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你来干嘛？”
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唐辛开口问道。
“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盖兹卡语气平稳地说道。
此时他的声线温和多了，完全没有在厕所时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
前后反差的过于强烈，让唐辛都对他的精神状况有所怀疑了。
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两眼，眼神间充满怀疑之色。
“下午碰到你时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你……不会是双重人格，现在换了个人格出来吧？”
盖兹卡却自动漏过了这个问题，抑或是对她这种小儿科的问题根本不屑回答，一本正经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可千万别惊讶。”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唐辛立即乖巧地点了点头，内心吐槽道：我对你一句话能说这么多词倒是蛮惊讶的，还以为你原本是个惜字如金的人设。
盖兹卡又沉默了数秒，像是要找寻适当的措辞，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句：“我们现在是在做梦。”
唐辛回给他一个=_=|||的表情，举起手握成拳，冲着他用力挥了挥，道：“要不要我打你一拳，看看痛不痛？”
关于这一点她非常有把握，因为之前已经掐过自己的手臂了，那种疼痛感绝不可能是虚假的。
见她一言不合便要上来给自己一拳的架势，盖兹卡也不客气，立即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试图威慑住对方，让她好好冷静一下。
不过，这招对唐辛没用。
但盖兹卡并不清楚这一点。
唐辛就是那么一说，挥舞完拳头立即放了下来。
她只是想反驳盖兹卡的观点而已，并无意真的给他一拳。
于是，接下来的数秒，双方又进入了无声凝视模式。
两个人的脑电波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盖兹卡以为自己的信息素成功威慑住了对方，而唐辛则在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还暗暗腹诽着对方干嘛傻站着不说话。
是生气了吗？还是又在构思该如何措辞了？
停顿好了几秒，唐辛终于熬不住了，决定自己主动后退一步：“算了，我不开玩笑了，你继续说。”
盖兹卡经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是该自己继续说了。
“是这样的，我原本是在做梦，然后看到了一道门……”
盖兹卡简明扼要地将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不过唐辛听他说完，却是一头雾水。
盖兹卡说的这些过于诡异，简直可以写成奇幻小说了。
她努力回想了一遍，试图从盖兹卡乱七八糟的阐述中搜寻出一些重要信息来。
盖兹卡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唐辛对自己说话的反应。
从她几乎全程呆愣的表情，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表述得是不是不到位，不然对方怎么会是这种神情。
唐辛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所以你是看不下去克恩的行为，才进到这个世界来阻止的吗 ？”
盖兹卡面不改色，语气依旧保持平稳地回了句：“是的。”
说话间的那副理所当然，好像自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
对于盖兹卡的话，唐辛是不信的。
盖兹卡她又不是不认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他的真实写照，怎么可能是这种见义勇为的好人？
她的想法，丝毫不加掩饰地在脸上表现出来，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
盖兹卡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现在他主要想和唐辛讨论的，还是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
“我来这里的原因无关紧要，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们还是回到刚才我说的“这个世界是梦境”这件事上，你觉得我在屏幕里看到的那一切是真的吗？”
唐辛没有正面回答，却摊了摊手，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盖兹卡沉默了数秒：“没有。”
我想你也没有，毕竟这是《金刚经》里写的，这个世界可没什么《金刚经》。
