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日挖空心思和凌殊亲亲抱抱、黏黏糊糊,一颗心扑在他身上,其他地,根本什么也顾不得。
倒是凌殊时不时会抽出时间指导她修行法术,练习使用绫锻。
兴许是穆云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精神太醒目,凌殊对她修行法术并不执着,反倒隔一日一次的双.修,不曾落下。
每回看到惨白着脸装坚强、装强壮的凌殊,穆云清都红着眼,感到无尽愧疚。
可下一次,床上最欢腾的人……仍然是她!
随着在宫殿居住的时日增长,穆云清对凌殊的情绪也愈发了解。
比如,凌殊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对一桌菜色是何感,今日的小蘑菇汤是淡了还是咸了。
又比如,他对身上的紫衫为什么不满意,是紫色不够淡,还是袖口的龙纹不够含蓄,过于张牙舞爪?
……
总的来说,凌殊对大事无感,小细节上却格外挑剔,甚至有点龟毛。
当然,穆云清不会将这种评论说过凌殊听,她可是巴不得凌殊的这些挑剔习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这样,就算是宠,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反向宠他!
只不过,穆云清最近发现,凌殊好像遇到了短时间难以解决的事情,心情一度不明朗。
穆云清还是个养在闺中的快乐小娇娇,麻烦没出现在她身上,就只有出现在
东珠莹莹生辉,天还未亮,月儿挂在昏暗的中心,无声散发着光芒。
穆云清从一场梦境中醒来,迷茫地坐起身,却发现空荡荡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身边的位置余温不再。
凌殊去了哪里?
穆云清脑子清醒的瞬间,视线转到紧闭的一扇房门之后。
那里,是通往前殿的路。
步底鞋踩在白玉石的地板上,近乎无声,穆云清坠着一颗心往前走,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
大半夜的,凌殊能去哪里?
如若他不在前殿……
难道他……另结新欢,觉得天天面对她厌倦了?还是觉得她不再那么娇软,想尝尝外面的野味?
穆云清欲哭无泪地咬住袖子,看着行至一半的路程,用力摇摇头!
不不,她要相信凌殊,一定是半夜出了事,他才急急忙忙离开,并且,由于自己在熟睡,他不忍心叫醒她,这才留下她一个人的。
对,一定是这样!
穆云清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同时,脑中的画面继续展开。
这个时间点,耗费了大量精气的凌殊一定没休息好,万一,事态过于紧急,他气息一个不稳,气厥过去怎么办?
弱小、可怜、无助的……凌殊摔倒在椅子边,她竟然还不在他身边……
袖子要被她咬烂,穆云清心口一涩,急忙加快步伐。
凌殊,等着她!
……
与此同时,气氛肃杀压抑的主殿之上,前来复命的魔族齐齐跪了一排。
一身淡紫色衣袍的凌殊坐在最上方,丹凤眼半明半寐,嘴角上翘的弧度始终未消,只此刻的他,眼里再无温柔,只余一片无情的冷冽。
台下的魔族皆知,他们的生死,只在一瞬间。
任务失败,是惩罚,还是死亡,仅凭魔主心情。
在魔主面前,他们不过是蝼蚁,即使被轻易捏死,也会有前赴后继的魔族,赶着顶替他们的位置。
他们成为手下,只为努力往上爬,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强的势力。只这些,对于魔主来言,根本没有意义。
“你起来说说,怎么回事?”
凌殊冷漠出声,开口的瞬间,为首的黑衣魔族感到双膝承受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他被迫站了起来。
强大的威压统统凝聚在他身上。
黑衣魔族瑟瑟发抖,此前模拟好的措辞在脑海里糅成了一团,大滴大滴的汗从他身上滚落,砸在地上。
凌殊也不催促,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时间在无垠的旷野里中变成了一个没有形状的符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黑衣魔族总算想到了开头。
“启、”他刚开口说出一个字,却被大人抬手打断。
黑衣魔族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并没有。
突然之间,在场的魔族都感觉到一个异类的气息在靠近,小步跳跃着,慢慢地,在靠近。
直到,那人所在的距离和主殿只剩下一扇门。
“继续。”大人总算出了声。
死神没有立马挥下镰刀,黑衣魔族不敢停歇,开口说道:“启禀魔主,沧源山处早被修士设下埋伏,并且,有仙族的帮助,我们几人……”
坐在上首的凌殊眯着眼,根本没听进去手下在说什么,目光扫在一扇门之后。
透过门,他足以看清里面人停滞在门把上的手,以及,对方满脸的震惊。
想起来了吗?
