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破一个世界记录,加之黎楷和司安恪在先前GPF上又有自由滑超过MT的先例,裁判手挺紧,只给判了个131+给摩尔和特伦布莱。
这让整个竞技生涯都在和MT别苗头的布朗和库克,既为他俩总算输给别的运动员感到幸灾乐祸,又因他们被快速爬升的年轻选手替代而心有戚戚。两人脸上丰富的情绪太过明显了些,叫黎楷和司安恪看得一清二楚。
“恭喜。”眼高于顶的格雷在摩尔和特伦布莱这对冠军走过来前,头一次和黎楷他们搭上了话,
总算打服了。这都得输了三次了吧?
黎楷听着她不情不愿的示好,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却露出国家队“外交”式宽和厚道的微笑,“你们也是。”
简单的寒暄过后,黎楷心满意足地和司安恪在领奖台上接过了今年四大洲锦标赛的银牌。
去年铜牌,今年银牌。
嘿,看起来是个好兆头。
*
“庆功庆功庆功!”
最后一场比赛女单自由滑结束,被压抑了整整四天的国家队终于解放了,聚在一起观战的国家队队员在场馆内就爆发出了独树一帜的欢呼。
这也没办法,谁让最后比赛的女单成绩好到离谱。除了众望所归的冠军曹婧没被松下奈美逆袭以外,大家都没抱什么希望陶予思和金奕冰竟然也分别拿下了第四名和第六名的好成绩。
更何况错过了春节的运动员就等着这会儿庆功的时候给他们好好补一顿“年夜饭”呢?
“行,没问题!”徐舒阳凑到起哄的运动员面前手一挥,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却说道:“你们许队早就准备好鸿门宴了!”
“怎么到你嘴里就没好话?”刚拿了第四名的陶予思也不是一般的嚣张,跟徐舒阳没大没小起来。
这话却得到了国家队一级保护生物曹婧的绝对支持,表示把许头对运动员们的关心说成鸿门宴是绝对不可取的行为。
“陶予思!你还是不是我学生。”徐舒阳觉得他启蒙教练的地位遭到了极大的动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老不和自己站一边的徒弟,“一会儿许队让你们给世锦赛誓师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是吧……”黎楷恐了。
她觉得许明家真能做出来这种事儿。
虽然听上去不太人道,但是奥运赛季前的世锦赛有多重要,其实不言而喻。这与奥运会上能派遣几个运动员参赛有着直接关系。
拿风云诡谲的女单来说,如果要拿足3名额,那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铤而走险和去年一样只派曹婧参赛,国家队连夜奔走五台山上香保佑她今年还能拿冠军。
第二,三个名额一个也不浪费,期待陶予思和金奕冰别拖人后腿,华国排名前二选手的名次加起来能小于等于13名。
黎楷之前觉着两个都够呛,但今天见到她陶陶姐完美发挥的样子,突然觉得她说不定真能给国家队出一份力。
相比之下,一直在成绩上没什么硬性要求的冰舞就轻松不少。
今年两个名额,分别给了他们和季依晨/连枞。只要他们俩对选手名次相加小于等于28,奥运赛季就照样能保住双名额。
听上去比上个奥运赛季冰舞要靠落选赛拿参赛资格可好上太多了。
不过照黎楷现在的想法,这些让人头痛的事情都该往后推推,总得让他们也歇口气才能继续拼命吧?
陈丽陈教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满脸笑意地推着两个爱徒往外走,“别听徐教练瞎说,今天给你们补个春节,好好高兴高兴。”
“背景乐放春晚的那种吗?”
“恪恪你土不土啊!”
“老白正常点,你管我男伴叫什么呢?”
