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怡阳府办婚事的人家就少了一截。
得知了前因后果的虞衡:……这回真不是自己的锅!
倒是官太太们更有想法,这样对妻儿有情有义的人,指定对下属也差不了,只要家里那位认真干活,国公爷必然不会亏待他。
就这一逛,虞衡彻底坐实了疼爱妻儿第一人的位置,每当人家提起来他,都要说一句:国公爷是个会疼人的。
当然,官太太们更是将秦溶月的位置摆到了最高级别。原先还有人动心思,想着自家闺女生得也不赖,还念了些书,给国公爷红袖添香再合适不过了。今天撞见这一情景,顿时什么心都没有了。献什么女儿?人家国公爷根本就不会收,还平白得罪国公夫人,多不划算!
虞衡陪着小汤圆和秦溶月逛了两天街,自己也没闲着,得空就问问商户们的情况,买卖如何,家中光景怎么样,乡下亲戚的日子如何………
问得十分仔细。
百姓们虽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虞衡这样没架子,问他们的问题也都是同他们的生活有关,再迟钝的人都感觉出来,这是一位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大好官。
有了这一层认识,百姓们就更热情了。因为虞衡没什么架子,还特别接地气,身边的护卫虽然还是挺让人发怵,却也有不少百姓大着胆子凑上来,听了虞衡的问题后,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自家近况来。说到最后还都要真心实意地感激一回虞衡,“要不是国公爷得了红薯,我们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好。府城里的人家还好些,乡下农户,以往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我有个亲戚就在风碣县,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偏生这边的地不怎么肥,一年到头根本种不出多少粮食,还得饿肚子。往年,年年来我家借粮食,我家婆娘听了他们要来就拉长个脸,这两年种了红薯后就好多了,他们不但不来借粮,还攒了点银钱给我家买了点糕点送过来。哎哟,以后可终于不用为这事跟我婆娘吵架了!”
虞衡听得满脸是笑,很好,温饱问题解决了,自己面临的情况就更好一点。要是一来就听见饿死人的消息,虞衡怕是承受不住这个冲击。
现在这样就挺好,解决了温饱问题,下一步就开始脱贫。
至于土地不够肥的问题……虞衡觉得自己除了写信给胡尚书要银子外,也十分有必要给巩尚书去封信了,工部的化肥厂不是还办得红红火火的吗,就是产量不是特别高,价格也定得高,岐州穷,就算买了,肯定也没买多少。怡阳府那一份,不用说都知道给了安然县,其他人县就什么都没用上。
既然是争资源,虞衡肯定要用上自己的人脉。胡尚书都给了一百万两银子了,巩尚书怎么着也得给上一大堆化肥吧?好歹他们还有以往治秃头的情意在呢。
虞衡心里又记了一笔,就等到下县下乡走访后,发现了可以进行生产的东西后,就立即写折子申请拨款。反正来之前就已经说好了,这一百万两银子,绝对逃不掉。
远在京城的巩尚书忽然啊切一声,连着打了两个巨大的喷嚏,摸着鼻子琢磨:打两声喷嚏是有人在想我,这是谁啊,想我想得这么厉害?
仔细一划拉有可能会想他的人,巩尚书微微一笑,而后摸了摸长好了的头发,自信满满:肯定是虞衡在惦记我。
虞衡陪了秦溶月和小汤圆两天后,立即叫上了路通判,带上一队护卫就开始了下县下乡走访活动。
其他县的县令本以为虞衡就是做做样子,能到县衙来看看就十分称职了。结果虞衡不但来了县衙,还看了历年断案的文书,又说要去乡里瞧瞧,看看百姓们今年的地种得怎么样。
天可怜见,在这个皇权不下县的年代,这帮县令都没下过乡,乡下的事情大多由宗族自行处置了,很少会有人闹上衙门的,说句难听的话,他们连衙门的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呢。
像方氏,好在她是在州城,要是在乡下,根本就没有报官的机会,逃出来不远就被抓回去了,而后由族老出面,决定如何处置她。
所以这年头儿,宗族的势力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在乡下,那就是族长族老说了算,实在闹得太过分了,里正才会插手。但里正通常也是自家人,打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继续太太平平过日子。
这种情况下,县令有什么好去乡下的?过去找罪受吗?
虞衡最先到的是离府城最近的安然县,安然县县令的体型和乔同知有的一拼,在虞衡面前表现得有些硬气,有一股安然县是怡阳府的牌面,虞衡肯定要拉拢重用他的自信。
这位县令倒是去过乡下,但那不是去考察百姓生活的,而是去爬山放松心情的。
听说虞衡要去下面的乡镇看一看,安然县县令还有点慌,他就吩咐了县城的百姓要做好准备,收拾得体面点,谁知道乡下会是什么样啊,万一冲撞了虞衡呢?
