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剑圣的废柴女儿——从前到现在
时间:2021-04-11 09:16:14

  沈柠一颗心冻住,老人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熟悉!怎会不熟悉?这张脸老夫日日夜夜没有一天敢忘。沈缨,你是沈缨的女儿!”
  姜真真这时十分乖巧地凑了过去:“姨姥爷,您别太悲伤,您也认得这位沈小姐么?”一副白莲花语气,偏偏言语中咬定她姓沈,而青杏坛最恨姓沈的人。
  “真真,你舅舅没有告诉过你么。”愚尊此刻已经神情悲愤,连表情管理都无暇做了,委顿而哀痛地说:“沈缨是咱们的毕生仇人啊!我的女儿没能活在这世上,他的女儿凭什么活呢?”
  沈柠越听越惊,沈缨提起愚尊只说这个可怜人有些疯症,就这表现哪里可怜?根本已经彻底疯魔了!
  问雪宫不知何时又带了许多武人回来,这些人衣饰装扮规矩统一,像是分属不同门派,此刻沉默地团团围住,脸色冷漠。
  “柠姑娘?”这时宴辞从外面穿过这个包围圈,走到沈柠面前,“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了?”
  沈柠见到他,忽然心中安定下来,苦笑着往外推他:“姜真真的诡计吧,故意挑起青杏坛对我家的仇恨。宴公子,你离我远点吧,愚老头疯得不轻,别让他误会咱们一伙儿的,耽误了你治病。”
  宴辞忽然一手揽住她:“那他没有误会,咱们就是一伙儿。你害怕的话就靠在我身上,治不治病,不是你一个小姑娘需要担心的事。”
  和姜真真不同,他出现后悲同明显谨慎了起来,愚尊的悲戚癫狂之状也收敛起来,盯着两人硬邦邦说;“宴小子,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么?”
  宴辞将沈柠紧紧扣在怀中,说:“是。”
  沈柠悄悄问他:“什么人?你还是提起过我?”宴辞却不答。
  “好笑,实在好笑!”愚尊听到这个答案竟然须发皆张,仰天大笑起来,面上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荒唐的事。
  “二十八年前,也有人在老夫面前拼命护着一个姓沈的,可惜她连二十岁都没活到啊!沈家人该死!你瞧瞧这里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难道你也要为这么个灾星,自寻死路不成?”
  沈柠听得心里阵阵发寒,向周围一一看去,靠着衣饰和兵器认出不少正道武林门派。这些人一个个气息沉凝、有的皮肤古铜太阳穴鼓胀,明显是横练功夫的外家高手,远非昨夜鼎湖上那些二三流小帮派可比。
  共同点是,他们目光深处都凝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憎恶,直冲沈柠而来。
  依宴辞在天阶夜市表现出来的博闻强识,应该比她更早就心中有数,此时却依然淡淡道:“她不是灾星,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至于寿数与生死,如果在下命中注定不得善终,也是天意,与护不护着柠姑娘无关。”
  这话说得不祥,沈柠追问:“什么意思?什么寿数?什么不得善终?”
  “老夫原本看你离死不远,想拉你一把,可惜你冥顽不灵,哼。”愚尊满面嘲讽:“就凭你现在破破烂烂的心境和半死不活的身体,护得住她么?”
  “他为什么说你离死不远?啊?你告诉我!”沈柠差点急疯了,这些话很明显就不是当日说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啊。
  宴辞先是无动于衷:“前辈不妨试试,看在下护不护得住。”然后转过头对沈柠镇定一笑:“你信旁人还是信我?我说了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看来,满场都是助攻,尤其医生,全场MVP。
  二更~一会儿还有一更~
 
 
第40章 四面楚歌
  “狂妄无知!”姜真真对宴辞曾经反掷素心问雪针警告她的事耿耿于怀,尤其沈楼对她毫不客气, 最看不得宴辞对沈柠脉脉温柔的样子, 不屑地说:“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以为我们正道英雄豪杰都是摆设吗?大言不惭!”
