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之和祁丹朱心中虽然万般不舍,但知道她心意已决,劝说不了她,只能亲自送她离去。
君行之派人重新修缮了宫外的道观,派了人去照顾陈皇后,芳寿嬷嬷一直陪在陈皇后身边,君行之和祁丹朱都看的出来,陈皇后这一次是真的放下了,她去道观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新生活,也许是一件好事。
陈皇后离宫的那日,风轻云淡,天朗气清,她身上只穿了湛蓝的布衣,头上戴着木簪,眉眼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她微微笑着,神色轻松,好像做回了进宫之前的陈望瑶。
君行之和祁丹朱站在城楼上,看着陈皇后的马车越走越远,心中不禁难过又不舍,但他们都知道这对陈皇后来说,才是怡然的生活。
君行之目送陈皇后走远,心中不由升起孤寂之感,他转头看着祁丹朱,才觉安慰。
他回身看向身后巍峨的皇宫,有些紧张道:“丹朱,你以前也总想离开皇宫,现在......现在你可愿跟我一起到宫里生活?”
他知道祁丹朱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皇宫,这里对她来说曾经是束缚她的牢笼。
祁丹朱看着他紧张地眉眼,不由温柔地笑了笑,牵起他的手道:“我以前总想离开皇宫,是因为皇宫让我感到束缚和压抑,这里对我来说处处都是杀机,不得自由,我在这里过得每一天都要小心翼翼,可是现在,这里有我的爱人,有我的孩子,这里不再让我感到束缚,皇宫不再是我不得不留下的地方,而是让我自愿停留的地方,至于以前的杀机和压抑,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也会给我自由,这些事都不会再存在,对不对?”
“对。”君行之眼眸微亮,希翼道:“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一切,除了离开我,你去哪里都可以。”
祁丹朱失笑,牵着他的手甜声道:“不会离开你的,你这么好,我哪里舍得离开。”
君行之忍不住将她拥在怀里,低声道:“丹朱,谢谢你。”
祁丹朱依偎着他,浅浅笑了笑,“皇宫只是一个住的地方,重要的从来不是这个华丽的宫廷,而是住在里面的人,以前这里对我来说是牢笼,以后这里对我来说只是我们的家,你和朝朝在哪里,我的家便在哪里。”
君行之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子,柔声道:“丹朱,有你在,我才不会成为孤家寡人。”
锦帝曾经告诉他,做皇帝就是孤独寂寞,成为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但他知道,只要有祁丹朱陪着他,他就永远不会变成一个冷冰冰的帝王,有祁丹朱在,他就会一直有血有肉,有心有情。
祁丹朱抬眸看他,眼波柔柔道:“从今以后,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君行之心里一片柔软,温柔地将她拥紧,再也不想放开怀里的人。
夕阳余晖,天边金灿灿的,马车越走越远,城楼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越靠越近,再也不会放开彼此。
第149章 正文完
锦帝大丧过后, 就是新帝登基,朝野上下忙得不亦乐乎,宫里也渐渐恢复了热闹, 君行之作为太子, 是毫无疑问的新帝人选,无人敢有异议, 很快举行了继任大典, 君行之顺利登上了皇位。
君行之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锦帝的罪己诏颁布了下去,昭告天下,第二件事,便是册封祁丹朱为后。
罪己诏一经颁布, 便是群臣哗然, 百姓轰动,大家对锦帝的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锦帝刚刚故去, 本来大家正对他怀念不已,甚至有不少书生为他赋诗称颂,如今大家知道他做过的事, 心中不由恼怒又气愤, 但锦帝已死,他们再恨再气也无处发泄了, 憋闷过后,只觉得唏嘘。
祁丹朱成为皇后的事,也令百姓们热烈讨论起来,有人惊讶,有人错愕, 联想到锦帝的罪己诏,更是令大家觉得事事无常。
不过这些纷纷扰扰都跟祁丹朱无关,最近唯一令她苦恼的事,就是朝朝总缠着让她生个弟弟或妹妹。
不过她已经跟君行之商量过了,如果要生也等过两年再生,她现在只想好好陪伴朝朝,补偿这两年她不在的日子,给朝朝一份完整的爱。
封后大典的这天,整个京城都震动了,祁丹朱先为公主,再为皇后,自古以来她是头一个,可以说是将女子梦寐以求的事都做尽了,京城里的贵女们忍不住妒忌的红了眼,却也只有羡慕的份。
曾经在背地里嘲讽过祁丹朱的人,这一天都感到分外难熬,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是不敢相信祁丹朱转眼间就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祁丹朱选择嫁给一个穷书生的时候,他们嘲笑过,祁丹朱身份被揭开,不是公主的时候,他们也嘲笑过,可是他们没想要,有一天祁丹朱竟然会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重回了他们的视线中。
