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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一直玩到了放学时间。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正好一局游戏结束。
经过江南多局下来不懈努力的舔狗行为,蒋延洲虽说不上多热情,但也勉强肯在游戏的时候跟她说上几句话了。
见形势好转,江南便准备一鼓作气给蒋延洲道个歉。
但她实在是很少这么正儿八经地给别人道歉,她闭着眼酝酿了会儿道歉时该有的情绪。
等她好不容易有了感觉,再睁开眼却发现她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人呢?”江南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钱子安还在欣赏之前蒋延洲漂亮的战绩,听到声音往蒋延洲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延哥刚刚走了啊。”
“走得这么快?”江南不死心地往蒋延洲的抽屉里看了眼,确认里面没有了他的书包,这才不得不接受他走得无声无息的事实。
道歉的话卡在嗓子眼,江南有几分郁闷地趴在桌子上。
“你找延哥有事儿?”钱子安关上手机屏幕,眼底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什么事儿啊非得现在说?不能微信联系或者等周一再说?”
江南自然不可能告诉钱子安她和蒋延洲之间的恩怨情仇。
翻了个白眼,她索性胡说八道起来:“欠他八百万的大事儿,非得现在说,不然下周一就得抵命。”
假得不能再假的说辞,钱子安居然一副相信了的模样。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江南,愣了半天憋出了一句“牛.逼啊南哥”。
神情之认真,江南忽然就有点摸不准钱子安到底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根本就没长脑子。
但她这会儿显然没工夫研究这种屁事。见钱子安又要开口,江南赶紧警告他:“钱二狗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欠蒋延洲的这八百万就你来帮我还。”
“南哥可别——”钱子安果然触电似的往后退了两步,“我们家就是做小本生意的,可不像你们江氏集团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千八百万,你可别坑我了。”
江南也不否认,哼笑了声,“那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赶走钱子安,耳边没了他发出的噪音,江南心里反倒是更烦了。
她心里放不住事儿,如果真把这声道歉拖到周一,她整个周末估计都得过得抓心挠肝。
根本不可能有快乐可言。
江南皱着眉思索了会儿追上蒋延洲道歉的可行性,最后还是屈服地从班级微信群里翻出了他的微信名片。
她认真地在“好友申请理由”那一栏编辑了几句话后,看了眼蒋延洲空掉的座位,郑重地点下了添加对方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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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是烧烤店一周生意最好的时候,但也是最忙碌的时候。
一直到凌晨,蒋延洲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喻丽晴一同回到家里。
喻丽晴靠在门边,心疼地看着忙前忙后的蒋延洲,声音有些哽咽:“小洲,你以后还是别来店里帮忙了,这样太辛苦了。”
“没多辛苦。”蒋延洲将热水瓶里的水倒进一只白色的陶瓷杯子里。
“是妈妈没有本事,才会让你跟着我遭罪。”
蒋延洲倒水的动作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随即他便神色如常地把倒好水的杯子放到喻丽晴手边。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也是受害者。所有你能吃的苦我都能吃。”
“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您早点睡。”说完蒋延洲便敛了眼底的暗色,往浴室走去。
二十分钟后,他擦着滴水的碎发走进房间。
因为消息不停,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蒋延洲弯腰捞起来。之前在店里时一直在忙,这还是他今晚第一次有时间看手机。
大多数消息都是从“时代猛男群”里发出来的。
“时代猛男群”里一共有五个人,是包括蓝翔在内的常和蒋延洲玩的几个男生。
这个傻.逼又沙雕的群名自然是蓝翔想的。起初蒋延洲还因为群名过于傻.逼而拒绝加入,后来被蓝翔缠得烦了,也就成了其中的一员。
这会儿他们正在群里激烈讨论某部带颜色的欧美影片。
蒋延洲大概翻了翻,便兴致缺缺地退了出来。
他刚准备把手机重新扔回床上,就看到微信界面下方的“通讯录”处有一个扎眼的小红点。
——是好友添加提示。
蒋延洲平日里经常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好友添加提示,所以他下意识便把这一条也归类到可以直接拒绝的好友申请里去。
他点进去,正要摁下拒绝,对方略有几分霸气的昵称就映入眼帘。
【我是你仙女霸霸】
蒋延洲挑眉,悬在空中的手指顿了下,视线便自然而然挪到那一长串“好友申请理由”上。
【延哥你再看我一眼吧!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牛奶是你买的我也不是故意要扔掉它们的。我已经深刻反思和忏悔过了,求求你别生气了——如果你肯原谅我,就请接受这条卑微如狗的好友申请吧!!!】
