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所豪华宫殿,能是起步期的凌殊拥有的吗?!
难怪三日只有无霜“偷偷摸摸”到来,来了也快速离开。
难怪她房间里的窗户只能看到遮挡在窗前的一棵大槐树。
难怪凌殊身边无他人。被人发现他私自把人带到不属于他的宫殿,即使宫殿没什么人,总要出差错的!
难怪啊难怪……穆云清脑子转动几圈,心慌的一批。
然而,她心思一转,好像又发现哪里不对劲?
“呵~”
轻笑溢出殷红的唇面。
凌殊松开牵着她的手,目光直直对上她的,不可抑制地笑起来,先是低低的轻音,接着是连串的清越的低嗓。
若不是感到愈发不自在的窘迫,穆云清非沉迷在他的美颜和嗓音里不可。
而这会儿,她只能红着一张脸,迷茫地望着他,静等他的回复。
“清儿怎么会觉得这里是别人的地方?”凌殊笑声收得很快,嘴边的笑意却一直没下去。
他重新牵住她发烫的双手,眼中的光芒比平时更亮了一分。
他指向一侧的湖心凉亭,强忍住笑意开口:“清儿可想去那边坐坐?顺便帮你记忆些事情?”
“可以吗?”穆云清不确定地仰头。
凌殊又笑了,甚至忍不住伸手揉开她皱起的眉心,勾唇:“当然可以。”
她当真是,有趣到让他新奇。
甚至于,有点不想放手呢!
直到坐上凉亭,呼吸着带着湿气和荷莲清香的空气,穆云清的心脏还在咚咚直响。
她并紧双腿手放石桌,挺直腰板,规矩地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凌殊就坐在她对面,可这会儿他却没有半点给她解释的意思,一双蛊人的眸子就那么看着她,像被人点了笑穴一般,不停地笑。
他不说,穆云清忍不住自行脑补。
根据凌殊最开始听她猜测时吃惊的样子看,失忆前的自己,应该早习惯了在这里生活。
既然她不该感到意外,那自己之前下意识里对凌殊事业的判断就要全部推翻!
拥有一座豪华宫殿的人,必然非富即贵!
穆云清再看凌殊,顿时感受到凌殊身上冒出的壕气。
无论是先天财产还是后天财产,看现在人口稀少、他自由来往其间的状况,凌殊应该拥有了最终主裁权。
贫瘠的大问题丢到一边,奋斗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穆云清摇摇头,挥去脑海里坐吃等山空的萎靡不振念头,再看向凌殊时,登时觉得他身上多加了两层光环。
一层是富贵之环,一层则是自力更生、开拓进取之环。
“在想什么?”
“想你身上的光环啊!”答案顺势掠出口,穆云清猛地一怔,瞪大双眼。
凌殊嘴边的笑只增不减:“光环?我身上的什么光环?”
穆云清扣扣索索,不想说,偏生凌殊眼神丝毫不放过她。
“呃,我就是觉得你温柔又和气,没想到在家财上也有这么大的建树。”她说得文绉绉、磕磕绊绊。
说完,她立马想砸破自己的脑袋。
说得这是什么鬼东西!
凌殊也被她这神乎奇迹的“表扬”逗笑,竟放弃了上个话题。
“这片地界所到之处,清儿皆可随便往来。”凌殊温和开口,他所谓的记忆当然不可能仔细告诉她何处为何景何物,而是让她自行探索发现。
“若是有何事不知道的,你可以询问无霜,另外我明日会再给你派一人,若有情况,他也会保护你。”凌殊用惯常的语调开口,不容拒绝。
“好。”穆云清一双手拧巴在一起,羞红着脸,感到了被心爱的男人保护着的美妙!
关键是,这人还是凌殊!
之后半个下午的时间穆云清脑子恢复成了一团浆糊。
凌殊牵她去哪她去哪,指着什么东西问她,她都说好,就算是一块路边破石头,有了凌殊的存在,它似乎都变成了一朵可爱的花形。
……穆云清后来想想,也多亏那时候的凌殊没有想着把她卖了。
不然,她可真能做出帮着凌殊数钱,还痴心无悔的事情来!
闲逛一下午,穆云清糊成浆的脑袋里能盛的东西有限,装下的还都是凌殊的事情!
不过,在她看来那些事极有意义!
比如说,院里不见下人,只因他不喜繁冗,万事主张亲力亲为。
宫殿历经的时日颇长,他只是继承者,非一砖一石打拼出来的人。不过,凌殊同样继承了前辈的事务,每日都要耗费时间打理裁决。
穆云清作为自己理想中的“娇妻”,自然只负责貌美如花、安分待家,凌殊事业上的事情她匆匆掠过,不干扰他的外务。
倒是内务之事,她旁敲侧击打听地很清楚——整个宫殿里,除了她,根本没有第二个女主人!