  悲同长老扬声道:“沈小姐可能不知令尊大人的风采, 呵呵,当年真是眼高于顶咄咄逼人哪,一柄青睚剑满江湖树敌, 如今只能龟缩在深山老林, 小丫头,你和你哥还敢大摇大摆地出来, 也太不把我们问雪宫和青杏坛放在眼里!”
  这老头儿一把年纪,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难看,沈柠恨他侮辱沈缨, 学着阴阳怪气的语气怼回去:“您这是忘了连阿罗姑姑一剑都不敢接的英姿啦?都敢编排我爹了, 哟, 仗着人不在,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不过有句话可一点没错,家父呀, 确实从未将你们问雪宫和青杏坛放在眼里。”
  何止问雪宫、青杏坛, 她爹连全天下武林都没放在眼里。早二十年前就已经一剑皆斩,统统都是剑下败将,这些年提都不屑一提,还不如照顾海棠花来得上心。沈柠真想说你们这么能耐,沈楼都出来两年了也没见掉根毛, 现在看到阿罗不在又来劲了不是?
  旁边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忽然开口:“悲同前辈何必同这黄口小儿啰嗦,剑圣多年不出,武林早已改换天地!直接将这丫头拿下,逼出剑圣下落,咱们光明正大找上门去讨教就是!”
  沈柠看明白了,剑圣的名头就像块香喷喷的肉,这些人推不动剑圣,个个都想踩着一看就内力虚浮的剑圣女儿扬名立万,绝不可能和解,懒得听他们扯幌子立牌坊,索性直接掀了这群人的遮羞布:“亏你们有脸面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奈何不了我哥,趁阿罗姑姑不在,想拿捏住我来要挟我爹吗?不过如此!”
  “无知小儿!”“红口白牙,名门正派行事,岂容你污蔑?”一时间周围人纷纷怒骂。
  “我无知?说得好像卧薪尝胆就想再和我爹公平较量一次,我爹也没隐姓埋名啊,但凡上点心就能打听出来,需要拿下我再逼问?还有,我出江湖这么久,没见你们处心积虑找上门来,现在阿罗姑姑不在身边,问雪宫和青杏坛带了头,又看出我一个弱女子连四个一流高手都奈何不了,这是人多势众、一哄而上咯?好呀,那我沈柠就一个,各位不如先商量好是哪位英雄豪杰先来‘雪耻’扬名呢?”
  这番话切中要害,沈柠不管不顾说完,凉凉道:“忘了说,我可是沈家的不肖废柴,打赢我也不见得就赢了沈家剑术,别怪我没说清楚。”
  其实这句话根本没用,这群人只是图她姓沈、是沈缨的女儿,只要拿下她,立刻就能传出“XXX力克剑圣之女”或是“易水诀难敌XX派XX功”的名头。但她该声明也得声明,现在只能尽力将影响降低,到时传满江湖,也好拿沈缨有个不肖女武功废得一比来洗一波。
  只有宴辞知道她多要强,又多想在武学上得到旁人认可,“废柴”二字实为心结,如今为了不堕剑圣威名大庭广众说出来,小姑娘心里不知该多怄,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声地支持。
  “菱花会在即,诸位在钧陵城中这样逼迫一个女孩子,还是帝鸿谷主的客人,就不怕惹来帝鸿谷不满吗?”
  “洛小山的客人?天大的笑话!”愚尊已从大悲之中缓了过来,面无表情:“沈缨和洛小山早已决裂,他们之间仇怨不比我们青杏坛轻多少,此事旁人不知,老夫再清楚不过!沈姑娘,念在宴小子一片痴心,饶你一命,但老夫不愿与你共处一地,请你即刻就出城吧。”
  这位愚尊看似不给面子,实则是出面做主放她走,虽然疯魔,到底当得起医者心性,还要点老脸,不愿聚众欺负一个小姑娘。
  “老先生,确实是洛谷主邀我前来,客栈中还有菱花贴,不信的话只要随我去西城门等至午时,就有帝鸿谷师兄来接我,此事一查便知,沈柠绝无欺瞒!”
