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调——顾青姿
时间:2021-04-09 09:56:54

  听的谢奚都笑起来,问;“你的家底到底有多厚?”
  崔邺却不说,只和阿骨勒说:“你说说,我这算不算伤经动骨,接下来总该我赚钱了吧。”
  谢奚问:“你想怎么赚?如今才刚太平,没那么多可赚的钱。”
  崔邺却理直气壮的说:“怎么没有?长安城里不就住着一位有钱人吗?”
  谢奚听的一噎,心说,你可真行,拿你爹赚钱。
  阿骨勒听的失笑。
  崔邺理所当然的摸了摸嘴角,说:“你看,咱们的新粮种,可是多一倍的收成,技术逐渐成熟,对不对?今年河西道的收成都该是我的了吧?他赔也该赔我了,对不对?我用新粮种,换他五成的税收,不过分吧?”
  谢奚问:“几成?”
  “五成。”
  谢奚一脸‘你怕是要完’的眼神看着他,道:“你怕是想反了。你们崔家遗传天生反骨吗?”
  阿骨勒被他两逗得大笑。
  崔邺根本不辩驳,谢奚看他像是早已经拿定主意了。
  她试探问:“你什么时候盘算这回事的?”
  “昨天夜里。”
  谢奚:“……”
  谢奚也没当回事,只当他是胡说。
  崔邺却把这回事当成正事了。
  谢奚和他说过,机械化,是手工农业发展的天花板,所以成规模的种植是不可能的。这是工业革命的典型特点。现在这个状况,和现代有壁。
  崔邺还是想试试。
  谢奚是个不会打击人的人,阿骨勒也提醒他:“郎君不可冒进,如今都督不是从前的都督。但凡上位者,都不喜欢忤逆。”
  崔邺失笑:“我如今成了毛头小子,做事全凭意气了。”
  谢奚收了碗,说:“你们聊,我今日去田里一趟。”
  崔邺起身,夺了她手里的碗,z说:“等等,等我收拾了,我也去一趟。”
  三个人看了眼谢奚的菜地,崔邺这才了然的说:“我说你哪来的黄瓜。”
  阿骨勒两手背着,看着这一片菜地,问:“这都是谢娘子种的?”
  谢奚笑说:“前面大灶的饭不太好吃,没什么吃的,我就种了一片菜,这附近的人都能吃,我也没怎么管过,都是他们浇水。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摘个西瓜正好回去能吃。”
  崔邺忘了眼远处的山,感叹:“真是个好地方。”
  阿骨勒也感慨:“当年随郎君第一次到这里,郎君当机立断不进草原,救那一百来人。我那时候还觉得郎君你怕是疯了。如今再回头……”
  谢奚一直觉得麦浪起伏,是夏季最漂亮的景致,崔邺和阿骨勒站在田埂上,看着风吹的起伏的麦浪,谢奚一脸骄傲的笑着。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最好看的景色。
  阿骨勒感慨:“咱们做了这些年的粮米生意,我最爱看的,还是这成片成片的麦田,丰收的景象。”
  崔邺笑着笑着说:“会的。以后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的。”
  谢奚看着这两人,就跟那些路过挖掘机就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观看的男人们一样,笑说:“前面是水稻,看看我的初代杂交水稻。”
  崔邺和阿骨勒吹牛:“你别听着说杂交,那可是门大技术,只要挖的深,别说多一倍的收成,就是多三倍都有可能。”
  阿骨勒惊讶的看谢奚,谢奚摆摆手:“别听他胡扯。”
  稻田里水反射的光亮晶晶的,绿油油的麦苗,田里的人还在那边开地,谢奚指着远处,河谷附近的荒地说;“向动北方向三十里之内,依旧是平原。向西不行,向西是黄土质地,干旱少雨。”
  崔邺忘了眼绿茫茫的一片,缓了缓说:“不着急,慢慢来。”
  招待阿骨勒住了两日,崔邺和他商量了两日往后的生意,才将人打发回去了。
  崔邺在这里没呆几日,也回了趟凉州,因为崔程着人来接卢氏和崔冕。
  崔邺在院子墙角移栽了一棵葡萄。他虽然和谢奚抱怨这院子也忒小了,但是还是悠哉悠哉的开着西屋的门窗在里面给谢奚煲汤。又给院子铺了青砖,养了几棵不知从哪里挖来的野花,开的还挺漂亮的。
  谢奚一直说他是个骨子里很浪漫的人,她住了这么久,院子里一直光秃秃的。
  如今四四方方的院子,门廊的地方有两棵花草,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缸,盛了一缸水,上面飘着两片叶子,和那两棵野花相印成趣。
  院子里的青砖潮湿着,闻着有股淡淡的泥土的味道,特别的像一个家。
  她很喜欢。
  崔邺和她说:“卢氏这一次回去,以后怕就不能这么随性了,我明日回去带她去郊外马场住一天,她也是可怜。”
  谢奚笑问:“可怜什么?她回了长安城,就是长安城里最尊贵的女人。”
  崔邺笑笑,没辩解。
  走之前给谢奚嘱咐:“要不要阿武来陪你?”