还是说,害怕了?
第26章 026.逃离魔界!
仅隔一道门的距离, 穆云清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她松开门把,双手捂住脑袋,连连倒退数步。
听到“魔主大人”四字的瞬间, 她脑海中疯狂涌出零碎的画面
两月前的大峦之巅,着青色弟子袍的自己执剑而立, 一身沁人的孤冷……她的身边, 站着同门师兄楚萧……身后,则是一派身着同系弟子服的师弟师妹……而位于他们的斜上方,半空之中,乌泱泱一群附带着黑气的嚣张魔族……
大峦之巅无霜的挑衅, 她不欲理会的回避……以及, 她最终受了无霜一掌, 跌落悬崖……
穆云清看着紧闭的房门, 牙齿磕磕绊绊, 强大的冲击令她不知所措。
虽然记忆还不全, 她总算知道, 为什么那些人总要来找她了!
啊啊啊!
穆云清再一回神,自己已经循着本能原路跑回, 跳上了大床, 缩进被子。
她把全身盖进被子, 抱着双腿,努力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好似这样就能增添几分安全感。
可惜,毛的安全感没有。
她现在……只想痛哭流涕。
小娇妻、小甜心,小娇娇……她的脑子是坏了,才会以为自己拿着娇妻宠爱一回的剧本!
她现在要怎么办啊
穆云清这边在脑海中疯狂呐喊,思绪搅和成一堆解不开的乱麻, 倏地,她呼吸一窒。
她感觉到,凌殊回来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的东西被她强压回去,穆云清在坦诚和装睡之间挣扎了半秒,飞快选择了装睡。
坦诚?喵的她还不想这么快被搞死啊!
她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凌殊竟然是魔界顶端的大佬,是彻彻底底的大反派啊!
把自己全部苍进被窝的穆云清悄悄咽口水,按捺着呼吸,试图做出自己正在熟睡的假象。
至于她刚才跑出去有没有被凌殊察觉一事——她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凌殊根本没发现!
穆云清闭紧眼,心脏扑腾扑腾地大声跳动。
她感觉到身后的被褥拉开,身边的床榻凹下去一块,凌殊的身上还带着些许冷气,在她旁边轻手轻脚躺下。
穆云清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担忧散去了大半。
凌殊这是,真的没发现她?
正想着,一双微凉的大手突然探过来,将她抱了过去。
穆云清牙齿都要咬碎了,这才忍住喉头的惊呼。
后背不带间隙地触碰到凌殊的胸口,她感受着他胸膛规律的起伏,穆云清的心脏快要跳出来。
索性,凌殊只是抱着她,并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抱着就抱着吧……总好过,拆穿她,找她的麻烦吧?
穆云清安慰自己地想着。
她紧紧闭眼,一遍遍在脑海里给自己催眠:她现在就是个木有感情的木偶,什么也不会想,她只想睡觉,睡着了噩梦就消失了……
穆云清念经样地在脑海中循环同一席话,身下是舒软的大床,身后又有曾经迷恋不可自拔的肉.体,慢慢地,她竟真的催眠成功,昏昏睡了过去。
睡着时,嘴角还溢出一抹笑。
穆云清这厢睡得安稳,凌殊却觉得稀奇极了。
“真的睡了?”凌殊失笑,小心把怀中的人翻了过来,望见那一抹笑时,他只觉哑然。
“果然,你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细长的指尖描摹着睡梦中人的轮廓,凌殊低低地笑道。
穆云清再次睁眼,眼前是凌殊放大的俊脸,而昨夜脑海中蹦出来的画面非但没消失,反而愈发清晰。
呆了两秒,穆云清忍住对着凌殊的睡颜咽口水的冲动,从另一侧被角钻出来。
她蜷着身子蹲在床脚,反身扫了眼凌殊,哭丧着脸回头。
她似乎……摊上大事了!
在魔界失忆了不说,竟然还……睡了魔界的反派大佬!
穆云清咬着手指,拼命回想这两个月的时间自己究竟做了多少脑残事。
每多想一件,她就愈发想要砸破自己的脑壳。
啊啊,她脑袋里装的恐怕都是水吧,冷静呢,智商呢,都去哪里了啊!
