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陵他们提硝的时间也不多,白天要赶路,只能晚上动手,很是加大的难度。好在大家一起炼了多年的丹,都有一定的默契了,这才扛住了环境的巨变,老老实实地埋头苦干,将所有硝石提纯完毕。
接下来的配火药的步骤才是重中之重,虞衡都没让人在一旁看着,一个人配好了所有的火药,然后再叫人进来将火药粉装进做好的木制小圆柱中。
齐王听了一耳朵后,也跑来看热闹,就想亲眼看看这个火药到底是不是像虞衡说的那样,能够在战场上起决定性作用。近卫拉都拉不住,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虞衡,祈祷这位好运的嘉秀侯这回同样运气绝佳,千万别出任何幺蛾子。
万一真的威力太大伤了在场所有人……气势汹汹领兵去讨伐外族,结果自己一通骚操作先放倒了我方主帅和副将?那画面太美,近卫们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大声叫停,让嘉秀侯别再继续搞事情了。
就是心累,齐王不作妖本来是件大好事,没想到现在嘉秀侯比齐王还疯,近卫们见了简直想打人。
事实证明,是近卫们多虑了。
虞衡的好运气依旧如故,在邱陵等人忐忑不安的眼神中,虞衡制止了想要上前亲自动手点燃火药的护卫,自己拿了打火石,淡定打火,拿过装了火药的木制小圆柱,点燃外面的引线后迅速用力往前一抛,而后飞速捂住了耳朵。
只听轰的一声响,来不及捂住耳朵的人只觉得耳朵生疼,被炸得嗡嗡作响,再一看火药落地之处,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那棵大树都被炸去一半树干,还在啪啦啪啦地燃着火,一眼就能看出来火药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众人不由有些傻眼,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虞衡立即上前将火扑灭,免得引发山火,而后转身,笑着问齐王,“王爷您看,这武器如何?”
那可太好了!
齐王脑补了一下,两军交战时,大宣的军队扔出一波火药,对方还没搞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火药就轰的一声炸开,那酸爽……看看刚才那棵倒霉的树就能想象出来敌人的下场有多惨烈。
尤其是戎狄雍然等族都是马背上的民族,尤其擅长骑射,战马比大宣的还要好一点。但再好的战马碰上火药也得抓瞎,这么大的动静,战马一慌,对方的骑兵基本就毁了,还不是任凭自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齐王回过神后,第一时间给了虞衡一个大拇指,十分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干得漂亮,有了这东西,就算边关外族全部联合起来一同对抗我们,真开战也是白给!等凯旋后,我一定向父皇禀明此事,再记你一功!”
虞衡笑着指了指尽心尽力干活还饱受惊吓的邱陵等人,认真向齐王建议道:“下官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真正辛苦的,还是道长们。王爷若是想要为我们请功,该为道长们记个大功。”
邱陵等人原本以为自己就是被抓来当壮丁干活的,能够苟住小命已经十分谢天谢地,如今听到虞衡建议齐王为他们请功,邱陵等人心里也有些小激动,这可是皇家的认可,千金不换啊!
如今佛教盛行,他们道教倒弱了一头,这会儿要是能得景隆帝的赞赏,那他们不就成了道家的大功臣了?
齐王也没再为难邱陵等人,因着寿王的缘故,齐王对这些仙啊佛啊的都没什么好感,不过这次邱陵等人确实立下了大功,齐王也不是那等公报私仇的人,听了虞衡的话后微微点头,看向邱陵等人的眼神也没有先前那么冷冽,淡淡道:“有功当赏,有过该罚。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朝廷定然不会亏待你们。如今事情都做完了,本王派人护送你们回青州,赏赐等物,等本王回京再说。记住,回去后闭好你们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得想好了!”
邱陵等人立即点头如捣蒜,指天发誓自己绝不会透露半句有关火药之事,再三保证后,齐王才大手一挥,派了一小队人护送他们回青州。
这一路上,虞衡忙于火药之事,倒没觉出时间到底过得有多快。等到这会儿肩膀上一空,把这项大事完成后,虞衡才猛然发现,好像自己已经快要到达边关了,再赶上五六天路,差不多就能见到刘飞守将他们了。
也不知道刘将军还记不记得他。
虞衡看着满满当当的火药手雷和地雷,心里满意极了。有了这么些大宝贝,就不信不能提前解决战局!
见识过火药威力的将领都十分有信心,他们本来就有装备优势,再加上横空出世的火药,众人晚上睡觉都安稳了不少,仗还没开始打,大伙儿都觉得自己已经赢定了。
就火药那威力,谁见了不得跪?一时间见识过火药威力的,都在心里暗暗窃喜,自己这回运气也太好了,纯属跟过来捞功劳的呀!
