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他看来,与不喜欢的人结合相亲,一点也不美好,只有无尽的尴尬和别扭。
原主的性子还有点孩子气,被父母哥哥宠惯得很好,因此除了好玩一点,没有太大的缺点,整个人也偏向单纯,不用去想太复杂的事情,因为有人替他顶着。
说是纨绔,但是只做雅俗共赏的乐事,并不会像一般子弟败坏,乱搞男女之事,欺压百姓或者是比他低一等的人。
没有看不起谁,女配与别人相亲,以为的她心里装着别人也不会有寻常男子的想法,认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气愤,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事,单只是愧疚,没能说服母亲,自己娶了她,让她再也没有机会能如愿嫁给心悦之人了。
所以原主把那个家留给她,家里的大小事都由她掌管,一切都随着她,很少有反驳不同意的时候。除了夫妻之事上,可以说他处处尊重她,却又自动保持着距离,给不了她夫君应有的爱护。
可是对于原主来说,这就是他对待一个已经心有所属女子最好的方式了。
可是原主这里封闭了心不动,女配却渐渐动心了。
尽管对方回家的时候少,还对她很疏离,但是通过仅仅能够数的过来的有机会几次闲聊,加上几次的谈正事,她还是看到了这个人不一样的一面,不再是外界人肤浅的一个纨绔子弟的词汇就可以概括的。
女配真正喜欢上了自己的夫君,她欣喜又担忧。
欣喜的是自己彻底动心的人,恰好是她的夫君,不用担心嫁不了他这种问题,担忧的则是,对方好像无论何时都尽量躲着她,从不给她机会。
一时间,她弄不懂问题的根结,无法下手。
而在原主和女配僵持住,谁也近不了一步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机会,原主和女主有了交集。
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后,原主被女主一个弱女子的坚韧和自强不息感动,从而对她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情愫。
可是女主已经是男主的女人了,所以他只能忍痛收回这份情感,牢牢藏好。
而在面对着还没找到法子敲开自己心的女配,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一下子更加羞愧万分了。
女子没什么,可是他作为男子,还是成了婚的,怎么能在有妻子的情况下,向别的女子动情,对方还是有夫之妇。
强烈的道德羞耻感冲刷着他,让他一时懦弱不敢面对所有人,尤其是女配、男主和女主。
为了解除这种困境,也是为了解脱自己,他主动提出了和离,私自做主,将这府苑和自己的所有私产交给了女配,一个人仅仅提着家传的一杆红缨枪离开,瞒着父母,向父皇舅舅求了旨意,去往边境做守城之兵,保护百姓去了。
他要远离这里,这样就不会离女主这么近,生出那么多不该有的妄想,对不起所有人。
他想用西北的风沙,将他的心吹干净了,到那时,他再回来。也可以坦坦荡荡面对所有人。
女配无力阻挠,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开,又一次成为被推拒出去的女子。
原主的突然离开,将他家里所有不知情的人炸开了锅。
原主的家人甚至认为都是女配的错误,迁怒了对方,再也不和她往来,提都不许提,成为了最熟悉的陌路人。
女配回到自家,生活过得并不好受。
两次被男子拒绝,不愿与她成为夫妻度过终身,甚至她听说,前一个男的还要马上娶他那个丫鬟出身的外室做正妻,要十里红妆,要加倍宠爱。
她早已对男主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她只是通过这件事更加怀疑自己了,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有问题,能够让他们,尤其是自己心仪的男人这么厌恶,甚至宁愿放弃京都的繁华,不再做他的享乐公子,也要受着风沙的苦难,永远不见她。
她真的有那么难堪吗?
原主的反常举动加上男主这成婚的一击,让女配整日里陷入了自我怀疑和否定中,郁郁寡欢,从此没了笑颜,越来越不爱见人了。
后来,母亲给她又相看别的男子,她也开始畏惧,从内心里抵抗不愿。
最重要的是,她还放不下原主这个前夫君,想要等他回来给她一个答案。
但是还没等到那一刻,她就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了已经成婚的女主。
她们因为嫉妒女主,忌惮于对方的侯府世子夫人身份,而将气借题发挥撒在了她身上,因为她的遭遇才能让她们感到舒心平衡一些。而在其他那些拈酸吃醋的女子们,对她一顿明嘲暗讽过后,女配躲开一个人散步放松,想要舒缓身心,却在一处偷听到了关于原主的信息。
女子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后续原主做了那么多违反常规的事情,还远离了京城,女主猜到了几分,和她最信任的心腹丫鬟走着走着,看四周无人,很小声感叹了一句,言道对不起他,更对不住那位原主和离了的夫人。
女配听到了这些,心神俱裂,难过万分,心那处疼得都要喘不过气来。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男主和夫君都在婚前万般推脱,不愿意娶她了,又为什么成婚后他对她相敬如宾,却对她永远生不出一丝情意。
更是明白,她的夫君为何突然无缘无故要与她和离,远走他乡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子。一个男主娶了做正妻,男配也想娶她回来的人。
而他却因为晚了一步,只能认为退而求其次的,万般不情愿的要了她,又最后试了好久都适应不住,太过思念对方,也可能是觉得这么做,对不起那份对女主的情意,所以选择与她和离,真正整个人都为她干干净净守身如玉,不让对方再误会和让他自己过不去。
真好!她原没想到他能这么好!
