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老英下班回来时她还在抱怨,狄小妮听烦了,也不高兴,嘟囔着,嫂子做了好吃的也不说给她送来点。
狄老英被家里这两个女人烦得够呛,考察团的人吃进医院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正想着替儿媳妇说两句话。
就听柴大金说:“离婚,等杰凯回来就让他跟这个败家娘们离婚。”
狄老英被她气得不轻,“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好好的,离什么婚?儿媳妇又不是跟你过日子呢,杰凯喜欢不就行了,以后你少管她的事,多看着孩子不受罪就行了,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杰凯又不是养不起。”
柴大金从床上跳起来,指着老伴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什么啊,她不赚钱不要紧,就怕她惹事。你去打听打听她那楼里人都怎么说她的,整天怼了这个怼那个,不听别人劝,我要是不管,等真出事别人不定怎么笑咱们家呢。”
狄小妮也给老妈帮腔,还一直缠磨着要去蒋菲菲那里拿海鲜吃,狄老英说不过老伴,把女儿骂了一顿就出了门。
他溜达到厂门口,远远看着蒋菲菲卖东西,数着人流量看着递到蒋菲菲手里的钱,他大概的有了数。
这生意还真做的,不过政策一会儿一变,能做多长时间还真说不好。
过了两天,蒋菲菲正在家做料汁呢,就听见狄老英在楼下喊她,“杰凯家的,下来趟。”
不管是原主还是现在的蒋菲菲,都跟狄老英不算熟,她家这氛围,公公跟儿媳妇没事也不搭话。
蒋菲菲还以为他是柴大金找来教训自己的,没想到下楼就看见个小推车,是用卖菜拉东西的木推车改的,不大,但放她那些海货肯定是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车两边都做了支架,车子能推,放下支架就能固定住,车上边两个活动的板子,支起来,下边能放东西上边也能放,空间就大了很多。
这难道是狄老英给她专门做的?蒋菲菲还真不敢信,书里对狄老英没有过多的描写,主要是柴大金跟原主跟女主的各种来往。
真没想到这两口子居然差别这么大。
“爸,这是给我卖货用的?”
这声爸,蒋菲菲叫得一点不勉强。
狄老英点点头,“别跟你妈一般见识,她就是死脑筋,觉得进厂安稳。不过你卖货也要用点心,进口的东西一个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蒋菲菲嗯了一声,“谢谢爸。”
“有事就家去找我,找你妈都行,你妈那人嘴硬心可不硬,真有事肯定站你这边。”
蒋菲菲自从来了还是头一次感受到狄家人的善意,还有点小感动,立马跑上楼,把刚做好的东西装了两大盒,“爸,您拿回去尝尝。”
狄老英知道这东西能卖多少钱,本不舍得接,可想起自家那个馋嘴的小女儿,他还是接了。
再说这来来往往的才能和气起来,要不然让那老婆子一直搅合下去,还真得把小两口搅散了。
狄老英走后,田奶奶正好从菜场回来,看看车,也觉得老爷子用了心,“这就行,家里有一个明白人就行。”
田奶奶也一直替蒋菲菲操心,这天天被婆婆骂哪天是个头儿,见狄老英来示好,就劝蒋菲菲,“下回你婆婆来,你就把她迎进门,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和气了她好意思骂吗?”
蒋菲菲面上听进去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原主以前也没跟柴大金对着干过,可还是被柴大金嫌弃,自己来了这些天哪次不是柴大金找上门无理取闹。
怕是她什么都听柴大金的也讨不了她的欢喜,而且谁说儿媳妇一定要听婆婆的,柴大金这观念不变,永远没法处。
有了小推车,蒋菲菲出摊更方便了,不用背了,她干脆一样多做了点。反正推车下边也能放东西,上边盘里的卖完了,把下边的挪上来。
隔壁王大妈的糖也做了不少,却怎么也不下货,小学门口不行了,她跑去市场卖,一天也就卖个十来块糖,一两块钱,还不够辛苦钱呢。
有以前买过的吃了她的糖都抱怨没原来好吃,等蒋菲菲又开始卖时,人们意见就更大了,买了王大妈的都觉得吃亏上当。
王大妈可不会反思自己用了劣质材料,相反她觉得蒋菲菲心眼太多,你说都去卖海鲜了,又开始做糖,不就是想踩着她卖货吗?
要没对比谁会说她的糖不好吃?
