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这张纸上的“死”字后,范可可的后背都有些发毛。她整个人抵在身后的桌子上, 目光看向薄疏谌和朝苏道:
“你们俩玩的游戏?”
“不是。”薄疏谌摇了摇头。
哪怕胆子再大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 也不会轻易在灵异空间里玩招鬼的游戏。而且还是在现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
“显然, 这是其他人玩的。不是我们的话, 那只有另一种可能了。”朝苏抬步走到了一个沙发面前。这沙发刚坐下,朝苏就闻到了一股霉味。显然, 这个沙发即便看起来还算不错,但事实上, 它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坐过。
这是一个很少有人来的房间。
甚至说,是一间荒废了房间。
朝苏坐下后, 身形顿了顿, 目光落在这张纸上。除了上面的死之外,在“死”字下面后, 还有两个小小的字,是笔仙游戏中标准的回答——
“是”和“否”。
前者被圈了两个圈,后者被圈了一个圈,加上那个“死”字, 这些人一共问了四个问题。
而第四个问题的答案让它们惊恐和害怕。
仔细看,“是”和“否”这两个字位于整个页面的中间, 而“死”这个字, 则在页面的上方。
上面的笔迹完全不同,就像有四五个人在写着同一个字一般。
朝苏微微蹙了蹙眉,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这样一个场景——
在一间枯败昏暗的房间里, 四五个男生女生环绕在桌子周围,他们兴奋地握住同一只笔,玩起了笔仙游戏。
然而在问到第四个问题的时候,其中一个男孩不知道问到了什么,惹怒了笔仙。笔仙操作着他们的手,就这样借着他们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死”这个字。
“死”这个字上面的六个字,每一个笔画的字迹都不同,就像是他们一人接着一人商量好,按照顺序友好协商,写下了这个字。
他们睁大眼睛,有些慌乱。然而更让他们慌乱的是,那支笔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停下来,反而开始绕着这个死字不断画着圈……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人忍受不住,开始质问起自己的朋友,想要弄明白这究竟是不是恶作剧。
然后……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惊讶。
他们都以为是对方在搞恶作剧,但事实上不是。他们手上握着的笔不是被人引导,而是自己动了起来!!
真的有笔仙的存在!
意识到这点后,这些男女们突然慌乱了起来,他们弄翻了置物架,上面的报纸倒了下来。这样极为轻微的碰撞声,就如同点燃了一把火星一样,将恐惧更大范围地扩散了。
这些男男女女慌乱地朝着周围跑了过去,他们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有一些女生的衣服
甚至还勾到了椅子,将椅子撞翻在地。
整个房间就这样变得混乱无比。
……
……
显然,不只是朝苏通过面前的场景,猜到了一些过程。薄疏谌和范可可他们的能力也不弱,很快就能联想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薄疏谌站在朝苏沙发旁边的靠手上,目光落在那张纸上道:
“有蹊跷。”
那些人,绝对不在他们的设定之中。但是偏偏却在这个别墅的房间里出现了。联想到之前出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鬼怪,薄疏谌微微有些皱了皱眉道:
“你说,会不会在我们一家人搬进来之前,这个别墅就有其他人住过。他们在这个别墅里做了一些招鬼的事情。”
其他人住过。
薄疏谌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他的想法也和朝苏有些不谋而合。
就比如说她之前看到的眼睛鬼,薄疏谌遇到的那个敲门鬼,并不是这个别墅原生态存在的,而是被人从外面以“卡牌”的形式带进来的。
而最终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玩家没有控制好“卡牌”,让它在灵异空间里彻底失控。
而这些卡牌就会变成厉鬼,不接受灵异空间里的规则,开始肆无忌惮地厮杀。
而那些“人”,就是之前来参加这个游戏的玩家。
当大厅里的“钟”到达每个特殊时间点的时候,就会将别墅回归到过去的时间点中,将那个时间点的场景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所以——
在我们之前,有其他玩家也来到了这个灵异空间。
他们的故事设定并不相同、人设设定也不相同。但唯一不变的是,设定的内容一定是恐怖故事。而故事场景发生的地方,就是这个别墅。
如果说,他们现在所设想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他们现在脚下的这个别墅,曾经上演过无数真真假假的恐怖故事。
如果说,这些玩笔仙的玩家,他们中间有一个同他们的任务是一样的话,那他肯定是想要通过玩笔仙,制造恐惧。
所以,笔仙是之前玩家们制造的?
