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没多久康武帝便病倒了,缠绵病榻三个月后便驾崩了,接着肃元帝继位,叶家起势。
林南霜听罢,有些震惊,“所以元放母亲不是被送回破云国,而是必须死。”
“元放是因为查清了真相,所以被都衣卫赶尽杀绝。”
五年了,康武帝驾崩,肃元帝登基,元放一直追查当年菀妃之事,无异于在质疑肃元帝登上皇位的合理性,肃元帝不可能容得下他。
林南霜轻叹一声,“元放一片拳拳爱母之心,只可惜……”
齐豫低声道:“这世间总有正义,无辜之人不会枉死。”
若肃元帝是个爱民如子的明君,齐豫不会如元放这般揪着此事不放,毕竟一个好皇帝不一定要是一个好人。
只可惜肃元帝并没有先帝的高瞻远瞩,谋略识人皆不如旧太子,登基五年,举国上下天灾人祸不断,在朝官员结党营私,各地百姓民不聊生,边境战乱不断。
齐豫虽是肃元帝身边的近臣,但也看多了肃元帝任人唯亲的事,心中早早另有打算。
齐豫抬眼看向林南霜,“元放那串珠串是从他母亲那拿到的,你的那串是你外祖父给你的吗?”
林南霜一怔,她那串是穿越前从外婆家找到的,但她显然不能和齐豫说她是穿越而来的,便只能含糊道:“好像打小就在我身上。”
齐豫道:“那套头面是唐沐实五年前打的,如果打小就在你身上,那岂不是说十几年前唐沐实就打过这套首饰了?”
“还有当时元放说两串都是真的,是什么意思?”
林南霜按了按眉心,对啊,元放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手上那串应当就是唐沐实被叶家人胁迫打的那套头面中的珠串,那就是假的呀,只有菀妃手里那套才算得上是真的。
齐豫沉眉思索,“或许元放的意思本就是这两串珠串都是出自唐沐实之手,都是真的,所以才能以假乱真,蒙蔽了康武帝。”
林南霜眼睛一亮,“对,这就说通了,康武帝赏赐菀妃那套头面也是唐沐实打的,所以才会都是真的。”
想要仿造首饰,除了用的玉石要一样,不同的工匠手法也不同,若是出自同一人,那才能以假乱真。
齐豫点头,定定地看着林南霜,“对,都解释通了,除了一个问题。”
“唐沐实只打了两套头面,元放手里的是后来打的,那你手里的珠串就是菀妃的那串了。”
林南霜如遭雷击,怎么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她头上,而且按齐豫的说法,她手里那串珠串还真应该是菀妃的。
齐豫见林南霜久久不言,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妨,你不想说便不说了。”
“只是这珠串你要给我,放在你身上太危险了。”
林南霜默默点头,若被旁人知道她身上竟有可以揭露肃元帝和叶家当年丑事的证物,她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二人一道去了云雀街上的一座茶楼,还未到用午膳的时候,齐豫便点了一些点心,同林南霜一道聊了聊在言州的见闻。
后来有与齐豫相识的官员同他打招呼,齐豫便走过去同人说了两句。
这时,茶楼里的伙计匆匆走来,“陈小姐,看到您来了,我立刻帮您去明义赌坊把赢的钱拿回来了。”
伙计殷勤地将银票奉到林南霜面前,“陈小姐慧眼识珠,光是先前下注的五百两就赢了整整六千两银子,实在是高。”
林南霜心中暗道不妙,命伙计退下,接着飞快地把银票往衣袖里藏。
不料齐豫还是发现了,大步走到她面前,“拿出来。”
林南霜讪讪一笑,“我托那伙计帮我去钱庄取些银票……”
“你当我是傻子吗?”齐豫面容俊朗,声音凛冽,“陈大小姐为了方鸿光豪掷千金的事,可是传得满城皆知,连刚刚同同僚说话,对方都不忘提醒我。”
林南霜抿唇,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只是赌博,又没做错什么,这你也要管吗?”
