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说他们什么的王子要来大唐。”李毓把最后一根面条吸溜进去,端起空碗对老板娘朗声道,“老板娘,再来一碗羊肉面。”
“好嘞。”
李明达见李毓把一碗羊肉面吃完了,不敢再耽搁了,急急忙忙地把碗里的面条和汤吃完,“老板娘,我也要再来一碗面。”
等李毓和李明达的第二碗面端上来的时候,中年男人还在唠唠叨叨地跟法空说着什么。
法空一面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一面听着中年男人的啰嗦。等他一碗面吃完后,中年男人的啰嗦还没有结束。
“抱歉,两位小施主,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毓嘴里含着面条不好说话,抬手朝法空挥了一下,示意他不用在意。
法空朝李毓他们行了个礼后,随后带着中年男人离开了。
看着法空他们离开的背影,那个一直在说话的中年男人对法空的态度一直非常尊敬,李毓咬着筷子说道:“这个和尚不简单,说不定是倭国那边什么国师,或者高僧。”
“小鱼儿,你说那个和尚是倭国的国师,或者高僧,那他为什么来大唐学习啊?”李明达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我们大唐先进。”李毓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非常骄傲自豪,“我们大唐不管是文化,还是经济都非常先进,领先全世界,所以这些小国家的人派人来我们大唐学习。”
听到李毓这么说,李明达瞬间明白了,随即小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阿耶好厉害啊。”
“对啊,阿耶好厉害。”这辈子穿到大唐,能成为老李同志的儿子,李毓心里可是非常骄傲自豪的。“不说了,我们赶快吃好面,待会要去南郊。”
“小鱼儿,我们比赛吃面吧,看谁吃得快。”李明达眨了眨眼,小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赢了,你就背我。你赢了,我就背你。”
“我背你是没有问题,但是你背我,可以吗?”
李明达见自己被小看了,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李毓,“小鱼儿,我的身子可比你好,而且比你长得壮,一定能背得起你。”
“行吧,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李毓拿着筷子轻轻地敲了敲碗口,“一、二、三,开始。”
旁边桌的客人看到李毓和李明达这对漂亮的孩子在比赛吃面条,发出善意的笑意,并且好心地叮嘱他们不要被烫到了。
李毓一开始比李明达吃得快,随后故意慢了下来,让李明达赢了。
“我赢了。”李明达开心地欢呼了起来,“小鱼儿,你要背我。”
李毓故意摆出一副失落的表情,还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愿赌服输。”
李明达笑得非常开心,她的笑脸在阳光下十分明媚,看得其他人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李毓说道:“我先去付钱,然后再背你回去。”
李毓和李明达这顿早饭吃了几十文钱,不算贵,但是也不便宜。
这几年大唐风调雨顺,经济变得繁荣起来,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自然是提升了不少,物价自然也提高了。
李毓上辈子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一篇文章,说唐宋很多诗人在京城买不起房子,只能在京城租房子。就算租房子,租金也不便宜。
李毓付完钱,就背着李明达往鲤鱼小饭馆走。
李明达担心把李毓累到了,让李毓背了一会儿就把她放下来。
“没事,我不累。”
就在这个时候,周一急急忙忙地朝他们跑了过来,“两位殿下,奴婢总算找到你们了。”他出了宫,赶到鲤鱼小饭馆,见两位殿下不在,把他吓得不轻。要是两位殿下出事了,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
“周一,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去南郊的庄子。”
“殿下,您不等晋王殿下吗?”
“九哥下学了会自己过来。”李毓说完,想到他让周一去通知长孙皇后他们出宫一事,“阿娘没有生气吧?”
“没有,皇后娘娘让奴婢们好好照顾您。”
李毓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心下立马有一个决定,“明达,我们这段时日就住在南郊的庄子,暂时不回宫了。”他要在南郊的庄子里建农场,天天来回跑,不仅浪费时间,还累人。再说,这几日宫里怕是不安宁,他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趴在李毓背上的李明达听到这话,精致可爱的小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真的吗?”
