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诚也凑过来一脸膜拜地说道:“不愧是大魔王,啊呸,我是说不愧是我们慎哥,强龙压过地头蛇,这下失去了加蓬分公司,钟离家那两老头气数已尽。”他顺手从托盘里取下一杯伏特加递到了钟离慎的手中“为了我们牛皮轰轰的慎哥,干一杯。”
杜修之一看那酒赶紧阻拦“这酒太烈,慎哥不合适”
谁知,他的话刚出口,钟离慎已经接了过去,和容诚碰了碰,淡定的一饮而尽。
容诚这人,只要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见钟离慎没有拒绝,笑呵呵地又端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来,慎哥,我们再走一个。”
“……”
钟离慎在的地方就会有奉承和巴结,所以等杜修之好不容易把容诚撵走,马上又有其他人来敬酒,而让他意外的是,钟离慎皆来者不拒。
一杯一杯的喝着酒,钟离慎看着眼前那些不同的人,偶尔点头,表示在听。
明知道今夜会看到什么,可是他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不请自来。
他只想看看她,可是看到她时却又觉得不够。
她身边的男人是那样的碍眼。
碍眼到一举一动都让他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暴躁。
这种暴躁的情绪极其幼稚极其可笑。
原来这就是嫉妒!
所以他没有拒绝任何一个前来敬酒的人的攀谈,尽管这只是在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现在他需要人来分走他的注意力。
谁都可以,谁都没关系。
他的视线下意识的又落在了刚才洛霞站立的地方,而现在却不见了人。
远离喧闹的大厅,凌游脸上的笑顿时落了下去。他随手推开走廊左手边的一间房,把洛霞拉了进去,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
两人谁也没有动。
唯有影影绰绰的亮光从窗帘上洒了进来。
黑暗中。
凌游长出了一口气,试图把心口那种燥郁压下去。
他缓了十多秒,才开口问道“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洛霞声音很轻地说道:“阿游,是我今晚表现得不好吗?”
好。
太好了。
可就是太好了,更让他不爽。
“洛霞,你是我的未婚妻,商栖说了那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生气。”
洛霞恍然大悟“噢,你是说商栖说我不配嫁给你这句话吗?”
“……”
“其实她说的很对呀,阿游,别人说的话你没必要太在意。”
“你现在还在劝我?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在乎我,对吗?”
“不,阿游,小贝非常在乎你。”
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凌游看清了面前的人,她笑得温婉,却没有一丝温度,这让凌游的心瞬间像是被一双大手勒住,他突然觉得有些恐慌。
他双手钳住她的双臂,他试图在她的身上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可是没有,她不是洛霞?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的强调道:“你是洛霞,你不是钟离贝。”
洛霞微笑着挽了挽耳发,“阿游,外面的客人等久了,我们应该去敬酒了。”
她每句话都没有错。
落落大方,体贴入微。可是,凌游心头却腾地升起了一股愤怒,他捏紧了她的双臂“洛霞,你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好?”见她没反应,他强调道:“你看,我答应过你一定会让江逸集团破产,我的计划马上就要开始启动了,你不想问一问这件事的进度吗?”
洛霞微微蹙眉,叹了口气“阿游,你为什么总是提什么洛霞呢?你不喜欢小贝了吗?还是你忘记小贝了?”
凌游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口否决;“我没忘记小贝!”
他说得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黑暗掩盖眸子里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洛霞毫无所查,“那就好,我们出去吧,客人在等我们呢。”
直到门被关上。
反坐在角落里捏着手机的路安安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她不小心听到了什么?
她明明只是找个地方接她家教授的电话啊。
不对。
小贝是谁?
洛霞为什么要说那种怪异的话?
刚才明明就是洛霞啊?
她难道见鬼了?
路安安搓着手臂,环顾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赶紧拉开门也跑了出去。
等她跑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钻到了许邀月的身边,才长出了一口气。
许邀月刚走到流水台边准备吃一些糕点,就被路安安抓住了手臂。
瞥了她一眼,“你做什么?”