他们不想看祁丹朱登上那个尊贵的位置,甚至只想躲藏起来,可他们别无选择,京城里处处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向来低调的君行之在封后这件事上也格外高调,他好像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祁丹朱是他的皇后一样,大肆庆祝,张扬地宣告天下。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祁丹朱这个掉落枝头的凤凰重新飞回了高枝上,千娇百宠,更盛从前。
君行之命人给祁丹朱绣制了一件精美的皇后宫装,布料由最柔软的蝉丝织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裙摆上串着珍珠和红宝石,一眼望去熠熠生辉,凤凰展翅,耀眼而明丽。
祁丹朱就穿着这身华丽的宫裙一步步走向了君行之,她长得本就明艳,穿上这身衣裳更是艳照四方。
朗朗晴空下,朝臣们跪在两侧,君行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垂眸看着她,她身后跟着成群的宫女,朱红裙摆拖地,看起来雍容而华贵。
阳光明媚,祁丹朱头顶戴着金丝攒珠凤冠,青丝绾成朝凤髻,耳垂上坠着红柚柚的如意耳坠,雪肤黛眉,红唇香艳,小巧的鼻子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清透的阳光照在她的面庞上,额头上的红牡丹花钿娇美耀眼,她的眸子柔柔地看着站在台上的君行之,脚踩凤履,在君行之温柔的注视下,一步步向君行之走去,她每走一步,发髻上坠着红宝石的凤鸾步摇就轻轻晃动一下,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明丽而让人不敢直视。
君行之头戴玉冠,一身玄色龙袍站在台上,剑眉星目,身如玉树,他的目光坚毅而不含杂质,定定地落在祁丹朱的身上,专注又温柔,浅淡的薄唇不自觉弯成好看的弧度,一只手负在身后,看起来优雅而尊贵,身上已经隐隐有了不怒自威之势,让人不敢冒犯。
众臣跪伏于地,抬头仰望着他们,像看着初升的太阳一样看着新帝后,他们的目光尊敬而充满了希望,期盼着他们给大家带来更繁盛的大祁。
孟九思抬头看着他们,唇边隐隐带着笑意,心里祝福着他们,孟怀古站在他旁边,心中亦是欣慰,他们三家兜兜转转,现在终于找到各自的归宿了,他们的子女也终于化解了仇怨。
祁丹朱一步步走上台阶,君行之向他伸出手,祁丹朱抬眸浅笑,将白手放进了君行之宽厚的掌心里,君行之抓紧她的手,轻轻露出笑靥。
他们手牵着手,按照规矩一起祭拜天地,行封后之礼,步骤虽然繁琐,但有君行之陪着,祁丹朱并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朝朝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眉眼弯弯,觉得很好玩,等他们进行完所有步骤,朝朝忍不住欢呼了一声:“爹爹和娘亲今天好好看!”
他不会分辨那么多,只觉得爹爹和娘亲今天特别好看,站在一起更加好看 。
习绿站在旁边笑了笑,蹲下身含笑纠正:“小殿下,你该改口叫父皇和母后了。”
之前已经有人叮嘱过了,朝朝闻言乖乖改了口,开心道:“父皇和母后真好看,朝朝也想穿金光闪闪的衣裳。”
祁丹朱和君行之的衣裳上都用金丝绣着龙凤,看起来极为漂亮,朝朝现在年纪小,正容易被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吸引,喜欢这样华丽的东西。
群臣听到他的话,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虽然小殿下年幼无知,但也不能公然说想穿皇帝的衣裳啊!这可是大不敬,实在是年幼无知。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没想到新帝听到小殿下的话,不但没有发怒,还露出了笑容。
君行之看着朝朝道:“朕这身衣裳,朝朝暂时穿不了,但是金光闪闪的衣裳倒是可以穿,朝朝想穿吗?”
朝朝开心道:“什么衣裳啊,朝朝想穿。”他也想像爹爹和娘亲那样穿得金光闪闪的。
君行之和祁丹朱看着他有些兴奋的脸颊,忍不住失笑,君行之压低声音道:“长大后可不许反悔。”
朝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君行之收起笑容,勉强板起脸,扬声道:“大皇子祁君安,聪慧过人,得天必佑,即日起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朝朝眼睛亮晶晶的听着,只想快点穿上新衣裳,并不知道做太子意味着什么,他一直含笑听着,直到听到要搬去东宫住,才皱了皱眉,他还想跟娘亲和爹爹一起睡。
君行之说完之后,青枚看朝朝站在没动,在身后小心翼翼推了他一把,“太子殿下快谢恩,谢恩后就能穿新衣裳了。”
朝朝想起新衣裳,又开心了起来,想也没想就按照芳寿嬷嬷之前教过的礼仪,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朝朝谢父皇。”
听着朝朝奶声奶气的话,君行之和祁丹朱不由相视一笑。
群臣们面面相觑,“......”
