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瞧见这边动静，过来警告性地看了双方一眼，替那几个学生回绝道，“不，你们提供线索，这是应该享有的待遇。”
前一天晚上，天和还试探着卜算过这一次行程。
大体上和之前一样，逢凶化吉。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也参与了，又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些连他都不大能看明白的卦象。
凶险算不上，大吉大利也算不上，非要说又好似和红鸾星动有些相似。搞得他一晚上都平静不下来，只能打坐修炼。
“人都齐了吗？”
有老师站出来，声若洪钟，铛得一下将所有窃窃私语之声镇压下去。
“齐了。”天和走上前去，微微挽起袍袖，行了个礼。
老师执一回礼，诸位学生见礼，如此几番，一抹流光闪过，在空中骤然分成十余束，飞入众人脑海中，正是那魔气线索。
“此番魔气所在地为东甫城，诸位路上珍重，多加小心。”
“谨遵老师教导！”
一只飞舟从天和袖袍中飞出，横在众人面前，骤然放大十数倍。仙气如盖，从甲板上逸散而下，宛若飞瀑，涤荡心神。
“诸位，上船吧。”天和走到舷梯前，对众人笑道。
第119章 展会入场 齐老板，您做什么生意？齐老……
飞舟上, 碧霄等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天和对她眨眨眼，像是忽然从监督的身份中脱离出来的小朋友。碧霄赶忙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惹得天和有些委屈。
其他人还看着呢, 也不怕被发现？
碧霄瞪了一眼过去, 天和只好乖乖呆在甲板最前方了。
碧霄不觉露出一抹笑意，这家伙任谁看都是人模人样的正人君子, 谁知道他背后其实一点形象都不顾？
“来，我们现在商讨一下等会儿的行动计划。”
等其他队友也坐好了, 碧霄将刚刚传入脑海的消息刻入玉牌, 在几人围坐圈出的空地上放出了幻象。
深渊一向是伪装成正经的商业集团, 偏偏他们还真就顺带做一些跨国外贸生意, 公司里有不少普通人，没有查清楚时特管办都不敢随意动手。
“根据西尔维娅他们得来的消息, 这周深渊集团会举办一场展会，我们需要想办法混进去，探查清楚哪些哪些商品含有魔气……”
这是第一步任务。
据西尔维娅说, 他们是因为买到参展公司的一个商品发现有魔气残留，顺着商品往上查, 才查到这个定期举办的展会。
“然后, 我们要找到商品是从哪里流出来的。”纤细修长的手指停留在那栋幻化出来的建筑上。
深渊集团在展会上应当是普通商品和含有魔气的商品混着卖, 以此避人耳目。等查到商品到底从哪里流出, “我们就能找到他们制作这些商品的位置, 一举捣毁。”方苒苒了然地接口。
“如果不能找到制作的位置呢？”张理提出疑问。
“放心, 那至少也能找到相应负责人, 顺藤摸瓜往上打探一下他们的实力。”翟文星撑着下巴回答。
几人慢慢将计划补充完整，定好分工。
既然要混进去，肯定不能简简单单地这么溜进去。等会儿飞舟会将他们放在东甫市, 各小队可以分开自由准备，第二天才是展会开始的时间。
他们决定以买家的身份前往，需要先准备一下相应身份资料。展会开场当天，张理在外面时刻监控接应，碧霄带着方苒苒、翟文星扮做采购商一同前往。
但采购商的资料没有那么好准备。
等到达东甫市后，碧霄他们发现深渊集团是采用特制邀请函的形式，邀请函上有魔气标记，谨防有任何人假冒身份。
这个举动也更加说明他们主办的展会上有什么不方便公开的东西。
可怎么按时进去却成了难题。
“碧霄，怎么办？西尔维娅他们都进去了……”方苒苒悄声问道，时不时探头往外面看。
这会儿他们正在展馆附近，马路上没几分钟就有新的车辆在展馆门口停下，一位位宾客出示邀请函之后进入。西尔维娅和他们在刚刚到达东甫市时就分道扬镳了，没想到他们也是准备扮做客商进去，还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内弄到了邀请函。
张理也有些着急，“要不就用法术跟着别的客商进去吧？安检那道门我可以解决。”
翟文星先摇了摇头否决，“不行，容易出事。”
碧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确实容易出事，既然邀请函上都有法术，工作人员真的不会对随行人员做检查吗？但跟着别人进去这个主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
她把手指放在唇上，没有立刻说话，眼神紧盯着过来的车。
等看见一辆车因为堵车问题停得比较远之后，她又微微侧了侧耳朵，好似听到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对方苒苒他们挥挥手，“走，我们跟着那人进去。”