路安安吞着口水,看向洛霞和凌游的方向“邀月,我跟你说个很恐怖的事情。”
“嗯?”
“大……大大婊贝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啊啊啊啊,她刚才竟然……”
路安安情绪一激动,声音就会劈叉。
许邀月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旁窗帘后的露台,才问道“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路安安一字不落的把刚才听到的全部重复了一遍,末了还心急惶惶地问道“我们要不要去找个大师去给大婊贝看一看啊?”
许邀月一听这话,一个爆栗毫不客气地敲到她的脑袋上。
路安安赶紧抱住自己的脑袋,一脸委屈地问道“邀月,你打我做什么啊?”
“我知道了!”许邀月说完,撩起窗帘走了出去。
当初洛霞和凌游的订婚也那样突然。
而且今晚的洛霞看起来也很奇怪。
所以,钟离贝是谁?
姓钟离的,能和凌游扯上关系的人,身份定然不会简单。
她的视线落在了钟离慎的身上。
钟离慎看向杜修之,眉毛紧蹙“你刚才说什么?”
杜修之扬了扬手中的酒杯“我说 ,总觉得洛霞跟以前很不一样。”
“不对,上一句!”钟离慎死死地盯着他。
杜修之被盯得浑身发麻,不确定地说道:“洛霞跟小贝好像,这句?”
“……”
钟离慎恍然回首,看向洛霞站立的地方,此刻她正站在凌家祖母的面前说着什么,笑意宴宴,温婉可人,那是曾经钟离贝的模样。
可是,她明明是洛霞。
这一瞬间,男人想到了某种极有可能的猜想。
他捏紧了酒杯,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暴突。
这时。
许邀月随手从托盘端起一杯饮料,走到钟离慎的面前。
她举起杯子,说道:“钟离总裁,幸会。”
钟离慎偏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许邀月单手抱着手臂,冷冷地点了点头。
既然洛霞不说她订婚的原因 ,那么她也不会去问。
但是这个钟离贝,她必须搞清楚到底是谁。
让凌游竟然敢委屈洛霞去装成别人的模样?
操!
许邀月和钟离慎来到了大厅外的花园外。
屋外深冬的寒气肆意凌虐,惨白的月色无力的挂在天边,弱弱地为大地铺上了一层苍茫。
站在寒风中的两人,沉默了半晌。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一阵阵刮过,像是黑夜里蛰伏的怪兽的咆哮。
看着男人的侧脸,那冰冷的骨相和这冷夜融为了一体似的。
许邀月还是没沉住气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平静。
“钟离先生,你想找我谈什么?”
钟离慎透过重重黑影看向天空,看向那抹触不可及的月色。
“许小姐,关于洛霞和凌游为什么订婚的事情,你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
许邀月并不打算摊开自己的底牌,毕竟那是关于她最好的朋友的隐私。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她和凌游订婚,只是出于……”钟离慎攥着手心,停顿了很长时间,“只是出于自保?”
“钟离先生发现了什么?”
钟离慎看着面前一脸情绪不显的许邀月。
明知道,她有所隐瞒。
可是,在她的面前,他却失去了所有的底牌。
因为她是洛霞的朋友。
“我不确定!”钟离慎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伤害了她,可是她也不会这么快的爱上其他人、甚至是……结婚,那么能让她做出这种决定,一定是有某种原因的!结合所有已知的事情,她为了保护家人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理所当然。”
钟离慎的聪明没人会质疑。
而他既然已经猜测到了,那么接下来他肯定会去求证。
确定答案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那么与其那样,不如换来她想知道的情报。
“钟离先生,我想你一定认识钟离贝,对吗?”
“她是我妹妹。”
“她在哪里?”
“去世了。”
“所以,洛霞和她长得很像?”
男人沉默的点了点头。
寒风一点一点地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而许邀月的询问还在继续。
“所以,凌游喜欢钟离贝,钟离贝死了,他便以搞垮江家为理由把洛霞当成替身娶回去?”