虞衡搞出了这么一件大事,这几天齐王等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只觉得虞衡颀长的身子中或许藏了个怪物,平时看着温文尔雅,一到关键时刻就会露出内里凶猛的獠牙。这样的人,当敌人那肯定让人绝望的存在,但要是己方队友嘛,那肯定就是多多益善大佬求带飞。
虞衡对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完全没感觉,他这会儿正掰着手指头认真地算她闺女的月份,算下来闺女应该有三个月了,已经从一个小黄豆长成了成人乳头大小,要是战况顺利,自己应该能赶回去守着小闺女出生。
虞衡一想到软乎乎的小闺女就开心,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文尔雅,仿佛刚出京城就怼齐王的那个刺头不是他一样。更别提这会儿因为想到了贴心小闺女,虞衡的眉眼还特别柔和,整个人仿佛都镀了一层金光,父爱满满,简直能闪瞎人的眼,一点都看不出先前的暴躁。
齐王就奇了怪了,这小子先前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又是为什么突然就恢复正常了?
这么想着,齐王也没跟虞衡客气,直接问道:“你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暴躁的时候。”
就算是上回上元节按着他打,虞衡也是做戏的成分居多,根本没动怒。齐王是真心好奇,到底有什么事能让虞衡破防。
虞衡一想,现在秦溶月已经怀胎三个月了,胎应该坐稳了,也就没了那些忌讳,这才喜滋滋地搓手,乐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诉说着自己的喜悦,美滋滋道:“我要当爹啦!”
齐王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恭喜虞衡,“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刚出京时那般暴躁。等到战事结束回京,想来你就能抱上儿子了。”
虞衡觉得齐王真是不会说话,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自己赶不上崽崽的出生吗?更重要的是,自己明明要抱上的是闺女,闺女!
见齐王一脸自信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夸他,虞衡呵呵一声,认真地纠正齐王的错误,“是闺女,不是臭小子。另外,我觉得这场仗可以再打得快一点,争取让我赶上闺女出生。”
齐王觉得自从他认识虞衡后,脑门上总是挂满了问号。天底下竟然还有不盼儿子一心想要闺女的家伙,祝他生儿子都能踩在他的雷点上,虞衡果然是朵旷世奇葩。
虞衡也觉得齐王这嘴不是一般的不伶俐,说话水平也是绝了,怪不得一张嘴就能得罪那么多人。不过碍于齐王这么一说,虞衡确实从马上要抱贴心小棉袄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好像还有另一种可能,儿子和闺女的几率是一样大的。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虞衡又十分自信地想到,他作为一个被老天爷偏爱的家伙,想要闺女,老天爷肯定不会给他儿子的,这一胎,肯定是个香香软软小甜甜,就是这么自信!
系统在虞衡脑海中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萧蕴听了后,私下祝福了虞衡一波,“等到小侄女出生,我一定给她送份厚礼。”
听听,这话才中听!虞衡美滋滋地点头,一点都不跟萧蕴讲客气,“那我就都收着,给她攒小金库。”
女孩子穿衣打扮都要银子,哪能没有小金库呢?
虞衡正想说等你闺女出生了,我也给她送份厚礼。然而话到嘴边才突然想起来,嗐,萧蕴都还没成亲,哪儿来的女儿?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边关现任守将何飞这些天一直让人密切关注官道驿站,看看齐王一行人是不是到边关了。何飞守的这个关叫宁胜关,在凉州境内,是西北外族想进大宣的唯一一道关卡,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自打接到朝廷要同边关开战的旨意,何飞心里也在发愁。倒不是担忧兵败,而是担心齐王。
事关儿子性命和战局,景隆帝自然不会对何飞有所隐瞒,所以何飞十分了解内情,但这一了解,只会让他的头更秃,因为他完全想不到制衡齐王的办法。
再加上景隆帝又把虞衡给送了过来,何飞的心理压力就更大了。这可是靖安侯——他当年的顶头上司的小儿子啊,以虞家人在边关的特殊地位,这位也是个祖宗,重要程度完全不亚于齐王。
一来就来俩祖宗,更别提还有其他勋贵家的孩子,何飞能不头疼么?
不过,何飞还是十分相信靖安侯教养孩子的水平的,同样明白,宁胜关对虞家人来说也是一处特殊的地方,就算虞衡走文官路子,也不会在宁胜关随意乱来。说起来,何飞还记得虞衡小时候的模样,那会儿他还抱过虞衡来着,也是一段十分有趣的回忆了。
虞衡见了何飞也觉得十分亲切,何飞正值壮年,还不到不惑之年,当年在边关逗虞衡时,也有二十多岁,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人的外貌变化并不大,虞衡一眼就认出来了何飞就是当年那个挖空心思用草编出各种动物送给他的阳光副将。何飞却不能一眼确认这一帮人哪个是虞衡,三四岁的小孩子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变化可大了去了。
不过虞衡虽然更像沈氏,也有一两分虞启昌的影子,何飞再仔细打量众人一番,心中也就有了数,看向虞衡的眼神格外温和。
站在何飞身后的副将们听闻齐王介绍虞衡后,一个个都向虞衡投来了和善的目光,看着虞衡的眼神都透着真切的喜爱和亲切。
其他人见状,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句,虞家人在这里,简直就是鸟入深林,鱼回水底,就这帮将领们对虞衡的亲切态度,怪不得陛下一定要把虞衡塞过来。瞧瞧人家这态度,齐王要是敢出幺蛾子,只要虞衡出面,这帮将领们能当场把齐王当空气。
要是靖安侯到了,那场面……怪不得陛下不让靖安侯回来呢。
何飞见了虞衡很是高兴,同齐王见了礼后就笑着问虞衡,“三公子可还记得我?”