穆云清咬秃一根手指又换下一根,直到十根手指全部咬遍,她仰头,撞豆腐的心都有了。
所以说,她现在要怎么办?
作为孤高冷艳的宗门大师姐,两百多年坚强树立的、足以被师弟师妹们憧憬仰望的光辉形象,就要这么一朝破灭了吗?
联想魔界和修仙界根深蒂固的对立局面,而她,竟然胆子肥到……睡了魔界的大人物。
穆云清只想哭出声。
她咬着全秃的手指,再想到自己当前的境遇,掬了一把辛酸泪。
凌殊现在一定还以为她仍在失忆,不知者无罪,他仍然有理由任由她恣意起舞,可万一,他知道她恢复了记忆……
穆云清惊恐到瞪圆双眼,眼睛一眨,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到那时
她怕不是会死!
“宝贝儿,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低哑暗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穆云清一把擦掉两行清泪,傻了样地回头。
便见满脸睡意的凌殊半倚靠在床边,单手撑头,露在被子外的衣襟散乱,露出胸前一大片春光,引人遐想。
穆云清盯着他白皙宽阔的胸膛,眼睛都直了:“没、没什么。”
凌殊轻笑,丹凤眼慵懒上挑:“是吗?”
穆云清挤出一个笑:“是,是啊。”
……
一顿早饭穆云清吃得如坐针毡,只敢埋头苦吃。
等饭一吃完,她寻着机会就找理由:“唔,凌殊,我等会儿去找雪依玩,你、你自己处理公务吧。”
饭碗已被撤下,凌殊拿着纯色手绢正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他闻言,偏头看向刚从凳子上站起来的穆云清。
他那一眼似笑非笑,宛若怀有深意。
穆云清被看的双腿一颤,“啪嗒”一声又坐了回去。
“嗯,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凌殊重复着往日的回复,可这一回,多半是穆云清心中有鬼,她总觉得凌殊像是全部都发现了。
“我、我知道了!”她舔唇,重新站起来。
刚走出三步,手就被牵住,穆云清扭头,人已经顺着那股力道,栽进了凌殊的怀里。
凌殊抱着她,和她相牵的手指顺着她的指缝握进去,十指相扣,他低头,红唇一开一合:“清儿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穆云清傻了好半天,僵硬扯唇:“什么,事?”
凌殊笑:“清儿的告别吻啊?忘了吗?”
穆云清的脑子都要锈掉了。
“没、没忘……”
接着,她就糊着脑袋,和凌殊展开了一个缠缠绵绵的法式长吻。
穆云清从他的怀里吻到凳子上,再从凳子上吻到桌面上……
一吻结束,穆云清的双腿软成了两根泡过水的面条。
凌殊半抱着她,等她能直直立到平地上,这才揉揉她的头,柔声说:“去吧。”
穆云清满面绯红,嘴唇红肿,双眼里还浸润着水光。
她揪着凌殊的衣角,脑子卡壳的瞬间,竟然觉得,就这么当凌殊的小娇娇、傻乎乎无忧无虑地活着,也很幸福。
可下一瞬,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棒子!
喵的,你都快要被人搞死了,还在留恋风花雪月!
出了主殿,穆云清象征性地往宫殿后门跑了一截,没走到药草园,便从小道返回。
事态如此紧急,她哪里还有闲心找小伙伴玩耍?
当务之急,是必须恢复记忆!
穆云清看着左右无人,悄无声息地溜回了最初居住的房间。
一个月没人居住,房间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看着房间里的陈设,悲伤地抽噎了两下。
如果,她没搬窝,没鬼迷心窍到一心想要得到凌殊的肉.体,是不是,一切还可以挽回?
然而,没有如果……
她哭丧着脸走到最初醒来的床边。
随后,深吸一口气,钻到了床下。
——穆云清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手把藏得密密实实、毫无间隙的“情人信物”,挖出来!
从前她藏完东西有多快乐,现在,她就有多……想死!
灰扑扑的翡蓝手串无声诉说着她的可笑,穆云清灰头土脸地瘫坐在地上,只想嚎啕大哭。
挖出翡蓝手串的那一刻,有关于苍极雪山、关于楚萧、关于纪青阳,甚至此前所有的记忆,统统回来了。
也是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
为什么自己会对三番两次到来的楚萧、纪青阳无感,而纪青阳口中提及的晨枫师叔,仅是一个虚影,却令她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