“真的,这段时日我要忙着搞农场,天天来回跑太累了,还不如住在南郊的庄子里。”
“太好了,我想要住在庄子里。”对于李毓这个决定,李明达双手双脚赞成。
“殿下,您要住在南郊的庄子里,这是不是不太好?”周一心中不禁担心,“皇后娘娘应该不会同意。”
“有什么不好的,至于阿娘同不同意无所谓了,我们先斩后奏。”李毓吩咐周一道,“你现在回宫,收拾下我和明达的衣物,然后等着九哥一起过来。”
“殿下,那你们呢?”
“我和明达先去庄子。”
“殿下,奴婢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赶快回宫。”
“殿下……”周一还想说什么,结果被李毓一个锐利的眼神吓得一句话不敢说了。
回到鲤鱼小饭馆后,掌柜的已经准备好马车了。
周一把李毓和李明达送上马车后,心中怀着忐忑不安回宫了。
“小鱼儿,我们真的要在庄子里住一段时日啊?”
“恩,宫里这段时日怕是不安宁,我们还是躲一躲麻烦吧。”
李明达知道李毓在说什么事情,点点头说:“好。”
“可惜,我们现在还小,还不能狩猎,不然骑马狩猎多快意啊。”
“小鱼儿,你忘了我们没有马。”
提到马,李毓一个鲤鱼打挺地直起身来,“阿耶说给我三十匹马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
“小鱼儿,你还是暂时不要想马了,我们两个私自逃出来,阿耶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到时候一定会罚我们。”
“明达,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罚的。”对于从老李同志那里逃脱受罚,李毓很有一套。
“我也不会让你受罚的。”
接下来,姐弟俩趴在马车的车窗口,好奇地盯着外面看。
李毓看了一会儿,发现街道上出现了很多外国人,心下不禁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多外国人啊?”老李同志的生辰已经过了,这些外国人来大唐做什么?
每年李世民的生辰,不少国家都会派使臣过来为李世民祝寿。李世民的生辰是一月二十八日,那个时候整个长安城十分热闹繁华。
“最近有什么特殊的节日吗?”李毓仔细地想了想,发现只有端午节,并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节日。
“小鱼儿,马上就是端阳节了啊。”
“端阳节和这些外国人有什么关系?”李毓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就懒得再想了,“算了,和我们没关系。”
“等九哥来了,你可以问九哥。”
李毓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车窗外面没有什么好看,他从马车窗口收回身来,继续翘着二郎腿躺在马车上。
李明达见李毓不看了,也学着他躺在马车上,和他一起瞧着二郎腿。
突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差点让李毓和李明达从马车里滑了出去。
“少爷,前面有人打架闹事,把路堵住了。”马车夫掀起车帘,神色恭敬地禀告道。
“打架闹事?”李毓他们趴在车窗口,探出头往前望了过去,只见前面为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完全看不到前面是情况。“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少爷。”
李毓和李明达趴在车窗上,听到前面人群传来的打骂声。这打骂声是带着浓浓的乡音,听不懂在骂什么。不过,这打骂声这么激烈,前面应该闹得挺严重的。
“小鱼儿,我们不过去看看吗?”李明达对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感到好奇,想要过去看看。
“人太多,我们挤不过去,就不去看了。”李毓猜测道,“应该是地痞流氓吵架闹事吧。”他们的马车已经驶出东市,此时正在南市的地段上。南市这边人员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过了一会儿,马车夫回来了,“少爷,是一位喝醉酒的老兵在闹事。”
“喝醉酒的老兵?”
马车夫说道:“听说老兵一直欠酒肆老板的钱,今天老板提醒老兵还钱,结果惹怒了老兵,老兵就开始发疯打砸酒肆。”
李明达皱着眉头说道:“喝酒付钱天经地义,他不还钱就算了,怎么还打砸酒肆?”
“小的打听到,这个老兵以前打过突厥和吉利,立下过军功,但是在打吉利的时候,被敌军砍掉了一条胳膊。因为没有一条胳膊,他就不能继续呆在军营里。”只是一会儿工夫,马车夫就把整件事情的原委全都打听清楚了,“他从军营回来后没多久,就开始喝酒买醉。一开始还会付钱给酒肆的老板,但是时间长了,估计是没钱了,就一直拖欠酒钱。酒肆老板一开始看他可怜,就没有催着他还钱,但是后来老兵欠的钱越来越多,酒肆老板没办法就只好催他还钱。每次催他还钱,他就发疯。”
“这么说他是有功之人?”李毓微微蹙眉,“他没了胳膊,不能留在军营,军营没有给他钱,让他生活吗?”他对大唐的军营制度不了解,不知道像这样在战场失去胳膊或者腿的士兵被迫离开军营后,有没有补偿?
