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说谁笨呢?
和薇已经没有办法保持微笑了,眼见败局已定,她扔下手中的牌:“再来!”
……
第二天,和薇成功地对打牌没有兴趣了。而九爷是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去衙门的。
又过了两日,和薇收到一位宗室福晋的帖子,邀请她去参加对方长孙的满月宴。
和薇有些意动,她到了清朝几个月,还真没去参加过宴会。
帖子倒是没少接。
但是一则是她忙着调养身体和沉迷美食,没有精力;二则是对方的身份地位不能让皇子福晋亲临,平白降低了身份。
一般对方心里也有数,递上帖子也只是为了表示亲近尊敬之意,并不是真想着和薇能去。
但是今儿递上帖子这位,在宗室中颇有地位,又是长孙,论理和薇是该去一下的。
正巧十福晋也叫下人传话,道她在家待得闷了,想出去走走,请和薇一起去参加宴会,当是做个伴儿。
于是到了那日,和薇便跟十福晋一起过去。
两个人坐在一个马车,和薇看着十福晋的肚子:“应该是五个多月了吧?”
“是呢,前段日子折腾的我吃不下睡不好,如今好一些了,又总觉得饿”,十福晋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摸着肚子,笑得十分温柔。
说着还拿了一块点心吃。
和薇:“……”
这肚子可不像是吃不下睡不着的。
有点大吧?
和薇回忆原主生珠珠时的肚子,越发觉得十福晋肚子偏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女子生产本就艰难,古代又没有先进的各种仪器和治疗手段,难产概率本来就高。如果孩子在肚子里养得太大,只怕更加危险。
她谨慎地提醒:“你可不能随着性子吃,营养够了就行了,每天走动一会儿,生产的时候顺利些。”
十福晋笑呵呵:“没事儿。太医说了,孩子好着呢。我也不是能闲住的,平时没少动弹,时不时还要练鞭子呢。”
得嘞,怪不得怀着孕还非要跑出来溜达呢。
和薇:“你也小心点。”
十福晋:”没事儿,太医说了,过了三个月胎就稳了,稍微动一动是可以的。”
和薇:“……”
行叭。
她也不是很懂,既然太医说了,应该就没问题。
很快她们就到了,主家十分热情,当家主母亲自出门相迎:“没想到您二位能来。”
和薇也笑:“谁家不去也就罢了,您叫了我必要来的。”
对方更笑得更加热情。
引着她们到一处精致的房舍:“稍微休息一下,马上就开席了。”
十福晋却道:“我瞧着你们家院子景儿挺好,在外面看看吧。”
主人有些犹豫。
十福晋笑:“行了,你放心吧,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哪能有事?”
对方诚惶诚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十福晋到底没进屋,拉着和薇在外面溜达,院子里种了不少红梅,这个时节开得好极了,但是没有雪的映衬,到底少了几分意趣。
十福晋倒是乐在其中:“在家闷的慌,出来了还到屋子里闷着,没意思。随便走走也好。”
和薇还能怎么办呢?只好跟着她一起了。
今儿来的人还不少,和薇的心思放了一半在十福晋身上。走到一个拐角,迎面走来几个少女,差点撞到十福晋身上。
和薇赶紧扶着她。
十福晋的贴身丫鬟一个安抚她,一个挡在她身前,皱眉问:“你们怎么走路的?”
走在最前面的红衣少女下巴微扬,眉头一挑就要说话,被站在她身侧的青衣少女轻轻拉了一下。
红衣少女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刚张开嘴,青衣少女已经行礼:“小女陈盈见过两位贵人。”
红衣少女顿时卡壳,有些狐疑地看和薇和十福晋。她虽然不喜欢陈盈,但是也知道她的聪明,对于陈盈的判断她还是比较相信的。
和薇这才扫了对方一眼,挑挑眉:“你是陈松和大人的女儿?”
青衣少女,也就是陈盈惊讶地抬起头:“是,不知贵人如何得知?”
