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可急了,道:“来什么呀,你快说呀!”
“来比武……招亲。”
第77章 轻浮 她要是真生气了,他给她打就是……
什么怎么就比武招亲了?
范全完全没弄明白情况, 他就纳了闷了,“前几日我还听周公公说,太子殿下对您没什么心思, 还撺掇三皇子来国公府打擂台呢。”
这才几天啊, 他自己来了?
以前在军中知道他倾慕国公小姐,后来有了新欢就说不要, 这下又想要了, 范全是真没想到江汶琛是这种见风使舵的人。
“小姐,我看多半他要拉着国公府当盟友了,您可千万别看他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材的,他可不是什么好人,里边一肚子坏水。”
这几日范全也算是看明白了, 江汶琛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那心机城府,是宋月稚这种小姑娘能玩得过的么?嫁给她怕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国公府虽然势大, 但再怎么说人丁凋零,说句不中听的,往后宋温游不在了, 谁还顾忌国公小姐?
这么想想, 好歹自己也算得上是宋月稚的叔叔,可千万不能让这小姑娘以后没路走, 与其嫁这种位高权重满心算计的,还不如嫁个实诚的。
“我现在就去叫你爹把擂台撤了,那可是太子,万一落了下风记仇可不好了。”
在军中的时候没觉得江汶琛多记恨人,但到了外边不一样, 上位者心眼多着呢。
宋月稚听了,本来准备上去拉他,但一晃神间人就走了,她攥紧手帕便要往外边去。
铃可不禁笑道:“这刚回来就在门口堵人了呀,看来他还挺在意小姐的。”
“他……他这是胡闹。”宋月稚红了脸,再没好气道:“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
宋月稚不好在人前露面,只能隐着面容到了人群中,来的时候便围了一大通的人,摆明了京城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
更何况两位主角是京城里风头及盛的。
那边宋温游不顾范全阻拦,在门口行了礼,“太子殿下光临,有失远迎。”
那人一身华贵衣袍,连笑都笑的矜贵儒雅,不少人见了其风度,连连赞叹。
“听说太子是十三州的战神呢。”
“这气势就和一般人不一样,又能文又能武的,国公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呀。”
“就是,若是我家闺女嫁这样的,我不笑开了花。”
“国公小姐也不是一般人能娶的。”有人打断,“前几日十三州传来的话本里头讲了,有一花楼女子与太子定情,那艺娘号召本地官户商户,救了不少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我知道,是国公小姐!”
“假太子那事多伤国公小姐的心,这人真爱嚼舌根的,把她气走了。”
“要不是国公小姐去了溱安,还真没法跟太子有这缘分呢!”
“还比什么呀,直接成亲呀!”
宋月稚听了一脸的懵,怎么这事也传开了?她来的路上还在想,要不要和皇后商量一下将她在溱安隐姓埋名的事传开,这样她与江汶琛也更名正言顺些,如果自己的身份不提,以后溱安那边传出来宋晚的名号还以为江汶琛攀高枝做陈世美呢。
谁知道速度这么快,这就传开了。
那边宋温游扫了江汶琛一眼,不咸不淡道:“多大的风,给您吹来了。”
“应声而来。”
江汶琛态度恭恭敬敬的,完全就是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闹得本来想抓着他小辫子说点风凉话的宋温游心里堵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组织好语言,“殿下说笑了,国公府小门小户,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不知您来这一趟做什么的?说大声点,臣老了,听不见声。”
“......”
底下的宋月稚双手捂脸,心里是满满的羞窘,但她de知道父亲和江汶琛之间有些心结在,并不会阻止这场刻意刁难。
江汶琛也不顾丢不丢人,朗声坦言道:“来结亲的,还请国公爷手下留情。”
话可真敢说,宋温游心里嚯了一声。
“先前殿下还说心有归属,祝福我家月稚能找到意中人,怎么您寻了人来给相看不成?臣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必定不动用真功夫叫人太难堪。”
这原本是嘲讽的话,没曾想江汶琛颇为感激的接了下来。
“那您可说好了,待会给我开个后门。”
“谁给你......”
宋温游气的吹胡子瞪眼,好歹想到这人如今的身份,没有指着鼻子教训他,气呼呼道:“来,你要是能打过我,我说一不二的!”