“据说是有的,但是被他挥霍完了。”马车夫感慨道,“其实,像这样的人很多,他们前半生驰骋在战场上,很是威风。但是却因为受伤,身子变得残缺不完整,不得不离开军营,只能靠着军营发的那点补偿钱过日子,这对他们来说不好受吧。”
李毓微微点了下头:“恩,一般人肯定接受不了。”
“像老兵这样的人在长安城很多,他们因为身子残缺,做不了什么事情,靠那点补偿钱是撑不了多久。没钱了,他们就只能闹事。”马车夫感慨道,“其实,他们也可怜。”
“朝廷不给他们安排事情做吗?”像这样为大唐立下过军功的士兵,应该好好对待,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没有。”马车夫说道,“朝廷有给他们补偿钱。再说,他们身子残缺,做不了什么事情。”
李明达说道:“那就这样放任他们不管吗,那这样他们岂不是太可怜了?”
李毓捏着下巴,神色若有所思,“长安城像这样的老兵多吗?”
“挺多的,小的隔壁就住一个少了一条腿的老兵。”马车夫说道,“小的隔壁这个老兵靠着编织东西卖钱为生。”
“难怪你这么了解。”
“少爷,像老兵这样的人,北市那边更多。不少老兵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有不少人因为杀人被砍了脑袋,还有不少人被流放了,在流放途中死了。”马车夫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人太可怜了。”
“明达,我们下去看看。”李毓听完马车夫的话,心里有些不好受,不能对这样的事情坐视不管。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那些曾经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都应该好好地善待,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稳定生活。
“少爷,太危险了。”
“我就去看看。”
李明达跟着李毓下了马车,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只见少了一条胳膊的老兵手里拿着一把刀,一边胡乱地挥着,一边骂骂咧咧。因为喝醉的关系,听不清楚他在骂什么,但是能猜到他肯定骂的不是好话。
有不少人被这个老兵砍伤了,但是好在是在划破了手臂或者腿。
就在李毓准备上前的时候,京兆郡的人来了,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打架闹事的老兵给擒拿住了。
老兵手中的刀掉在地上,李毓发现这把刀雪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看来,老兵经常擦拭这把刀,不然这把刀不会这么雪亮锋利。
被京兆郡的差役擒住的老兵,依旧在骂骂咧咧。
李毓从他的骂话中,大概听懂了几句,说他曾经上过战场杀过突厥和吉利人,是有功之人,凭什么抓他。
这样的人,真的是可怜又可恨。
李毓没有阻止京兆郡的差役抓走老兵,而是让马车夫问老板,老兵一共欠了他多少钱。
酒肆的老板告诉马车夫,老兵前前后后一共欠他十两的酒钱。
李毓给了酒肆老板三十两银子,剩下的二十两银子是赔老兵砸坏酒肆老板的东西的钱,还有赔给受了伤伙计的医疗费。
酒肆的老板再三婉拒,表示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因为那个老兵也是可怜人,但是李毓还是让马车夫把银子给了他。
见马车夫坚决要给他银子,酒肆的老板只好收下。
见酒肆的老板收下银子后,李毓就带着李明达回到了马车上。
“小鱼儿,我们不救那个人吗?”
“为什么要救那个人?”
李明达被李毓这句话问懵了,奇怪道:“小鱼儿,你不是想要救他吗?”
“他砍伤人触犯了大唐律法,理应被抓起来受到惩罚。”李毓叹息一声,“虽然他很可怜,但是再可怜也不能随意砍伤人。”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下去?”李明达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还要帮他还钱啊?”
“因为可怜他。”李毓听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我就是觉得像老兵这样曾经为大唐立过功的人不应该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他想起上辈子那些也曾经为国家上过战场的老兵,在晚年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他觉得这样对国家有功的人,不能这么被对待,因为没有他们的付出,就不会有他们现在的安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