  谢奚:“你别折腾他,他如今也忙得很。你过几日也就回来了,我一个人也住了那么久,又不是不敢。”
  画崔邺摸着她的头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住我看不见。可我在家,再想你是一个人住,我心里左右就是不放心。”
  谢奚逗他:“我又不会跑。”
  崔邺瞧了眼隔壁的墙,意思不言而喻,谢奚看的忍俊不禁;“你这是哪门子的醋?人家都什么岁数了。”
  崔邺冷哼:“他想的可比我都美。我若是晚来几日……”
  谢奚见他胡扯,催:“赶紧去吧,别墨迹了,早去早回。”
  尽管她放心,但是来的时候,崔邺还是把阿筚带来了。
  吴媪和阿武同卢氏一起回了长安。
  谢奚遗憾的说:“阿武这次回去若是成亲,我都不在。”
  崔恶意不以为然的说:“你在也没用,你都没成亲,又不能给他张罗。”
  他已经写信给姚重,让姚汝行给阿武做这个保媒人,一来给阿武抬身价,而来也是给卢兆林壮势。
  毕竟他这个国舅太过势单力薄。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   安定
  崔邺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很多东西, 上好的茶叶,一些零嘴,零零碎碎的特产, 谢奚喜欢的葡萄干, 和干果。
  贺赖部有人养的牛产了牛乳, 他大清早过去装了很多回来, 谢奚见喝不完,就用小炉细细的煮奶茶, 加了一点糖, 茶色色深,味道醇香绵长。
  崔邺在里面做午饭, 尝了口夸说:“真不错, 配上你的酥饼,绝佳。”
  阿筚在院子里洗菜, 看着笑起来。
  谢奚问阿筚:“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阿筚:“奴隶。”
  谢奚哦了声,有点意外,就不好意思再问了。
  阿筚倒是自己说:“我是郎君和阿骨勒从伊州带回来的。从前是一个王公女儿的奴隶。”
  谢奚问崔邺:“救她的时候你多少岁?”
  崔邺随口说;“就前两年的事。”, 他故意不说实话。
  谢奚也不追问, 她的实验稻长得不错, 这几日难得的有时间了。
  “你母亲准你一个人呆在这儿吗?她一个人去长安,你舅舅也是世外高人一样, 这次回去可就不一样了。你真放心?”
  崔邺笑笑专心的切肉,卢氏当然不愿意他一个人呆在这个苦寒之地,她本事江南人,江南富庶,到了长安二十几年,长安城繁华。再辗转到了凉州, 这是边境之地,自然繁华不到哪里去,她自己都受不了,一想起崔邺在这种地方连年奔走了几年生意才算赚足了财物,她就心疼。
  崔冕也接到了崔程的信,崔程在信中直截了当说了,河西道需要将,崔邺守不住。
  崔冕见了崔邺就问:“你什么时候回长安?”
  崔邺看着四叔春风满面,这一年来,崔家人外松内紧,外面看不出来,只有参与了谋反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危险。
  “我晚些时候回去,劳烦四叔看顾母亲和阿晚。”
  崔冕听他不肯回去,教训:“胡闹!”
  崔邺也不辩解,继续说:“我母亲性情耿直,外祖又在她幼年就已入朝,只教他们兄妹君子端方正直,她不懂术,也不懂谋。还望四叔看在我们兄妹三人的面上,看顾些我母亲。”
  崔冕脸色都变了。
  崔邺顶讨厌一对多关系带来的后果。他从来不在意崔程身边的妾室,但是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尤其往后就很难忽视了。卢氏是个耿直性子,入了宫她就出不来了,崔邺怕她吃亏。
  崔冕半晌都没说话,最后说:“柬之,你这话,太过了。”
  崔邺也不反驳,笑笑,并不把崔冕的严肃看在眼里,只说:“我如今有更要紧的事要忙,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四叔若是不愿意,那就等我来日回了长安,和父亲当面说吧。无妨。”
  崔冕听的气急,来日若是父子当面谈,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崔邺要带卢氏去马场,也不等他再说话,告辞:“我和母亲还有些话说,这就先走了。”
  崔冕被他一通大放厥词,说的气闷不已。
  卢氏见他回来,正在教崔晚做针线,崔晚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哪有耐性做,被卢氏教训了几回,老实是老实了,见了崔邺飞奔而来,假声假气的哭喊:”五哥救救我!母亲要揍我!”
