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轻咳一声。
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那张图。
“你刚刚干嘛去了？”她掩饰性地问。
陆与深云淡风轻道:“跟罗沛然简单说了两句。”
洛柚觉得他这个“简单”肯定不简单。因为她这时候扭头去看罗沛然，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也不来参与接下来的复盘，明显更加安静了。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啊？”
陆与深声音小了些，大概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你们俩毕竟存在竞争关系，你夺冠了，他心里肯qing长lz定没那么好受。”
洛柚点点头:“我知道。”
“我就，稍微跟他说了几句。”他说得轻松。
洛柚倒是被吊了胃口:“那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嘛？”
接着，她忽然看到陆与深笑了下，说:“没什么重要的。不过，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在他和你之间，”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她，“我有没有偏向。”
听到这句话，洛柚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在选择谁成为队友这件事上有没有偏向，可是她却紧张起来。
“那，你说什么？”她连呼吸都放轻。
“我说，我没有偏向，实力就是我的偏向。”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和她期待的不一样，但洛柚还是轻轻松了口气。她觉得这才是对的，他是她的队长，理应如此，对每一个队员都做到公正无私。
却又听到他补充了一句:“但这句话有个前提。”
“什么？”洛柚不解。
然而就在这时候，基地里所有人都到齐了。王林教练拍了下手，让大家都向他看过去。
今天复盘是在会议室里，前面有个投影的幕布，洛柚也收起刚刚缠绕在心头的那些小心思，认真看向屏幕。
“先看一下今天的第一局吧，我们没有拿到分数。这个圈有点无路可走，你们选择撞他们是没问题的，不过下次直接开车开到这个位置，”他在屏幕上标了点，“这样会好点，没那么多枪线。”
“至于房区战，还是得优化，还是得练。”
……
复盘又是半小时过去。仿佛中学时代上数学课那样，被胜利的兴奋支配着大脑的洛柚终于在这时候感觉到一股困意。
结束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离开训练室去睡觉。忽然听王教练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说了句:“哎你们仨，留一下。”
至于哪三个，大家心知肚明。
洛柚和罗沛然走出了会议室。
当门关上的刹那，洛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三个主力单独留下来，肯定是要商量什么事，还是不能让她和罗沛然听见的事。
而不能让他们两个替补知道的事……还能有什么？
不困了，洛柚一下子一点都不困了。
她本想回房间，此时也挪不动脚，于是到自己位置坐下，启动了游戏。
打开街机模式的时候，她甚至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微抖。
不慌是不可能的。虽然王教练说过，这两个比赛将会是他衡量的标准，可正如选手的KD不能代表一切一样，一个短赛制的冠军，是不是不能代表，她就一定能够站上春季赛的舞台？
况且对方，是有过联赛比赛经验的。
刚拿到冠军的晚上，就要确定到底谁打联赛谁看饮水机，未免有点太猝不及防。
这时候这局游戏开始了。洛柚枪都有点压不稳，被一个人击杀两次后她才逐渐回过神来，投入到游戏当中。
最后洛柚以34次击杀结束了这局街机。退出游戏的时候她才注意到，陆与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回来。
“深哥。”她小声问，“你们是在讨论春季赛的阵容吧？