碧霄瞄准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老板，肚子滚圆，笑容憨态可掬。他是单身一人来的，下车时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手机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时候没事儿不行，怎么偏偏今天这个重要日子非要请假，这时候你请假了老板我从哪里找人过来？”
离他不远处，刚好也有一位来参展的客商下车，瞧见这个老对头竟然是一个人来的，顿时故作惊讶地喊了声，“齐老板，不会吧？您公司内部已经人才凋零到只能一个人来了吗？”
齐老板最近的境况确实不怎么好。他原本以为今天的助理是真有事才请假，现在一听……好嘛，不是这个王八蛋搞的鬼他就白做这么多年的生意了！
他嗫嚅着唇，在脑海中搜刮着还能怎么回击，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喊道，“老板，老板，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我们那辆车的司机不熟悉路况，刚刚还绕了半天才赶过来！”
齐老板有些疑惑地回头一看，是三个年轻人。
说这话的正是碧霄。
没有邀请函不要紧，别人有是一样的。
她带着方苒苒和翟文星走到这位齐老板面前，对他眨眨眼睛，齐老板也正是需要人撑场子的时候，哪里会揭穿？
他顺势就佯装恼怒地骂了两句，“你们可真是会给我找事！深渊集团的展会，老板我能拿到一张请帖不容易，要是被你们耽搁了，你们就都回家去算了！”
对面那个老对手原本还怀疑是不是齐老板在演戏，但看这三人还都一副有些委屈的样子，只能把怀疑按在心里，悻悻地走了。
他一走，碧霄三人就顺势跟在齐老板身后，一副为他拎包打杂的模样。
齐老板脸上的怒气同时消失，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你们是哪家小公司啊？也没拿到邀请函吧。”
碧霄点点头，笑道，“真是瞒不过您，我们就是几个年轻人自己创业，好不容易打探到深渊集团的渠道，谁知道这么难拿邀请函，不得已来这里候着碰碰运气，今天可算是碰见您了。”
方苒苒再后面听着，忍不住给碧霄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她就想不出这样的话。
这经历对碧霄来说有些新奇，却也算不上什么。她之前放假还在母亲的公司帮过忙，知道这些事情其实都有转圜的余地。
她又接着说道，“您看，刚刚我们也算是给您帮了个小忙，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跟着您进去打打下手，见见世面？”
几句话一吹捧，这位齐老板心花怒放。他本就缺人，哪儿会不同意？
“行，你们就跟着我进去看看吧。丑话说在前面，一会儿别给我惹事，多听多看少说话，碰见什么事儿都当做没看见懂吗？”
“明白。”
这几句话说着，门口这段路已经走完了。
展厅门口有几位穿着深渊集团制服的人，一看见来宾就暂时把他们拦下，“请出示一下您的请帖。”
齐老板从怀里掏出了那份请帖，碧霄他们这会儿才有缘近距离查看一下这东西。
这是一份纯黑色的请帖，中间是深渊这两个鎏金大字，边缘处还带有凸起的暗色花纹，一闪一闪，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淌。碧霄可以看到，门口那人接过，从指尖上输入了一道魔气，等请帖上传来回应时，才恭敬地说，“齐老板，您这边请。”
碧霄他们忙跟着上前一步，不料那双手忽然将他们拦住，鹰隼般的视线一一扫过，突兀地问道，“齐老板，这些都是您带来的人？”
果然，他们还是会怀疑。
毕竟他们身上的灵气再怎么遮掩，看起来也比普通人多一些，在深渊的人眼中无异于是黑暗中的一盏电灯泡，闪闪发光。
齐老板回头立刻陪上笑脸客气道，“没错，都是我带来的人，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想着机会难得，多给公司培养点得力助手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将一管什么东西塞进了门卫手中。
门卫犹豫了几秒，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最后还是点点头放手让他们进去，“下次还请您注意，最多不能超过两个人。”
“一定一定！”
几人这才顺利进去，碧霄他们都没有敢回头，只是静默地听着脚步声和不远处嘈杂的人声。以他们的耳里，能清楚地听到后面一支队伍发生的动静：
“抱歉，您似乎不是我们请贴上邀请的人。保安，把他们都带出去！”
那支队伍大概看到他们这样，也想跟着混进来，可惜……失败了。
在刚刚那几分钟里，碧霄还观察到，他们进入的这条通道和另一边不一样。一旦出示的是另一种边缘花纹不会闪闪发光的请帖，就会被带向另一个通道。
她尝试放出神识感知，只敢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扩张，很快看到两条通道的尽头——是一模一样的场子，却不是同一个地方。