她对蒋菲菲有了意见,每次见面都拉着个脸。
蒋菲菲也懒得搭理,她这海鲜和糖卖的都不错,每天收工数钱时都心情不错,哪有空跟看他们的脸色。
照这形势卖下去,她觉得一年内买房都有可能。
这天卖完了货,她把推车寄存在厂门口的小卖店,小卖店的老太太很好说话,等回来在人家这儿买两斤鸡蛋就行。
她去这附近转了转,想找个民房,如今江州市中心城区到处盖楼。他们这市北比较偏,除了两个厂的家属楼,别的都是平房。这地方现在觉得偏,等过两年发展起来,肯定能升值。
现在中介很少,一般想出租售卖的都会在自己房子上挂个牌或是写个电话。
蒋菲菲找了一圈也没合适的,很多人家都是自家住两间,剩下的租给厂里的工人。她租房就是想找个独门独院的,自然不会选这种。
去拿推车时,她跟小卖店的老板说了自己想租房的事,别看这卖店小,但在厂子门口,货又全,来的人可不少。
厂里街上有什么小道消息老太太都是最先知道,这时一听她的要求,立马答应下来,“放心,这还不好找吗?你等着吧,找到我就通知你。”
蒋菲菲也不急,最近柴大金没来过,刘婶子不知道为什么也消停下来,就王大妈耷拉着脸,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回家属院时,她又感受到路人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洗礼,蒋菲菲马上警觉起来,这是又怎么了?
到家后,就见田奶奶坐在凳子上抹着泪,面前一盘钉螺还没来得及收拾。
“田奶奶,怎么了?您哭什么?”
难不成是跟她儿子吵架了?还是被儿媳妇欺负了?
这天是周末,小超跟小涛也在家呢,小涛就说:“田奶奶跟刘婶子吵起来了,把田奶奶都气哭了。”
蒋菲菲松了口气,原来是跟刘婶子,“田奶奶,您跟她吵得着吗?她那人就爱没事找事,这楼里她跟谁没吵过。”
田奶奶叹口气,擦干眼泪,看了眼小超小涛,从兜里掏出两毛钱来,“小超,作业不是写完了吗?带你兄弟出去玩吧。”
蒋菲菲哪里能让她掏钱,马上拿出五毛来递过去,不等小超接,小涛就跑过来一把抢走,“谢谢婶婶,我们去买辣条回来一起吃吧。”
小超一直没说话,临出去前却跟蒋菲菲说:“你别生气,我们不信。”
蒋菲菲听得一头雾水,她跟谁生气,他们又不信什么?
“田奶奶到底怎么回事?”
田奶奶怒骂:“那个杀千刀的赖婆娘,就等着烂嘴吧。”
“您说刘婶子?她确实爱说嘴,不理她就行了,跟她生气生得过来吗?”
田奶奶拍着桌子,“菲菲啊,这次不能不理啊,她在外边说你跟你公公眉来眼去的,你说你怎么忍!”
“什么?”蒋菲菲差点炸了,这谣言也太恶毒太没谱了吧。
田奶奶真的是被气坏了,她是真的把蒋菲菲当自家孩子,哪听得了这个。
她忍着气把事情经过说了,原来刘婶子在楼下水房听几个洗衣服的小媳妇说婆婆不好处,公公不管事。
她就跑上前说你们学学人家蒋菲菲,把公公哄得眉开眼笑的,把婆婆气个半死。
那些人就问了还有这么厉害的儿媳妇?
刘婶子就说蒋菲菲又懒又馋又作,可男人就喜欢这样的。
她男人辛苦挣回来的钱全由着她乱花,厂里领导还上门给她送吃的,她公公还趁蒋菲菲一个人时上门送东西,她婆婆吃她个钉螺她都甩脸子,公公来了送了两大盒好东西呢。
这话里话外的,谁听不出来啊,有那厚道的听过就算,都不爱搭理刘婶子的。
那跟刘婶子一样爱说嘴的,可不四处说嘛。
更有那天天上班辛苦半天,却看蒋菲菲不上班还天天吃香喝辣的小媳妇添油加醋的一宣扬。
蒋菲菲就成了靠美色哄男人钱,哄男人给她干活儿,才能过好日子的女人。
“长得漂亮就是好,连厂长都能勾搭上。”
“怪不得大金子见面就骂她,原来这儿媳妇偷老公公啊。”
“狄杰凯也太可怜了吧,我就不敢让我老公离远了,这种两地分居的肯定出问题。”
这些话楼里嘴贱的都在说,田奶奶自然就听到了,她经过的事情多,知道这些桃色事件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很多事可不是清者自清那么简单。
再清白无辜,被人泼了污水,其他人看你的眼神也就带了污字,污水好洗,有色眼镜一旦戴上可就难摘了。
田奶奶气不过找到刘婶子吵了一架,刘婶子还觉得自己挺无辜呢。
她又没说什么,乔厂长是上门给蒋菲菲送点心了啊,狄老英来时蒋菲菲确实是一个人在家,也确实让狄老英拿走了两大盒东西,她说的都是实话,人家怎么编排关她什么事。
第12章 窝里横
蒋菲菲真没想到刘婶子这么恶毒,这种谣言可比直接说儿媳妇跟公公有染更可信,大家八卦时都爱脑补,一听单独见面,对婆婆不好对公公好,自然会多想。
她想冲过去找刘婶子对峙,可楼里人都听着呢,自己这一找在那些人眼里怕不是坐实了这件事。
田奶奶气不过,“菲菲,不能由着她乱说,要不然给你家那位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趟。”
“他回来能干吗?去跟刘婶子吵吗?”蒋菲菲叹口气,先不说狄杰凯回来没用,就是有用,她也不想让他回来,她真没做好准备见这个便宜老公,只希望他回来的时候利索离婚算完事。
想了想,她把昨天卖剩下的糖装了一袋,把狄小超叫回来,“把这糖给你爷爷送过去,就说以后有什么事让你奶奶过来跟我说。”
狄小超确实想让婶婶跟他爷奶关系好点,免得他们兄弟两个夹在中间做难,但让他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皱眉,“婶婶,你管那些人说什么呢,我爷爷是好人,对我们好也对你好,你是我叔叔的媳妇,他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蒋菲菲苦笑,这孩子还真聪明,不过到底是小呢,看不明白。
“你爷爷对我好我自然知道,我给他们当一天儿媳肯定就孝敬他们一天,你别操心,照我说的去做,对了,这话得当着你奶奶的面说。”
狄小超觉得她说话怪怪的,什么当一天儿媳?不过大人的事他确实似懂非懂,见蒋菲菲不是因为别人闲话恼了他爷爷,他自然放心了,拿着糖跑了。
蒋菲菲等他走了,就问田奶奶,“刘婶子一家子是不是都去她儿媳妇店里剪头发?”
