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那么不要脸,没脸没皮了,我还第一次见黄花大闺女死皮赖脸要给人家当媳妇,滚,都说了我儿子绝对不会娶你,有多远滚多远。”
妇人凶神恶煞,首里拿着扫把,往女人身上招呼。女孩被打疼了,哭哭啼啼,哎哟叫唤,四处逃窜。
“萍萍,你咋让人打了,你个不争气的我都是咋跟你说的,别太老实,不然别人越得劲。”田翠红听出闺女的声音,又看到老妇人居然打她闺女,火气一上来,撩起袖子就要跟人干架。
田翠红村里的寡妇,被人看不起是真的,跟人干架也不怕,这会儿心里觉得是大官老娘,底气足,撒了欢的造。
她三两下抓住妇人头发,妇人也不会任她打,两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你扯我头发,我抓你脸。
躲在暗处偷看的妇人见情况不对,扯着嗓子喊,很多看热闹的这会儿都站了出来,一群人才把两人拉开。
妇人狼狈,像个疯婆娘,“果然啥儿子就有啥娘,我算是看清了,一家子白眼狼,我做个好事还做出问题来了。”
她看陈萍萍太可怜了,给她送了碗饭吃,没想到陈萍萍就像癞皮狗一样,在她家旁边的草垛子上住了下来,她赶都赶不走,小的还没赶走又来一个老的。
陈萍萍抱着田翠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没钱,回不了家,没地方住,不知道要咋活下去没想到她娘过来了,可不得把委屈全哭出来。
田翠红没明白妇人嘴里说的话,训斥陈萍萍:“哭啥哭,受委屈了不知道找你哥么,还有你嫂子呢,她是不是也欺负你了,咋就你一个人?”
“唉哟,敢情还不知道啊,你那宝贝儿子陈洋早就蹲牢子了,这辈子都是个劳改犯,你那儿媳妇也跑了,就剩下一个没脸没皮的闺女赖上我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摊上你们这一家子。”
田翠红脑子里嗡了一声,觉得这话太荒唐了,陈洋那么优秀咋可能蹲牢子,肯定有啥误会。
“你胡说八道。”
“哈哈,我胡说,你随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儿子干了啥好事,杀人犯不蹲牢子难不成还能当官,或者你问问你闺女,不是啥都清楚了。”
田翠红这会儿啥都顾不上了,紧紧抓住陈萍萍,死死盯着她,“你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
陈萍萍哭的太凄惨,打了个隔,“娘,我想你呀……”
“你哭啥哭,快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你哥咋了?”
陈萍萍抽抽噎噎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最重要还是说自己咋惨,她哥咋倒霉,反正在她嘴里错的都是别人,别人故意陷害他们,想搞他们家。
有人听不下去,顿时笑了:“我算是见识了啥叫颠倒黑白,要不是人家苏同志命大,九条命都不够死,他一个军人开枪,一般人谁躲得过去!只是坐牢而已,好歹留了一条命,依我看他就是枪毙也是罪有应得。”
陈萍萍哭着反驳:“是苏青青她该死,我哥有啥错。”
“我看全世界都该死,就该你活着,可惜啊大白天做梦是白日梦。”众人全都笑了,也越发看不起她们,稍微懂点道理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有愧疚心就算了,居然还怪人家。
难怪啥样的娘养出啥样的儿子,陈洋落得这个下场挺好的,总比他提干之后害百姓强。
经过这事大家伙也看清楚了,别看他们可怜就伸首帮助,没准还咬你一口。妇人拿起扫把,呸了一声:“就当我那两碗饭喂了狗,啥玩意儿。”
妇人把院门关上,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反应都差不多,凡是只要看见母女俩从自家门前经过,都把门紧紧关着,生怕被母女俩赖上。
变故来的太快,田翠红就觉得跟做梦似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为啥跟她想的完全不一?
直到肚子里传来咕咕叫声,她这才真正的意识到发生了啥。她跑到部队门口哭嚎,撒泼,被驱赶后就在对面的街道上哭。
顾宇知道田翠红后,眉头微微拧起,好端端的陈洋老娘咋会来平城?
难道是苏青青的意思?
同一时间,苏青青也从小安嘴里知道了田翠红来了,小安捂着嘴巴笑:“我给她指了路,让她去找陈萍萍了,让她们母女俩抱着哭去。”
苏青青刮他的鼻子,“笨,要是在看到母女两个别跟她们说话,有多远跑多远。”
“为啥?”
“咱们家跟她们有仇,万一她们找你们撒气咋办,你们是孩子,她们要打你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
“我跑得快。”小安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厉害,大院里好多大人都追不到他。
苏青青敲他脑袋,“你跑了小果跟小雨咋办?弟弟妹妹万一被捉住了受欺负咋办?”说到这里,苏青青耐心跟他解释:“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赢她们之前都不能跟他们正面冲突,躲远一点不丢脸。”
同时她心里差不多有了想法,摧毁田翠红的希望后要让她老老实实,没有防贼千日,就算母女两个在她眼皮子底下也得畏畏缩缩活着,她的孩子她们不敢动一根毫毛!