果然,她娇妻的角色确定无疑了!
第5章 005.魂灯
失忆的第四天晚上,穆云清安心躺在大床上,幸福地左右翻滚。
滚完三圈,裹成一只蚕宝宝的她横趴在床中央,羞涩地将脑袋压进被子里。
一阵闷热窒息的甜蜜感之后,她猛地拔出脑袋,看着黑洞洞的床头,一个人在安静的暗夜里,嘿嘿嘿傻笑起来!
忘记一切、失忆神马的,果然都是主角的待遇!
她重新把身子摊平,眯着眼,脑袋轻晃,睥睨地看向天花板——产生出一种坐拥江山、足以傲视一切的主角心态。
身娇体软、惹人怜爱,是她的基本配备。
最重要地,她身边有一个集美貌与智慧、权利与财富,并且疼她爱她的亲亲相公。
她果真是一出场就满级,可以无敌到永远的状态啊!
穆云清收回视线,像海中游鱼一般快乐地扑腾双脚,承感着一种超出言语、情感喷薄的幸福!
而她并不知道,同一片领域里的另一处地方,有人正和她同样快乐。
只是,她的快乐源于自身脑补和臆想。
对方的快乐,则是源于她。
白玉石铺就的宫殿内,墙脚的东珠散发着莹莹的光芒,穆云清心目中的亲亲相公正单肘撑在床上,半斜着身子,兴味十足地看着半空。
在那里,如水波的镜面里清晰展现出穆云清房间里的场景,而场景的中央,是她。
看到她抿住唇嘿嘿直笑,有点傻乎乎,又有点可爱,凌殊动了动胳膊,稍换了个姿势,嘴角也勾了起来。
单一的画面没有声音,更无法展现出她的内心想法,可偏生就是这么看着,凌殊竟也能被她的情绪感染。
不知道她究竟想到什么,会开心成那样,可他却知道,自己一定占据在她思绪的中心。
“在想什么呢?”凌殊轻笑一声,倏地想到白日里她所说的光环。
温柔和气,以及家财上有重大建树……在世上这些年,还是第一个人敢用这些词来形容他!
即便是他还未起势,只是一个活在阴暗里的瘦弱魔族时,别人对他的感官也只有阴狠、狡猾甚至唾弃,没想到历尽千帆之后,竟然会有人给他这样正面,又是这么难得普通的形容呢!
凌殊扯扯嘴唇,看向画面中心人的眼神逐渐转向深邃。
穆云清,清儿……他在心中默念这两个称呼,语气一个冷淡,一个转向兴味。
作为一时兴起让无霜带回来的修士,凌殊本意只为逗弄无霜,磨炼他的性子。
魔界和修仙界的纠葛,说起来,不过是在打擦边球。
魔族当真想剿灭修士,有的是办法。
有点能耐就飞升上天的修仙界,精英都跑去仙界龟缩着,剩下的只是些青豆苗样地的小年轻,哪里斗得过实力积蓄了数万年的魔界。
可无论是如今的魔主凌殊,还是从前的历届魔主,他们尚且能秉持同一个信念——捏软柿子不是真本领!
撵出仙族大打一架才痛快!
所以说,凌殊犯不着真把修仙界怎么样。仙魔两族本就互立互存,两族虽说水火不容,这么多年的磨合期都过去了,早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平衡点,作为魔主,他的义务无非是端住这个平衡点,适当摇晃可以,幅度太大就要调整调整。
实在无聊了,才找点小刺激,消消乐。
因而他不主张在大峦之巅狂杀修士,命无霜把穆云清捡回来,等她恢复了,也就把人扔回修仙界了,改变不了什么大格局。
然而,捡回来的穆云清却出了差错。
她失忆了?并且,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和大峦之巅的孤冷漠然完全两样——若不是当时她性子表现出那般,凌殊根本不会选择她来磨砺无霜。
凌殊想到这,嘴角翘起一个自己都不太确定想法的弧度。
他看着画面里明显瞌睡,却还强撑精神,唇边不改傻笑脸上表情却生动地让人忍不住多看的穆云清,他嘴边的弧度突然散开。
笑了一下后,他指尖轻抬,散去半空中的画面。
画面从四周往中间碎裂开,最后一块碎砾,是穆云清秀美又灵动的容颜。
凌殊收回视线,缓缓闭上双眸。
比起无霜对穆云清失忆与否的警惕,在他看来,这根本不需要计较。
若她此般只是有目的的伪装,故意装傻充愣,凌殊会称赞她的无上勇气和……傻气。
可若她是当真失忆,忘记了魔族和修士之间的关系,忘记了从前的身份,同时,也忘记了两百年恪守门规、约束自身形成的性格。
那现在,是否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凌殊遽然睁眼,嘴角盛开一朵娇艳的花儿,心中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他极想看到,她恢复记忆、发觉这段时间自身强烈反差的模样,那画面一定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有趣。
可是,他又有些舍不得那么早看到呢!
