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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从同学会回来,天还没有黑。
今天的天气很好,能远远地看到西边的层峦。她冷不丁地提议,他们去附近的北海公园逛逛。
梁恒波是推了一下午的工作,正好没什么事,欣然作陪。
因为是工作日,又临近傍晚闭园,去的时候,游客并不多。
北海公园近年才开放了濠濮涧,画舫斋,静心斋和阐福寺和小时候去的完全不同。
他们租了一艘船。
夕阳里的北海,中央的琼岛白塔,日日夜夜堆叠起来的情绪就像浪,平凡着普通人的喜乐,坚持着普通的感情。
船停到湖水中央。
两人都静静地,没说话。
过了会船身微晃,是梁恒波站起来,他坐到了她这一边。
宋方霓任他抱住她,随口说:“待会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梁恒波稍微愣了下。
“我看你在席间一直玩手机,没怎么吃东西。”她说,“抱歉啊宝宝,我应该单独约郑敏出来,早知道,我就不答应来了。”
梁恒波不语。
他今天其实跟着前来,是有一点担心欧阳文。
但是,那一点焦虑,在临出门前,对着镜子的两场紧张欢爱里,好像消失了。
他们像两株最紧密的植物,交叠着,绵延着。在最后的时候,宋方霓无意识地把她手指伸进他头发里,揪紧他,他也转过头,在静室里一分分地吻她。
他想,她应该是快乐的。而且,他知道,她是爱自己的。
舟在水中飘,宋方霓把手浸在温暖的湖水里,轻轻地碰一下,再缩回来。轻轻地碰一下,再缩回来。
她出神地看着湖底缠绕不清的水草,心想郑敏一个人大着肚子在澳洲怎么办,又想,这种人工湖里应该有白条,真想钓鱼。思绪转了很多,都是在为别人的烦恼而烦恼。
也许,她现在是真正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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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还剩下最后一抹光辉的时候,他们的小舟靠了岸。
这是北海公园最后的游客。
在湖边靠岸的地方,水里沉浸着一个被人扔掉的大风车。
那种小时候在春节庙会时候玩的,会迎风吹动的儿童玩具,七彩的塑料板,静静地躺在岸边泥土里,半浸着湖水处。宋方霓顺口说:“不知道谁扔的。”
梁恒波连看都没看,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但没拉动。
宋方霓盯着那个大风车:“想把它捡起来。”
梁恒波被她拽着,走到岸边,宋方霓让他站着不动,随后一只手拉着他,身子探出去,一只手小心地伸长,弯腰去捡水里的那个大风车。
岸边有点滑,她叮嘱他不准放开。
她慢慢地弯下腰,手指间在半空中伸长,终于触到了大风车的杆子。”
她附身把大风车捡起来,随后发现,上面迎风旋转的塑料头,无力地垂落下来。
原来,是一个坏了的大风车,怪不得被人丢弃。是个垃圾罢了。
宋方霓脚下一滑,立刻失去重心,就往湖里跌去。幸好,有人从胳膊下面撑住她。
“抓住我的手。”梁恒波惊魂未定,稍微皱眉,“我把你拉上来。”
“……抓紧了么。”梁恒波说。
“抓紧。”他重复。
“让你抓紧我。”他说。
“……宝宝,你又想什么?”他无奈地说。
她的手却还是松松地握住他,宋方霓看着他的表情在夕阳下变成温柔的橘红色,曾经青涩感的胸膛和肩膀线条,也已经是成年男人的模样。
世间才俊何其之多,梁恒波却不会有。江河湖海一望无际,她却只宁愿身心都停留在此刻。
梁恒波等了会,他抿抿嘴,觉得自己夫人又在玩闹,便直接一用力,把她抱了过来。
等两人重新平安地站到路边,他说:“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宋方霓却把头贴在他胸脯上,用力地拥抱住他。
《左传•昭公二十五年》:“缱绻从公,无通外内。”
杜预注:“缱绻,不离散也。”
缱绻除了代表情意,还有一层冷门的意思,代表着“不离散”,
百无一用是缱绻,在世间全部的缱绻消失前,波光和霓虹,早就已经身处其中。
-fin-
作者有话要说: “岂期去国八千里,此意犹能化鳄鱼。”
三个月的冥王星游戏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