谁也没料到君行之就这样轻易封了太子,还是因为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一时之间不由心情复杂。
不过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新帝对皇后和太子的疼爱非同一般,几乎是将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爱,之前还妄想劝君行之纳妃的大臣们纷纷歇了心思,不敢破坏帝后的感情,免得最后遭罪的是自己。
夜里,朝朝终于心满意足地穿上了太子的蟒袍,他穿着新衣裳,乐颠颠地在屋里跑来跑去,一直伸着胳膊展示给君行之和祁丹朱看。
君行之和祁丹朱只好一直夸他,给他夸的飘飘然,心情极好的模样。
朝朝开心了一整天,直到睡觉前要被抱去东宫的时候,他才傻了眼,说什么也不肯走,哭唧唧地想要留下跟爹爹和娘亲一起睡。
君行之不为所动,还告诉他,明天他就要开始上太子的功课,朝朝听了之后更是崩溃不已,说什么也不想继续做这个太子,可以后悔已经晚了,无论他怎么撒娇卖萌,爹爹和娘亲都不为所动,他最后就这样穿着身上金光闪闪的太子服被抱去了东宫,想哭的心都有了。
朝朝觉得自己为了一件衣裳,真是失去太多了,小眉毛都忍不住皱到了一起。
夜色浓稠如墨,宫里绽放着喜庆的烟花,大家为了庆祝立后的喜庆日子,已经放了一晚上烟花,宫外也是一片喜庆,百姓们都为新帝和新后而感到开心。
祁丹朱无心赏烟花,她站在窗前,看着朝朝被抱走的背影,忍不住有些担心,“我们要不要再陪朝朝睡几天?他现在还小,搬去东宫住会不会太早了?”
“东宫就在隔壁,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照顾朝朝,不会有事的,我们总不能陪朝朝睡一辈子,再说了,你回京之前,他一直都是自己睡的,他就是最近被你惯得养成了习惯,过几天他适应了。”君行之走过去牵着祁丹朱走回桌前,将她扯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捏了捏她的下巴道:“皇后娘娘,你儿子已经大了,你是不是该陪陪你的夫君啊?”
祁丹朱失笑,保住他的脖子道:“朝朝若是大了,夫君岂不是更大?”
君行之弯唇,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可我无论多大岁数,都需要你陪我。”
祁丹朱轻笑,摸了摸头上的凤冠道:“好沉,你帮我摘了吧。”
君行之点点头,将她放开,牵着她走到铜镜前,让她坐下,自己低头看了一会儿,才开始拆她头上的凤冠,他虽然没做过这件事,但是动作小心翼翼,一点也没有弄疼祁丹朱。
祁丹朱透着镜子看他,忍不住笑,等他将她头顶的凤冠拆下来放到一旁,她忍不住转过身抱住君行之的腰,仰头笑了笑。
君行之浅笑,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勾唇道:“你说当初说我将你藏在府中是为了折磨你的人,现在会在想什么?”
祁丹朱莞尔道:“他们在想,我们皇帝陛下定然是觉得太子府不够牢靠,所以才将君丹朱那个妖女关在了皇宫里,这次君丹朱插翅难逃,我们且等着看笑话吧。”
君行之笑道:“你若是妖女,我是什么?被你蛊惑的书生?”
他想起曾经跟祁丹朱一起看过的那些话本,不由笑了笑,心里想着,等有时间再让人买些话本回来,最好能将屋子里的书架堆满,这样祁丹朱想看的时候就能看了。
祁丹朱听到他的话,潋滟的桃花眸颜色深了深,她白嫩的手指轻轻从君行之的面庞上划过,勾勒着他的轮廓,低声道:“不,我如果是妖女,你就是妖僧。”
君行之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道:“我是和尚,因为看到你,犯了红尘戒律,所以变成妖僧?”
祁丹朱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不,你本就是妖僧,虽然你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我一靠近你,你就在勾引我。”
君行之被她气笑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这小妖女自己禁不住诱惑,怎么还赖起我来了?”
祁丹朱笑着站起身,抱着她道:“本妖女就赖,还要赖你一辈子,让你再也做不了和尚,只能跟我一起吃五谷杂粮,看儿孙满堂。”
君行之抱住她的腰,勾着唇角道:“我如果是妖僧,就在身边画一个圈,让你再也不能离开我。”
“你不是妖僧,也没有画圈,可我还是不能离开你,这是怎么回事?”祁丹朱眨着漂亮的眸子看他,浅笑打趣道:“你是不是给我施了什么咒术,所以我才离不开你?”
“我确实偷偷给你施了一个咒术,那个咒术的咒语就是......”君行之一本正经道,还故作神秘地凑到了她耳畔。
祁丹朱忍不住好奇的扬起脸,君行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颊,轻轻笑了笑,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我爱你。”
他用宠爱画地为牢,用他的心做了枷锁,让祁丹朱再也无法离开他。
祁丹朱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耳垂一点一点地红了,她看了君行之一眼,嗫嚅道:“先生,你变了......”
自从她回京之后,君行之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不再吝啬跟她说这些甜蜜的话,以前都是她主动靠近君行之,现在是君行之越来越坦诚,她每每听得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