穆云清这一夜徜徉在自身的幸福中无法自拔,然而梦境,却带了一丢丢恐怖的玄幻色彩。
她梦到自己正躺在一座散发着金光的金币山上睡觉,睡得极为香甜。
她穿着长至脚踝的泡泡裙,花褶的裙摆散开,乌黑的长发微卷,头顶带着镶嵌着宝石的尊贵王冠,正闭着眼,模样安静美好。
她手边和身下皆是能闪瞎人眼的大块金币,她正睡在金币山最顶端,安详舒坦,可突然地,哗啦一阵响动,金币山塌陷滑落,无数金币滚落,她也深陷其中。
金币砸在肌肤上的感觉生疼,梦里的她又惊又吓,很快被砸出了眼泪。
就在她困在金灿灿的金币中央,几乎窒息之际,耳边的哗啦声突然增大,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刨开她身边的金币。
接着,她看到一只大爪子!
五爪嶙峋,爪上的皮是深褐色的,干枯发黑,丑陋又可怕。
梦里的她登时眼泪掉得更凶。
还还不及往金币深处爬,大爪子已经一把抓住了她。
瞬间腾空,她喉咙里的惊叫声响到一半,巨大的震惊感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看到,抓住她的怪物有一张人脸!
而那张脸,是凌殊的!
……
“呼呼呼——”
穆云清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迅速捞起桌边的水碗喝了一口。
早已凉透的清水刺激地她打了个寒颤,穆云清抖了抖身上瞬间冒出的鸡皮疙瘩,梦境里惊人的触感这才渐渐消去。
她放下碗,摸了把满头的汗,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那么可怕的恶龙与公主的梦,关键是,那样丑陋骇人的巨龙,竟然长了一张人脸。
还是凌殊的!
穆云清扯着嘴角抖了抖,尽量去撇开梦境里可怕的感觉。
她默默念叨,凌殊不丑陋,凌殊更不是恶龙,一边念叨一边慢腾腾穿衣服收拾。
一切刚收拾完毕,门口突然被人敲响。
穆云清心思一凛,脸朝向房门,心虚发问:“谁呀?”
心中的阴影还没完全散去,如果来的人是凌殊
“你睡傻了吧,除了我还能有谁?!”无霜标志性的公鸭嗓响起。
穆云清猛舒了口气,往常都是无霜直接进门,经过昨日情况,穆云清完全在无霜面前暴露粗鲁一面不说,连凌殊都直接允许了她随便跑动,穆云清当即小跑到门口亲自给无霜开门。
门打开,门口却不单单是无霜一个人。
“喏,这是风岚,大人让他来的。”无霜臭着一张脸,双手被饭盘霸占,只用下巴示意地指向旁边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男人。
风岚并不在意、或者说是早习惯了无霜的傲娇死性子,只凉凉瞥他一眼,接着淡定地朝穆云清点点头。
风岚明显寡言少语,在穆云清下意识的反应里,对待这种人就要同样安静少语,他们之间便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穆云清点头,附送给了风岚一个友好的微笑。
“!”无霜不爽了,特别不爽!
饭盘送进房间,“哐当”一声,找足了存在感。
也幸好杯盘里的食物抗倒性能强,怒刷了一把存在感,竟丝毫未漏。
穆云清挑眉,看着气赳赳的无霜,莫、名、其、妙!
“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蛊惑地了大人!你做梦!”无霜气得一阵大喘气,白净的圆脸涨成红色。
穆云清:“???”
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间歇性羊癫疯发作了?
她和凌殊,那是蛊惑吗?他们明明是真爱,真爱好吗?!
真爱是不容许任何人的挑拨和介入的!
有人想倒插一脚,只可能是炮灰!
穆云清斜眼,瞄了下还在发无名之火的炮灰无霜,随后当做什么感情都没有一般,板板正正地坐上了饭桌。
拿起了筷子!
“喂!我和你说话呢!”
穆云清低头喝了一口粥:“唔。”
炮灰总想要挣扎着在主角面前找找存在感嘛,她理解,她理解的。
无霜咬牙,一股火气在心口里打转,却无处可发。
他看看有外人(门外的风岚)在场斯文喝粥吃菜的穆云清,又看着抱剑站在门外,表面看着没有感情,实则与他对视眼底皆是揶揄的风岚,恼火地想要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