黎楷表示有被方白宁gay到,赶紧扒拉开他搭在自己男伴肩上的双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方我不嫌你恶心,你快来!叫轩轩爸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官轩果断逗起方白宁。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了住处,对“鸿门宴”既兴奋,又有几分紧张。
其实他们在岛北的酒店倒也不完全是酒店,反而更像是经常办夏令营的合宿套房。每间套房的客厅宽敞地夸张,还有三个卧室能解决六到七人的住宿。
除了有几个倒霉鬼不得不和教练住一间套房以外,这次比赛的住宿条件在黎楷看来是除奥运以外最佳了。
“庆功宴”是几个男教练在料理,自然就落在了他们套房,这儿同样也是官轩和方白宁的住处。
不知为什么,男单好像总让教练们不太放心。
“脱鞋脱鞋脱鞋!”官轩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厚厚一把一次性拖鞋,一个个盯着他们换上,“维护干净整洁的环境人人有责。”
“温修元收一收你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吗?”也就和双人大佬年龄差不多的官轩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和他叫板,“等明年罗澄升组我就能摆脱保姆生涯了。”
“从这个角度来讲国家队还是挺需要你的。”温修元灵活地从他身边窜了进去。
“教练!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回房拿上了新年礼物的几个女生也回来了,一行人在门神官轩的监督下进了套房。
忙着拆包装的双人总教练探了个头,赶紧让陈丽过来指导他们把客厅里两张桌子拼起来。
“一次性杯买了吗?”男单总教练转头问了问负责采购的徐舒阳。
徐舒阳一时间腾不出手来,只好抬了抬下巴朝那个方向指,“在许头脚边那个塑料袋里。”
“黎楷,司安恪。”许明家使唤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客气,踢了踢那一大袋东西,“你俩把这个拿过去。”
要干的活瞧着不少,但架不住国家队人多,忙活开了倒也费不了什么事。大家整整齐齐举杯庆祝国家队四大洲锦标赛完胜时,甚至还没到平时吃饭的点。
“楷楷,这个橙汁好喝诶!”陶予思眼睛发亮,疯狂怂恿黎楷干掉杯子里的鲜奶,赶快满上神仙橙汁。
黎楷紧张地捂住自己的杯子,保护自己刚才在楼下买的鲜奶,果断拒绝陶予思的建议,“给你左手边的人倒。”
她特地给陶予思抢了徐舒阳身边的位置,但最近这位姐姐看起来消极怠工,别人不推她一把她就一步也不走。
黎楷拉着陶予思在这边盘算,教练那头也暗搓搓的拿出了私自采购的“违规物品”。
“小徐小徐,喝不喝?”男单总教练偷偷从背后拿出了两瓶冰啤酒,也不知他是怎么藏的,易拉罐上面还挂着些水珠。
他自认压低了声音,但隔着两个人的黎楷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就在他身边的许总教练了。
你一句我一句地,年轻一辈的运动员们早唠开了。这会儿温家兄妹正在和大家分享早年大杀四方、临场提高难度,把先出场的俄罗斯选手气到骂人的精彩故事。
第67章 “毛子的双人你们也知道……
“毛子的双人你们也知道, ”提起花样滑冰,温修元才能回归正常画风,“出了名的不要命, 那场比赛居然计划上捻四。”
提起双人黎楷可就来劲了, 这行里面弯弯绕绕的她门清,“不是吧, 毛子他们那个体型?”。
斯拉夫人的爆发力可不是白送的,身高、骨架、肌肉, 样样都得从体重上讨回来。
所以俄罗斯人上捻四?就离谱。
为了在空中转足四周, 女伴得被抛得多高, 被接住时的冲击力又有多大。练过捻四的黎楷一清二楚。
他们那体重, 但凡落下时稍有不慎,男伴的手都能给你折了。
“可不!”提起这件事温信媛都透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他们做成的时候,我头皮都在发麻。”
在座的运动员无一不被吸引,纷纷停下筷子聚精会神地听温家兄妹讲故事。
倒是教练那头, 隔成一片小天地,几人自得其乐地将公事私事混着聊。偷偷摸摸喝酒的, 相互使眼色打着掩护, 只有许明家在听到黎楷插话的时候扫了一眼。看样子是都来学生们的话题里掺一脚的意思, 任由温家兄妹添油加醋。
“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们做不成来着, 毕竟这套动作基础分值比我和我妹的还高好几分。”温修元咬牙切齿。
“哇靠!”
在座的有人没忍住爆了个粗, 当下都七嘴八舌地开始问后来怎么搞的, 毕竟温家兄妹难度高现在是相当出名的。
“你们换掉了哪个动作?”
“元哥求给个心态不崩的秘籍吧。”
“我去, 这么精彩的比赛本国家队运动员居然都不知道。”
男单、女单和冰舞的选手纷纷致以仰慕的眼神,让那几个知道这场比赛有多惊险的双人不住扶额。
毕竟他们天天被自家教练耳提面命,赛场上决不允许发生温家兄妹这种情况。
“……你们临场加难度教练能同意?”