“是。”
“那你怎么出来了？”
陆与深说:“我不参与这个讨论。”
“为什么？”洛柚更疑惑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是队长啊，怎么能不参与呢？”
陆与深笑笑，没有回答她，只是问:“还不睡吗？”
“不困了。”洛柚说。
“那一起双排？”
洛柚虽有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好。”
两人排了一局，打到一半，余游和小黑才出来了。
待这局结束，陆与深把他们俩拉进队里，随后说:“等我一下。”
然后起身，大概是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洛柚抓住机会，赶紧问:“刚刚你们在开会吗？”
“对啊。”余游说，“嘿嘿”笑两声，“要不要给你透露点什么？”
洛柚这时候居然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想问，深哥刚刚怎么提前出来了啊？”
小黑说:“他自己说他不参与我们的讨论。”
“为什么？”
“因为他说——”
小黑回忆了一下十五分钟前，在那个会议室里。王林教练问他们，分别和罗沛然以及洛柚搭档有什么感觉。
还问他们，他们更想和谁搭档。
首先当然是会询问队长的意见。
却迟迟没听陆与深开口，片刻，小黑才听见他说:“在决定春季赛名单这件事上，我弃权。”
其他三人都是惊讶，问:“为什么？”
“——因为，”小黑看向洛柚，“他说，在这个二选一上，他怕他无法不带入个人感情。”
他说，他心里已经有了选择，但就连他都无法保证，这个选择是不带任何个人感情的。
如果他无法以冷漠的旁观者视角做选择，是对两人的不公平。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个人感情，到底是指什么感情……”小黑继续嘟囔，“做个选择而已，被他搞得多么复杂似的。”
洛柚听到小黑的话，又想到之前陆与深说的“没有偏向”，以及他没来得及告诉她的那个“前提”。
他没有明确说他选择了谁。但她却完完全全，陷入了沉思。
没有偏向但却有“前提”，明明已经有选择，却又因“个人感情”而弃权。
她无法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呼吸的节奏变得有些乱。
内心最隐秘的地方，仿佛悄悄跃上来许多，浅浅的、不易被察觉的欢喜。
第43章 多么亲昵。
由于离春季联赛开始仅有半个月的时间, FTC官博也是很快就官宣了今年的春季赛大名单。
尽管洛柚和罗沛然都在这一份名单当中，但究竟谁上首发谁是替补，FTC的粉丝们还无法从这份名单中看出什么端倪。
但看到参加第二天的T07训练赛的阵容时, 春季联赛的首发名单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很快有人跑到论坛去发帖。
标题:【FTC今日训练赛阵容来了。】
楼主:【接下来就是春季赛了，FTC应该就是这个阵容了？】
1L:【所以这会是第一个站上联赛舞台的女选手？】
2L:【讲道理, 之前联赛好像有过, 不过那名女选手是替补, 只打了一天的比赛。】
6L:【居然真的会让UU上, 可是我觉得ruin打得也挺好的啊。】
8L:【加一，ruin好歹有过联赛的经验吧。我难以想象没有联赛经验的新人会打成什么样子。】
15L:【有种FTC连洲际赛名额都拿不到的感觉。】
21L:【回楼上，照你这么说, 人家没有比赛经验，还不是第一个比赛就拿了冠军？】
25L:【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这么个小比赛能代表什么吧？】
27L:【笑死，这么个小比赛, 那别的战队怎么没夺冠？】
——这就是论坛的日常, FTC这支队伍永远是人们讨论的中心话题。
打完训练赛大家坐到餐桌上等饭的时候，没事做都拿出手机来刷了会儿论坛, 便看到了这个论坛里，关于他们战队, 永远无休止的讨论。
不过这个时候争吵的重点已经从“UU和Ruin谁该首发”变成了“UU拿的那个冠军到底含金量高不高”。
一方列举了参加这次比赛的队伍名单，除却突围进入决赛的三个PDL队伍外，其余均是PCL队伍，而公认的强队也基本都在。
而另一方却觉得这个冠军实在没什么含金量。他们甚至找到陆与深两天前的直播中说过的话话作为佐证。
