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置之不理似乎也阻挡不了这个男人,沈莹听到这话心惊肉跳,下意识去看连宝的表情,但她完全被男人遮挡住了。
在男人的阴影里,连宝垂下手,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下,周棠雨本就刺痛的心像重新裂开了密密的口子,因为他知道,这是她不耐烦时潜意识里的小动作。
“那么谢谢周总,请问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阿布已经赶到,却被周棠雨的保镖围住,他虽然厉害,但一时也难以脱身,连宝感觉这个男人变聪明了,知道先拖住阿布。
“我有几句话要说。”周棠雨盯着她的嘴角,那里,似乎肉多了些,想来这段时间过的不错,听说沈家上下对她都挺好的,至少她不会有顾婉华那样的婆婆。
连宝扯了扯嘴角,走到一旁,周棠雨可以不在乎声誉,她不行。
“说吧。”
“真正的断舍离是从心理上对价值观的梳理,而不是生硬地割裂过去。但如果你觉得割裂过去可以使你得到安宁,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远处,阿布已经摞倒了四个保镖,还有三个苦苦纠缠着阿布,连宝望着这场激斗,脑子里却全是惊讶。然而周棠雨未做停留,他径直走向迈巴赫,魏齐正等在那里,看见他过来就把车门打开。周棠雨坐进去,保镖们迅速撤离。转眼间,这里就只剩下连宝、沈莹和阿布,还有被塞回车里,看不见的陆骞及其同伙。
远处有人指指点点,不能留在这儿,连宝拖着沈莹迅速回到酒店。
“嫂子,那个人跟你说什么?”作为小姑,沈莹不能不问。
连宝摘下戒指,准备洗澡:“没什么。”
沈莹见她态度坦然又强势,嘴巴张张合合,不敢问下去了。
戒指滚到桌子边缘,连宝把戒指捡回来,冲垂头坐在床边的沈莹道:“以前我们谈过,现在我都结婚了,自然不会有联系了。”
连宝说完就去洗澡了,沈莹嘴张的大大的,她听过一些连宝的传闻,没想到连宝这样坦然地承认了。沈莹旋即想到连宝一个人的身价就超过整个沈家,她要是没谈过几个男朋友才叫奇怪。姑姑没说什么,爸妈没说什么,她哥也没说什么,沈莹打消了多事的念头。
连宝出来时,沈莹抱着娃娃睡着了。
有时候连宝可真羡慕沈莹这样的年轻女孩,可以心无芥蒂地去爱和被爱。
明明很累了却没有睡意,连宝打开随身携带的kindle,“真正的断舍离是从心理上对价值观的梳理,而不是生硬地割裂过去”,周棠雨的话浮现在连宝耳边,她不由点开山下英子的《断舍离》。周棠雨也会看这种书?
连宝脑中又不由冒出他的咳嗽声,上车以后车里还传出几声,他的身体应该没事吧?
然而连宝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短暂地休息了两个小时后,沈行云突然打来电话,连宝和沈莹赶到医院没多久,老人就过世了。
紧接着就是追悼,连宝虽然不用披麻,孝还是要带的。丧礼原本就是沉重的事,即使什么都不做,单是在那种氛围中就让人感觉疲软无力。江城的名流几乎都来了,连宝跟在一大家子人后面再次见到周棠雨,周棠雨胸前别了朵小白花,在灵前鞠了一躬,拜祭完就走了。全程没有看连宝,更没有交流。
那一天仿佛是梦,如果不是沈行云提起的话。
“沈莹那天遇见流氓,要不是周总出面,她恐怕要出事。”
老人已经下葬完毕,老太□□享之地和连城在一个陵园,连宝那天没忍住,趁人多的时候离开去看了连城,没想到连城墓地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一束没有开败的菊花。
“哦……”
连宝往脸上涂精华液,总觉得最近皮肤暗沉,没有光泽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这次多亏了周总,要不你们两个都有危险,要不我准备点礼物,请他吃个饭。”沈行云望着镜子里的连宝浅笑。
连宝和他对视片刻,转过身:“怎么你也变得……”
沈行云猛地抱住她腰肢,堵住了她的话,“我还不是担心他对你旧情难忘,虽然孟天是我创造的,但不代表我会像孟天那样无欲无求,我也会吃醋,你是我老婆。”
沈行云从来没这么叫过她,连宝有些动容。
俩人抱在一处,亲着亲着就有些热,可老太太刚过世,外面还大一堆亲戚……俩人只好叹气。
“不用理他,理他倒是给他脸了。”最后,连宝交代沈行云。
沈行云绝对的粑耳朵,笑呵呵的答应了,只要连宝对周棠雨没那个意思,他管周棠雨付出多少。
沈行云还要去招待亲戚,连宝自己在房间里睡觉。她那房子早就建好装修好了,两人原打算住那边的,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能先住沈家。不过房间里面连宝用到的都是新的,显然沈家很用心。连宝之前睡觉也还好,从老太太下葬了以后不知道回事老是做梦。这才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到了连城墓前,这次的菊花比上次还大还多,铺满了整个墓地,把墓碑压得快看不见了。
后面“呼”地一声,连宝转身,“谁?”
