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带着几分暧昧打在床中央将自己裹得很严实的许景末身上,乌发垂在雪白的枕头上,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的小巧精致。
“把头发吹干再睡。”许景末说。
他听话的吹干头发才上床,他以为许景末是困了要睡,他动作很小的翻身上床进了被窝,像往常一样伸出手臂准备将许景末揽进怀里。
手刚伸过去,登时像是被烫到一样收了回来。
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许景末:“你……”
被子里许景末什么也没穿……
许景末看了他一眼,侧过身手在被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沈扶泽感觉自己手里被塞进一个东西。
做完这些的许景末平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她像是一只刚出炉的虾,从头到脚都熟透了。
可是身侧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
沈扶泽凑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躺回去,说道:“乖,睡觉了,你明天还要拍戏。”
上一次也是这样,明明都确定关系了……
这一次她连措施都做好了,他还是什么都不做……
许景末声音闷闷的:“现在还早,睡不着……”
沈扶泽说:“现在不睡,你今晚就没时间睡觉了。”
她正要反驳,突然意识到沈扶泽话里的意思,登时红着一张脸钻进被窝里不说话了。
第44章 大结局
《七点半咖啡屋》拍摄周期为三个月, 在七月中旬杀青。
杀青后许景末终于闲了下来。
她抽了一个时间带沈扶泽去她的工作室,把沈扶泽介绍给她工作室的人认识,然后又带沈扶泽回了她的公寓, 那个她一次也没有让沈扶泽进去过的公寓。
一进房间, 沈扶泽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这里看看那里戳戳。沈扶泽看到哪里, 她就介绍到哪里, 她还把她这些年获得的奖杯和得意作品一一样给沈扶泽说了。
她说话的时候,沈扶泽或倚在桌边,或倚在墙上,微垂着脑袋安静的听着,不时说一句“我家景末真棒”。
一开始大家都挺正经的, 后面两人在满是边角料的书房里鬼混了大半天。
最后是沈扶泽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打断他们。
打电话来的人是沈扶泽的父亲, 沈老爷子喊他们两个今晚回去吃个饭,沈扶泽应下了。
身着中山装的沈老爷子看着严肃, 实际上是一个性格和蔼的长辈, 当天的晚宴就像普通的家宴,并没有给许景末多大压力。
只是晚饭结束后,沈老爷子突然对沈扶泽说:“你上楼一下。”
沈扶泽“哦”了一声, 转身上楼了。
许景末以为沈老爷子是要和沈扶泽去楼上单独谈事情, 可是沈扶泽上去了,也不见沈老爷子上去。
等她回过神, 发现所有佣人都退下了,客厅里只剩下她和沈老爷子。
原来沈老爷子不是要跟沈扶泽单独谈话,而是要跟她单独谈话。
“我得承认一开始同意这门婚事,不是因为你们合适,而是因为你是最适合他的人。”
“原因很简单, 因为你们互相讨厌,光是互相讨厌这一点,就可以避免很多事情发生。”
沈老爷子说的话并不那么让人舒服,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很温和。
“集团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背地里互相撕咬,身为继承人是绝对不可以有软肋的,我自己吃过这方面的亏,不想他步我的后尘。”
“我为他包办婚姻,为他选择了一个适合他的人,我自负的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从来都不了解他。”
“从小没爹管使他养了一身戾气,丢他去部队磨平了他一身戾气,送他去国外增长他学识修养的同时也让他学会了伪装。我自负的以为我了解他,后面发现他表现出来的只是想让人看到的那一面,他真正的内心没有人能触及。”
“我现在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还恨不恨我,也不知道他笑着喊出的那声‘爸’究竟是他的心里话,还是就是喊喊而已。”
“我以为他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对谁动心。”说到这里沈老爷子转过头来看着许景末,他神情平静,语气无波,“可是他却对你动心,甚至时间早得超乎我的预料,我甚至怀疑当初让他联姻的时候他表面一脸拒绝实际上心里笑开了花。”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是听到这里的许景末有点想笑。
因为这事吧,沈扶泽真的做得出来。
最后,沈老爷子说:“他要给自己找个软肋是他的事,我没心情管。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会像在神父面前承诺的那样,无论健康疾病,贫穷富有,都会永远爱他吗?”
许景末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伯父,您说,当初让他联姻的时候他表面一脸拒绝实际上心里笑开了花,实际上……”她望着远处笑了一下,“当初如果跟我联姻的人不是沈扶泽,那我绝对不会点头。”
因为是他,所以愿意。
至于为什么是他就愿意?说实话许景末也还没有弄清楚。
《七点半咖啡屋》在十月份正式开播。
开播的第一天就引起一片争议,有关剧情的争议,人物的争议,剧中的女主角饰演者许景末更是争议的核心。
这样的争议使得这部剧在播出一周后收视率甩同期好几条街。
剧组举行了庆功宴,并在庆功宴上安排了一个小时的记者会。
记者在问了很多有关剧情人物相关的问题后,问了许景末一个私人的问题:“许小姐,您和沈先生结婚以来一直有传闻说你们感情不佳,结婚只是为了利益,您要如何证明你们并不是为了利益而结合呢?”
她的回答是:“我并不想向谁证明,不久前一位夫人跟我说过一句话,‘爱这种东西不需要证明,它藏在所有的细枝末节里’。”
她回答完后,底下响起一片掌声。
庆功宴结束后的第二天,沈扶泽说要给她个惊喜,蒙着她的眼睛带她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满是花香的地方。
“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扶泽在她耳畔说,同时手指挑开了蒙着她眼睛的黑布。
她以为沈扶泽喊了一大堆朋友给她庆祝,已经料想到睁开眼睛前面是一个巨大的蛋糕,蛋糕后面站着一排朋友齐声对着她说“surprise!”
