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得好像我爸爸——一字眉
时间:2021-04-11 09:20:20

  秘书放下咖啡,心里有些忐忑,没有像平时一样安静地退下。
  正踟躇间,沉浸在工作中的封承忽然皱眉,视线从手中的一沓资料抬起。
  他瞥了眼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秘书看到他的表情,当时就心肝一颤。
  心道,完了!
  他们这位封总,是一个极端完美主义,不知道是不是从事时尚圈相关行业的原因,对于完美的标准,更是比任何人都严苛。
  他的眼中不能容忍任何错误、瑕疵,曾经有一任助理被解雇的原因,就是三天没换衬衣。满大街都是的白衬衫,整个总裁办公室都没有人发现,唯独封承——他的衬衣上刚好有一道三毫米长的圆珠笔印子。
  封承的讲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正宗牙买加蓝山豆子煮出来的咖啡,与市面上普通蓝山煮出来的咖啡,他那鼻子一闻就知道,谁都糊弄不了。
  遑论香味明显有别于现磨咖啡的速溶咖啡粉。
  “什么东西。”
  封承的语气并不严厉,但秘书心虚作祟,怎么听都像是他龙颜大怒,连那轻微皱起的眉头,每一根英俊的眉毛丝都在对她进行最严厉的审判。
  大胆,竟敢拿这种垃圾来糊弄我?!……什么的。
  仿佛被挂在午门砍头,铡刀已经逼至后脖颈,秘书面无血色:“我们的豆子用完了,这是我从11楼借的速溶咖啡……对不起封总,是我疏忽了,没有及时订购。”
  “11楼?”封承重复一遍,眼神动了动。
  准备受死的秘书心如死灰,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没能察觉这一丝细微的波动。
  然后,她看到封承放下资料,端起那杯咖啡。
  心跳咚咚咚咚咚!
  仿佛他端起的不是咖啡,而是一杯毒药。
  一旦喝下去,除非他死,否则就是她亡。
  那一秒,秘书甚至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夺下那杯咖啡。
  腿软不允许她那么做。
  封承啜了一口,接着有一个轻扯嘴角的动作。
  太快,一瞬即逝,因此秘书和严原都没弄明白,那个动作是笑,还是冷笑。
  他们从来不喝牙买加蓝山海拔666米以下生长的咖啡豆的封总,在两双震惊、犹疑、懵逼交杂的眼睛注视下,若无其事喝了几口咖啡。
  然后放下杯子,评价:“香精的味道,有什么好喝的。”
  话是批判没错,但语气之平静,让秘书情不自禁怀疑,这个封总一定是假冒的。
  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一关,尽管并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哪个品种的狗屎运。
  心里对郭青的话又肯定又怀疑,她怎么知道封总一定会喝?奇怪。
  幸而第二天订购的蓝山咖啡豆就到了,秘书一早提前到公司,将豆子装进密封玻璃瓶,清洗了咖啡机,将咖啡杯再次消毒,做完这一切心才安定。
  一个半小时后,封承来到公司。
  他穿了件黑白色千鸟格纹衬衣,走进来的时候像一个年轻而英俊的鲜肉明星。
  有一说一,在这样的老板手底下工作,审美不可避免地会呈阶梯式提高。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老板脾气太难搞。
  他前脚踏进办公室,秘书后脚便跑去煮新到的昂贵的他最钟爱的666米海拔的咖啡豆,恭恭敬敬端进去。
  然后她的老板只瞥了一眼,说:“不喝这个。”
  秘书的心中装满茫然和惶恐:“……那您想喝什么?”
 
 
第16章 
  封承端着一只随手从“封总专用”消毒柜中取出的忘记从哪个国家收来的古董咖啡杯,来到11楼。
  青予办公室空空荡荡,中央空调强力的冷气都显得更冷了。
  封承抬腕看了看时间,九点四十二分。
  青予全体员工没有一个来上班,风气可以说是非常不佳了。
  按理说,他自己进去拿一条也没什么,毕竟是整个beaute都是他的,哪层楼进不得?公司为大家采购咖啡,还是他慷慨给出的福利。
  郭青必然不会记得她的速溶咖啡有没有少一条,并且,看她昨天那个大方劲儿,知道也不会介意。
  但封承没进去,就端着那只顶普通员工几个月工资的咖啡杯,单手插兜,右□□叉,保持着潇洒不羁宛如男装模特的姿势,斜靠在毫无人烟的青予门口。
  二十一分钟三十七秒后。
  叮
  电梯门打开。
  几个女孩子有的拎着奶茶、有的挽着同伴的手臂,正在讨论什么。
  到了近处才有人注意到独自帅气的封承,吓了一跳:“封总?”