她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们通过感官所接受到的事物，其实都是源于自己主观意识的产物，而并非是事物的本来面目。简单的说，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也许只是某个人想让我们看到的样子。”
盖兹卡听得似懂非懂，疑惑道：“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所以，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唐辛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根据自己刚才搜集到的信息，加上盖兹卡刚才说的他从屏幕中所看到的一切，唐辛几乎能确定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便是以“杜兰德”为中心而产生的无数世界之一。
而作为世界存在的核心，只要“杜兰德”死亡，这个世界也将自然随之崩坏、瓦解，化为一片虚无。
就像没了地基的高楼大厦，瞬间便会坍塌湮灭。
而现在摆在面前的重要问题，就是如何干掉杜兰德了。
他现在不并不在天空之环，而具体的位置她也不知道。
而自己只是毫无存在感的一介草民。
在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她根本连见到杜兰德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想刺杀的事了。
第58章 混入其中……
樊亚赛, 中心区1-6，“某间”酒吧。
这间酒吧所在的位置属于地下黑市，门口没有检查ID身份证的程序, 换言之就算是未成年人也能很容易就混进去。
酒吧里播放着不知名的电子音乐, 劲爆而强烈的节奏感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激荡，绚丽晃眼的绯色灯光来回摇曳, 一道道光柱扫过, 顺带着将躁动狂野的元素洒向酒店的每个角落。
在酒精和音乐的双重刺激下，在场的每个人脱下平日里约束自己的外衣，来到舞池中央，随着节拍尽情疯狂地摆动着身躯，肉.体的碰撞营造出暧昧旖旎的气氛。
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Alpha带着强烈的信息素, 身着红色紧身连衣裙, 踏着8厘米高的红色高跟鞋，缓步走进酒吧。
而在他身边的另一位矮了将近一个半头的Alpha则显得过于娇小玲珑了, 要不是身上同样也散发着Alpha, 那张清纯又欲的脸蛋多半会被误认为Omega。
“哇哦！”
迎面走来一位的男Beta，冲着他们非常骚包地吹了一记口哨。
他顶着火红色头发，刻意整成两边低中间高耸起来的莫西干发型, 看上去便像是耀武扬威的鸡冠。
“鸡冠头” 男Beta穿着紧绷着的黑色皮质小背心、裸露双臂上满是块块肌肉, 纹满了胡里花哨的纹身，脖颈间挂着一串金属质地的骷髅吊坠, 耳廓上打了一排闪闪发亮的玻璃耳钉。
他似乎有些自来熟，不管两位Alpha的反应，顺势上前嬉皮笑脸地寒暄了起来：“嗨，新来的吗，看着很面生啊。”
矮个子的Alpha挽着红衣Alpha的手腕, 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羞怯的样子：“啊，第一次来这里，你看来是熟客。”
“那当然！这里谁不认识我！”Beta得意地指了指自己，随即指向一言不发的红衣Alpha：“你们是兄弟？”
虽然两位Alpha明显是女生的打扮，但是在ABO的世界里，由于Alpha的特殊性，因而在Omega眼里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四种性别都是“男性”，所以用兄弟之称，并无不妥。
唐辛拉了拉盖兹卡的手肘，嬉皮笑脸地歪着头反问Beta：“我们长得不像吗？”
男Beta的贼眼在盖兹卡面无表情的脸蛋上身上一阵乱瞄，哈哈笑道：“是有点像啊，特别是眼睛，都很漂亮。”
说着很自然地就走在他们的前面，主动引路道：“走吧，外面没什么好玩的，我带你们去里面VIP区域看看，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啊。”
唐辛立即面露感激神色，连连道谢。
“真的啊？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多亏有你，不然我们还在外面傻转悠呢。”
趁着男Beta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盖兹卡侧过脸偷偷白了唐辛一眼，觉得她戏有点太多了。
唐辛不服气：没有我这么会说话，怎么混进去啊？靠你这个闷葫芦吗？
男Beta带着他们穿过喧嚣的人群，来到一个隐蔽的暗门前，和两名戴着墨镜、身着黑西服如雕像般站在两旁的人打了个招呼，便手法熟练地在密码器上飞快地按了几个数字。
暗门徐徐打开，露出一小截铺着地毯、向上延伸的楼梯。
男Beta侧过身，稍稍弯腰，面朝着她们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吧，两位。走上面便是二层VIP区域了。”
唐辛和盖兹卡对视一眼，便迈步走了进去。
男Beta似乎很喜欢说话，带着两人走在楼梯上时，还絮絮叨叨不断介绍着酒吧的情况。
不过从他的话语中，唐辛也搜集到不少信息。
“某间”酒吧看着空间并不大，但其实分为上下两层，里面还暗藏着不少空间。
但第二层一般不对外开放，精巧的楼层设计让外人坐在第一层时也无法看到其存在，只有通过内部人士带领，普通人才能通过暗门前往第二层。
