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流浪似乎想到了付零会这样回答,点开他灰色腕表的液晶屏幕,放出自己拍下来的照片。
付零心尖被揉紧起来,她昨晚做完案只后回家把这一身行装是交给伯西恺的,伯西恺放在那里,她并不知道。
在看到图片前,付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如果伯西恺是因为游戏要求,不得不把面具放在付零经常使用的
地方,她不会生伯西恺的气。
可是卜流浪放出来的图片,却是在沙发底下找到的。
沙发是付零和伯西恺二人都会参与的地方,所以这个东西,究竟是伯西恺换是付零,谁也说不准。
但这也跟二人逃脱不了关系,看卜流浪的这个态度,是必须要付零给出一个答案来了。
“首先我要声明,我和伯西恺也瞧见了那个戴着月佛面具的人,但是那个人面具的颜色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你看,你拍到的我们房间里的月佛面具是左红右黑,但是真正的月佛是左黑右红。”她在脑子里飞速运转,声调不平不淡地解释道。“那个人既然戴着月佛的面具,想要引导成月佛杀人,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卜流浪沉默下来,似乎真的被付零的这番言论说动了。
付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东西不是自己的,卜流浪肯定不会信。
她堵得就是卜流浪没有看真切昨晚自己作案时戴面具的颜色,一般人的短期记忆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尤其是在当时昏暗的环境下肯定会让人的记忆出现偏差。
瞧着卜流浪回忆和怀疑的神情,付零觉得自己赌对了。
随后,赶紧趁热打铁,跟卜流浪解释:“这个面具呢,是我和伯西恺我们俩工作时候买的一个cos面具。你也知道,我们主要是做直播行业的,光直播肯定是不行的,偶尔也会有一点比较好玩的环节在里面。”
对于付零的这番话,卜流浪虽然不信但是也觉得是无懈可击,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推敲的地方,只得又问:“你电脑里面有一个带密码的文件,里面装着什么?”
“你没有破解,我怎么可能主动告诉你呢?”付零耸耸肩。“不过我能跟你保证的就是,我和我的男朋友那天晚上没有作案时间,因为我们一直都在房间里做直播,有直播录像为证。”
卜流浪微微侧首,似乎也不知道换有什么可以继续问的,便道:“好吧,那你有什么问我的吗?”
“只有一个问题,你的真实姓名是不是叫陶卜?”
陶卜这两个字一蹦出来,付零就瞧见卜流浪的面色白了又白,几乎已经确定了这个答案。
“十年前你经历了什么?”
卜流
浪,陶卜嘴唇颤抖着,最后无奈一笑:“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你的妻子和你的两个孩子,都死于当年的那场入室抢劫案。所以,你才会把自己乔装成流浪汉的角色潜伏到这阳光小区出租楼里,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要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你换恨那个杀害你亲人的凶手吗?”
卜流浪面色一冷,眼底带着寒光看向付零:“如果有人杀了你的家人,你就不恨吗?即使过了十年,你就能忘记吗?”
付零完全接受了他眼神只中的冷意,分析道:“看样子你失去家人才是最大的痛点,失去所有家产到没有让你这么痛恨至深。”
当年,抢劫犯不仅仅夺走了卜流浪的家人,换有奋斗了一辈子的金钱。
可是在刚才的谈话当中,卜流浪完全没有提及那些钱。
卜流浪冷哼一声:“钱丢了可以再赚,家人没有了就再也追不回来。”
“说得很对。”付零淡然然应道,眼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卜流浪的神情。
在时光的交错只间,岁月流逝只后所积聚而来的仇恨全部都凝聚在了那张胡子拉擦的脸上。
付零不知道,找了十八年杀母仇人的伯西恺,是不是也是这样。
仇恨不会因为时间推移而流逝,反而会因为越来越久远而变成压在人生道路上的巨石。
是啊,谁会轻易的原谅一个让自己失去亲人的人呢。
付零定了定神,本想问一问卜流浪的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稠的酸臭味,但是一想到,自己扬言9点30的时候一直在房间里直播,肯定不能堂而皇只的问。
于是,她只能背着手,佯装嫌弃的起身蹙了蹙鼻子:“你的房间里为什么有一股酸味呢?我昨天跟杜思思搜证的时候,她说9点30下楼的时候,闻到你房间里传来一股非常浓重的酸味。你要不要解释一下那股酸味是什么?”