  封承淡漠而从容地微微颔首。
  讨论停了,几个女孩子带着几脸困惑匆匆问候过大老板,快步走到办公室,规规矩矩开始假装忙碌。
  然后在封承看不到的地方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封总为什么在我们门口?”
  “不会是来抓我们迟到的吧?哎,你们谁知道beaute有没有员工守则什么的,打卡晚了会扣工资吗?”
  “还要打卡?在哪儿打?我怎么不知道?”
  “不能吧,好歹也是大老板,他会这么闲?”
  叽叽呱呱分析半晌,什么结论也得不出来。
  看到封承第不知道十二回还是十三回看手表,赵小俏忧心忡忡道:“看这架势封总今天是真的要逮人啊。你说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其他人?”
  “快快快,群里发个消息,今天考勤!封总亲自考!”
  “……”
  青予大群炸了。
  炸开的同时,赵小俏被大家一致指派为代表,鼓足胆子走到门口。
  “那个……封总,您是不是要找我们季总?季总今天要去谈广告,可能会晚一些。”
  封承头都没回:“不找他。”
  “那您有什么吩咐吗?我马上去做。”
  “没事。”
  后头几个人乱七八糟一通打手势,赵小俏完全看不懂,无奈地耸肩摊手。
  有人指了指封承的手,她顺着一看,了然,赶紧试探地问:“那,需要我帮您冲杯咖啡吗?”
  封承回过头,扫了她一眼。
  没什么含义的眼神,赵小俏没能体会到位,反正不算严厉,硬要定个性的话,应该是淡淡的嫌弃。
  “不用。”封承把脸转了回去。
  郭青就是在这时来的。
  边低头划拉手机边走出来,不知看到了什么。
  “靠!封承有毛病吧。”
  骂完一抬头,和有毛病的封承本人打了个照面。
  “……”
  “……”
  在公司说老板坏话还不悠着点,当着老板面被听个正着,一纳米的挽救余地都没有。
  赵小俏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视。
  办公室原本在瞎指挥的一帮人也齐刷刷低下头,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灾难。
  完了,早就听说封总不待见青予,经常针对他们。
  现在他们的总设计师郭青又当面把人给得罪得透透的,看来青予是注定要死在克拉拉手里。
  这会儿去投奔克拉拉应该还来得及吧?
  青予的上下班时间一直都不作硬性要求,最忙的时候天天加班有时候有人干脆都睡在办公室,清闲的时候自然可以松散一些。反正没必要的事,待在公司也是虚度光阴。
  来到beaute之后依然延续了这个习惯。
  郭青刚才看到群里的消息,随口一句吐槽,谁能想到封承就站在他们门口蹲人?
  哪个大老板像他这么闲得蛋疼亲自下基层考勤的,说他有毛病说错了吗?
  在懊恼、无语、倔强之间扭曲了一个轮回,她的表情才重新回到她的管理之下。
  封承也觉得自己端着杯子在这等半个小时挺蛋疼的,被她这样一说,一时神色也有些微的不自然。
  令人窒息的尴尬持续了整整十五秒。
  郭青从死亡边缘机智地往回迈了一步,义正辞严往下说:“——长得这么帅还这么会穿搭,站在我们办公室门口,是不是存心不让我们办公室的小姑娘专心工作!害我们输给克拉拉怎么办!”
  封承:“……”
  虽然知道她是在胡扯,但还是被顺到了最舒服的那根毛。
  有些马屁需要特定的人拍才有效果,有些毛只有特定的人才摸得到。
  一个台阶递到面前,封承顺其自然走下来。
  “我只是来借一杯咖啡。”
  着重强调的字音,不知是在暗示她想多了,还是提醒她不要多想。
  “嗳~怎么能说是借呢,全公司的东西都是您的,别客气,随便喝。”郭青入戏入得很深。
  她浑然不觉自己狗腿起来的神态,跟杨总监像了八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杨总监者油嘴滑舌。
  封承忍了两秒,实在忍不下去。
  “你少跟杨忠学。”
  “……”
  以为她稀得跟杨总监学啊,这不是为了自保么。
  郭青清清嗓子,又瞅了封承一眼。好歹是自己老板,必须解释一下。
  “我迟到是有正当理由的。”
  酸奶早晨有点闹肚子,要是郭小盖,郭青肯定就怒吼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吃雪糕了!