通道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往下走，这分明是两层空间。深渊通过这样的方式掩人耳目，将两拨目的不同的人分流，正常的商品在上面，不一般的在下面。但因为装修的一样，恐怕上面的人还以为从他们这边走的只是另一个为了分流的入口罢了。
走廊很快到达尽头，进门前，齐老板回头，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消失殆尽，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狠厉，“我最后重复一遍，一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
碧霄点点头，眉眼淡漠，丝毫没有被吓到，只是小声问道，“我可以先问问您，做的是哪一块儿生意吗？”
齐老板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能来这里的，当然都是做人体生意了。”
见方苒苒他们眼里还是不懂，齐老板啧了一声，“看来你们真是才入行的新人了。血液、肢体、心脏、身体……这些可都是热销货。”
“至于我嘛，公司小，只是做做心脏这一块。他们那种技术，虽然说起来不好听，可是谁不需要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等到心脏配型的人，才多少。”齐老板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120章 货物 钱货两清
吱……呀……
门开了。
踏进这道门, 一片昏暗的景象便映入眼帘。
灯光是暗色的，从高处投射到一个个展位上。展台并不高，只堪堪到腰处, 一低头便能清楚地看到上面摆放的东西：成瓶的血液, 一把把整齐的手指，一罐罐眼球, 也有大盆大盆装着的心脏，一盆内粗略看过去至少有三十多个, 连粘膜都是完整的, 还在扑通扑通跳着。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钻入鼻孔, 却没有人在意。
西装革履的人们像菜市场大妈一样拥挤在各个展位前, 宛若挑拣猪肉一般，捻起一块便问道, “这个怎么卖？”
“5000？太贵了，不是说今年技术进步了吗，你这价不实诚……”
“去去去, 你嫌贵我可不嫌贵，我都要了！”
碧霄的视线落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 用神识扫视了一下。
是真实的心脏, 没有魔气, 却好似又有些其他问题。
“这一个就5000吗……”方苒苒好似受到了冲击。
见身后三人目不暇接地看着, 齐老板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介绍道, “外面这些都不是新鲜货色, 价格自然也上不来。”
翟文星装作有些心动的样子问道，“那这种货物的保质期怎么样？这个价格，哪怕质量不好, 也总有人要的。”
齐老板一听这话，就欣赏地看向翟文星，那只带满了戒指的手还想拍拍他的肩膀，“是这个道理。这种货色嘛，保质期也就半年到一年。但是能续命半年，也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呢！”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有那么一两个展位上的心脏被抢购一空了。刚刚还嫌弃价格贵了的那人脸上布满心痛和遗憾，也顾不得多花几秒哀悼，迅速冲向下一个展台。
碧霄发现这个齐老板很有意思。
在外面时，她只以为这是个小老板，最底层的那种，所以一个人前来，还被竞争对手嘲讽。
可是听他刚刚的语气，对这些“不新鲜的货色”好像都看不上。
那他要买的，又是什么样的？
三人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尽量睁大眼睛看着，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信息在脑海中汇聚，通过法术最后汇集到外面的张理那里，由他整理。
齐老板好似只是随意都在这一块儿看看，看见一个展位上有他想要的心脏便过去问个价，然后又摇摇头离开，似乎是对这些质量都不大满意。
碧霄悄声问道，“老板，这些不都是深渊集团的吗？为什么不同摊位上的价格还不一样？”
齐老板对碧霄印象还不错，答道，“确实都是深渊集团的，但制作者并不一样。”说到这里，他又横眉警告道，“但我们也不需要知道制作者是谁，只要知道哪一个的质量最好，价格最低就行。知道太多，在这一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是，我明白的，多谢老板解惑。”碧霄嘴里诺诺地应道。
展厅并不大，三人很快就走了一整圈，可碧霄还是没有见到齐老板有什么满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