全程没一句话表明身份,但蒋延洲却准确无误地将这个微信号和江南巧笑嫣然的笑脸联系起来。
他甚至能想到江南在编辑这段话时,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不过蒋延洲的确没想到江南会道歉,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
下午看到江南二话不说要扔掉牛奶的时候,他的确是觉得生气的。有种被人轻视的感觉。
可是后来打游戏时江南软软的声音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心里那股烦躁渐渐也就没有了。
蒋延洲把那段申请理由又看了一遍,勾着唇点下了同意添加好友。
手机那头就像有人时刻守着似的,申请刚通过,蒋延洲就立刻收到了三个感叹号。
他下意识就看了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还差三分总就凌晨两点了。
这个点了还没睡,也不知道他那位同桌在折腾些什么。
蒋延洲正琢磨着,江南的消息就又发了过来。
【延哥——你这是不生气了吧?】
【这么久没回,我都快吓死了!】
紧接着文字消息的,还有一个大眼萌猫的表情包。猫咪的两只前爪合十,十足讨好的神态。
蒋延洲忽然就想到了下午江南跟在他后面硬要给他装备的模样。
他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唇,点着屏幕回了个【嗯】字。
虽然只有一个字,江南却像被摁下了某个奇怪的开关。开始疯狂发起消息来,短短几秒,两个人的对话框就被她的消息给刷屏。
蒋延洲一条一条地看下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沙雕言论。
一直看到最后一条,忽然像是有一颗清甜的水果糖在他心里化开。酸酸甜甜的滋味漫开在每个角落。
他看到那条消息上写着——
【我终于又拥有延哥的宠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应该会晚点,大家可以早上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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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近我者甜
因为江成行出差不在家, 周一的早上江南便放心大胆地把赖床贯彻到了最后一刻。
当她带着早餐被沈国志开车送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已经开始十多分钟了。
和教学楼还隔着老远,江南就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她站在楼梯口观望了会儿, 一直到收到季暮雨确认李成江不在教室的微信消息后,江南才放心地拿出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往教室里奔。
然而好巧不巧, 她刚冲出楼道, 就看见李成江从走廊对面迎面走过来。
江南下意识就呼吸一窒。
她心里一边自我暗示着李成江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肯定看不到她,一边丝毫不减脚下的速度往教室冲。
眼看着只需要一步就能进教室, 李成江带着怒意的声音就在江南身后的走廊上炸响开来。
——“江南!你怎么又迟到了?”
江南:“……”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爬山爬了九百九十九步,眼看只差一步就能到山顶,结果忽然被人生生给推回了山脚下。
虽然心里很不想, 但江南还是认命地站在了教室门口。
听到李成江的脚步靠近, 她抬起头无辜地干笑了两声, “李老师, 真不是我想迟到,而是今天路上真的贼堵。”
“那别人怎么没迟到?”李成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才开学第二周你就开始迟到,是不是又想让我请你爸爸来喝茶了?”
“别了吧李老师——”江南的声音不情不愿的, “请我爸喝一次茶多耽误您时间啊,您的宝贵时间那可是用来教书育人的。”
李成江哼笑:“我花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在你身上,也没见你有半点被育过的样子啊。”
李成江刚接手十班的时候, 曾经天真地想过用爱的教育来感化这些不求上进的同学。
可是感化一段时间后, 他发现这些学生的学习态度丝毫没有转变不说, 反而把他当成了一个好说话的主,越发地嚣张放肆不守规矩。
江南就是这其中之一。
后来李成江果断放弃了什么狗屁爱的教育,但凡这些学生不听话,便直接选择惩罚教育。
所以他这会儿也懒得和江南讲什么道理, 满脸痛心地朝她挥挥手,“既然迟到了你早自习就站着上吧,再有下次就直接请家长了。”
“知道了李老师,我保证不会迟到了。”江南挺直脊背,声音里透着大彻大悟痛改前非的决心。
然而一转过身,她就立马换回了之前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变脸速度非常之快。
江南低着头,有气无力地把书包扔在课桌上。刚准备给手里的牛奶插上吸管,就和蒋延洲那双染着倦意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看到蒋延洲,她没由来地一愣。
江南和蒋延洲上次交流还停留在周五的晚上。
她激动地发了一堆消息后,一直没等到蒋延洲的回应。后来想到反正蒋延洲也算原谅了她,她便没再继续骚.扰。
江南弯着眼眉笑了下,把手里刚插好吸管的牛奶递给蒋延洲,“喝吗延哥?”