  崔邺顺手抱起她,掂了掂说:“长高了,但是还是有些瘦,没有好好吃饭吗?”
  卢氏忙说:“快放她下来,她都多大了!还如此没规矩!”
  崔邺笑笑,八岁的人,能有几岁。小学二年级,才学会撒娇,才会气人的年纪,非要把人教训的老气横秋。
  崔晚扒着崔邺的脖子不肯下来,崔邺看着卢氏怒火中烧,讨好的笑笑,坐在她对面,将崔晚抱着坐在怀里,问:“凉州好不好玩?”
  崔晚嘟囔:“谢姐姐去哪里了?没有谢姐姐就不好玩了。”
  卢氏又来气了:“你都多大了,还是整天惦记着玩儿?”
  崔晚犟嘴:“那阿圆姐姐那么大了,不也不怎么会做针线,给阿武哥哥做的鞋,明明是舅妈做的……”
  崔邺听的忍俊不禁,卢氏作势要揍她,崔邺挡了挡说:“母亲,她这辈子不用学这些,就算什么都不会,也可以。只要懂道理,明是非,也可以过好。”
  卢氏被他说的,也才慢慢意识到,崔家如今确实不一样了。
  又叹气:“也是,从今往后,是不一样了。”
  她神色里有些淡淡的惘然。崔邺宽慰她:“等母亲回了长安,祖母该等着你了,她可是早就惦记着你了。”
  卢氏这才说:“也是,你四婶也该生了。她是个冒失性子。”
  等马场回来,卢氏心性开阔了很多,看过山川河流,见过不同的人,就算从此以后住在那座出不来的黄金殿里,也不遗憾。
  送走卢氏,崔冕见他站在城外送别,难得的有规劝之意有些难言的说:“柬之,你父亲对你,有厚望,不管你信不信。我知你们有些……”
  崔邺打断他的话:“四叔说笑了,我与父亲自陕州入长安,生死与共过,何来嫌隙一说。只是我如今真的有事要紧的事。路途遥远,再见也不知是何时,侄儿祝四叔往后都能顺遂如愿。”
  崔冕本就有些不好说出口,被他打断再也说不下去了。再加上他之前百般试探,两人早已没有早些年的亲密了。
  崔邺切好肉,腌制好。出来坐在谢奚身边,笑说:“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过几日五书就来了,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都会来,到时候你就不用什么事都自己做了。”
  谢奚将杯子递到他嘴边,他喝了口说:“这个味道必卖的奶茶好喝。”
  谢奚笑话他:“你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就嘴变得这么甜了?”
  崔邺没说,他在凉州住在她的那个房间,看到她写的满满一抽屉的信,每一封信都是装好的,封皮上写了崔邺启,每一封信的结尾,她都写:崔邺,好想你。
  他每一封都认真看过了,看过后又规规矩矩放回去。
  谢奚并不知道他偷看信了。j只知道他简直像变了个人。
  崔邺也不解释,什么事都不多,家里有阿筚打扫卫生做家务,剩下他的事就是陪着崔邺。
  谢奚不好让阿筚一个人做家务,阿筚笑说:“郎君给我的月钱很高的,不干活儿我心里难安。”
  谢奚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长安已经变了风云,刘彰还是力主崔程登基,姚汝行倒是随崔程的意,名分这种东西,如今也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有之前安平王的前车之鉴,不急在这一时。
  姚汝行知道,如今长江以南的还未平定,归顺的官迟迟未上京,观望的人还在观望。外任的官和京官不同。
  崔鲲已经到达长安,见崔邺不在已去了河西道,他倒是难得没笑骂他。
  崔程倒是应了崔邺的要求,让崔鹏师从卢兆林。
  如今他忙的脚不沾地,管着长安城的内务,除了忙,崔邺基本将工作都给他安排明白了。崔敏将长安治下的关于户籍的奏折递给他,崔鹏不懂,问:“这些你报备给衙门就好。”
  崔敏说:“五哥交代说,我把结果一定要给你报备清楚。这是长安的基础,等n两年、三年、五年之后,让你再看看结果。”
  崔鹏不解,笑问:“这是做什么?”
  崔敏也说不明白。崔鹏将这问题递到了卢兆林跟前,卢兆林听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那个外甥,心里比什么都清楚,简直太锐利了。
  他让崔鹏去问崔程。
  崔程问:“长安治下人口户籍都查完了?”
  崔鹏见他异样,说:“敏弟说都已查完,且是他亲自跟着查的。”
  崔程才想起崔邺好像提过一句,崔敏腿都跑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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