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柚一只梨
时间:2021-04-12 09:34:15

  谢汝险些被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压垮,她忍着心颤,一鼓作气,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大人,擦一擦吧。”
  他没接,她也不动,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她像是孤注一掷的亡命之徒,眼神执拗地盯着男人的脸,试图从他完美的面具上找到一丝裂痕。
  男人抬起手,指尖轻轻搭在帕子垂下来的一角上,然后手指动了动,将手帕抽走。
  他低头端详,女子的手帕,淡黄色的丝织绢布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白色梨花,倒是颇为应景。
  谢汝不错眼珠地盯着男人擦拭的动作,看他始终平静、冷淡,被期待填满的心再一次落了空。
  他不认得这帕子啊。
  这是前世,他们私定终生时交换的信物。
  “时辰不早了。”
  谢汝闷闷地“嗯”了声,正打算接回帕子,福身告退。
  男人却理所当然地将染脏了的帕子揣进了怀里,他偏过头,不去看少女诧异的眼睛,转身离去的同时,撂下了两个字:
  “跟上。”
  谢汝:“……嗯?”
  带着潮气的夏风吹散了满园梨花,身姿挺拔的男人衣角翻飞,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她:
  “不识路便跟着我,莫要乱跑。”
  “……”
  “嗯!”
 
 
第6章 “最好是沈长寄这厮快要死……
  沈长寄毫不留恋地转身折返,谢汝看着他原路返回,直到看不到背影,才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
  出了拱门,谢汝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人,好几个。
  她看到谢母与几位相熟的夫人并肩走远,而后有几个妙龄少女朝着留在原地的谢窈跑去。她们围成一团,正嬉笑着说着什么。
  谢汝正思忖着要不要过去,谢窈先一步发现了她,朝她招手,“二妹妹,这边!”
  谢汝只得走上前,“姐姐。”
  “咦,谢窈,这人是谁啊,她叫你姐姐啊,”一位身穿火红襦裙的姑娘道,“是你的远房亲戚?”
  谢窈笑着拉过谢汝的手,介绍道:“这位是我家二姑娘,这些年在寺中长大,你们小时候也见过的。”
  一时间,众人神情各异。有摸不清谢窈意思的没吭声,只有那红裙少女吊起眉梢,“哦,原来是你啊,小灾星。”
  话音一落,四周更是鸦雀无声。
  倒是谢汝却好似没听到那挖苦一般,回以微微一笑。她没忘记自己的庶女身份,在场的诸位,她都得罪不起。
  谢窈最瞧不惯谢汝这软包子脾气,别人都踩到她脸上了,她竟还要给人家揉脚,真是卑贱!她横了那少女一眼,“冯轻罗,你会不会说话。”
  再如何说,谢汝也是侯府血脉,出门在外俱是侯府脸面,她还不至于这般拎不清,叫人当众打谢家的脸。
  冯家与谢家向来不对付,谢家是个有名无实的花架子,冯家却是有名又有实权。二人平日无事便是表面和气,但凡出现分歧都会吵得不可开交。
  “谢窈,你这妹妹邪门的很,我劝你躲远些,”冯轻罗低声道,“听说她生母便是那种地方的贱奴,血里指不定多煞——”
  “都聚在此处,说什么好玩的呢?”一略带笑意的女声插了进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众人纷纷垂首行礼,恭恭敬敬,“贵妃娘娘。”
  沈贵妃抬手,“免,快开始了,诸位早些进去吧。”
  数名宫人簇拥着贵妃远去,她身边的六公主仓促地跑回来,拍了拍谢窈的肩膀,又走远,“待会我再来找你玩啊。”
  冯轻罗顾及六公主,没有再故意招惹谢窈。她倒不是冲着谢汝,毕竟无冤无仇,虽然这女子长得格外扎眼些,好生不顺眼,但她只要能找了谢家人的不痛快,便是什么话都不忌惮说了。
  她的眼睛在谢汝的脸上转了转,心道真是个美人胚子,正打算进殿,就见柳愫灵慌慌张张从远处小跑了过来,一下扑到谢汝的身上。
  “我的祖宗,你怎的乱跑,让我瞧瞧可还好?”
  谢汝:“……”
  她又不是掉进了豺狼虎豹窝里的兔子。
  “我找了你好久,你个小没良心的,叫你别动瞎跑什么?”
