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出道[娱乐圈]——暧光
时间:2021-04-12 09:35:26

  可最好的溶解剂是王水么?
  不是的,最好的溶解剂其实是清水。
  在电影里,清水就是最古老的戏剧经验,是三一率,是起承转合,是唤起人类的集体经验和个人体验,是或悲或喜的浓重心灵体验。
  一切的起点应该是试图讲好故事,一切的重点应该是能够讲好故事。
  这是属于所有电影创作者的圆。
  所以弗朗索瓦很欣赏《螳》,它既符合生活逻辑,又符合戏剧逻辑,内核又绝对现代。
  女主角在整部电影中一直保持着细若游丝般的坚持,作为角色的她,当然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真正在坚持着的东西是什么。
  可卓知道,女主演迟知道,弗朗索瓦也知道。
  正是这种追求和坚持,让电影具备了现代性。
  他的老熟人,已经去世的老鲍曼使用过一个非常精妙的比喻,他说现代人进行着的是一场“荒漠中的朝圣”。
  一个人必须像朝圣者般地生活以避免在荒漠中迷失方向——当浪迹于无目的地的地方时,把目的赋予行走。作为朝圣者,人们能做的不仅是行走——人们能有目的地行走。
  而在这众神陨落的现代,朝圣这件事本身被取消了神圣性。
  这种不具备神圣性的朝圣行为唯一意义就是让人不至于迷失方向。
  但是,弗朗索瓦认为,最终的结果还是迷失,因为目的地消失了,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旅程。
  当代的奥德赛永远无法返回故乡,因为根本没有故乡存在。
  这就是《螳》的超越性所在,它的女权主义色彩不容否认,可又不止于此,女主角的悲剧不只是女性的悲剧,而是人类共同的悲剧。
  卓真的很幸运,他在年纪尚轻的时候就得以转向,未来还有漫长的时光让他打磨技艺。
  电影在上帝视角中落下帷幕,一个人无声地被毁灭了,整个世界依然如常运转,旧的社会新闻被新的社会新闻所覆盖,夏天的蝉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生活原本就是如此荒谬。
  老人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32吋小黑牛皮记事本。
  又从上衣衣襟边摘下了一只圆珠笔。
  他打开记事本,用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些名字,混杂了法文与英文字母。
  写完后,老人将写了字的那样从记事本上撕了下来,交给了重孙子。
  “拿去吧,交给评委会,这就是我今年的意见。”
  年轻人接过纸张,对纸上的内容毫不意外,老人对《螳》的偏爱太过明显了,他只是又一次试图说服天性固执的老人去参加讨论。
  “主席还在等您,大家都认为您的意见很重要。”
  老人的绿眸调皮地眨了眨。
  “这张纸上就是我的全部意见。”
  “比起参与乏味的讨论会,我选择再看一遍这部片子。”
  “还有,再为我捎带一句话,如果他们讨论出的最终结果跟我写在纸上的东西不一致,那就证明他们是一帮搞不懂电影是什么的瞎子。”
  弗朗索瓦觉得他像家乡森林里偷吃到蜂蜜的熊,虽然已经吃尽了偷来的蜂蜜,可仍然会把熊掌舔了又舔,因为贪恋蜂蜜停留在舌尖上时那甜美的滋味。
  这就是他长久以来对好电影的感觉,舍不得它们结束,会再三品味。
  他已经老了,仁慈的天父随时都会召唤他去往该去之地,所以他可不能浪费时间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提到的鲍曼确有其人,全名叫齐格蒙特·鲍曼,是波兰裔英国籍社会学家,他把现代人的精神生活情景描述为“荒漠中的朝圣”。
  一个人必须像朝圣者般地生活以避免在荒漠中迷失方向——当浪迹于无目的地的地方时,把目的赋予行走。作为朝圣者,人们能做的不仅是行走——人们能有目的地行走――《生活在碎片之中》
 
 
 
  第139章、梦魇 ...
  这是沈棠第一次来柏林,二月份的柏林也并不是个适合旅游的城市,会过来当然是为了工作。
  《名姝》主编陆玖亲自带队飞柏林给迟念拍特刊封面,沈棠经纪人手段颇为厉害,以《临渊》的名义把沈棠也塞进了拍摄队伍。
  封面是不要想了,连影帝程序那边都没想过这件事,沈棠一个戏份不多的女二再资源咖也不能白日做梦。
  经纪人跟《名姝》沟通的成果是杂志邀请走柏林电影节红毯,特刊内页照片+采访。
  《临渊》的大爆给沈棠的娱乐圈生涯开了个好头,以电影角色出道,电影本身又很好,这自然让沈棠在业内眼里被高看一眼。
  用一句话简介就是三大毕业出来的电影小花。
  学院派跟电影咖的无形身份优势都有了。
  所以接下来要的就是不断曝光量,赚足存在感,以及一部还说的过去的主演作品。
  沈棠是有存货的,她一个月前从剧组杀青,是部仙侠剧。
  男主是卫朗,他以前跟迟念搭过戏,两人主演的《蝉夏时光》直接让他攀入年轻小生上位圈,他的脸确实可圈可点,人又拎得清,是个天生适合混娱乐圈的人尖子,这两年发展势头很好。
  沈棠因为第一部女主戏就能搭卫朗,在各大娱乐平台没少被叫资源咖,至于卫朗庞大唯粉群体的花式辱骂,那当然也少不了。
  可沈棠不在乎,比起她那个还有点幼稚跟学生气的闺蜜卢樱,沈棠从小耳濡目染娱乐圈的是是非非,这口染缸早给她泼上一层无形的墨。
  她确实是资源咖,人尽皆知,她妈妈是央影的副校长,家里在娱乐圈人脉资源丰厚。
  可在如今电影圈,算不上资源咖的又有几个呢?