虞衡同样笑眯了眼,“当然记得,当年您总拿着各种草编动物骗我叫您叔叔来着。”
一句话就让何飞等将领哈哈大笑,有几个爽朗的直接推开何飞,乐呵呵地问虞衡,“那三公子还记得我们吗?”
虞衡点头,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吕将军,厉将军,陈将军。”
哎呀,三公子真的都记得!何飞等人顿时乐开了花,对虞衡的好感值蹭蹭往上涨。
虞衡则笑眯眯地指着身后运来的几车火药,高兴地对何飞道:“何将军,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第77章 三合一
虞衡的性格本就有些自来熟, 多年以后再见何飞等人,虞衡完全没有半点不自在,也没觉得对方身份变了, 反正对方升不升官, 他也是把对方当成童年时逗他玩的大哥哥。
何飞等人更加不用多说,都是虞启昌一手提拔上来的, 有这一层情分在, 何飞几人再怎么都不会亏了虞衡。
别说虞衡现在非常出息,已经混成了御前小红人。就算虞衡还是当年混吃等死的咸鱼做派,来了边关,何飞等人估计也会待他十分亲近。
当然,如果是混吃等死的咸鱼, 最好还是没有任何任务在身, 纯属过来游玩的就好。要是像现在这样担了个职位,能对战事指手画脚的, 那必须得拒绝咸鱼。
何飞几人原本以为虞衡嘴里说的礼物是从京中带来的特产一类的东西, 但一眼看过去,都是些小木桶,一手就能握住, 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东西, 看虞衡的表情,还觉得这玩意儿特别了不得的样子, 何飞几人心下好奇,却也不好当面问送礼的人都送了些什么礼物,只得按下心中的好奇,笑着将齐王一行人迎进了将军府。
虞衡一走到将军府门前就乐了,指了指门口的两只石狮子, 笑着向萧蕴咬耳朵,“看到左边那只石狮子了吗?我小时候有一次爬上去,坐在狮子头上,把我二姐吓个半死,赶紧上去把我给揪下来。下来后还让我罚站,喏,现在狮子身上还有一道划痕,就是当初我二姐看我罚站无聊,说是记一下我的身高,在石狮子身上划了一道记号。”
萧蕴的眼神挺好,顺着虞衡的视线看过去,确实在石狮子身上看到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再比对一下石狮子的高度,嗯……果然是小时候,大概就是个三头身,走路刚走稳当的样子,想想还挺可爱的。
齐王就不一样了,听到这话后回头打量了一下虞衡,十分惊奇,“你小时候爬过石狮子?我以为就你这懒样,估摸着打生下来就不爱动弹,七老八十的老大爷都比你有活力。”
虞衡微笑,“您是不是又忘记了,下官的武艺还不错。”
再吐槽我黑历史我就翻脸了啊。
论起黑历史,那还是何飞几人知道的多。
何飞一见虞衡的眼神落在石狮子上,瞬间也回想起来当年旧事,这位可是亲眼看过虞衡受罚黑历史的,当即就掀了虞衡的老底,乐道:“三公子还记得当年被二小姐罚站的事啊?当初我原本想把这记号给去了,是侯爷说留着也挺有意思,等你们长大后自己再来看看,也是人生趣事。后来侯爷带着你们回京了,李将军和我先后住进来,都没动这些东西,留得好好的。对了,你的院落我也收拾出来了,就住原来大公子住的院子。”
虞衡当年在边关时年纪还小,都是住在正院的耳房,和虞启昌沈氏在一处,并没有自己的院子。如今再回来,虞衡也没想到何将军会把虞铮当年住的院子安排给他,赶紧摆手道:“何将军客气了,我不过就是过来做客罢了,哪有占主人院子的道理?更何况我们一行人人数众多,住客栈和驿站就行。”
虞铮可是虞家嫡长子,他当初的院子,就是除正院外最大的一处院落,这会儿肯定是何飞的长子一家住着。自己一来,就把人家长子一家挤到别的地方去了,哪有这样上门做客的?拉仇恨都没这么精准踩雷的。
何飞却不同意虞衡的看法,他们心里的想法也很奇怪,总觉得将军府就是虞家的,虞衡回来后住哪儿都合适。
虞衡无奈,偏头看向齐王。
齐王眉头一挑,好以整暇地问何飞,“何将军一来就把嘉秀侯安排得妥妥当当,十分贴心,好院子任他挑,是觉得本王不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