不知道为什么,朝苏觉得眼前的场景有几分诡异,但具体哪里诡异,她却一时半会说不出来。
就在朝苏思考的那一瞬间,放置在桌子上面的纸张开始哗啦啦地动了起来,上面的那个用黑色水笔写着的“死”字,开始一点点向外渗透出鲜血。
一滴一滴——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粘稠了起来。鲜血顺着纸张的边缘滑落下来,渗到桌面上,又顺着桌面的弧度,滚落下来,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是厉鬼!”范可可惊呼了一声,她将手伸出来,放置在洛丽塔层层褶皱的裙子底下,伸出的指尖已经摸到了符篆上,粗糙的符纸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朝苏的目光陡然落在那支摆放在
白纸旁的钢笔上!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诡异了!
笔仙,笔仙!
虽然说是仙,但事实上却是一只鬼。
那么可以明确知道,笔仙所附身的地方必定是笔上。
玩家使用卡牌,在制造惊悚效果之后,必然会将笔仙重新变成卡牌,以免卡牌失去控制。但是现在,纸的旁边还有一支笔!
而那支笔绝对是“那些男女生”玩游戏时使用的笔!
也就是说,这张卡牌所化成的笔一直放在那里,然后正在复苏!
死字上面流淌的鲜血就这样渐渐地将纸张浸红,那血色黑暗沉淀,让人无法直视。就当最后一片空白的纸块即将染成红色的那一瞬间,朝苏毫不犹豫地催动了受伤的卡牌。
她想要阻止对方的复苏!
但很快,朝苏整个人的动作一僵,她转身,直接扑到了薄疏谌的怀里,神情中带着些许的惊慌的表情,恪尽职守地表演着一个“普通女教师”的形象。
没有办法,谁叫她刚刚发现,在这片空间里,她居然驱动不了卡牌。她口袋中的所有卡牌就像是失灵一般,不受她的驱动。
是因为身处在过去的时间点,所以卡牌不能动吗?
朝苏的心中划过无数道念头,但是目光却楚楚可怜地看向薄疏谌。薄疏谌轻轻拍了拍朝苏的肩膀,努力让怀中的朝苏平复下去。
他刚刚也试过卡牌,根本无法驱动。
那体质天赋呢?
这样想着,薄疏谌运用精力,他身上的衣服在快速变化,从居家服变成了一袭白色的长袍,他的左手上,更是出现了一张黑色的纸,纸上写着“生死簿”这三个字。
朝苏瞥了一眼,相较于永嘉高中因为强行翻页而导致的黯淡无光,此刻,这张纸上的三个字所盛放的功德显现出来,就像是夜晚最黑沉的天空中,所显现出来的那颗最亮的星辰。
就像是劈开了周围的黑暗,散发出融融的光芒。
“哇哦,酷唉!”站在一旁又重新变成透明人的范可可忍不住呼叫了起来,她的目光看向薄疏谌时微微一亮,然后随后,当她看到被薄疏谌半揽着的朝苏时,眼神又重新暗淡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老娘的理想型!
但为什么有女朋友了!