  有的人背靠资本,有的人吃人脉,小生小旦无人提携,哪能有担主的机会?哪能有真正的电影圈好资源可接?
  桌子底下,大家谁又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沈棠很清楚,她现在遭受的这点非议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红,别的都好说。
  所以跟卫朗搭戏是好事,因为卫朗外形好,有苏感,适合炒bg,又因为卫朗来头不够大,做人圆滑,所以剧播了以后不必担心男方抗拒cp营业,甚至闹到双方撕破脸,搞得都不体面这种事情发生。
  卫朗给她抬轿演仙侠电视剧,她家里这边给卫朗牵电影圈的线,大家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可沈棠毕竟还年轻,别人的事见识得再多,临到自己身上,也是不能轻易释怀的。
  比如,眼下来柏林这件事。
  明晃晃地,就是蹭迟念的热度。
  沈棠倒是不怕迟念因此讨厌她,据她观察,迟念不是小气的人。
  说得更心酸一点,她这种蹭,迟念甚至不会给眼神,因为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对迟念形成威胁,以迟念的个性,她恐怕是会直接忽略掉。
  可沈棠自己不行,她自己做不到不介怀,尤其是跟程度然再见面,一起飞柏林后。
  程度然根本压抑不住他对柏林之行的期待,他解释说,他的兴奋是对电影节的兴奋,可沈棠知道,程度然不过是在自我欺骗,他其实是在高兴能见到迟念了。
  沈棠看不上卫朗,因为卫朗为人圆滑到近乎于油腻的地步,合作起来是愉快的,却没办法让她动真感情。
  程度然不一样,程度然还没被他们身处的这个圈子教坏,他俊朗,敏锐,聪明,具备一个天才演员的许多特质。
  沈棠从小就被培养了一种对电影脸的痴迷,程度然太合她的胃口了。
  《临渊》开拍后,迟念还没进组的那段时间,她隐隐觉得她也许会跟程度然会发生些什么。
  不至于是爱情,他们俩都是被业内看好的新人,正是一门心思奔前程的时候,不会干自掘坟墓的事。
  可有点暧昧滋养情绪也蛮好的,做超越异性朋友界限的密友就挺好。
  这是一种非常适宜于明星的亲密关系,进可攻退可守,演员不管是拍戏还是出镜,被□□滋养着煎熬着焦渴着的时候,到底显得比纯空窗期要好看,要有吸引力。
  可等迟念一入组,这种游离模糊的感觉就消失了。
  沈棠之前有多欣赏程度然在表演上的灵气,到这时就有多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真是说的不假。
  她发现程度然不知不觉就掉进了迟念罗织的情绪网,从程度然变成了祭司苍。
  在《临渊》里,沈棠演西海六公主,跟迟念是情敌关系,但是对手戏不多。
  程度然比她的戏份要吃重,程度然虽然有他小叔的关系,但是他真的是从一众试镜对手中靠实力杀出来的,他的角色是蛇女的人间祭司。
  从第一任祭司苍开始,出现在时间线上的四位祭司都是由程度然一个人演的。
  因为按照剧本设定,历代祭司都会接受传承,这传承中有苍的执念,他们都是苍的影子。
  苍的执念当然是他所侍奉的神,他忠于她、仰望她、倾慕她,可她却什么都察觉不到,因为她在他活着的时候不懂复杂的感情,即便是懂,她也不会爱上他。
  这是场从始就无望的单向仰慕与爱恋。
  苍最直白的试探,不过是告诉尚且年幼的蛇女,他要成婚了。
  蛇女不在乎,她只问他,成婚会影响他做祭司么?
  当然不会影响。
  那就无所谓。
  戏中的关系,跟迟念在剧组中与程度然形成的关系何其相似。
  程度然仰望着迟念,迟念简简单单夸他一句,他便能高兴好久。
  他入戏到深处,不是对迟念移情,觉得爱上了她,而是根本不敢让自己起这个心思。
  他犹豫着,试探着,像个小尾巴,不说话,听也可以,骗他自己骗别人,这样做是在偷师。
  可能骗得了谁呢?