走上第二层，唐辛隔着一层玻璃，立即看到了下方舞池的情况。
从视野的角度推测，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下一层酒吧的上层周围一圈。
就像是现实世界里的大型商场中庭区域的布置，第一层的上方完全镂空，营造出空间通透的效果，从第二层开始则沿着空间边缘设计成裙带般的场景，让上层的顾客可以一览无遗地看到底层情况，一层顾客也能反过来看见上面每一层店铺的位置。
这种设计，将大型商场的空间优势放到最大，同时营造出一种轻松活泼的气氛，让顾客更愿意流连其中。
不过看下方那些人，并没有人的目光看向他们这里，好像全然视而不见。
唐辛不由想起，自己先前在下面时，似乎也并没看到过这样的玻璃。
看出她脸上的疑惑，男Beta笑道：“这是单向透视玻璃，我们能清楚地看到下面，但下面的人看上来只能看到一面黑色的墙面。”
唐辛恍然，现实世界中其实也有这样的玻璃，只是没想到会在一间酒吧里被用到。
“对了，我叫邦尼，还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呢？”
唐辛连忙回道：“我叫辛迪，他叫该隐。”
使用该隐这个名字，是两个人一开始就商量好的。
毕竟未成年人是不能去酒吧的，所以肯定要用化名。
两人先前讨论的时候，盖兹卡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该隐”这个名字，使得唐辛基本确定了她的猜测。
果然，盖兹卡就是该隐。
唐辛借着昏暗的灯光，观察这二层的情况。
走廊的一侧，一个个包房依次排列，每个包房门口都站着两名保镖模样的壮汉，就和下面暗门前的两人一样，双手背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过也有一些包房门口并没有站人，显然就是空着的了。
这第二层的生意似乎不错，就他们谈话的这一会儿，已经有两拨Alpha分别进了两间包房。
不一会儿，几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保镖便来到新开包房的门口，一丝不苟地站好。
唐辛侧耳仔细停听一下，房门和墙面的隔音效果似乎非常好，隔了许久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从包房中传出来，周围除了他们的交谈声，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般人我可不会带他们来这里。”邦尼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的糖，“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唐辛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模样，笑着摇摇头。
盖兹卡则是目光深邃，原本看不出神情的脸上透出一丝阴冷，眼眸迅速阴暗下来。
他们所在的位置光线昏暗，邦尼并没有注意到盖兹卡的异样。
“这是极乐糖，”邦尼笑着，很大方地递给了唐辛：“来，这个送你尝尝。”
“谢谢哈。”
邦尼很会察言观色，知道盖兹卡并不喜欢和自己说话，索性也没把极乐糖推荐给他，省的尴尬。
唐辛笑着接过，顺手抛进了嘴里。
她的动作立即惹来盖兹卡的斜睨，暗暗瞪了她一下，暗示她不要吃下去。
这地方的东西，可不能乱吃乱喝，否则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唐辛不经意地点了点头，趁邦尼不注意，朝着盖兹卡张了张嘴吐了吐什么都没有的舌头，又偷偷将还捏在手里的极乐糖给他看了一眼，示意自己根本没有吃下去，这么做只是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
盖兹卡这才放下心，看来唐辛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冒失。
两人被邦尼带着，进了一间空着的VIP包房。
整间包房看起来空间很大，足有40多平米，就跟酒店里的套间差不多，设施齐全，情趣水床，按摩浴缸、投影电视屏等。
邦尼轻轻敲了一下床头柜，冲着唐辛面露暧昧之色：“你们要是喜欢玩道具的话，这里基本都有，啊，看你们很年轻，如果不会使用的话，我也可以留下陪你们一起玩耍哦！嗯……如果你们喜欢人多的话，我也可以去带叫点人过来。”
唐辛越听越感到不对劲，这跟“万度”上的资料有异？
显然对方误会了什么。
盖兹卡听了，更是一脸黑炭。
哦，不过这至少说明，他应该听懂了吧？
唐辛以老司机之心度人家幼儿车之腹。
盖兹卡只是单纯地不爽她这么闹腾的方式。
他当时怎么就一股子脑热要参与进来？
明明完全可以暗中观察的……
唐辛作为当事人，丝毫不嫌事大，一边按住盖兹卡，一边对着邦尼笑道：“那你多叫点人来吧，人多才好玩嘛。啊，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叫上这里的老板，我对他很感兴趣。”
由于她笑得过于天真烂漫，邦尼一时也跟着怀疑她是不是把“道具”理解成“玩具”了。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好逆了她的意思，照办就是了。
即便等下她发现理解错误，那也怪不得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