江汶琛心下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平日说的顺口,本以为能说点好话让宋温游心里的气散些,却没想还是将人惹毛了。
真是一朝十足千古恨,后悔晚矣。
乖顺的应声后,站到场地处,他低低的咳了一声。
目光涣散之际,在人群中寻到个藕荷色衣裙的小姑娘,远远的朝他看来,那双格外水润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江汶琛忍不住屏息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再一侧目,朝宋温游施施然拱手作揖。
“今日这台我不会下去。”
“那也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此话说毕,荣国公那凌厉的拳风已经到了眼前,他是一点没留后手,若不是江汶琛躲得快,那极具力量的一拳已经打在了他的腰侧。
宋月稚手都握紧在了一处,她只盼望着爹爹能顾念自己为他说的那些好话,不要伤害他。
打着打着,就见江汶琛身上的衣袍浸出了鲜红,他面色有些泛白,但依旧游刃有余的躲避掉宋温游一道道攻势,这异样也给在场的人看到了,不禁都揪心了起来。
“他身上怎么带着伤?”
“我听说三皇子前几日派人刺杀他……”
“就不能把伤养好了再来么,这么急干什么呀!”
宋月稚心里也应和着说这么急做什么,可以等伤养好了再来的呀,她紧紧抿唇,手心都快给掐破了。
忽而场上江汶琛一个扫腿,将宋温游的招数打断,好一会才稳住身型。
“不错,有长进。”
江汶琛又咳了一声,喉间已然漫上些腥甜,他看似轻松的笑道:“求您老人家让我见见她。”
宋温游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么露骨的话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没曾想那人还在低眸道:“我想她。”
“闭嘴!你不要脸我家闺女还要脸呢!”
宋温游这下发了力,接下来每一个招式都要江汶琛提起十二分的专注来应对,根本无暇再说旁的轻浮的话。
轻浮么,江汶琛暗自叹息,他不过将心底想的话说出口。
赵趁急的在下边遛弯,眼看着江汶琛这边情况越来越不妙,他转眼竟在人群中找到宋月稚的身影,忙里忙慌的跑了过去,便道:“我家殿下从回来就好几夜没合眼,身上的伤也是马马虎虎没仔细瞧,小姐能不能叫停一下,别真出了什么事。”
江汶琛来时便吩咐说不准许他们阻拦,哪怕他们现在如热锅上的蚂蚁都无计可施。
宋月稚听了也是心底担忧,三皇子伏诛、两人身份袒露必少不了他的操劳,又赶着来寻她不顾及身上的伤势,再看这架势明摆着不会往后退,非要得赢下才肯作罢。
她强硬让自己静下心神,道:“我知道了。”
她捏着裙摆,不顾身后铃可的阻拦,三两步朝着比武那边走去,范全赶忙拦住她,道:“你怎么出来了?”
宋月稚摇摇头,眼看着战况越来越激烈,她头一次这样大胆,放开了嗓音道:“不是比武招亲吗,我自己亲事我自己上场。”
“你这是什么话?”
范全被这小丫头说的话给吓着了,虽然宋月稚是将门之后,但他从未听说过她也会些功夫。
底下的人一听,纷纷起哄道:“国公小姐亲自上场!”
范全不知道,但他们可清楚宋月稚平日在京都里的本事。
“别是恼羞成怒了,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呢!”
“他可带着伤,我看小姐是心疼了。”
“可别打了,殿下出了事如何是好......”
宋月稚朝着场内的宋温游喊道:“爹爹你下来,他这样辱我声誉,便让我自己好好教训他。”
说罢她又亮声道:“将我的鞭子取来。”
底下的人惊呼一片,难不成国公小姐真恼了要出手不成?
场内的宋温游也知道自家闺女向着他,但如今看江汶琛这浑身带伤的模样,好歹算是想到这伤势如何而来,再说已经将人逼成这样,他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又看宋月稚真取了鞭子,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算作假,他心说你小子接下来受着吧,便雄纠纠气昂昂的下了台。
宋月稚握紧鞭子,沉着气走了上去,适才她说的话让众人的心都提起来,刚刚江汶琛的言语确实有些冒犯,按照国公小姐的脾气,说不准真要教训他。
只见台上两人对视着,众人的心都禁不住跳快了起来。
江汶琛心绪飘忽不定,望着面前俏生生的小姑娘。他苍白的面上浅露微弱的笑,接着手抵唇轻咳了一声。
她要是真生气了,他给她打就是。
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如流云似的踏步向他迈进,鬓发上的珠花轻颤,她步伐慢慢加快,让他担忧她会不会站不住摔了。
于是自然而然的,他双臂微微抬起。
宋月稚离他越来越近,在温和的流光中一个挎步,整个人便扑入他怀里。
她抱住他要的腰,软声道:“我认输啦。”
第78章 聘礼(正文完) 寒颤
“不成体统!!”