“我见过你阿玛,你跟他长得挺像。”
陈松和的长相偏柔和,在男人身上让人觉得文弱,但是若是女孩儿长了这么一张脸,却显得温和大气,很漂亮。
陈盈恍然大悟:“臣女见过九福晋。”
顿了顿又道:”见过十福晋。”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行礼。
和薇不由感叹陈盈的聪慧,不过前有完颜氏,后有伊尔哈,她现在对聪明人有了点心理阴影。
此刻也不过点点头,客套道:“没事上府里玩儿。”
这不过是为着和陈松和的交情,应有的一句客套罢了,和薇本以为对方不会当真。
没想到这件事过后没多久,她便接到了陈盈的拜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掌心褃的綻放、飞逝30瓶;
酸甜苦辣20瓶;
^_^,^_^、.10瓶;
凭忆6瓶;
以蹋糊涂5瓶;
爱你们~
第60章 金薯
和薇拿着手中的帖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了上面的名字不是陈松和的妻子陈氏,而是陈盈。
一个闺阁少女。
这可真是难得了。
和薇笑了笑,问彩溪:“你可知道这位陈姑娘的情况?”
“奴婢知道一些”,彩溪道,“陈姑娘是陈大人的长女,容貌不错、德行上佳,且很有才华,在陈府里头被伯父家的姐妹压了一头,但是在外面的名声却很好。”
也就是说,很有几分心思和手段。
和薇对于陈松和陈大人也有几分了解,他因着年轻的时候沉迷农事,长大后成就有限,在陈家颇受排斥。
明明是最小的儿子,却成了最不受宠的小可怜儿。他的妻子儿女想来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顺心。
对于陈盈来说,在府里跟风头强劲的姐妹争抢,无论抢得过抢不过,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处。暂时低头才是明智之举。
但是这姑娘显然也不是一味只知道容忍的受气包。且看宴会那日她的表现,便知她在姐妹中有一定的话语权。
在外她又懂得经营自己的名声,为以后做打算。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已!
和薇又翻了翻帖子,发现陈盈的字迹很好看,书面干净娟秀,笔锋却颇为有力,隐隐带着些锋锐之气,很有些与众不同。
她把帖子给彩溪:“叫她明儿上午来吧。”
“福晋……”彩溪欲言又止。
“不必担心”,和薇笑睨了彩溪一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大约后院的女子争风吃醋久了,对于这种事情格外敏感,跳出来一个女子就会露出十二分的警惕。总觉得对方想要进府做妾,分薄自己的宠爱。
于是百般阻挠,百般难受纠结。
和薇却不以为意,陈盈的做法的确不合规矩,但是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儿,如果铁了心要做一件事,堵了这条路,自然还会走别的路。
倒不如听一听,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于是第二天和薇用过早膳没多久,下人就带着陈盈进来了。
她今日穿着玫红的旗装,妆容也要艳丽一些。一眼瞧过去十分鲜亮俏丽。
这样的打扮适合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但是跟陈盈却不是很搭。
她的气质淡雅,如果穿着素净便显得人淡如菊,会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然而穿着一身鲜艳,却削弱了她的特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今日的打扮其实是减分的。
然而她迎着小丫鬟惊讶的目光,微微弯腰垂眉,表情十分坦然。
只看她的仪态,和薇只觉得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完颜氏,她已经开始头疼了。
彩岩的脸色却好看了些,能这么打扮,看来是没有扒拉着九爷做妾的想法。
和薇笑着请陈盈坐了,闲聊了片刻,陈盈便道出这次的来意:“臣女莽撞求见,实乃有事。不知福晋可听过金薯?”
金薯?
听起来应该是一种吃食。
和薇没有听过,但是想到很多东西,清朝的名字和现代是有差异的,摇头的动作一顿,问:“你详细说说,金薯长什么样子?”
陈盈显然对此非常熟悉,张口就来:“绿色的藤蔓,果实是块状的,长在地底下,小的像拳头、大的像西瓜。生吃、蒸、煮、烤都可以,生吃脆甜多汁,熟的香甜绵软。”
她越说越无力:“言语描述实在困难,不如臣女将之画下来请福晋一观?”