蒋延洲没有接,“不喝。”
江南刚想解释这瓶牛奶算是她对上周那件事的赔罪、想劝蒋延洲不用客气,前桌的女生适时地就把头转了过来,在江南的桌上敲了敲,“南哥,写周末数学作业了吗?”
“写了,怎么了?”
江南周五晚上等蒋延洲的消息等得无聊,便将作业拿出来随便写了点。
虽然没有什么正确率可言,但好歹是把空白都给填上了。
“给我抄下。”江南前桌的女生成绩也不太好,算是吊车尾大军中的一员,“刚刚数学课代表说,老李头上课要检查作业。”
江南一听,很大方地把作业送了出去。有人敢抄,她自然就不怕给。
前座的女生抄得很快,早自习刚下课就把作业还给了江南。
江南随手捞起来就往抽屉里塞,塞的时候她的余光不经意落在蒋延洲身上。微微一顿,她又把塞了一半的练习册重新拿到了桌面上。
江南抬手撞了下趴在桌上的蒋延洲,咬着吸管儿问他:“你周末作业写了吗?”
蒋延洲闻声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困顿的沙哑:“没有。”
很好。理气直壮。
非常符合她这位同桌的小学鸡身份。
江南倒也没这么就放弃蒋延洲,她出手阔绰地将整本练习册递到他的臂弯里,“那你还睡什么睡,赶紧起来把作业写完。”
“不想写。”
“你态度怎么这么不端正?”江南没多想,下意识伸了根手指抵住蒋延洲的下巴,将他的脑袋从桌面上微微抬起来几寸,“你别看老李头平时笑呵呵的,但凡涉及到作业问题和纪律问题,他可是从来不会手软的。”
“嗯。”蒋延洲极其敷衍地应了一声。
“你嗯了半天你倒是起来写作业啊。”江南觉得自己为蒋延洲的学习所操的心一定不比他妈少,“你这个学习态度小心老李头让你再留一次级。”
不知道是不是江南的最后一句恐吓起了作用,蒋延洲总算完全睁开了他的卡姿兰大眼睛。
他就着江南的那根手指抬起头来,眼底还透着几分迷蒙,“怎么写?”
“我的作业给你抄啊。”江南收回手,把练习册又往蒋延洲怀里推了推。
蒋延洲耷着眼皮看了眼练习册红色的封皮,猝不及防地勾着唇笑了下。
他偏了偏头,看向江南,“抄你这正确率几乎为零的作业,和不写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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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蒋延洲也没抄江南的那份作业。兀自蒙头睡了一上午。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李成江一踏进教室就开始检查作业。
他检查作业的时候,江南全程抱手冷眼看着熟睡的蒋延洲,没有任何要叫醒他的意思。
反正这只小学鸡嘲她作业错误率高,那就通过老李头的手让他清楚知道不写作业和写了高错误率的作业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
然而江南期待的好戏并没有发生。
也不知道李成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是真的老眼昏花,他检查完江南的作业之后,竟然直接目不斜视地略过了蒋延洲,重新往讲台上走。
甚至连蒋延洲睡觉他都没有多置一词。
也太他妈魔幻现实主义了。
江南整个人怔了足足两分钟,才接受了蒋延洲莫名其妙躲过老李头毒打的事实。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复杂的心理变化。甚至睡得香甜的蒋延洲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了这么一回事。
李成江评讲完作业的时候,一节课还剩下了十五分钟。
所有人都以为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肯定是自习时间了,结果李成江却在端着他的大红色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茶之后又令人意外的开了口:“趁时间还早,大家都拿一张A4大小的白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