所以在黎楷发问时, 几人都齐刷刷看向她,表示认同。
黎楷自然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只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许明家,没记错的话那会儿确实是他执教。
“那当然,”温修元奋力拍了一把桌子,把坐在那头的教练都一惊,随即又气弱下去,“不同意……”
“嗨——”听故事的齐齐喝了个倒彩。
大哥,您搁那儿喘什么气呢?
“你们听我说呗。这教练不同意我们就不加难度了吗?肯定不行啊,我和我妹能允许毛子拿了那金牌?”温修元看众人听得投入,干脆一鼓作气讲完,“你们看我和我妹两个人体型差不多,就知道捻四我们平时也没练过,但我们当时出了两个四周的抛跳啊……”
温修元这故事讲得跌宕起伏、热火朝天,把当时有多紧张、成了一个抛4S以后心里多爽,描绘地如同听者亲历,叫人觉得还没去写本自传真是屈才了。
其中细节之处,连枞、司安恪他们问一句,温家兄妹便能答出花儿来,真所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国家队、国家队,赛时是国,赛后是家。
这番吃吃喝喝扯扯皮的热闹场景叫黎楷看得眼中发涩,总算是在赛场之外又真真切切地被勾起了自己曾经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猜到自己下一刻便是眼眶发红蓄起泪水的模样,黎楷果断扯了张抽纸便起身离席,准备去吹着风收拾情绪。
原本会对黎楷一举一动尤为关心的陶予思今天反常地沉默,最好事的她居然连刚才温家兄妹反杀毛子的讨论都没参与,自然可能顾不上身边的妹妹。
反而是司安恪的眼神跟着她走了,却最终也没开口问她去哪儿。
客厅里人多又吃着东西,并不显得冷,露天的阳台上气温就没那么好受。
黎楷将纸巾卷在手指上,仰着头吸干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等着能不被看出端倪来了再回去和大伙一块乐呵。
她这两辈子算是都栽在国家队上了,除了赛场上的激情与刺激之外,就是当下这个氛围最让她割舍不了。
黎楷一个人在阳台上晾着吹风,对客厅里的人也并非毫无影响。
坐不住的不只许明家,季依晨、曹婧,外加一个司安恪都觉得事出反常,但思虑再三他还是最先动身。
黎楷,天台,孤身一人。这三点拼起来足够成为许明家的梦魇。
*
许明家一离开,四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分项教练蜂拥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的茶给倒了。并不知从哪里取出了更多的啤酒,小心翼翼地给许明家给倒上,极尽所能少弄些气泡出来。
“徐/陈教练???”看到的运动员大惊失色,仿佛偶像在眼前崩塌。
“嘘——”在旁边做人墙挡着的双人和男单教练赶紧制止他们的惊呼。
就算除了连枞以外的运动员,并不知道许总教练滴酒不沾,也能看出来教练们的行为有多迷惑。
面对学生们难以置信的眼神,两位教练勉强地解释起来,“大过年的……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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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阳台上的黎楷听到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转头便看见熟悉的身影侧身挤进了这个不大宽敞的阳台。
“是像家吧?”许明家取出一支烟。他看到黎楷微微发红的眼眶便明白了,少说能猜到七八分。
黎楷微微点头,这么多年了,默契却还是在的。不过这会儿她见许明家摸口袋,却一时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许明家讪然,“打火机落在外套里。”
怪不得她猜不出,黎楷看着他把手里的烟收回去,问道:“为什么会学抽烟?”
“和领导打交道,不好总抽别人的。”
答非所问,还没说实话。黎楷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她也没打算深究,左右这么多年了。
阳台不怎么宽敞,两人并排站着。背对客厅,面朝茫茫夜色。
许明家突然发问,借着窗帘的遮掩,侧身指了指正在连枞筷子底下抢东西的司安恪,“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
黎楷也转过身,背靠栏杆,隔着玻璃打量起突然被点名的小司,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两个人项目都不一样,这叫她怎么比?
“小司性格不错。有什么说什么,还很听话。”黎楷话音刚落,便隔着玻璃正撞上司安恪的视线。
朋友,第六感满分啊?还好她没背着人家说坏话。
“怎么听都像在骂我……”许明家见着司安恪望过来,也朝他笑了笑,又回过头来问黎楷,“这么说你们俩关系不错?”
“不枉我装疯卖傻这些年,多少也算个青梅竹马。”黎楷自嘲,“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尽总教练的义务,关心队里明星选手的社交生活。”
黎楷估计许明家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这才决定把话题给糊弄过去。
“行了,你快进去吧。”许明家拍了拍黎楷的后背,“眼睛不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