可是她睁开眼睛后没有看到蛋糕。
没有看到朋友。
偌大的宴会厅甚至没有别人。
满目的玫瑰花瓣。
头顶水晶灯剔透的光与桌上烛台的光辉映。
耳畔是沉和平缓的音乐。
她身旁只有沈扶泽一个人。
宴会厅正中的圆桌上有烛光鲜花,有红酒香槟,有牛排,有精致的餐点。
她偏头问沈扶泽:“怎么不喊朋友来?”
“你昨天的时间已经属于朋友。”
属于沈扶泽独特的嗓音伴着大提琴沉和的声音落入她耳膜,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你今天的时间,是属于我的。”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落入一个怀抱。
红酒被打翻了。
烛火摇曳,花瓣纷飞。
好像是谁说了一句什么,又好像谁也没说,本身气氛已经足够。
精致的菜品她一口没吃,她就被沈扶泽吃了。
吃得彻底。
第二天早晨许景末醒了一次,沈扶泽喂她喝了点牛奶,她又睡了过去。
不,准备来说是昏睡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正式醒来。
沈扶泽问她饿不饿,她摇头,沈扶泽问她想吃什么,她还是摇头,最后沈扶泽喂她吃了点粥,又扶她躺下。
直到第三天,许景末醒来后看着床边熟悉的身影,低低的骂了一句“禽兽”。
禽兽听到了,偏过头来,金丝眼镜下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熟悉的笑意,他说:“迟到了一年半的洞房,你说,我要不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许景末没说话。
她记仇,一整天都没理沈扶泽。
为了气沈扶泽,她还特意说:“你知道吗?以前有很多人追我的,从小学开始,初中,高中,一直大学,就没有少过,后来我出道后,追我的人更多。”
谁知沈扶泽一点都不生气,笑着说:“我知道。我们家景末这么漂亮,没人追你才不正常。”
沈扶泽不生气,她就更气了。
沈扶泽说:“我也跟你说一个秘密。”
“我其实有早恋过,不过是暗恋。”
许景末:“哦。”
沈扶泽:“对象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却有些傻的女生。”
许景末:“哦。”
沈扶泽继续说着:“我真的特别喜欢她,第一眼就喜欢,后面也喜欢,她做什么我都喜欢,连她生气的样子我都觉得可爱。”
许景末:“哦。”
她心道你这么喜欢这个人不如我送你一个自由?
又听见沈扶泽说:“可惜,第一次见面我就给她留下了很差的印象,导致后面的很多年,她都特别讨厌我。”
许景末惯性的想“哦”,可是她张了张口,“哦”不出来。
她突然想起,沈老爷子说的:
——他对你动心,时间早得超乎我的预料。
沈扶泽也对她说过:
——九年我都等了,不在乎多等这十几天。
所以,沈扶泽说的其实是……
她猛得看过去,对上沈扶泽那张笑盈盈的脸。
沈扶泽说:“傻瓜。”
两个月后,许景末工作室。
“下雪了!”
有人欢呼起来。
《七点半咖啡屋》在国外播出后,一个国外的导演联系上许景末,邀请她出演电影《在星空下》的女主角,不仅如此,对方还邀请她担任整个电影的人物服装主设计师。
从上个月开始,她每天二十四小时,除去睡觉的五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泡在工作室里。
如果不是有人说,她都不知道外面下雪了。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有人喊了一句。
“景末姐,你家先生来了!”
“对啊对啊,就在楼下!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花,好浪漫呀!”
许景末丢下手里的东西狂奔下去。
有人疑惑问:“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
而是许景末与沈扶泽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说来也巧,那天是一个雪天,今天也是。
初见的日子,算是一个纪念日,她本来想约沈扶泽一起去外面吃个饭,看个电影,但是沈扶泽说他今天有事。
她以为他忘了,这个混蛋。
许景末是跑着下楼的,却在最后一道台阶的时候停下脚步,她在门后面站了十分钟才走出去。
她站在屋檐下没动,看着沈扶泽一步一步,皮鞋踩着白雪朝她走来。
“你不是今天忙吗?”她没好气的道。
沈扶泽穿着一件深棕色大衣,撑着一柄雨伞,鼻梁上一如既往架着一副昂贵的金丝眼镜,镜片后那双狭长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笑意,他说:“是挺忙的。”
顿了顿他说:“但是你更重要。”
她故意让这个骗子在雪中多等了一会儿才走出去,可是看到他冻得发白的脸,她又开始心疼了。
“冷吗?”她问。
“冷啊,都快冻死了。”沈扶泽说着又没个正经,“要一个抱抱才能……”
沈扶泽这话本来就是开玩笑,他已经做好被怼的心理准备,可是话没说完,一个娇小温暖的身体突然扑进他怀里,两只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颈窝。
“活该,谁让你大冷天过来的,还站雪中……”
字字皆是抱怨,字字皆是关切。
玫瑰花束落在雪地里,红色花瓣碎了一地,没人去管。
沈扶泽一手撑伞,一手环到许景末后背,有力的手臂将怀里的人拥紧,他说:“现在就不冷了。”
多年前的那个雪天,他们在巷子里初见,给彼此留下了并不太好的印象。
导致后面很多年的水火不容。
多年后的今天,他抱着玫瑰花从雪中走来,牵起她的手。
从此水火相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