“要”,齐豫目光沉沉,“拿过来。”
林南霜气呼呼把银票丢到齐豫手上,“真小气,亏你还是个七尺男儿,天天计较这点小事。”
齐豫见她这气恼的小模样,伸手掐了她的脸一把,“因为是你,我才会分寸毕较。”
林南霜抬眼,便对上了齐豫漆黑如墨的眼眸,平日冷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
不知为何,林南霜心里的气一下便消了,平静地回了陈府。
林南霜回到陈府没多久,李明珠就来了,还给她带来了两个紫檀木箱。
林南霜疑惑,“明珠,你给我送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李明珠笑着摇头,“我只是借花献佛,这全是某人在言州精挑细选的。”
紫檀木箱打开,里面满是奇珍异宝,各色古董首饰,绫罗绸缎。
李明珠暗暗啧了一声,齐豫看着冷心冷肺的,但对林南霜可真上心,冷面如他,竟然都知道用珠宝首饰讨好姑娘了。
李明珠走后,林南霜看对那两大箱珠宝看了许久,然后低头笑了一下。
齐豫拿走她因方鸿光赢来的五千两,又给她送来两大箱价值万两的礼物,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林南霜想起齐豫说的珠串,从橱柜后头取出小木匣,看着那串碧玉清澈的珠串,陷入了沉思。
齐豫的意思她明白,无非是担心被外人知道她手里有这珠串,引来祸事。
但林南霜是因这珠串才穿越来了大周朝,心底暗暗有一丝期待,期待有朝一日可以通过这珠串回到现代,再见到现代的家人朋友。
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洒在木匣上,林南霜脑海中思绪万千,不停地闪过来到大周朝之后的画面。
在云河县,齐豫虽然没有喝她的酒,但还是带走了她。
在蓝州,齐豫虽然没有告诉她,但还是派人帮她打听了林云的下落。
在汴州,齐豫替她挡了一剑,身上受了重伤,却还安慰她没事。
再后来,便是在朝云山,齐豫抱着她从悬崖上跳了下去,为了护住她,双腿血肉模糊。
林南霜眼睛一酸,将珠串收入衣袖,亲自去了一趟定南侯府,将珠串给了齐豫。
齐豫没料到林南霜那么快就来了,收下珠串后,见她眼角微红,抬手摸了摸,“怎么了?谁惹你伤心了?”
林南霜抿唇,“才没有伤心呢。”
齐豫见她这模样,心里更难受了,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了王嬷嬷的声音。
“公子,老夫人知道陈小姐来了,想请她过去一趟。”
林南霜看向齐豫,齐豫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没事,我陪你过去。”
林南霜想起上回在定南侯府不愉快的回忆,双手微微握拳,开始思索如何应对齐老夫人。
不料王嬷嬷并没有将她领去花厅,而是直接带进了里屋。
林南霜看见躺在床上,面容苍老,久病缠身的齐老夫人,不禁一怔,明明去年见齐老夫人,她还是精神矍铄的模样,怎么现在病得那么重了。
齐老夫人见齐豫也进来了,便道:“三儿,去厨房看看熬的花胶汤好了吗,好了就给祖母端来。”
这等小事自然不用齐豫去做,齐老夫人这话明显是为了支开齐豫。
齐豫微微一顿,但见齐老夫人病容枯朽,还是走了出去,路过林南霜时,低声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齐老夫人见齐豫走远了,便抬眼打量了林南霜一会儿,“比从前标致了。”
林南霜没料到齐老夫人第一句话会是夸她,忙道:“老夫人过奖了,青晚不过中人之姿,谈不上标致。”
齐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记得我从前为难你的事,当时我老糊涂了,被那陈婆子蒙蔽了,才误以为你不是好的。”
第118章 118 终章
林南霜忙摇头, “老夫人误会了,从前的事都过去了,青晚已经忘记了。”
齐老夫人咳了两声, “忘了就好, 忘了就好。”
“但即便没忘,也不要把事情算到三儿头上去, 要怪你就怪我这个老婆子。”
“当时他不愿相看, 是我非逼着他同江家小姐见面的。”
林南霜倒了杯温水,送到齐老夫人面前,“不会的,我不会总计较那些的。”
林南霜说的是心里话,人生总是要朝前看, 非揪着过去的是是非非没有意思, 更何况齐豫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到底怎么想的。
齐老夫人喝了口水,颤颤巍巍道:“那就好。”
“当时三儿把他母亲的玉佩留给你时, 我就该明白了, 你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
“若不是我当时多此一举,你和三儿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齐老夫人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 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和田玉佩, “这玉佩是三儿母亲留给她未来儿媳的,既然三儿之前将这块玉佩给了你, 那就注定是你的。”
林南霜接过玉佩,看着玉佩莹润的光泽,许久未言。
林南霜从定南侯府出来后,坐马车回了陈府。马车停在陈府的侧门前,齐豫扶着林南霜下了马车。
林南霜摸了摸手里的玉佩, “你娘的东西,还是你收着吧。”
齐豫眼底含笑,“她说给未来儿媳的,你说该谁收。”
林南霜面色一红,含羞带怯地瞪了齐豫一眼。
齐豫长身玉立,双手背于身后,一抬眼,正巧看见了从外面回来了方鸿光。
他应当是要进陈府,看见齐林二人,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齐豫,你送的那两箱珠宝……”
林南霜话说到一半,齐豫忽然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缠绵又霸道。
林南霜挣扎了许久,才将他推开,“你做什么,这附近这么多人。”
齐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看看,这附近哪有人。”
林南霜转身一看,陈府侧门开在一条小巷子里,附近鲜有人经过,这会儿还真是一个人没有。
林南霜愤愤地瞪了齐豫一眼,“那也不行,如果被府里人看到了怎么办。”
“好,没有下次了。”
齐豫轻笑一声,目送林南霜进了陈府。
林南霜回到陈府后,陈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便急匆匆过来请她过去,林南霜一问才知是长宁县主来了。
林南霜进了厅堂后,便见陈夫人在同长宁县主说话,而李明珠立在一旁朝她挤眉弄眼,表情有些狰狞。
林南霜心中有些疑惑,李明珠这是在向她暗示什么?