没人回答。
又“刷”的一声。
连宝怀疑是周棠雨,“周棠雨,你不要那么无聊了,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你别藏了。”连宝大叫,叫着叫着她发现连城的墓碑裂开了一道缝,从缝里能看见连城的棺木。
连宝跪在地上往缝里塞土,她明明是往里面填土,不止怎么的把连城的棺材挖出来了。“咔嚓——”一声,连城的棺材板裂开,里面躺着周棠雨。周棠雨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意。连宝突然跌进棺材里,和周棠雨撞个面对面。
“你生是我周家人,死是我周家鬼……”
周棠雨抱住她,大地摇晃,泥土翻滚,周棠雨拖着她一起沉入地下。
连宝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来,灌了一大杯冷水才冷静下来。沈家请来给老太太超度的道士走了没,她需要镇镇魂,不会是周棠雨出什么事了吧?连宝转而想到,又觉得可笑,他能出什么事,本身精于算计,身边能人一大把,上次就是因为这些她才让救护车把他拉走的。
连宝说服了自己,但没过多久就疑神疑鬼起来。这个念头钻到她脑子里算是赶不走了。要是能知道周棠雨在干什么就好了,但连宝当初怕自己意志不坚定,把周棠雨和他相关的人的联系方式全删了。非要问肯定也能找到途径问,但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就是对季清澜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转眼冬至,连宝生日就在这个时候,沈行云送了连宝一大束栀子花,连宝才知道那年在林哲刚组里,给她送花的人就是沈行云,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
连宝心安了些。这天下班,她开车回沈宅,二环堵成了长龙,连宝落下车窗透气,旁边那车也落下车窗,彼此一愣。
“宝…沈…连总。”陈嘉树换了好几个称呼。
“你叫我连宝不好吗?”连宝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和别人有什么壁。
陈嘉树:“连宝。”
彼此却是无话,而前面长龙久久没有动弹的迹象。连宝见陈嘉树副驾上搁了厚厚一摞菜单似的东西,找到了话题,“你那印的什么?”
陈嘉树:“清吧的宣传单,生意不好,现在也没人给我捧场了。”
没人给陈嘉树捧场不是因为陈家出了什么问题,而是陈嘉树这些年折腾的次数太多,他那帮兄弟都麻木了,就连陈嘉树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所以这堆宣传单一直搁着吃灰。
“给我一张,回头给你捧场。”
陈嘉树以为连宝只是客气,没想到第二天晚上连宝就带着人去了“长发飞扬的日子”,就陈嘉树那清吧。
店里唯一的服务员小A和老板陈嘉树一起对着二三十号人发呆。
连宝把手一挥:“今天晚上随便点,都算我账上。”
第103章 苦苦的虐第10弹 等我东山再起,早晚……
遭遇开业以来最大一单, 陈嘉树忙坏了,亲自做了个果盘给连宝送过来。连宝眼却往楼梯上一扫,“我看上面还有些东西, 你搞的什么?”
“嗐,”说到这个,陈嘉树害羞了, 但连宝这么给力, 他也不好藏着掖着,坦言那都是他这些年失败的记录,反正他习以为常了嘛,记录下来也能警醒后人。
大家都来了兴趣, 一块上楼去看,是个小型展馆, 不像陈嘉树说的全是失败的记录, 而是从小时候记录到现在。
“97香港回归, 我拥有了第一个女朋友, 我爸没拆散我们, 因为他忙着在我家旁边的大学操场上跑圈庆祝,但小学毕业时我们就分手了。”
“澳门回归的时候,我就有了经验, 提前和当时的女朋友分手了, 这样以后没在这个节日我都不会悲伤。”
“三十岁之前我怕别人为了我的钱爱我, 三十岁之后我怕别人连我的钱都不爱。”
……
许安“噗”的一声把酒喷出来, “你这个朋友是个……”那两个字终究没说出来,毕竟要给连宝面子。
范英却觉得不错:“小伙子,你这满满的青春气息啊,我觉得你很有想法, 你有没有尝试过写剧本?”