殊不知虞衡正是因为察觉到了他做的表面功夫,对这一股“假”十分看不上,就想去乡下看看底层百姓的最真实的生活。
再说了,安然县是怡阳府的牌面,虞衡自然也要去了解一下普通农户们的生活,士农工商四行,农虽然地位高,实际上最没钱又最累的一行,只要农户们的日子都好过了,其他三个行业肯定只有过得更好的份。
虞衡也想更直观的对比一下其他县和安然县之间的差距。
安然县不愧是怡阳府的排面,虞衡连着走访了三个乡,看到的都是每家每户装得满满的粮仓,金黄色的稻谷,红通通的红薯,金灿灿的玉米,收成都不错,粮仓填得满满当当的不说,还卖了一部分换了银子,准备攒够了钱,就将房子再扩一扩。
种花家的两大执念,吃和房子,换了个时空依旧没变。
到了风碣县时,情况显然和安然县有巨大的差别。县城比安然县破旧这些暂且不提,农户们的粮仓可不如安然县那边的农户们满,安然县那边是装满了粮仓还有多余的卖,风碣这边却粮仓都装不满,但农户们也高兴,这些口粮,填饱他们一家的肚子还能剩一些呢!
百姓们也淳朴,听说虞衡就是嘉国公,愣是要张罗着给他做顿好吃的,虞衡还没开口反对,其他人已经开始讨论起来,你家一只鸡,他家一只鸭,还有牵来一头羊要现宰的,吓得虞衡赶紧拒绝了,只推说自己不爱吃这个,招呼着大家搭了灶火一起烤红薯吃。
虞衡还仔细看了风碣县这边的路,平坦,没有大石块,也没有小山丘似的坡,正好修水泥路。当然,后面的地段肯定还是有困难额,不然的话,前面那么多任知府,不可能一个都没动手修路。
风碣县的县令是个有拼劲儿的,见虞衡这模样,当即眼前一亮,因为猜到了虞衡而热血沸腾,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抑制住狂喜的心情,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努力向虞衡争取,“国公爷,我们这条路,可以规整一下,一直联通西昀墨宁等县,只要路修成了,我们就不再是给怡阳府拖后腿的县了!”
天知道和安然县毗邻有多惨,好事儿永远轮不到他们,坏差使就有他们的份,现在有了转机,风碣县县令能不马上抓住这个机会?
别人不敢干,嘉国公在朝中那样有人缘,陛下也宠爱他,他怎么可能不敢干?
风碣县县令这一瞬间都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憋屈了那么多年,这一回,天上的馅饼终于要落在他们风碣县了!
虞衡倒没一口答应,只说道:“再去瞧瞧有没有其他特殊的东西,要修路,总得有个由头。要是风碣县出了个别致的东西,别人都想买,不就能顺理成章地把这条路给修了?”
风碣县先是一喜,而后又垂头丧气,苦笑道:“别致的东西又哪是这么好得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山脚下便出现了一行人,穿着短打,扛着一棵大树。树干不怎么粗壮,却很长,目测约摸有二三十米。风碣县县令还奇怪,“这棵树是什么树?好像不曾见过。”
虞衡一眼扫过去,眼神猛的一凝,“卧槽,系统你当年把橡胶树放在这儿了?”
有了橡胶树,这路肯定得修!橡胶厂办起来,各色橡胶制品做起来!别说一百万两,就算两百万两都能给他挣回来!
对了,挣钱的事儿……虞衡猛然想起了上回拍卖商道时碰见的钱铎,那位那么会做生意,可以来个合作,搞经销商嘛!
第96章 三合一
冷不丁在这儿看到了橡胶树, 虞衡整个人都懵了一瞬,万万没想到辣鸡系统竟然把橡胶树投放到岐州来了,还正好在怡阳府境内。这都投过来好几年了, 当初系统投放橡胶树时, 虞衡还是一只小菜鸟呢,现如今都混成了国公爷, 儿子都有了。
这么一想, 虞衡都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当然,感慨之余也不妨碍他怼系统,“你卖了这么久的关子,还口口声声说有惊喜, 就指的是橡胶?要是我不来岐州, 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虞衡还记得先前这辣鸡系统投放橡胶树时,愣是没告诉他把橡胶树投放去哪儿了。几年的时间过去, 虞衡自己也忙得很, 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要不是现在见到了橡胶树,虞衡都想不起来,自己先前还兑换过这样的奖励。
系统则啧啧两声, 欠欠地顶嘴:
【你这不是自己挑了个好地方吗?省去我提醒你的功夫了。还别说, 现在橡胶树长得可真不错。】
虞衡呵呵一声,给了系统一个大白眼, 而后上前同扛着橡胶树的百姓搭话,“几位大哥,这树,你们是从哪儿砍下来的?”