李明珠按照规矩向长宁县主请安行礼,长宁县主爽朗地笑了笑,“这孩子,竟然还叫我县主,忘记汴州的事了。”
林南霜抬眼笑了一下,喊了一句“义母。”
长宁县主拉着林南霜话了一会儿家常,最后道:“晚晚也是我的女儿,那我就不绕弯子了。”
“我这次来,是受了安南侯府孔夫人的托请,来说媒的。”
林南霜闻言一怔,陈夫人却是十分感兴趣,“孔家好几个郎君都是十六七的年岁,不知县主此番前来是替哪位公子相看。”
长宁县主摇头,“虽是孔夫人托请,但她却是替康王府的小王爷说亲。”
林南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江川?”
长宁公主笑着点头,“江川打小与康王分离,流落民间,幸得晚晚相救才能回到京城。”
“康王并无其他子女,现在终于寻回江川,那康王府日后定是交到江川手上,晚晚嫁过去,日后就是王妃,一等一的荣耀。”
林南霜听完咋舌,“康王是不是误会了,江川或许只想报恩,并非有他意。”
长宁县主笑了起来,“这可是江川亲自去求的康王,说要娶你,康王又特地请了孔夫人出面,怎么会误会了。”
“陈夫人好福气,晚晚这般出众,自是百家求了。”
长宁县主又与陈夫人说了江川的许多好话,到最后,陈夫人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恨不得当下就能与江川见上一面了。
长宁县主走后,林南霜有些奇怪地看向陈夫人,“母亲,明明先前来提亲的人那么多,从没见过你那么高兴。”
陈夫人拍了拍林南霜的手,“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那些世家大族看着光鲜,但里头龌龊事可不少,你嫁过去,我自然担心你吃亏受苦了。”
“但康王府不一样,康王只江川一个孩子,以后也不会有其他孩子了,人口简单,你嫁进去就是当家主母。”
“你又对江川有恩,他不会亏待你的。我之前见过他几次,在你身边做侍卫时忠心耿耿,你在朝云山失踪后,他比我们还急,当时我就觉得他不错。”
林南霜听罢,有些失落,喃喃道:“可我对他无意。”
陈夫人眉头一皱,“那你对谁有意,你不要和我说是那齐豫。”
林南霜低头不语,看着桌上的白瓷茶杯发呆。
陈夫人见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晚晚,你年纪小,才会被他蒙蔽了,他那人性子太差,母亲实在是担心你嫁过去受委屈。”
林南霜正想告诉陈夫人齐豫两次救她的事,门外有小厮匆匆赶来,“夫人,齐世子来了,正在前厅同老爷说话,老爷请你一同过去。”
陈夫人冷笑一声,“长宁县主刚走,他就来了,这耳朵可真够灵的。”
林南霜见状跟了上去,陈夫人示意她停下,“我和你父亲同他谈,你先在这儿等着。”
林南霜知晓陈夫人对齐豫的印象还停留在汴州那次,心中有些焦急,担心陈乐池和陈夫人会为难齐豫。
过了约两刻钟,翠竹匆匆从前院跑了过来,“小姐,老爷怒斥了齐世子一番,直接将人赶出去了,还将齐世子送的礼物都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