父亲解释清楚。”
翠竹忙拦住林南霜,“小姐您可要想清楚了,您这般帮着齐世子说话,老爷肯定会觉得你们背着他私定终身了,到时候迁怒齐世子,只会更难收场。”
林南霜觉得翠竹说得有理,陈乐池已经不喜齐豫了,她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但想到齐豫被误解被为难,林南霜便有些低落。
这时外院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小姐,刚才我从外头回来时,有人托我把这封信送给你。”
林南霜接过信,展开一看,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奉公命,赴言州,月余返程,勿念。
林南霜看完信,便叫翠竹赏了几两碎银给那小丫鬟。
齐豫信上说是去言州办公务,但林南霜隐约觉得他是去言州调查元放的事情的,只是言州与元放有什么关联呢?
齐豫要过一个月才会回来,林南霜便暂且将如何同陈乐池解释的事情搁置下来了,因将近年关,便帮衬着陈夫人一道备年货。
一个月后,林南霜没有等到齐豫归来的消息,反而是陈府出了一件大事。
“真是熊大人来提亲了?”
“可不是,怪不得潘夫人一直不愿意走,要赖在府里,原来是想在京城里找下一家。”
“她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当时我就知道她存了别的心思,可怜夫人一心为她考虑,她却一点不顾陈家的脸面。”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她忍心改嫁吗?”
“夫人收养了幽幽,她这回来又把大女儿带来了,留下她婆婆和儿子在言州。”
“我看她是早就打算好了,潘家不可能让她带走男丁,她就只顾两个女儿了。”
林南霜原本只是路过后院,没成想听到了这么一番对话,转身快步朝前院走去。
待林南霜走到前院时,正好看见陈乐池在送一个官员出来。
那官员身着紫色官袍,保养精致,看着约莫是四五十岁的年纪。
陈乐池送他出了大门,面色算不上好,倒是对方十分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考虑。
林南霜见人已走远,便走上前去,“父亲,他就是熊大人?”
陈乐池面色不佳,“晚晚你还小,先回去。”
林南霜立在原地没有动,这时花厅里传来了争执声,陈乐池大步走了过去。
潘夫人身着一袭素色长裙,一张脸素面朝天,同平日里花枝招展的模样全然不同。
“二姐,我同熊大人是真心相爱的,你为什么要棒打鸳鸯。”
陈夫人被气得不轻,“真心相爱?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半只脚都迈进棺材里了,你和他勾搭上做什么!”
跟过来来的林南霜满脸惊诧,熊宇竟然已经六十多了?那只能说他是保养有方了,看着年轻了一二十岁。
潘夫人拿手帕拭泪,“我一个寡妇,身上又没钱财傍身,他愿意要我已经不错了,我还有什么可挑拣的。”
“潘家在言州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潘志虽然去了,但你膝下有儿有女,上头又有婆婆叔伯帮衬,日子不会难过的,你何必那么急着改嫁。”
第114章 114 。
潘夫人泪如雨下, “二姐你是不知道我在潘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相公还在时,婆婆就看我不顺眼, 经常使唤我, 他走后,婆婆更是变本加厉地蹉跎我, 若我不改嫁, 在潘家还有几日可活的”。
陈夫人听罢面色稍缓,有些动容,“既是如此,你早同我说便是了,我也不会拦着你改嫁。”
“但嫁给熊宇是绝对不行的, 你若愿意, 我可以托之前在汴州认识的人给你介绍一个相配的。”
潘夫人心中不屑一笑,陈夫人说得好听, 但她能给她介绍什么好人家, 无非是汴州当地七八品的小官,中年丧妻,家中孩子已经好几个了, 她嫁过去也不会好做。
既然如此, 她为何不选熊宇,虽然年纪大了些, 但好歹是朝廷堂堂的三品官,出手阔绰豪奢,知情识趣。
潘夫人摇了摇头,“我已经答应熊大人了,现在再反悔, 只怕会牵连姐夫得罪熊大人。”
陈夫人一拍桌子,可算是知道了潘夫人的真面目,“既然你们二人都说定了,还同我说什么,赶明儿你直接坐一顶小轿进熊府去吧,也不必再来我这儿了。”
陈乐池见状,忙上前扶住陈夫人,“别气了,不值当。”
接着转头看向潘夫人,“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明日我就派人去同熊府说清楚,早点把日子定下来。”
潘夫人喜不自禁,连连谢了陈乐池好几句,才退了下去。
陈夫人不悦,“老爷你明知熊宇不是什么好人,做什么要答应她。”
“你以为你妹妹不清楚他的事,他那些龌龊事传的满城风雨,她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现在不提,无非是看中了熊宇身家富贵,进了熊府能穿金带银,做官太太。”
“既然她都想好了,你怎么劝也没用,倒不如顺水推舟,这样两家面子上也好看一些。”
陈夫人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回了椅子上,最后终于松口答应了。
林南霜对潘夫人改嫁之事没什么兴趣,但她记得潘夫人先前说她的父亲是工匠,便去了她的院子一趟。
潘夫人这儿心情正好,听了林南霜的问话,笑了笑,“就是啊,但你母亲死活不让我往外说,我看你是我亲外甥女才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了,省得二姐来找我算账。”
林南霜继续问道:“外祖父是在京城打首饰,后来去了言州就改经商了?”
潘夫人抹了抹空荡荡的手腕,意有所指,“父亲家底厚,只可惜好东西都留给了二姐,我什么都没分到。”
林南霜低声同翠竹说了几句,很快翠竹便捧着一套红珊瑚头面进来了,放在了红木圆桌上。
潘夫人看了看首饰的成色,神情十分满意,也不再隐瞒了,“父亲一直是呆在言州给人打首饰,偶尔会有外省人慕名而来,花重金让父亲制作玉器。我当时还小,只知道当时家里很富裕,我出去逛街时,无论看上了什么,父亲都会直接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