  谢汝四向不分,曾数次独自外出而在山间迷路,就在半月前,柳愫灵最后一次陪着明氏去上香,发现庙里的小师傅们和玖儿已经找了她一天一夜都没找见人,众人急得不行,后来人是被一匹马背回来,当时已然不省人事。
  柳愫灵被她吓了个半死,絮絮叨叨地道歉:“都怪我,不该抛下你的,我本就是去看一眼的。”
  她追到了人,只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再回去就见不到人了。
  冯轻罗看明白了,突然冷笑了一声,“原来小灾星和柳姑娘这般熟。”
  她们一直站在殿前,此时就快要到时辰,来来往往的宾客众多,有不明所以的贵女或公子看这边的热闹。
  “冯轻罗!你好歹也是高门贵女,如此没有礼数,这便是你的教养吗?”
  柳愫灵与冯轻罗也有些旧怨新仇,柳愫灵随了他征战沙场的父亲,性子泼辣得很,向来什么亏都不吃。原先卷入争斗的谢窈此时作壁上观,看她们斗嘴。
  这边的人都快要吵起来了,被议论的中心人物却突然怔愣,有些心不在焉。
  谢汝朝拱门的方向看去,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信步走来。
  “我家阿汝顶顶好,莫要满口胡言,泼人脏水!”
  “我又没说错,喂,你还要争下去?在这个地方撕破脸不好吧?家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抖落出来,也不知最后是谁受委屈。”
  柳愫灵瞬间哑声,她看到谢汝正失魂落魄地望着别处,她茫然地看向四周,对上了十数双眼睛。她闭了嘴,牵住谢汝的手腕,想要逃离这里。
  她怎么总是把事情搞砸呢,阿汝的出身本就是她的软肋,她怎能一再揭好友的伤疤呢。
  冯轻罗像只斗胜的鸡,偏偏不依不饶了起来,“贵妃娘娘这场宴席是给小公主和陛下去晦气的,可这晦气不请自来……”说完捂嘴笑着,转身进了大殿。
  众人见没了热闹,纷纷散去。
  柳愫灵丧气地低着头,手去拉好友的袖子,“我……”
  她突然汗毛竖起,警惕地抬头。她幼时跟随父亲在边关待过几年,对危机天生有灵敏的预感。
  只见换了一身白衣的首辅大人目不斜视从她们面前走过,擦肩而过时,只留下低而轻的一声:
  “进去吧。”
  谢窈顿时红了脸,拉着一众姐妹跟在男人身后进了殿,谢汝却怔然望着,没动弹。
  她又不免想多了些,总觉得,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宴席开始。
  “无聊的应酬总是十分繁琐,我最受不了这种场合。”柳愫灵已然将方才的摩擦忘了干净,她端坐在明氏身边,仪态大方,嘴里却在小声嘟囔抱怨着。
  富丽堂皇的殿内,男宾与女客列坐两旁,不知是有人可以安排还是什么,她的位子在最末,而她对面,却是那位权势滔天的大人。
  他不该坐在首位吗,为何会坐到她的对面。
  男子换了身衣服,白衣的装扮是他前世的最爱,眼前的人像与记忆中那个影子重叠后又分开,分开后复又重叠,如此来来回回,就是无法合二为一。
  还是不同的,她再次确认,气质和感觉俱不相同。
  “阿汝,阿汝!”柳愫灵撞她肩膀,“你想什么呢?”
  谢汝猛地回神,掩饰般低下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只是有些困倦。”
  “唔……那你再忍忍啊,以我经验,不出一炷香,娘娘便会遣散了。”
  小公主还在贵妃的宫里午睡,过不多时便要醒了,婴儿恋母,贵妃每日都会陪在身边等小公主醒来。
  “嗯……”谢汝心不在焉地听着,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对面人的身上。
  沈长寄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坐在位置里,安静得像个假人。他周围自带屏障似的,身旁的年轻公子皆不敢与他搭话。
  他与亲姑姑沈贵妃全程无一个眼神交流,无只字片语的恭贺,疏离得像是陌生人,在场的人皆是心中有数。
  席间气氛正热闹,平瑢顺着门边,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沈长寄的身边。
  平瑢单膝跪地,压低声音回禀:“大人,查清楚了,方才在殿外的争执是因广宁侯家的二姑娘而起,谢二姑娘她……”
  沈长寄打断:“不是问她。”
  “那您……”平瑢诧异,他认出了这位姑娘便是客栈的那位。
  “查为难她之人。”
  平瑢:“……哦。”
  平瑢守着下属的本份,敛神继续道:“是敬义侯四女。冯姑娘出言不逊,先是与谢大姑娘争辩,后又与平南……”
  男人不欲再停,抬手打断,“冯?”