那帮扛着橡胶树的大汉显然是走了一段长路了,脸上大汗淋漓, 衣襟都被汗水打湿了,喘气声十分粗重。
突然被人拦了路,最前面的两位大汉本是有些怒气的,正要发火让对方别挡路,抬头就看到了虞衡那张俊脸。
虞衡的衣食用度一直都是这个时代的顶级水平,即便下乡特地挑了身半旧的衣裳,但那料子,一看就知道是极为珍贵的,一般的富户都用不起。再加上虞衡笑脸相迎,态度十分和善,领头的两个大汉哪还有什么火气,当即谨慎道:“回贵人的话,这树就长在后边那几座山上,每一座都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就想试着砍回来,看看能不能建房子,如果不能,交给木匠打几件桌椅柜子也行。说也奇怪,这树确实挺别致,一刀砍下去,还会留汁水,就跟在哭似的。我们也没敢多砍,就砍了这一棵。”
实际上在看到树留眼泪后,这帮汉子们心里也有些发怵,又觉得新鲜,想着已经砍了好几斧子了,便咬咬牙将这一棵树砍下扛回来,心里还在犯嘀咕来着。
虞衡心里长长松了口气,好在只砍了这一棵,要是砍了大半,那自己真是要吐血。天然橡胶,在这年头是多么宝贵的资源。树的生长周期要那么多年,就算还能试着培育小树苗,那还得等多少年。
现在这样,刚好。
系统也只能说一句虞衡真是狗屎运,随便一选就选了岐州这个根本不可能选的地方,昭宁帝也很会挑地方,一挑就挑中的怡阳府。
这一切,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虞衡还在追问扛着树的大汉们,让人倒了水来,示意他们先把树放下来,喝点水休息一下。
几人迟疑了一下,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面前这位贵人到底想干什么。
风碣县县令见了,立即上前,在虞衡身后一步的位置停下,笑着向这些百姓介绍虞衡,“你们不必担心,我乃风碣县令,这位,便是我们怡阳府新来的府君,嘉国公。”
风碣县县令话音刚落,一帮汉子立即目光灼灼地盯着虞衡,脸上满是欣喜,二话不说就将橡胶树放在了树上,搓了搓手,一副见到偶像又不敢上前的激动模样,兴奋得脸都红了,磕磕绊绊道:“真…真的是国公爷啊?”
虞衡不由失笑,“我确实是嘉国公。”
大汉们当即高兴了,立即给虞衡跪下了,“见过国公爷!”
虞衡赶紧将人扶起来,仔细问他们,“你们还记得这些树的位置吗?”
“当然记得。”领头那位壮拍了拍胸脯,自信道,“国公爷,小的是猎户,山里的路小的都熟,去过一次就记下了。国公爷若是想去,小的立马就能带您去瞧瞧!”
那当然要去了。
虞衡也没跟他们客气,问清楚路不远后,让他休息了一番,只要领头的大汉带路,又留了一部分人护着其他百姓,帮他们将橡胶树抬回去。
结果其他大汉纷纷摇头说不用,只道自己在原地等他们回来,不用劳烦官爷们。
不得不说,虞衡这事事为他们考虑的作风,确实让他们心里暖洋洋的。以往连个没有品级的小吏对着他们,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哪像虞衡,和气得很,还贴心地为他们着想,人家还是尊贵的国公爷呢,竟然能贴心到这份上。
怪不得人家能当国公,这样的好人,合该当大官!
虞衡在普通百姓中的威望本来就高,再加上这般体贴的做派,大汉们顿时觉得这位让大家恨不得供起来的嘉国公,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美好无数倍,自然是虞衡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风碣县县令对虞衡这样的行为也叹为观止,别说虞衡是个国公了,就算他这个小小的县令,面对百姓都没有这么客气的时候,都是自己治下的民众,自己可是他们的父母官,该摆的谱还是要摆的。
这就是价值观的不同了,风碣县县令习惯性将人分成好几个阶级,人有尊卑,官员高高在上是应该的。
虞衡比风碣县县令多出了一段社会主义的教导,在他心里,官员=公务员=人民公仆,连最高领导人都要说为人民服务,都人人平等了,虞衡哪里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
当然,作为普通老百姓,肯定是虞衡的做法让人更舒坦,谁不想自己是被人尊重的呢?尤其是,尊重他们的人,还是一个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那就是双倍的快乐。
口碑,名声,就是这么积攒下来的。
风碣县县令虽然不太理解虞衡的做法,但也不得不说,虞衡这样的行事作风,让他心里也觉得舒服,真按照他的那一套说辞,那虞衡不也能拿鼻孔看他?拿鼻孔看人是很爽,看别人的鼻孔就不爽了。
不过,像虞衡这样的,一来就下乡走访实地考察的官员,他们当了那么多年的官,还是头一回见。再多上一份待百姓温和体贴的做派,好像也不是太意外。
风碣县县令更好奇的是,这种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虞衡立即上山亲眼看一看。
嘉国公的名号,在百姓中名声很响亮,在官员中也不逞多让。这也不奇怪,就虞衡那个恐怖的升职速度,文官封侯,还把爵位升成国公了,这种无视规矩升级迅速的家伙,在官员里更是重点关注对象。百姓们还是在收成好时感激一番嘉国公,并不知道这位嘉国公更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