是决赛前的那一天, 洛柚说她紧张, 然后陆与深说:“放轻松，一个连三大杯赛都算不上的小比赛，没必要紧张。”
他当时本意就是想宽慰一下她, 让她放松别紧张，却没想到这话被论坛网友截去，成了他们的口中的“Chance亲口说的这个比赛连杯赛都比不上。”
“真无聊啊这些人。”在饭桌上，陆与深说着，反手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踩。
虽然这并不是和PUBG官方合作的比赛，但队伍都是那些队伍，就算有些战队是新阵容、新打法，他们不也同样是新尝试吗？
含金量当然是比不上联赛的，但冠军，毕竟还是冠军。
洛柚凑过来问:“你在看什么啊？”
他笑笑:“论坛。”
“我也在看。”洛柚也笑了，“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闲得没事做？非要吵来吵去证明自己是理中客？”
“是啊。”同样看到这个热帖的余游说，“还说我们进不去洲际赛，个个都当自己预言家呢？”
“总之，春季赛加油。”
说这话时，陆与深的目光看向洛柚。
他和洛柚都知道，昨天拿的那个冠军，只是她迈出的一小步。而联赛，才是真正检验他们的舞台。
那些质疑，那些轻视，那些看不起，那些不信任。他希望她，能够亲手将它们打碎。
洛柚也看过来，坚定地点点头:“我们一定要，拿到洲际赛门票。”
——
晚上打完训练赛，又打完那个满编十五个淘汰吃鸡的任务后，洛柚准备关掉直播回房睡觉。
“拜拜大家。”她朝摄像头挥了挥手，随后想起什么，又说，“对了，明天不直播了。”
弹幕:【为什么？】【明天要干什么？】
洛柚说:“明天要去拍春季赛定妆照。”
上次那个比赛因为规模不大，并没有组织选手们集体拍摄。所以这一次还是洛柚第一次拍摄比赛定妆照。
弹幕激动了:
【定妆照！定妆照！】
【哇定妆照，能不能穿裙子？！】
【裙子裙子！】
洛柚:“拍定妆照为什么要穿裙子？”
【毕竟PCL唯一女选手啊！】
【不穿裙子一律当女装大佬处理。】
【穿裙子拍定妆照更有特点啊！不然跟那些男选手的公式照有什么区别？】
洛柚本来还没想着要穿裙子，直到她看到这条弹幕——
【我之前在FTC淘宝店买过一件队服，回家一穿我都不知道搭什么。你确定你真的能找到可以搭配队服的裤子？】
对哦。
洛柚一下子呆住。
上次去打比赛她穿的是FTC春秋季的长袖外套，里面是穿的自己的衣服。
但这次拍春季赛定妆照，还没到穿短袖的温度。但如果要穿外套，里面肯定也不能穿私服。
而他们的夏季队服，是版型宽大，松松垮垮的类型，他们那些男选手当然随随便便找条休闲裤穿上就行了。
洛柚想了想自己的衣柜里，都是些牛仔裤、裙子之类的，好像还真的没有能搭队服的裤子。
正好这个时候，经理许渊过来了。
“朋友们，明天拍定妆照，今天早点休息哦。”
“好。”“ok。”
洛柚回过头去:“老渊，我们明天是不是要穿夏季队服啊？”
“嗯对，我正好想找你来着。”老渊说，“我们今天夏季队服会重新做，所以就暂时没给你弄之前的短袖队服。”
“那我穿什么？”
许渊拿给他一件白色队服，说:“我去仓库里找了一件，外面套个外套应该勉强能穿？”
洛柚接过来看了看，说:“应该可以。”
虽然版型宽大，但如果下面套黑色的百褶裙，衣服上黑色的队标和队名会与黑色的裙子形成呼应。
把衣服下摆塞进裙子里，穿上队服外套，再穿双骑士靴。
应该还，挺酷的？
于是第二天早上，洛柚起床后按照自己昨晚的想法搭配了一下，随后站在落地镜前，疯狂凹造型臭美。
【柚子:好看不？[图片.jpg]】
【初初:！！！】
【初初:好看！又美又酷！！】
【初初:这腿，我慕了。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初初:你是怎么把队服穿得这么好看的？！】
【柚子:嘿嘿。】
【柚子:[宋民国表情包.gif]】
这时候经理在微信群里喊大家下楼了。
平日里在基地里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这时候下楼，她竟然久违地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
一下去，果不其然，众人全都瞪大了眼。
余游:“我去。”
陆与深:“我没看错吧，这是队服？”
小黑也说:“原来这才是队服的正确打开方式？”
余游笑:“要不也给你来个这种打开方式？”
小黑:“不了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