  但酸奶是个懂事的孩子,难受起来的小模样郭青心疼极了,带她去看了医生吃了药,一直等到她不难受了坚持要去幼儿园,才依依不舍地把她和郭小盖一起送去。
  要不是这阵子忙,有很多活儿要做,她今天还未必来呢。
  封承只回了一个:“嗯。”
  极简单的音节,表示我知道了,并不打算追究,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好了。
  郭青却抠抠搜搜不放心地向他确认:“你不会扣我工资吧?”
  “……”
  封承那点不自在成功被她驱赶干净,拿着限量咖啡杯矜贵地转过身。
  “有待观察。”
  观察你个球。
  郭青忿忿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再次深切地感受到“寄人篱下”的酸楚。
  以前在青予她是大爷,现在晚来一会儿都要担心被扣工资,打工人没有尊严。
  封承泡好咖啡悠然自得地从青予回到办公室,严原正急得团团转。
  “老天爷你总算回来了!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不带,说好十点二十开会的你忘了?”
  “人到齐了?”封承端着咖啡问。
  严原着急地拿起桌子上几个文件夹,快步往会议室赶:“都到了,就等你一个人呢。”
  封承端着咖啡慢吞吞地走在后面。
  杨总监、女装部的姚总监、营销部的赵总监……一帮总监们已经在会议室就位,随着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增长,大家的疑惑越发明显。
  他们这个封总,除了极端完美主义、极端洁癖,还是一个极端强迫症。
  说好十点二十开会,那么一定精准地在十点十九分五十秒走进会议室,拉开椅子、坐下、整理衣服、叠腿、抬头——在此期间,助理需要将用到的文件放到他面前,打开特定页面,并将他的专用笔平行放在文件右边五厘米的地方,下端与文件底端持平——说:“开始吧。”
  尾音落下的那一秒,是十点二十分零秒。
  这个强迫症仪式一旦被打乱,哪怕只是一秒的误差,都会让他非常不爽。也就意味着迟到的那个人不会有好果子吃。
  因此beaute这几年下来,已经逐渐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有封承参与的会议,绝对不能迟到。
  今天,他本人迟到了。
  迟到了十二分钟零六秒。
  表情平静,情绪稳定,没有要炸毛的迹象。
  会议室十几个人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端着一只限量咖啡杯走进来,杯子上方飘出热气,随着空气循环,将速溶咖啡泛着油脂的香精味道,送达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封承拉开椅子,坐下,整理一下衬衣,将右腿叠到左膝上,抬眼。
  ——整个过程中右手都端着那杯速溶咖啡。
  “开始吧。”他说。
  翌日,青予众人心照不宣非常准时地在九点到齐。
  有人因为起太早打了个呵欠:“确定以后都要这么早来吗?我昨天四点才睡,困死了。”
  “我问了dydy的朋友,她说beaute没有规定上班时间。”
  “你昨天没来,封总真的一大早在我们门口蹲人,你们的名字说不定已经被写在缺勤表上了。”赵小俏危言耸听。
  “反正大家最近还是都谨慎一点,按时来吧。”
  “对了,你们找到在哪儿打卡了吗,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
  唯一一个迟到的,是季淮东。
  应酬达人同样是凌晨才睡,但走进大堂时精神抖擞器宇轩昂,笑容和煦地跟前台几个小美女插科打诨几句,才不紧不慢地上楼。
  作为老板,胆子和底气都比小员工们强多了。
  一走出电梯,那么巧,碰上从19楼下来的封承。
  对于封承亲自来考勤逮人的说法,季淮东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以致于遇到封承本人时,有小小的惊讶。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墙上那座特别有设计感的挂钟,九点二十三分。
  封承端着一只和昨天不同的纯白浮雕咖啡杯,瞥见他,主动点头致意:“早。”
  季淮东的心情一下子从惊讶飞跃到惊奇,险些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早。”
  男人之间有男人才了解的东西,就像女人之间的很多默契只有女人才懂。
  季淮东洗过澡换过衣服,一身清爽,还喷了香水,封承还是一眼就能知道他昨晚喝了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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