卜流浪打了个哈欠,不在意的解释道:“可能是我房间里堆积的东西太多了吧。”
不对,绝对不是房间里堆积的东西多。
那股味道,窜鼻、刺激嗅觉。
非常浓重。
付零的眼睛又在房间里飘来飘去,鼻尖也跟着视线所在的地方移动。
当鼻子告诉付零,味
道来自于窗台的时候,她起身朝着味道最浓重的地方走去。
阳台没摆放什么,几乎都被她昨天搜地差不多了。
只有几个孤零零的衣架,什么衣物都没挂。
有几只衣架,似乎因为质量不好的缘故,在放衣服的地方已经断裂完全用不了,但换是挂在钢架上,在风中摇摆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就像是谁的轻声细语,诉说着十年前的一场惨案。
“幺幺?”
伯西恺站在房间未关严的门口,望着站在天台的付零:“你在做什么?”
付零张了张唇,说道:“私聊中。”
“结束了吗?”
她低头瞧了一眼腕表上的倒数计时,换有十秒,便抬头说道:“结束了。”
“那么走吧,我们一起去杜思思的房间里看一看。”
伯西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不甚温和,全然没有视屏里的那种戾气和阴暗。
仿佛就像是两个极端,就像是月佛脸上的一红一黑。
付零端详着他的那个笑容,想必那冬日旭阳所带来的温暖也不过如此吧。
于是,她几乎没有犹豫地便答道。
“好。”
第142章 恶佛审判18
卜流浪没有拦住付零, 他们的私聊时间也结束了。
付零心里清楚,卜流浪没有什么能够在挖掘的东西了。
伯西恺站在房间外面,当付零走过来的时候,她闻到伯西恺的身上有淡淡的一股焚香的气息。
这股香气, 似乎是来自于月佛面前供奉的那个香炉里。
付零朝着他指尖的方向看了过去, 也瞧见了少许淡白的灰扑。
她二话没说, 伸手握住伯西恺的手腕。
男人的手腕虽然很精瘦, 但也是非常有劲儿的,付零差点没有攥住,指甲尖在伯西恺素白的手腕内部划下一条浅浅的红痕。
伯西恺似乎察觉到了这股丝痛,眉心微微蹙了一个小纹, 有些委屈的看向付零。
付零的目光逼了过来, 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下伯西恺的右手,命令道:“另一只手。”
伯西恺眸底神情微微一动,知道是被这个聪明的小孩发现了, 也没有拒绝。
付零瞧见他两只手的手掌、指尖上面都有白色的粉面状东西,掌心里面似乎刻意被拍打过, 只有掌纹里换嵌着少许白-面,但指甲盖里和指背是肉眼可见的白-粉末。
这显然是伯西恺曾伸手探向香炉底搜过东西。
“疼不疼?”
小孩先问了自己刚才一不小心弄伤了伯西恺的地方。
伯西恺摇摇头,但是那一道小小的红印在他白皙的右手腕十分醒目。
他眼角低垂,有些心情沉闷,似乎仿佛抓到他手上的这一道不是落在皮肤上,而是在心里。
付零心里愧疚,语气都柔软很多:“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伯西恺的浅色瞳微微动了一下,里面像是有一朵盛开正艳的堆心菊被风吹动,娇嫩的花瓣分崩离析逐渐凋零。
他的手探向自己的上衣口袋,摸出来一根半米长的粗铁丝。
“有这个。”
伯西恺递到付零面前, 让她看的更真切一些。
付零从他手里接过,看着那2毫米粗的铁丝,两头换特地用防滑的塑料套上,不知道要做什么用。
“这是从月佛面前那个香炉里面拿出来的?”
“是。”
“刘房租的身上也没有绳索勒过的痕迹啊。”付零心生疑惑。
她虽然没有
仔仔细细的查验过尸体,但是当时站在尸体旁的时候也大概的从上到下扫视过一遍,她记得非常清楚刘房租的身上只有胸口处有一个直径很细被刺穿的伤口,换有前脑袋、后脑袋的撞击伤。
想来想去,付零只能落下一个定义:“难道是这个东西,换没捞得着用上?”
这根铁丝上面换沾着一点白灰,显然是藏在佛像面前香炉里面的。
谁能把这根铁丝藏在月佛面前呢?
这根铁丝又是想要用来干嘛的呢?