真是深情厚谊,情深似海啊!
女配蹲坐在躲着的树林后面,看着人走远,这才开始小声啜泣出声,一个人抱坐着哭了许久。
真糟糕啊,原来她这个人,这么不讨人喜欢啊。
一场独自无声的哭泣之后,女配自此顿悟看开,再不愿与任何男子成婚,出嫁生子,过一般女子会选择的过活。
她带着自己的所有财产,她请人在城外建了一座清修的道观,发丝全部束起,两根发带在后,穿上道袍,做了一名女道姑。
从此不问身外俗事,只每日在道观里修行,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了一辈子。
而西北远处的原主,也一生都守在边关,从没回来,根本不知道他曾经娶过的妻子过后的选择与生活。
第128章 (三)
苏琅这一世的任务, 就是改变女配的命运,让她不再自伤,转而选择去成为道姑, 孤独一生。
他先要问清楚系统一个问题:“小说和记忆都接收完了, 有一点我很不明白,原主是在哪里救了女配的?”
系统滋滋了两下, 然后回道:【因为他们不是主角, 女配又是更不重要的,所以这一部分前因后果没有详细描写,只大略提了一句,表示了女配是甘心嫁给他的,没有不情愿, 更能在后期和原主男配爱上女主体现反差。至于原主本人, 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件事的存在,所以也没有记忆了。】
这下子苏琅有点头疼, 因为他不确定这个时候救了还是没救, 又是何种情景下救的。
不过,他却是从自身的记忆中了解,现在还是小说开头之前, 因为男主还没回京呢。
“苏兄这是醒了?”文渊先是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上前关心问了一句。
“看样子是醒了,是懒的不想睁开眼吧。”齐敬紧跟着接话。
温思远慢慢摇着手里的扇子, 开始出言调侃:“没想到琅华在这里都能睡着,真是枉费了湖娘的琴曲小调了。”
苏琅这下子不能再装听不见了,他睁开双眸,扫视了面前的三人,眼神慵懒, 完全不爱搭理他们的说着:
“这小调我已经在苏州听了好多次了,喜欢它就是因为它带给我的舒适,如果不能入睡,我就要考虑请湖娘换一首,或者做个新曲子了。”
这是和原主经常聚在一起的朋友,是他的狐朋狗友。
在他们面前,原主是很放松的,和他们十几年的交情,所以没必要收着。
当然,既然原主就是个纨绔,苏琅也不打算收回性子,将他任性妄为,肆意随性,享乐玩耍的性子继续就是了,听起来就挺潇洒挺舒适的,何必要改回来呢?
“听听听听!”温思远用扇子隔空冲着他的方向点,十分好笑的揶揄,“脸大如盆,你哪来的面子,还让人家湖娘专门为你做一首新的?凭什么?你有什么可拿得出手让人破例为你做上一回的?只凭借你的那张脸吗?”
“不过,这么一说,思远兄其实是对的。琅华也就这张脸值点价,说不定也是用这张脸说服的湖娘,看着心软了,才答应他上京城的!”文渊哈哈一笑,一点也不觉得拿他的脸开玩笑有什么不好的。
齐敬同样附和:“文兄所言甚是,肯定是如此!”