陈嘉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对,就是你。”
陈嘉树的性格就是不经鼓动,三言两语的被范英拉走热烈讨论起来了。其他人看完也都下楼,只剩连宝留在楼上一张张照片的看过去。
偶尔能看到周棠雨,陈嘉树和周棠雨都是校足球队的,不过一个是初中部,一个是高中部。
连宝盯着那张合影仔细看,依稀能辨出现在的轮廓,那时候没那么高冷,和队友手搭着肩。
“你还在这儿?”陈嘉树上来了,发现连宝在看那张照片,“那时候我和老周都是校队的,我们一放学就去广场边上踢球,学校的塑胶场地舍不得给我们用不是?广场边上不是拆迁拆了一部分,长满了草,正适合我们踢球。后来有一段时间,老周突然不去前面踢球了,换到学校后门……”
陈嘉树刚才和范英喝了两杯,写不写剧本无所谓,重要的是有人认可他,欣赏他,陈嘉树没注意到自己飘了,说话丢了把门的,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老周、陆骞、贺老九,我们都埋伏在那儿等你路过。”
“为什么?”
“呵,你不知道全校就你一个带保镖上学。”
“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陈嘉树感觉连宝不开心。
“逗你的,当时我们都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你白白嫩嫩的,一举一动都像个公主,其实你就是公主。”
陈嘉树想起那时候的连宝,小小一只,精致得像芭比娃娃。他们起初是恶作剧看笑话,后来一个个都看呆了,日常活动变成竞猜连宝身上的某件饰物值多少钱。真公主也没连宝有钱。
“你就胡扯吧。”
她那会儿才多大,估摸着都在心里嘲笑她,妈宝爸宝哥宝全家宝。
“真的,你还记得周棠雨有次跟你借手表,他自己准备的有一块,结果陆骞怂恿他问你借,他就真找你借了。”
连宝楞了下,周棠雨比她大五岁,要是那时候就盯上她……畜生就是畜生。
“还多亏你那块表,刀疤男最后不是罪有应得了吗?”陈嘉树发现连宝脸色不太好,以为是他提到了陆骞,陆骞那货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明明最喜欢连宝,每次去看连宝他都最积极,“陆骞以后碍不着你了,他原来不是陆家的私生子吗,后来查出来,呵,他不是陆家的种,不知道他妈跟谁生的。前段时间不知道被谁打了,在医院里给我打电话叫我去看他,我没去。”
连宝不高兴,陈嘉树就讲点让连宝高兴的。
连宝不在意陆骞,不过陈嘉树讲得高兴,她就配合着笑了笑。
陈嘉树说到兴头上:“哎,连宝,你现在在福布斯的排名又前进了吧,沈家这次发了,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
连宝:……
活该陈嘉树屡战屡败。
连宝走的时候已经后半夜,小A把账一算,“哥,咱们三个月咱们不用愁了,就算一分钱不挣也能撑过去。”
陈嘉树照小A脑袋上来了一巴掌,“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小A跟着他也变成了不求发财,只求生存的德行。陈嘉树忽然想到,“她消费了多少?不是让你给她打折吗?”
小A说了个可观的数字,“那姐不让,我才说是你说的,她那俩大眼一扫……你能顶得住?”
顶不住,老周都顶不住,他能顶得住?
陈嘉树靠着柜台看连宝消费的酒水明细,老实说,他根本没想到连宝会来捧场,而且还这么大方。
“哎,哥,那美女什么来路啊,她是不是有事求你啊?”
不怪小A没眼力,是陈嘉树平时吹的太大,小A被忽悠瘸了。
“求什么求?”陈嘉树白了小A一眼,突然愣住,连宝用不着求他,但有个人值得她求啊。
“哥,你干嘛去,后半夜了!”陈嘉树提着衣服就走把小A吓了一跳,然而陈嘉树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地跑了。
陈嘉树果然没猜错,他到的时候,裴博文正一个人对着两个醉鬼发愁。贺雲还好些,那位外头风光无限,令人羡慕的大佬流浪汉一样躺在地上,嘴边就是一滩呕吐物,这情形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我艹,你能不能把他拉一边啊?”陈嘉树说着过去拽周棠雨,结果“呕——”,看着自己沾满了呕吐物的鞋子,陈嘉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最终还是把周棠雨弄沙发上,“你知道刚才谁来找我了吗?宝妹妹,哦,不,连宝,你心心念着的宝宝,她肯定是想你了,后悔了,你快点醒醒啊!”
周棠雨眼皮终于动了动,陈嘉树还没高兴起来,就听他道,“宝宝?哪个宝宝?”
陈嘉树再摇周棠雨,被裴博文推到一边,“你算了啊,你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喝成这样?那个女的要是有点心会转头就跟人结婚了?陈嘉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