  程序看破不说破,导演乐见其成,她心里呕着气……
  至于迟念,她冷眼旁观。
  可能说迟念做错了么?
  沈棠对此一直犹疑,如果迟念不这么做,而是选择她以前的那种带戏方式,程度然难道不会陷的更深么?
  沈棠跟卫朗拍戏,从卫朗那里,再一次领教了迟念的可怕,《蝉夏时光》已经是好几年以前的戏了,可卫朗还是无法摆脱伏徒的影子。
  人精如卫朗,提起迟念时,口气里居然也会带有几分怅惘,他是如此清醒地知道迟念不是《蝉夏时光》中的夏知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怀念那个虚拟角色。
  “那是我经历过的最纯粹的爱情,虽然一切都不过是戏罢了,越假反而越真。”
  迟念把对手戏演员彻底拖入角色,亲自参与了那些角色的塑造过程,所以导演们大都很喜欢她,但是迟念又是个摧毁者,她把对手戏演员现实中的一部分给摧毁了,让那些纯粹的情绪永远地停留在了角色身上,除非有比迟念更厉害的演员跟他们搭戏,引动比此更强烈的类似感受,用更强的力度覆盖上一次心灵触动。
  也许这就是代价吧,属于天才的专利,既摧毁自己,也摧毁别人。
  沈棠跟迟念不差几岁,但是迟念在她的感觉里,确实无法被归类为同龄人,原因大概在于上学的时候表演课老师对迟念的钟爱。
  他时常用迟念的表演片段做教学例子,细细地分析那些经典场景是如何被迟念表演出来的。
  但是表演课老师没教给她的是,对于她这种未来的娱乐圈从业者,迟念不仅仅是一个拥教科书式演技的女演员,一个值得学习模仿的对象,她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是的,对九零一代甚至是零零一代女艺人来说,迟念的存在就是一个噩梦,是相近年龄段女艺人必须面对的阴霾,梦魇。
  放在几年前,没人会预料到这一点,可如今,这一点逐渐成为了许多人默认的圈内共识。
  只不过,需要顾虑这一点的人并不算多罢了,因为很多人的娱乐圈生涯终点,也许都比不上迟念当年以top身份出道的娱乐圈生涯起点。
  说起来就是这么残酷,很多艺人在公众不知道的时间进入这个圈子,奋斗或长或短的时间后又黯然离开,每个能被大众记住的艺人,其实都可谓是艺人群体里的成功者。
  所以很多女艺人是不会体验到这种苦涩感的,跟天才同时代的苦涩感。
  就像一个初中物理学教室不会体验到跟爱因斯坦,普朗克们同时代的绝望。
  因此,这种苦涩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属于成功者的苦涩。
  能感受到迟念所带来压力的女艺人,在娱乐圈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成功者。
  沈棠因为家庭原因,比她的同学要拥有很多优势,也因此,能感受到一些压力,在进组以前,更多的是一种偶尔泛起的焦虑感,而且这这种焦虑感不是她自发升起的,更多的是由交际圈传播而来的。
  自从考上电影学院,迟念的名字就时常在耳边出现。
  随着迟念的持续走红,圈内地位的不断提升,她的名字被提及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知道沈棠拿下《临渊》女二号,还算相熟的女艺人,她的同校学姐李蕙,给过一句意味深长的提醒。
  “不错的机会,但是给迟念做配……”
  话没说完,却足以让人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一种不祥的提醒。
  那是在《名姝》年庆晚宴上,两个人彼此打探消息的随口聊天,李蕙用眼神暗示了很多东西,话不说绝,只拍了拍她的肩膀,端着酒杯就走了。
  起初沈棠没想那么多,她以为只是一次提醒,提醒她迟念性子不好搞,有可能会看不惯她这个明显靠人脉资源塞进来的女二号,甚至会使些手段刁难她。
  李蕙跟迟念同公司,又跟迟念合作过,想来是比较清楚迟念为人的。
  可在有意跟更多了解迟念的人接触后,沈棠又疑惑了。
  综合各方面消息,迟念,似乎……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类事儿精。
  她入组前不懂,入组后没琢磨明白以前也不懂,因为迟念其实很会带戏,只要对戏演员态度好,肯用功,迟念是不会嫌弃对手戏演员的笨拙或者不足的,反正她可以带,她能把人带入到戏剧情景中去。
  可程度然的反应,让沈棠明白了,迟念本质还是霸道的,一部戏里,女主角只能有一个人,她要的是攫取所有人,所有角色的注意力。
  但是迟念不需要使那些戏外的手段,她对角色的塑造力度就可以让她不自觉的需求被满足。
  如果说跟迟念同一部戏的男演员要付出的代价是迟念管杀不管埋,陷在戏里很难迈出来,那同戏的女演员就是会被迟念遮盖掉光芒,演技稍差一点,甚至会被迟念给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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