这三个人和他一块长大,实在是了解透彻了,知道这家伙心性豁达,不是那严肃的主,再加上他们彼此关系亲近,是以很爱开苏琅的玩笑。
而且,因为对方这张脸的不凡,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拿这张脸说事了。
当年威远将军在边关立了大功,被调回京城,委以重任,十分得先皇信任,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
二十岁出头,年纪轻轻,已经是武将首位几人之一,掌管京城防卫,面容冷冽却俊俏无比,是多少闺阁里姑娘们的梦中情人,崇拜的对象。
偏偏这位京城的红人谁也看不上,却对宫宴上第一次见到的七公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当即跪倒皇帝面前,要了之前那个立功还未定下的赏赐,求娶公主。
皇帝在问过女儿的意见后,成就好事,为他们赐婚,就此让这喜欢的爱卿成为了他的好女婿。
当时这件事震惊了京城里的许多人,成为佳话的同时,也伤了万千姑娘们的心,那时候碰到七公主,看着的眼睛都是红的,是要哭的征兆。
当年事不再提,可仅凭这个长公主和威远大将军当年的相遇成为佳偶的故事,就可窥见一二了。
当年的七公主是如何绝色貌美,少年将军又是怎么俊美惹桃花了。
而二十多年后据说承继了他们夫妻样貌中全部优点的苏琅,就算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那也是全京城同龄世家公子里,样貌最出众的纨绔子弟。
因为这个,他们经常喜欢拿他调侃,说他和他们一样一无是处,也就脸比他们好太多,能够真正拿的出手了。
“一会儿嫌弃我脸大不配,一会儿又说就是我这脸才请动了湖娘,你们可真是前后矛盾。”
俊俏小郎君叹息了一声,两手都百无聊赖的搭在窗边,对此十分的无奈,但是一点也不介意他们这么说。
三人听罢,互相看着对方,又是哈哈笑起来,却是在自己了,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湖娘弹完了曲子,旁边人为她掀起珠帘,抱着琵琶出来,看着他们四人,眼里有着明显的艳羡。
女子一身湖绿色的衣裙,简单的堕马髻,一根发簪一朵绒花,衬得女子更加美貌淡然,气质脱俗。
“公子们心情舒朗,可是不知我这琴曲算不算得上有一点功劳?”
“唉——湖娘谦虚了,何止是算,简直是人间仙曲,难得听闻啊。我们都很赞叹湖娘的技艺呢,真是灵气十足啊。”
温思远先开了口,却是没有过分客气夸张,句句肺腑真心,没有胡乱瞎吹,他是真的认真听进去并且听懂了。
这女子琴曲里都带着自己的坚持和韧性,绝对是一个有趣又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在琴曲上也造诣非凡,堪称一绝。
可惜,生于时代限制,在别人眼里,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卖艺的。
即使做到了苏杭第一,闻名天下,甚至远在的京城都有所耳闻,也不能影响什么,其他人该如何想,还是那种想法,不懂得欣赏。
因为这些遗憾的想法,温思远的眼神更加真诚了,就怕对方认为他在敷衍她。
湖娘感受到了对方的真切,低眉捂嘴浅笑。
不愧是苏公子的朋友,一个个都这么与众不同。
其他两人也进行了夸奖,和温思远的话语不同,但意思相近,都是在说她的琴曲是非常非常好的,他们听到了真是有幸,真心感谢。
三个人都发言完了,湖娘这才看向苏琅:“那苏公子呢?没什么想说的?或者是建议也可。”
她是真的想听听他的话,毕竟苏杭那么大,难得遇到一个知己,还不因她的出身看低她,内里嫌弃,而且每次提的问题都在点上,能够对她的琴曲精进有所帮助。
岂料苏琅还没有开口,旁边的人先说上了。
“他呀。湖娘你可不知,你在里面认真为我们弹曲唱调,他竟然躺在这座椅上睡着了,现在还是刚刚醒,我们责备他不认真,你猜怎么着?”齐敬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女子。
“苏公子回了什么?”湖娘很给面子,纵使心中有所猜测,也不抢话,而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齐敬笑嘻嘻,看向了文渊。
“嗯。琅华说,他就是以此为睡眠之曲的,如果睡不着,才要考虑找你重新作曲换一首了。”
说完这话,三个人又忍不住了,想起了对方当时说话的语气场景,笑出声来。
湖娘没有误解,也没有气得面红耳赤,反而十分淡然,甚至是事先知晓的。
她笑着回答几位:“三位公子可能有所不知,确实如此,这曲子就是为了帮助苏公子的睡眠所做的。”
男人们的笑声卡壳在半道,不上不下,十分难受,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们是不是这么做不对,赶紧睡一个,把这话圆过去?不然真是太尴尬了,人家专门想要他们睡,结果一个没过去,这不是不给面子,打人家姑娘的脸吗?
“不过,这只是针对苏公子一人的,各位公子的见解,其实与我做着曲子的初衷,并无多少差别。”
湖娘赶紧接了下一句,缓解了他们的窘迫。
“那就好那就好。”齐敬小声说着。
他还以为没几天过去,他们的鉴赏能力严重下降了,都跟不上这个玩乐第一名琅华兄的步伐了。
那怎么能行呢?
到时候嫌弃他笨,不带他玩了怎么办?
其他两个人,可以说和他有类似的想法,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琅瞥了面前的姑娘一眼,没想到没过去几个月,这个女孩就被原主染‘黑’了,跟着他一样学坏了,跟着他一起睁着眼睛说瞎话,偏偏那三人还信了,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