“……”
“所以,因为洛霞长得像你妹妹,你一直不肯和她在一起,吊着她,把她当个傻子一样玩弄?”
“从来没有,我只是觉得她……”应该不是真的喜欢我。这句话男人说不出口,他顿了顿“……跟钟离贝没有一点关系。”
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在寒风中染上了苍凉。
终于捋清了所有的缓解,即便是许邀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指着钟离慎愤怒地说道:“你也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她被弄得差点家破人亡,你从中贡献了多少力?特别是你,钟离慎!你知道当初那个傻子有多喜欢你吗?明明最爱的是画画,为了你抛下画笔,跑到娱乐圈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去找罪受,你还纵容江家的人仗着你的势欺负她排挤她陷害她。你把那么一个不知愁苦的女孩子,逼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你知道她的父母给了多少的爱多少的心血才把她养成当初的善良和单纯吗?曾经的她到底哪里不好?你们要这样欺负她?”许邀月红着眼摇了摇头“不不,不是她不好,是你和凌游都他妈是人渣!就因为她长得像其他女人,你们都把她当成替身?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凭什么你们要这么玩弄她的感情?”
“……”钟离慎垂下睫羽,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对!
是他!
如果当初,他能不那么忙,他能多在意一点她的情绪,他能抽时间多陪一陪她。
那么她也不会宁愿求助凌游也不对他说一个字。
她当初是有多无助?才会明知道凌游另有所图,还会和他订婚?
……
都是他亲手把她逼上了那样的路。
所以他活该这样难受。
远远的大厅传来钟鼓瑟瑟,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大厅里宴会还在继续。
屋外。
一片寂寥的点点星火中。
钟离慎在冷风中站了很久,才让那种熟悉的疼痛缓过去。
他需要去确定一件事。
拿出手机,他打了一个电话。
然后坐车车驶离了凌家。
车子开到城市另一边的别墅里。
推开大门,
‘嘭’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
有碎片溅到他的脚边,他缓缓低头看了一眼。
里面的一群西装见到来人自动的退了出去。
钟离长青一见到钟离慎,就怒发冲冠地冲过去,指着钟离慎骂道“钟离慎你这个畜生,阿华是你的堂哥,你也敢把他送进监狱,你还是不是人?”
钟离慎一脸冷戾“二伯,当初你让人制造车祸害得我父母惨死时,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钟离长青此刻哪里还有平日养尊处优的样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多岁,
唯一的儿子钟离华被钟离慎以肆意谋杀的罪名送进了监狱等待判决。
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就算再混,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唯一可能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亲侄子钟离慎!自导自演一场戏,把自己当做诱饵,撒下弥天大来谎栽赃陷害阿华。
“钟离慎,你爸爸是我的亲弟弟,我们情同手足,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有人性?”
钟离慎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他笑了笑,那笑容不达眼底。
“人性?我父母的车祸,你以为我找不到证据就死无对证了吗?你放心,明天不止是你,还有被你送到美国的女儿,她们一个也别想逃过制裁。”
“你……”钟离长青目疵欲裂。
钟离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让大伯来陪你的。”
“……钟离慎,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你以为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钟离慎慢条斯理的转身,坐在了不远处的单人椅上。
他双腿交叠,双手放于腹部前,冷静从容地缓缓说道:“二伯,你知道你触犯了那些法律吗?”不等他开口,钟离慎已经替他说了出来“刑法第一百八十条,你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恒固建筑,远辉实业,在投资经营、资金拆借、项目开发等方面提供帮助,非法收受贿赂。再利用非法渠道获知华阳股份有限公司发行股票进展情况及完成后将要进行并购、上下游产业整合的信息后,你使用其本人账户及你妻子的账户累计买入该股票4514527股。此外,你甚至将有关股票内幕信息告知你女儿钟离嫣,让其买入……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条企业的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数额较大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数额巨大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数罪并罚,你,钟离长青,要做多少年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