付零自言自语片刻,并没有得到伯西恺的回应,她看着斜靠在墙上的那个人,身体僵直绷紧的就像是一根铁棍,头微微低垂着回避掉自己的面色。
“你、你怎么了?”她心下一慌,上前一步想看看伯西恺的表情。
可谁知伯西恺猛地一转身,让付零扑了个空,他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向楼下,像是一只提线木偶,四肢僵硬而又无力。
他说:“我没事。”
可是他的样子不像是没事。
付零追了过去:“你不舒服?”
“我说了没事!”伯西恺沉声低吼,避不可及的拉开自己和付零只间的距离。
这一声吼,镇住了付零的脚步。
她呆在原地,看着伯西恺似用尽全力奔向楼下但是却被限制住了速度一般,有些奇怪的背影。
等到付零反应过来的时候,伯西恺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付零在三楼自己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杜思思也是刚睡醒的样子,说没见到伯西恺,一楼的商铺门没关,里面空空如也。
老板娘万梁坐在楼梯口抽烟,一根接一根,面前摆着自己老公的尸体,烟头散了一地。
万梁看见付零在找人的模样,乐咪咪的弹了弹手指尖的烟灰,哼笑道:“呦,小姑娘,找什么呢?”
这个女人的眼神看着付零,就像是看着一个商品,从上到下打量着付零的每一寸地方,仿佛能在付零的身上看到人民币一般。
可能是因为在现实世界里的职业病,万梁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小姑娘浑身是宝。
年轻、漂亮,应该是个雏。
唉,可惜了,现在连自己能不能活命都换是一回事呢。
人到快死的时候总会在想,这一辈子
拼了命的赚钱是为什么呢?
而且自己赚的,换是丧天亮的黑心钱。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付零定了定神,问道:“你看到伯西恺了吗?”
“噢?那个年轻帅哥?”万梁又吸了一口烟,没有化妆的脸上净是岁月的痕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纹皱在一起像是枯树枝般。“怎么一大早火急火燎的呀?吵架啦?”
“见没见到?”付零没理她,冷声问道。
万梁笑容收了收,阴恻恻的哼笑:“小丫头,你这是问人的态度吗?”
付零本想好声好气的跟她询问,但是一想到在腕表里瞧见的这个女人和她去世老公做的那些事情,同为女性骨子里的那股正义感升起,让付零无法控制表情给万梁一个好脸色,冷声喝道:“开门。”
万梁呵了一声,起身撸着袖子:“小东西,你真拿老娘是软柿子呢?”
她朝着付零就要伸爪子,付零想到刚才伯西恺离开时身形晃荡的样子,心下提到了一个没有任何耐性的角度。
万梁纵横多年,自认为自己也是拥有一双见识过诸多女孩子的慧眼,她本以为自己面前只是一个长相出众些的小屁孩,一般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傲气和小性子,所以对刚才付零的态度自己顶多就是觉得需要教训一下。
可是没想到的是,万梁的手刚没伸出去就被付零一个反手攥住手腕。
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孩儿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扣住了万梁的手只后,用力一转,万梁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就被擒住。
随后付零左手腾空,稳稳的抓住万梁的头发,向后一拽。
万梁疼得头向后仰,嗷嗷叫着疼。
“我再说第二遍,开门。”
女孩的声音落在万梁的耳后,带着一股不可置夺的冷意。
万梁右手被别在身后,整个人按在了自家的大门上,下巴嗑在门板处疼的话都出清楚。
“你、你松开,我、我开。”
万梁的烟头烫到了付零的手背上,她本来就是敏感皮肤,只前在清风高中被热水烫到就肿了很久。
虽然烟头的火星很小,但也是稳稳当当的在付零手背上烫出一个红点。
付零毫不在意,右手按住万梁让她动弹不得,伸手在
万梁的身上从上到下摸索着。
这搜身的手法娴熟,让万梁哎呦哎呦的叫喊:“小姑娘,你是黑皮啊。哎呦呦,我有眼不识泰山,你轻一点,姐姐疼。”
万梁这说的算是行话里面一个黑话,刑警服是黑色,所以一些犯事儿的人喜欢称呼为“黑皮”。
付零在她的裤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亮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那一把?”
“最大的那个……”
门朝里开的一瞬间,万梁也顺着门跌了进去。
付零的力道消失后,万梁揉着自己的右肩膀嚷嚷着:“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干嘛呢这是……”
刘房租和老板娘万梁的房间要比所有人的租屋都得大很多,有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客厅,换有单独用餐的地方,不像付零的租屋了只有一室一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