  平瑢神情一凛,还未及开口,沈贵妃身边的嬷嬷突然扬声宣布宴席散去,贵妃往沈长寄的方向看了好几眼,随后急匆匆地甩下众人,背影称得上仓皇。
  “娘娘,慢些,发生何事了?”嬷嬷紧赶慢赶追上去。
  “那煞星要闹事了,我不赶紧跑,难不成真让他搞砸百日宴?”沈贵妃黑着脸,“快些散了,再发生何事便与我无关了。”
  沈长寄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你继续。”
  平瑢的眼睛却没有再看他,而是盯着不远处某个人,严肃道:“冯明涛之妹。”
  “冯明涛……”男人点点头,原来是他,“巧了。”
  “大人?”
  “拿下吧。”
  “是!”
  “对了,连着那位……二……三……姑娘一起。”
  “……是!”
  一声令下,还未来得及散场的百官家眷被全副武装的玄麟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女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和男子混乱的咒骂声混在一起。
  “怎么回事!”
  “是、是是玄麟卫啊……”
  “玄……玄麟卫是……首辅……”
  谢汝被柳愫灵护在身后,她睁大了眼睛看向沈长寄,对方不偏不倚,接了她的目光,她只觉心神巨震,一股悸动窜上了头顶。
  男子如前几次一样,只淡淡扫她一眼便错开对视,他抓起放置在坐席旁的佩剑,站起身,朝着一位年轻公子走去。
  那位公子正是敬义侯第二子,冯明涛,方才在席间谈笑风生的翩翩公子此刻被玄麟卫制服在地上,狼狈极了。
  “大、大人,这、这有话好说、说……我儿犯了何错啊……”冯母被冯轻罗搀扶着,才没有当场昏过去。
  “沈、沈大人,我兄长是好人,怕是误会了……”
  沈长寄走近,手握着刀鞘,刀背抵住冯明涛的下巴微微上抬。
  冯明涛被迫抬头,对上了首辅大人冰冷的眼神,那洞察一切的目光能令世间一切阴私污秽无所遁形。
  “带走。”
  这一声无情的命令仿佛来自地狱阎王的召唤,冯母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当玄麟卫去扣押冯轻罗时,冯轻罗哭哑了声音。她拼命挣扎,手指抠在玄麟卫坚硬的铠甲上,指甲折了大半。那一刻,仿佛天塌了一般。
  不出片刻,相关的抓走,无关的迫不及待出了宫,宫里很快恢复了平静,可冯家这一场浩劫还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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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深寂静的黑夜里,万家烛火已熄,唯有建造在皇宫东南侧的首辅府宅,依旧灯火通明。
  沈府的书房内,一尊青绿古铜香炉置于案上,幽淡的安神沉香隔火炙烤,香烟笔直而上,缭绕不绝。
  平瑢立在书房正中,踌躇不已。他带人将冯明涛关进了玄麟卫,因无确凿证据,且冯明涛乃是敬义侯之子,他们不便用刑,因此今夜并无任何进展。但困扰平瑢的,并非是这不顺利的差事。
  沈长寄合上一封奏折,又打开下一封,头也没抬,“说。”
  平瑢拿不准主意,问道:“大人,您抓冯姑娘,她亦是本案嫌犯?”
  “不是。”
  “哦……那您……您把她也关起来是为何?”
  沈长寄批注的手一顿,墨点在纸上洇开。
  为何……
  他正思忖着理由,还未能找到借口,平瑢突然恍悟般叹道:
  “属下懂了!您可是要震慑敬义侯?”
  沈长寄:“……?”
  他不动声色,“嗯?”
  平瑢越想越觉得有理,“大人多谋!您定是听闻这冯明涛与冯轻罗乃是龙凤胎,敬义侯夫人将这对兄妹视若珍宝,抓了这二人,是在给敬义侯府压力!”
  “再者,此案牵连甚广,敬义侯与您争了半天办案权,最终败给了您,他心里定然不平,他儿子如今又犯了事,肯定要巴巴地来求您网开一面……”
  沈长寄冷眼一扫,平瑢自觉失言,拱手便要告退。
  “等等。”
  平瑢停在原处,等他吩咐。
  沈长寄重新将毛笔沾满笔墨,俯首卷中,“明早都放了吧。”
  平瑢:“……”
  这人刚抓进来,凳子还没坐热乎便要放了?
  沈长寄道:“冯明涛不愿开口,多留无意,盯牢敬义侯府的动静,还有……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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