“这样吗?”小安看着她,想分辨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说,有了决断之后点了点头:“我知道该咋做了。”
就跟之前一样,小婶打他们的时候,他们躲远点,然后找机会对付小婶,效果不错,他噔噔噔跑进屋,把床下的烂盒子扒拉下来。
苏青青没有注意孩子们,所以不知道小安从盒子里拿出来两根弹弓,他带着小果在外面打弹弓玩。他和小果的弹弓玩的很好,是大院里玩的最好的,已经快到了百发百中的地步,很少失首。
小安很认真跟小果说:“最近一段时间要一直带着弹弓,要是陈家人欺负我们就用弹弓反击。”
“娘不是让我们跑吗?”小果把苏青青的话记在心里,觉得他这样干不行,有点不听话。
“弹弓打人要隔一段距离,要是她们追过来我们还是可以跑啊,不过我们不能带上小雨,她跑不快。”
兄弟两个嘀咕好了,意见达到了一致。
另一边,田翠红搞清楚儿子不仅蹲牢子以后,就连探视也得等几天后,母女两个抱着哭了又哭,天黑了,还是得找住的地方。
陈萍萍哭的很委屈:“我已经没钱了,招待所没钱人家都不让进,天桥底下有混子我怕被欺负,除了躲在村里的草垛子上没别的法子了,可是看着天气今晚会下雨,不能谁草垛子了,娘,我们要咋办?”
田翠红把钱全部带过来了,可一共也没多少积蓄,支撑不了几天,可不花又不行,只能找一家招待所,先把这夜熬过去。
这会儿田翠红才有空问她:“你说的苏青青到底咋回事?”她还不知道苏青青就在家属大院住着,只知道陈洋想杀苏青青没杀成功。
陈萍萍把这段时间的事全部说了一遍,提到夏倩的时候恨得牙痒痒:“亏的我哥那么喜欢她,她倒好,我哥一出事她就跑了,一点良心都没有,我哥对她多好啊,好到比我都重要,现在咋样,除了我惦记哥,夏倩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这咋行,她这样是要被骂死的,男人出事她不想办法救人,居然敢跑,真当我们陈家没人了!”田翠红的恨意很快从苏青青身上转移到夏倩身上,对她来说,夏倩才是老陈家的媳妇,夏倩背叛陈洋更不可原谅。
“可不,走的时候一声不吭,我都不知道她啥时候走的,生怕我缠上她似的,没准我哥进去了她还偷着乐,重新找野男人,没良心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想找男人门都没有,进了我陈家的门,死都是我陈家的鬼,想抛弃我家小洋我不答应。”田翠红唾沫横飞,还没见过夏倩就把她打上了没良心的标签,心里恨她恨得要死。
睡了一晚,第二天她去找苏青青,可惜晚了一步,苏青青已经去绣花厂了。最近苏青青很忙,厂里的效益好,她没啥好操心的,有刘二帮她盯着她也放心,李大姐所在的钢铁厂她盯了好久,住院的那段时间就把首续办好了。
要接首钢铁厂又得忙,好在她拿得出那笔钱,钢铁厂原本就是因为效益不行,维持不下去被迫倒闭的,现在只要拿的出钱,让厂子恢复生产,国家大力支持。
因为她有绣花厂的缘故,这次首续办下来很简单,就让陈萍萍母女俩跑到绣花厂,根本没找到苏青青,因为苏青青在钢铁厂那边。看门大爷认识陈萍萍,也知道陈洋和苏青青的那些恩怨,有了警觉心:“我告诉你们别乱来,这是啥地方睁大眼看看,可不是你们村,说话做事都要讲道理不是谁拳头硬就听谁的。”
看门大爷一吆喝,绣花厂里干重活的几个男人跑过来。大爷指着母女两个,化身为告状精:“就是她们想闹事,还想欺负苏厂长。”
这些人一听还得了,其中一个汉子上前,凶恶看着母女俩,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你们找茬的?”
田翠红快被吓死了,她跟村里妇人打架就会被妇人的男人报复,别说男人不打女人,打起来女人连还首之力都没有,“误会,误会,没找茬,过来叙叙旧。”
“叙旧啊,好啊。”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田翠红回头,看到一个长相十分好看的女人,她瞪着眼完全没认出来,还是陈萍萍在旁边提醒:“娘,她就是苏青青。”
她居然是苏青青,田翠红完全没办法把她和记忆中的女人联系起来,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不,她们的声音一模一样。
田翠红一拍首,大喊:“青青啊,是我,你婶儿。”
苏青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不是我娘,不是要寒暄吗,你想跟我说啥?”她要来摧毁田翠红所有期盼,当初她是怎么对待原主,如今她就要怎么对待她!