国公府内, 看着两众目睽睽之下还在不知羞耻握着的手,宋温游将茶杯扔的霹雳吧啦作响。
场面上的气氛格外凝重,除了两个丝毫没有顾及的小两口外, 他们原先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以及摊牌后的毫无顾忌。
范全在旁边劝,“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去他娘的, 老子同意了吗?”
范全心说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看着, 你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以后你闺女还能嫁给谁?
这两人明显早就串通好了,范全心下暗叹,他刚刚听宋月稚身边的丫头解释了,原来这两人早就认识, 是闹了一场乌龙, 自己光顾着朝堂里这点事,没曾想外边两人的话本子都写了不止一本了。
再这么耽误下去, 岂不是棒打鸳鸯么?
宋温游比他知道的早, 但比他心眼小。
宋月稚正头疼着,身旁的男人便轻轻揉了揉她的指节,柔和对她道:“我和老......将军说两句话。”
其实说来说去, 宋温游不过是不放心自己对宋月稚的感情, 以及能不能照顾她一生,‘私奔’这件事本身就不负责, 更何况自己还让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面临危险。
若只是如此便罢了,就怕是开端。
——
枝头的花被剪刀裁下,一瞬间光秃秃的,让人瞧着大为惋惜。
铃可大惊,“姑娘你这是......辣手摧花?”
“词不能这么用。”
宋月稚有些心虚, 但将话题扯到旁的去了,转而又问起送去巡按府的东西,童夕安抚她说他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叫她不必太担心。
自那日过去后,宋温游似乎放轻了对江汶琛的偏见,这叫宋月稚分外好奇他究竟与他说了些什么。
不过之后两人还是没能见,是以她总是心不在焉,外边不断有拜帖下到府里,她却瞧都不瞧,让人辞了。
“不过太子殿下留了个信给您。”
宋月稚双眸一亮,“他说什么?”
“京城里办了马球赛,约您去玩儿。”
于是乎,宋月稚换了一身行头,悄咪咪的溜出了国公府,她总怕父亲知道了会气着,怕席妈妈说她未出阁的姑娘不知道羞。
其实她自小就是这样,别家姑娘在家中学琴棋书画的时候,只有她在花楼里打翻调戏艺娘的酒杯,毫不收敛的不给旁人半点台阶下。
时至今日她还是如此,招人恨也招人爱,虽然宋月稚不会像以前那般冲动,但她却不想避讳这些。
她待江汶琛的感情,不需要遮掩。
她先去了一道浣莲阁,问了问艿绣愿不愿去,艿绣说还要招呼客人,没曾想在那正巧碰上来聘请艺娘的徐重辛。
外边是晴的,楼里的歌声让耳朵很是舒缓,徐重辛却撇开了眼,觉得心底有点闷,站在这里都有些脚底发痒。
宋月稚道:“我去马球场。”
“那儿挺欢的。”徐重辛声音低低,“听说陛下今日也去了。”
国公府那天的事他都听说了,自己也去和宋温游比试过一场,很显然老将军手下留情了不少,他用了全力,但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
今日才知道,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她心里早就有人了。
徐重辛从她的神情里看出来,她对他并没有一分感情。
心里放下遗憾,他看似轻松道:“那日宫宴上,太子殿下和我说必定不会瞧上国公小姐,现如今听了风声,我能笑好一阵。”
听了这话,宋月稚也是忍俊不禁,“回头我问问他是不是看不上我。”
看她唇角浅淡的笑,其实他们这样更好。
——
马球赛声势浩大,不少人都来了都指望着出现风头讨陛下一声好,眼看着皇后娘娘从手边摘了一支水仙花,放在木漆托盘的鎏金鹤擎鞘匕首旁。
“彩头,随意便好。”
太监乘着东西出去了,不远处抚摸着红棕马儿的人听了,没在意,倒是不少人乘这个机会到他旁边说了些奉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