  场中人群有些骚动,姜真真见势不妙立刻高声道:“帝鸿谷从不插手门派恩怨,这是我们同沈家的私仇,任谁也管不到!旁人畏惧你爹威势,问雪宫可不怕!何况沈缨曾当着青杏坛三尊承诺此生绝不出剑,各位再瞻前顾后,过两天门派来得更多,就不一定有机会亲手教训这丫头了!”
  这番话毒得很,直接断了帝鸿谷不满和剑圣复仇的后顾之忧。
  她说完,之前那个道士浮尘一摆,当先走上前来,朗声道:“贫道先替各位英雄试一试天下至凶的易水诀!沈姑娘,家师双城子行差踏错,绝于青睚剑下,他虽是罪有应得,却教养贫道长大,传我一身武功。于大义本无颜向沈家问责,但于私情,贫道定要讨个说法!紫阳宗邹宁之,前来讨教。”
  说是讨教,实则讨债!双城子就是洛小山和沈缨一战成名的那位掌门,紫阳宗三十年前是天下第一大宗,有天下武宗之称,和南边的青檀院并称南青北紫,底蕴厚重,武学精深。
  当年沈缨踩着人家师父出名,今日轮到徒弟来踩着沈柠博名望了。
  沈柠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宴辞贴着她耳边小声说:“邹宁之虽因双城子之故丢了首徒,武功在这一代弟子中却最高,早已是一流高手前列人物,你不是他对手,我来。”
  他踏前一步拦在沈柠身前:“紫阳宗两仪洞真经名震天下,在下宴辞,是柠姑娘护卫,愿领教!”
  邹宁之道:“小子,你在江湖上寂寂无名,不知我这柄祛尘以金刚丝制成,莫非想以空手接我的祛尘?”
  宴辞说:“祛尘之利在下钦慕已久,只可惜在下不擅兵器,还请见谅。”
  沈柠在他身后差点叹气。宴小哥这个守礼的温柔劲儿看来是刻在骨子里改不掉了,对敌还一口一个在下、请、见谅,也不知这辈子什么人能把他逼得发脾气。
  邹宁之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他来挑战,自然先手,拂尘在臂上一扫,猛地冲宴辞面上甩去。宴辞踏影步比沈柠用得更加行云流水,身子虚晃,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轻轻巧巧避开,顷刻间两人战在一处。
  在这一圈江湖人背后的屋顶上,左眼蒙着眼罩的男人闲闲点点下方:“你找我来,就是看一群伪君子欺负小姑娘的戏码?虽然是挺好看,但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似男非女的珊瑚夫人抬了抬下巴:“伪君子多少年了还是这点花样,妾身怎会请执明君来看这么无聊的场面。喏,就是他,你看那个和邹宁之阵之人,有没有看出点什么来?”
  执明君,也就是戴着眼罩的男子打起精神看向场中,揉了揉右眼,面色惊疑不定:“这不是惊鸿照影么,我是右眼也瞎了?怎么看什么都像是尊主的照影身法,圣使,你快看看。”
  “死王八,别叫我那个!”珊瑚夫人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句,执明君跳脚:“你也别叫我那个!”