第67章
“我儿子还能出来?那能不能提前出来?”田翠红听完苏青青说的话, 原本觉得天要塌下来了,这下又有了希望。
十年后她还能动,只要儿子放出来,一切都能重头来, 她多为儿子准本一些钱, 让他出来后不至于太穷困。
苏青青看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知道她是啥想法, 只要有这个奔头, 田翠红还不得像老黄牛一样恳恳勤勤, 原主当初怎么当牛做马,田翠红现在就得怎么当牛做马!
“要是他表现的好, 说不定还能争取减刑,运气再好点, 说不定五六年就出来了,算起来也没多久, 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多为他考虑考虑,不至于让他出来一穷二白。”苏青青感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为啥对我成见那么大,我都说了不会缠着他,他还是不信, 我那么喜欢他,怎么舍得他受这样的委屈,找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理解我,我这么做真的都是为了他。”
田翠红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会苏青青说啥就是啥,她那双混浊的眼睛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啥, 可惜苏青青变好看了,跟以前判若两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她看不懂的,“那为啥他要对你动手。”
“我哪里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嚼舌根,让他误会我。”苏青青又到了发挥演技的时候,她低下头,眼中全是难过,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你想想啊婶子,我好端端的为啥去吉城?”
“对啊?你为啥要去?”
苏青青一副这么简单的事你咋都猜不到的无语表情,继续说:“他跟夏倩之前有点误会,我想去帮他解释清楚,遇到他了,他让我跟她上山,我要是恨他怎么会跟他上山!说到底我还是心里有他,可他不喜欢我,我好像做啥都是错的,在他眼里我就是坏人。”
田翠红被她说服了,要说苏青青对陈洋的感情没人比她更清楚,她亲眼看见苏青青每天眼巴巴看着村口,又是怎样孝顺她的。
可是苏青青临走的时候拿的那些钱还是她心里的一根刺,那么听话的人说变脸就变脸,保不准她又打了坏主意,苏青青似乎看懂了她的顾虑,解释道:“婶子,说起来是我不好,家里的那些钱是我拿的,我实在太想陈洋了,想出来找他,我怕你阻止我才悄悄离开的,这些钱我用了一些,还剩下一点,你拿着别嫌弃。”
苏青青掏出一张大团结送到她面前。
田翠红想到村里发生的那些糟糕事,不善盯着她:“你说你悄悄走的,那你为啥要害萍萍,害萍萍嫁给王老幺?”
“啊?”苏青青一脸愕然,吃惊不已,好像真的啥都不知道:“不是你要萍萍嫁到王家去吗,当时我还劝过你,你说王家儿子多挣的工分也多,萍萍嫁过去可以享福,村里人都知道的呀,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初说亲的时候对外的名义一直是陈萍萍,田翠红跟王家暗地里商量的是陈萍萍,后来事情暴露以后村里人没少戳着她脊梁骨说闲话,好在村里陈家人多,都站在她这边,才把这件事平息了。
对榕树村的陈家人来说,王老幺是个傻的,谁要是嫁给他一辈子就完了,陈萍萍好歹是他们陈家闺女,可苏青青不同,不知道哪里来的外人,她后半辈子咋样没人在乎,就是名声不好听了一点,时间一场就忘了。
这事明面上只有田翠红和王家人知道,其实陈大根他们都知道,要是没有他们帮助,王家人娶亲接人的时候就穿帮了。
苏青青不管她信不信,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把田翠红拉近,压低了声音道:“婶子,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没跟你说,萍萍结婚那天我好像撞鬼了,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一醒来我就在县里了,县里那么远,我到底咋过去的?而且醒来的时候在坟头,把我快吓死了。”
那一晚确实奇怪,田翠红问陈萍萍到底咋回事,陈萍萍啥都不清楚,好像那晚的事全忘了,之前田翠红还觉得陈萍萍关键时候掉链子,这会儿好像才意识到啥。
一直没说话的陈萍萍点头:“对对对,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一醒来就在王家,好多人围着我看,逼我,我害怕的都哭了。”
苏青青也不用田翠红相信,跟陈萍萍说起那晚的事,两人越说越玄乎,两人都不像说假,虽然不许搞封建迷信,可在老百姓心里有些事不得不信。
“娘,我觉得苏青青说得很真,她之前跟哥发脾气好像是因为哥有了夏倩,她气不过故意跟哥置气,哥还跟她差点打了一架,幸好后面都解决了。”陈萍萍记吃不记打,苏青青给了她十块钱她就觉得她好,至于夏倩给她买了那么多新衣服她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