范可可咬了咬牙,又看向了那张摆放在桌上的那张纸。那张纸上的白色部分只剩下一点小圆点,它在挣扎着的,即将被鲜血吞没。
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薄疏谌和朝苏,随后眼睛一闭。
“啪”的一声,一个穿着洛丽塔的洋娃娃就这样代替了她,出现在了她原来所在的位置。
这个洛丽塔的洋娃娃同范可可的容貌有几份神似,就连脸上的婴儿肥,也恰到好处。
范可可的体质是“诅咒娃娃”。
而变成娃娃,是她的体质天赋。
【体质
天赋1:娃娃。没有人能够窥见你的踪影。使用这个技能后,你会变成一只娃娃,一只普通的娃娃。】
……
……
朝苏瞥见了地上突然多出来的娃娃,她不动声色地挪了过去,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将娃娃从地上捡了起来,单手拎着它的两根小辫子,不断在空中晃啊晃。
同时,自己的神经也紧绷了起来。
即便有男主挡在自己的前面,她也不一定意味着百分百的安全。朝苏有些紧张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着那张纸张快速渗透着最后一丝的白色。
一秒、两秒……短暂的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限的漫长。
如果有可能的话,朝苏自然想要上前,一把拿起这张破纸,然后将它撕成两半。
但是这种可能性很低。
朝苏能够察觉到,当那鲜血覆盖在“死”这个字上的时候,这张纸就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而这种不好的感觉,随着鲜血的向外蔓延,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深。
终于——
当最后一点鲜血代替了白色之后,整张纸就是一张被鲜血染成的血纸。血纸在空中轻轻一动,发出清脆的纸张声。
在朝苏的注视下,它像是被风吹起来了一般,轻轻地飘了起来,朝着朝苏的方向飘来。
“啪”的一声,朝苏想要抬手阻止对方的靠近。但是那张纸的飞行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乎一眨眼间,它就来到了朝苏的面前,然后——
紧紧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一张A4纸的大小,完全可以覆盖住朝苏的脸。口鼻、眼睛,都被这张突如其来的纸覆盖了。
朝苏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渐渐地,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空气在逐渐减少。
这张纸想要闷死她。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取下这张血纸。然而无论她的手指怎么触碰,都只能碰到她的脸。
就像一切只是她的错觉一般,根本就没有一张纸覆在她的脸上。
朝苏的指甲轻轻地在脸上一划,便能够感觉到指尖刺破肌肤时所产生的疼痛。她划拉了一下,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她根本弄不开这张纸,反而脸上越弄越是血痕。
朝苏屏住呼吸,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整个人便安静了下来。她的大脑在这个时候极力保持清醒。
在黑暗中,她听到了薄疏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不要害怕,有我在。”
说完,她感觉到透过一层纸,她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一道金光在她面前闪过。伴随着这道金光,朝苏听到了无数的低语声。
窃窃窃窃。
就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一般。
朝苏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发动了体质天赋2。
她的体质天赋1只能模仿其他人的天赋,但是2却能够对鬼怪产生一定的影响。
趁着脸上的
这只鬼在同薄疏谌对峙的时候,朝苏毫不犹豫发动了体质天赋,与此同时,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这张纸束缚感越来越小。
三方拉扯间,那张血纸从朝苏的脸上飘落了下来。
朝苏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划痕,那是她刚刚挣扎时留下的印记。她睁开眼睛,便看到薄疏谌站在一片金光中,就这样转头望了过来。他的眼睛平淡,似乎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激不起他任何的情感。
直至看到朝苏后,所有的淡漠退去。
他的神情微微有些诧异。纸张从朝苏的脸上退去后,他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眸,眼眸微微向上轻挑,带着些许的诱惑。
一眼便能让人心神动摇。
这是魅魔的体质天赋2。
不用任何言语,美貌就能“说服”一切。
朝苏低头,轻轻舔了舔自己手指上的鲜血。这是她刚刚刮划自己脸上时,沾染的鲜血。
而在她的脚下,是那张被鲜血浸染的血纸。
红色的高跟鞋踩在上面,鞋跟穿过纸张。那纸张就像是活人一样,正在向外一点一点渗透鲜血。
看这纸张流出的鲜血量——这里面应该有五六个人的鲜血,同这房间内椅子的数量一致。
而那只制造出面前场景的笔仙,此刻正乖巧地待在薄疏谌的手里。它的身形逐渐拉长、扁平,最终变成了一张卡牌。
朝苏看了一眼那张卡牌,又瞥了一眼脚下的这张血纸。她现在可以确定,卡牌的主人应该也被杀了。
而一张卡牌能够杀死自己主人,就说明卡牌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失控了。而失控的那个时间点,或者说那个使用这张卡牌的“玩家”他被杀的时间点,就是别墅第二天晚上的七点。
想到客厅那个钟的时间点,朝苏不由猜测到。而之所以这个玩家会迫不及待使用这张卡牌原因不外乎有两个。
第一,反正都要死。借助自己卡牌失控的厉鬼可以拖住不知名的厉鬼一段时间。
第二,他等不及了。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假设所接任务相似的话,那个玩家没有达到哲学家的相应要求,因此打算铤而走险,用一张卡牌看看能不能达成目的,但是没有想到直接被反杀,他将命留在了这里。
无论哪种朝苏觉得都有可能。
甚至于,她现在本人更偏向于第二种。
不然,现在根本解释不清为什么这个别墅有这么多只鬼。而他们每一次遇到的鬼,都能变成一张卡牌。
这可是百分百的转化率。
朝苏完全可以大胆设想。在这个别墅里,有好几组玩家在他们之前接收到了同他们一样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