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时间已经是四月下旬,樱花很大一部分都盛放完毕,余下的算是晚樱。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就这么沿着路向前走着。
良久, 是太宰治率先开口。
“其实关于今天的事情我想了很久, 相关方案也想了很多, 但是归类起来算得上是两种。”
他偏过头, 目光由虚无的前路转向千里。
“你猜……”
千里瘫着一张脸回视对方,眼睛里只有一句话。
猜不到猜不到.jpg
“好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猜测。”
太宰治状似无奈的摊了摊手。
“刺激的和平稳的,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带你看看从水底向上看的景色。”
水底向上看……
千里沉默了一秒, 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这特么不就是太宰治的常规操作【入水】吗?你特么居然想拉我自杀???
“相信我,很漂亮的。”
太宰治极尽形容, 孜孜不倦的安利。
“被透明的水包裹全身, 一丝一毫都不留下,虽然外面的水会有些冷,但是透过水面看到的事物却是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
水上和水下当然不一样……
千里听着太宰治的安利,嘴里果断拒绝。
“听着确实不错,但是我不会水,不可能下水的。”
“那太可惜了。”
太宰治面露遗憾,转而兴致勃勃地说起来别的?
“我还想过带你飙车!”
“你开?”
早就听说太宰治车技感人, 再飙车……真的不会晕出人命吗?
“当然是你开!”
千里:???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总之, 我这不是放弃了嘛。”
太宰治摆了摆手。
“毕竟现在这样可说不上有什么刺激。”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我年纪小,受不得刺激。”
千里吐槽着,觉得自己和对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确实需要。”
太宰治认真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直接拐了个180°的弯。
“你喜欢[千里]的书吧。”
千里:?!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千里一惊,不知道太宰治说这个是要干什么。
“你最喜欢的是哪篇?”
这……
千里犹豫地看了眼太宰治,对方正经的样子也不想是在逗她。
难道他还不知道?这一点也不剧本组!
但是千里还是如实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
“要说最喜欢的,是《信徒》吧。”
作为遇到织田作之后由她的感想所写出的作品,内容也是最温馨的。
“原来如此,那个失败者的文章啊……”
那么她带入的是哪一个呢?失败的神明?还是孤身的小女孩?
“失败者?”
千里眉头一皱,只觉得太宰治说的和自己说的简直不是一篇文章。
失败者是什么鬼?自己写的《信徒》不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温馨小短篇吗?
“换一个角度,就是失败者的写照了吧?比如说没能抓住最后救命稻草的‘神明’又或者最终失去了的小女孩儿?”
千里:“……”
你这角度一换,好好的温馨文章直接变成了阴谋乱炖,不愧是你,太宰治。
但是千里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自己的文章解释一下。
“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信徒》其实很单纯的。”
她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就真的特别单纯的那种,没有太多的意思。”
主旨就两个字——温馨!
太宰治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
“单纯的是人总会变成一无所有的单纯?”
“积极向上一点可以吗?虽然说……等等。”
千里认真的想了想太宰治说的话,突然觉得他这个理解和她心里的织田作以后是对得上号的!
“你是说小女孩儿从拥有变得一无所有对吧?”
小女孩儿,一无所有!等于孩子一无所有!再带入带入,不就是织田作那什么狗带么!
“怎么?”
太宰治挑了挑眉。
“我确实是这么说的。”
“记住这个想法,你理解的很好!”
千里郑重地对太宰治开口,声音分外认真。
“真的,特别好!”
多一条信息就多份希望,等日后mimic来了一综合还不是显而易见?自己原本的意思算个啥?《幽灵》否测误解承那样的,一个《信徒》不温馨就不温馨吧!
为了织田作,《信徒》现在变成“小女孩终将一无所有”了!(震声——)
“总觉得……你想的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出门这么久头一次对自己这么诚恳,还是因为文的意思。太宰治觉得自己的亲和力下降了,甚至还不如一篇文章。
虽说话题是他自己挑起来的……
太宰治确实是一个游玩好“同伴”,会拿捏分寸,只要他想就绝对不会冷场,甚至对于怎么让人心情好分外熟练。
他甚至也没带千里走太多的地方,只是领着她在无人又风景不错的地方走走停停。
人少,连小型咒灵都没有,甚至……
千里心里刚这么想完,下一秒立刻被打脸。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自己拎着爪子还不忘努力咬自己手的小不点咒灵,冷酷无情地转圈甩了好几下。
“咒灵?”
太宰治饶有兴致的瞥了眼弱的可以的咒灵,目光却缓缓来到了千里抓着咒灵爪子的手上。
刚才还准备帮个忙来着,结果就被她自己给抓住了,这种的他见过,虽然看起来小但是牙口应该还没有所到咬不出痕迹才是。
所以……应当是她自身的问题。
异能力?还是所谓的咒术?不管是哪个,他的能力都……
下意识地,太宰治的心思转动起来,他缓缓抬起手,以一种千里没有发现的速度悄悄从千里身后捏住了她的发梢。
【人间失格】,发动。
一无所知的千里和小咒灵依旧一个甩一个咬,仿佛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是个假的一样,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地。
——这不可能。
太宰治收回手,蹙起眉头疑惑的盯着自己的右手,心里各种可能一闪而过。
首先,他的【人间失格】不仅仅可以无效化异能力,交咒术也可以,碰到咒灵更是可以直接消除对方。
其次,他的【人间失格】拥有传导性,只要与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哪怕是碰到了头发丝都能让对方身上也有【人间失格】的被动。
所以现在,正常来说他碰到她的时候【人间失格】发动,那个小咒灵应该直接消失才是,可是现在……
特殊的是咒灵还是……她?应当是她才是。
“这个咒灵给我吧。”
重新抬起头的太宰治眯着眼睛对千里伸出手,千里顺势把咒灵递给对方,那小咒灵行碰到了太宰治的手,还没两秒钟的功夫直接化成光消失不见。
千里:?!!