刘婶子儿媳妇在纺织厂门口的理发店工作,理发店是国营的,别管谁来都得掏钱理发,刘婶子有这便利怎么可能不用呢,再说剪个头发而已,又不耗费公家的东西。
不过到底是国营的,他们每次去都会避着人。
田奶奶一听蒋菲菲提理发店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可刘婶子的儿媳妇没她这么恶毒,传她的谣言报复刘婶子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蒋菲菲可没想着去传别人的谣言,她端上盘钉螺去了刘婶子家,大大方方地敲门,喊的不是刘婶子,是裴老爷子。
好半天裴老爷子才来开口,蒋菲菲笑着把盘子递过去,“裴叔儿,你不说上次我送你的钉螺味好吗?今儿又剩下了,给你们拿过来点。”
裴老爷子整天在街边下象棋,刚回家,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过来开门时,刘婶子按着他不叫动,他也以为是老伴还为钉螺的事生气。
蒋菲菲见他接了,就顺势进了屋,“我刘婶子呢?上次她跟卫生局的说吃我的钉螺吃坏了肚子,我可得好好叮嘱叮嘱她。”
刘婶子刚被田奶奶找上门骂,虽然有点心虚,但更多的是得意,能给蒋菲菲添堵她就高兴。再说她确实没说什么,都是别人瞎传啊,她把刚才怼田奶奶的话又想了想,添减添减。
就等着蒋菲菲来对峙呢。
谁料到蒋菲菲进来后居然满脸带笑,看着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刘婶子,身体好点了吗?不拉肚子了吧?”
刘婶子已经准备好开战了,话都在嘴边过了好几遍,这时也是一脸懵,这蒋菲菲吃错药了?还是田婆子没跟她说呢?
她一时也不知道做何反映,随口应付着:“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就好,那些人说什么您别往心里去,我裴叔不就是去嫂子那理个头发嘛,您可别多想,就算真有事人家也是藏着掖着就怕丢脸,您怎么还去外边说?”
刘婶子更懵了,什么理头发?她说什么了?大家不是在说蒋菲菲跟狄老英的事吗?
裴老爷子听得明白啊,火立马就上来了,“你个糟老婆子跑去外边说什么了?我去凤儿那剃头发你哪次不一起去?就大前天你去抢棉絮,让我自己去剃的,能有什么事?你说你这老婆子心眼怎么这么脏呢?啊?自己儿媳妇都防。”
刘婶子这才明白过来蒋菲菲在说什么,她气得不轻,“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呢,我什么时候说过凤儿跟我们家老裴有事,我说的是……”
她一个急刹车差点咬住舌头,
蒋菲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的是什么?”
刘婶子刚才跟田奶奶吵时赌咒发誓她没传闲话,这时再说可就打脸了,她气得脸通红,指着蒋菲菲:“你心怎么这么毒呢?自己屁股没擦干净呢,跑我家来挑事。”
蒋菲菲都被她气笑了,果然恶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恶,还喜欢倒打一耙。
“刘婶子,我守着俩孩子卖点东西赚点小钱过日子,安安分分的,我有什么没擦干净的?我是今儿听田奶奶说,你在外边说公公儿媳妇如何如何,等你走了别人就说我裴叔等凤嫂子下了班一个人去理发店。”
蒋菲菲这么一说,刘婶子还真有点后怕,“他们真说我家老裴了?”
“可不是吗,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裴叔说得对,你说这人心得多脏啊,心脏的看什么都脏,以后您跟我裴叔可得注意点,不行就把凤嫂子叫家里给你们理呗,不就费点水吗?免得别人乱说,这谣言飞起来可快着呢,到时候没法收拾,伤了和气毁了家里的和睦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