“不必了”,和薇越听越觉得熟悉,“这个金薯,是不是也可以叫番薯、红薯。”
陈盈一楞。
确实有番薯这个别名,但是没听过叫红薯的,只听过朱薯。不过“朱”和“红”都是一个意思,想来便是了。
她犹豫地点点头。
和薇了然:“听说过。”
陈盈有些激动:“那福晋应该也知道,此物高产,亩产可达几十石,福建一带饥荒时,曾靠小小金薯活命无数。”
和薇对这段历史不清楚,但是红薯高产她是知道的。
当初听过许多老人忆苦思甜,谈及当年困难时期吃不上饭,都是靠红薯活下来的。
以至于后来日子好过了,他们中的很多人却再也吃不了红薯。一吃就反酸水,据说是当年吃得太多伤到了。
但是叫他们说起来,还是感谢当初有这么一种高产的作物,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这还是经济科学相对发达的几百年后。
可想而知,红薯的产量在现在的人看来是有多高了。
因此和薇便点了点头,认可她这句话。
陈盈眼睛一亮,起身提着裙子跪在地上:“臣女有一事请求福晋。”
和薇眉头一跳,示意彩溪扶她:“快起来,有什么事就好好说,跪什么,地上多凉呀!”
陈盈顺势站了起来,和薇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可真是怕对方提出什么她做不到的要求,再使出不答应不肯起这一招,倒不是没有办法,可是那也太闹心了。
好在只是她想多了。
就听陈盈道:“臣女听父亲说过,福晋心怀百姓,为了研制农具夙兴夜寐不辞劳苦,巾帼不让须眉。”
和薇被夸得哭笑不得:“行了,少给我戴高帽,有什么事你就说,我且听一听。”
“是”,陈盈双手交握,组织了下语言,鼓起勇气道:“金薯实乃活命利器,可是自从引入中原至今已经百余年,却仍旧只在福建、江南一带小面积种植,始终不能发挥其功用,何其可惜!”
和薇皱眉,红薯现在还没推广开吗?
印象中,原主确实没吃过、也没见过红薯,她本以为是因为原主出身高贵,对红薯这类“粗鄙”的食物不喜。
果如陈盈所说,那就是红薯还没有成为现在百姓的常见食物。
这可不是浪费吗?
和薇想起路上见到的面黄肌瘦的百姓,明明有高产的作物,百姓却食不能饱腹,这和守着金山而不知,反而上街乞讨过生活有什么区别?
见陈盈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是明显有些紧张,和薇问:“你想推广红薯?为什么?”
一般的女孩子哪里会操心这种事。
陈盈再次跪了下来,这次和薇没拦着她。
她跪得笔挺,道:“臣女顽劣,喜欢读写史书游记,每每读到百姓之苦,便心生不忍。若臣女无知也就罢了,偏偏臣女知道,有红薯可解百姓疾苦之一二,只是尚且没有引起天下重视,心里便不能安宁。若能叫大清朝千千万的百姓过得更好一些,臣女什么事情不能做呢?想必福晋之所以会耗费大量精力改良农具,也是如臣女一般的想法。”
这话可太假了。
且不说和薇虽然有为了百姓之心,但是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即便她果真是如此大义之人,也是建立在她已经成亲,且所嫁之人乃皇子龙孙,可以保证她不会有事的基础上。
陈盈现在可没有这个条件。
为国为民?
和薇微笑着不说话,看她还能说出什么出来。
果然,陈盈见和薇不为所动,话音一转,继续道:“当然,臣女也有私心,一则不愿先祖遗志不得成真,二则不愿父亲志向不得施展。”
“哦?你先祖曾参与红薯的推广工作。”
“是”,陈盈温声道,“红薯一开始便是由先祖从海外带回来的。”
和薇肃然起敬:“了不起。”
陈盈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骄傲:“臣女也这么觉得,曾经整个陈家都以此为荣,可惜几代下来,红薯始终得不到推广,其他人都已经不抱希望了,甚至对继承了先祖遗志的我父亲颇为排斥。”
说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后连忙微微伏身,有些惶恐。
在主子面前叹气,有些不合规矩。
和薇心说,你都敢一个人求见我了,还在乎这一点失仪吗?
她就当没看见,问:“你父亲母亲为何不管,倒叫你跟我提?”
这可不是一般人做事的思路。
陈盈垂下眼睑:“臣女觉得红薯早一日推广,便早一日惠及百姓。但是父亲觉得事情要循序渐进,先推广农具,红薯的事情以后再说。母亲……母亲听父亲的。”
原来如此。
也不能说陈大人就是错的,但是这姑娘的考虑也不无道理。
况且对于陈盈来说,这事当然是越早越好,她的年纪不小了,若是在许婚之前得了这大功劳,她能说的婚事将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