太宰治:!!!
人间失格对咒灵也管用?!特殊的果然是她!
“这是我的能力。”
太宰治按耐住加快的心跳,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人间失格】,作用是无效化,你的呢?”
千里对于太宰治的坦诚一愣,下意识回复。
“我?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能力……”
“为什么不知道?”
太宰治紧着追问,几乎是要屏住了呼吸,而面上却还是一副只是随口一问的轻松样子。
“难道你以前没用过吗?”
“严格来说我是去年才知道的。”
虽然还没测试过,但是仅仅是不能被超能力伤害这种好像说了也没什么吧?毕竟和太宰治差不多甚至不如太宰治,人家还能传导一下,自己就只能自己独用。
太宰治不可能贪这点能力才是,除非他想和织田作绝交。
这么想着,千里回答的声音相当干脆。
“我猜是能免疫超自然力量的伤害,像是咒术咒灵证实过了,异能力还没有,但是猜测大概也可以?”
说着说着,她又无奈起来。
“很奇怪吧?只能自己免疫,一点也帮不到别人,就像是……”
不等她说完,太宰治的声音突然插入。
“就像是与所有人格格不入那样。”
千里身体一震,目光里瞬间增添了诧异,她注视着微笑着仿佛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话的太宰治,沉默半晌,才再度开口。
“你……”
她的声音有些艰涩。
“怎么会这样想?”
“我为什么不这样想呢?”
太宰治依旧带着笑容,鸢色的眼眸里在这一刻亮得惊人,像是有什么难以用语言说明的东西倾注在了那双眼中,于是原本那一层晦涩像是舞台的幕布,随着某种“开始”的讯号,被拉至一边。
“我当然是知道的,因为我们是相似的不是吗?”
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千里,像是在叹息,又似是做出了定论。
“我的是消除,而你的是拒绝。”
甚至同样、同样的把所有分为了两种。
自己与其他所有。
消除和拒绝,到底是谁更特殊呢?仔细想想,果然还是她吧?
唯一一个,连自己的【人间失格】都可以拒绝掉的存在,这是不是说明……
“拒……绝?”
千里呢喃着这个词语,她想要反驳,一时间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竟然找不出比“拒绝”更加贴切的形容,可是拒绝的到底是谁呢?是她自己在拒绝这个世界?还这个是世界在拒绝她的存在?
金色的眼眸里生出茫然,犹如被遗弃在路口的幼崽,只能徘徊在原地,从喉咙里发出细小又哀切的悲鸣,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所谓“能力”的真相?
她捏紧衣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吐出一句不想要承认的拒绝的话。
“我没有想拒绝的……”
可是真的没有拒绝过吗?
“没有想拒绝……的……”
“我知道。”
声音落下的下一秒,千里被圈进陌生的怀抱,属于身体的温热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衬衫传递到千里那边,带着与织田作之助截然不同的感觉,最先接触到的竟是硝烟的味道,而后又不知混合了什么,让人难以分辨。
本就大了不知几号的黑色的大衣被连带着圈住千里,头顶的阳光也被遮蔽得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
像是躲在黑暗角落里的猫,能感觉到奇异的安心。
“我全部都知道。”
太宰治低头看着怀里的存在,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柔声音,一句句的哄着,像是在安慰千里,又像是那个同样一直在追寻的自己。
“一直以来都辛苦了。”
孤独一人,一直以来没有人能够理解。
“每天都有在努力不是吗?”
哪怕如此,也还一直在追寻。
“即使不成功也没放弃不是吗?”
庆幸于在如此长的时间里,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活到了现在甚至得以相遇。
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呢?作为太宰治这一存在,似乎也过于犯规了。在说出了那样的事情后又能说出这种让人眼睛酸涩的话。
黑时宰是这样温柔的存在吗?
千里想。
可是这种话应该是说给对方才是,让太宰治这样丧的人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自己到底是有多无可救药呢?
这样想着,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毕竟颓丧不行,她可远远没有到丧的地步,这种话还是说给对方比较好。
“一直以来……”
千里抬起头,正好映入眼中的半截阳光让她的眼睛略微眯起,却带着微弯的弧度,一层雾蒙蒙的水光在金色的光线里闪烁着潋滟的波澜,通透而又澄澈。
“辛苦了。我知道,你也有在努力,很了不起哦。”
太宰治一怔,眼眸豁然睁大,那双一直被迷雾遮蔽的眼眸里此刻清晰的倒影着千里的样子,甚至……
——在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同样看到了自己。
失去了表情,更加阴郁,却更为真实,曾是他最讨厌的模样,又在现在如此自然地打开了狭隘房间的门,站在了门口。
“啊……”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这样的一声音节,宛如有什么无形的存在卡住了嗓子,让他迟迟不能发声。
还能说些什么呢?自己所说出的都被对方分毫不差的“回敬”给了自己。有什么在身体里燃烧,近乎灼热,却又熨贴。
此时此刻,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吧?
太宰治略微弯腰,更加贴近地抱住了怀里更加柔软的千里。不同于自己的,更加清新的青柠的味道充斥在鼻尖,而包裹而来的却是能与他交融的特殊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