  两人都闭嘴了好一会儿,珊瑚夫人忍不住嘀咕:“可不就是怪了,我本来收到线报,说赤血灵芝被帝鸿谷门下带去南疆……”
  执明君大大咧咧掏了掏耳朵,把耳屎吹掉:“说重点。”
  珊瑚夫人:“总之我去取赤血灵芝,看上个好苗子,就是那边的小美人儿,顺带招来一个小哥……”
  场中,邹宁之已经把拂尘甩成一片虚影,偏偏宴辞不仅躲得轻松,身形还特别潇洒。
  执明君盯着他随口推测:“搞不好咱家尊主一时情浓,把身法教了几式给旁人也有可能。唔,小哥身材不错,就是年纪稍大了点,不应该呀,尊主不是只吃青葱少年吗?”他越想越忧虑:“尊主要是突然变了口味,我倒还好,孟章和监兵岂不要糟?”
  “护法大人,你也早不是青葱少年了好吧?”珊瑚夫人耷拉着眼皮一把扯住他:“不,你听我说完,小哥会用芳华指,还说是尊主的同门师兄弟,就场中那个,你怎么看?”
  “芳华指?你没看错?”
  珊瑚自负冷哼:“我那帮蠢徒弟都说是假的,可芳华指我还能看错?真真切切如假包换!你说怪不怪,世上哪儿还有第二个人会芳华指?”
  “不,有一个。”执明君神情严肃起来,他从腰间取出别着的扇子,这扇子极为古怪,只有扇骨没有扇面,扇骨乃是一页页白骨骨刺,闪着阴阴的幽蓝寒光:“芳华指和照影身法,本就是两人同创,除了尊主,另一位自然也会使。”
  “你是说柳尊主?”
  执明沉默片刻,忽然冒出句奇怪的话:“这天下何时有这么多武学奇才了?”
  珊瑚不明所以:“嗯?四位护法都称得上武学奇才。”
  “我本也当我们四人已是不俗,直到十年前才知坐井观天。你还记不记得当日他二人闯上涿鹿台的情景?”
  “历历在目。”珊瑚渐渐出神:“世人皆不知柳、顾年岁,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日我刚成为护灯使,在涿鹿台护佑圣灯,他们闯入时分明不过十七八岁模样,还只是两个少年人!”
  执明也想到有趣之事,潇洒一笑:“陵光离得近,我和孟章、监兵接到有人一路闯过十二城的消息赶过去时,他们已经破入涿鹿台了。谁能想到,连挑瑶池十二城的硬点子,竟只是两个人?还是如此年轻的后生晚辈?!”
  珊瑚也微微笑起来:“是啊,陵光君私下和我说,要再晚生二十年,她就不打了,干脆和我一人嫁一个算了。”
  “是她会做的事。”执明君骨扇一展,正中一枚扇骨上破了个两指宽的窟窿,“你可知当日柳燕行是如何破了我的‘功成’和陵光的‘业火’?”
  一将功成万骨枯,荒海执明护法的骨扇近些年从未展开,只肯以收起状态对敌,搞得正道都摸不着头脑,奇怪他拿好好的扇子当匕首使。
  执明说:“孟章曾说顾尊主道心主杀,柳尊主道心主生。故而顾尊主纵情快意、极少与人动手,沉湎女色来抵消杀气,熟能生巧,对女人的研究比你们阴阳道还深;柳燕行则温润宽和、时常与人动手,却极少致人死地,他交手多了,渐渐喜好研究各门各派的武学奥义。”
  珊瑚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声音低沉下去:“他们二位不知修了何种无上心法,对世间万物的感知妙至巅毫。柳尊主尤甚,对阵习惯不动声色看穿破绽,十年前正是以两指破了你的功成扇,点在你额上,却没伤你性命。”
  执明君叹了口气,“所以仔细看着吧,邹宁之败了。”
  场下,宴辞把踏影步用到了极致,也秀到了极致,一时间沈柠都不知道自己在看生死时速还是花式耍帅,始终没有还手。邹宁之也不耐烦起来,‘祛尘’内力长灌,根根金刚丝炸开,声势浩大地当胸刺过来!
  避无可避,宴辞一步站定,两指并起,不退反进,一臂正正插|进千百根金刚丝中,邹宁之冷笑:“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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