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很多人对西尔维诺都挺尊敬的。但由于西尔维诺太年轻,大家虽然称呼西尔维诺一声老师,却都没有达到对老先生的那种敬仰中去。
苏晓白只是早期路人粉,后来认识西尔维诺是先接触了身体,沟通后才意识到这人是西尔维诺。
他的外貌太过出众,他平日的话语太少,会让人下意识忘记他是走在极为前沿的畅销作家,更容易忘记畅销作家也是需要厚重文化底蕴的。
人待在幕后很有必要。这样大家才先看到他的本质。
苏晓白视线落到西尔维诺的胸口,心中感慨:有胸又有墨。世界瑰宝的魅力,远比她想象中更可怕。
苏晓白原本以为要待一天的地方,感觉半天就有机会出去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竟过去了四小时。
玩了那么久,她都没意识到饿。
她开口问西尔维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西尔维诺分析着:“按照现在情况,我们能遇到这个小孩,必然就能遇到和我们用对讲机对话的男人。说服他不去追那个孩子,放弃拆迁。”
苏晓白想了想:“有点难。”
拆迁涉及到城市规划。
水电都断掉的情况下,这栋房子基本上已经在拆的边缘。在这种情况下要说服对方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很多事不会因个人情感而改变。
线索一定在这个屋子里的。
苏晓白被西尔维诺带入思考:“我刚才有看见旅游手册。里面有市区地图。年份是……”
她飞快在书架上翻找出那本书。
年份是2012年。
苏晓白拿着旅游手册跑向二楼的主卧室。主卧室里拥有的是2021年的市区地图。虽然做旧了,但非常醒目贴在墙面上。
旅游手册里的地图就是没拆迁前的城市情况。对照现在的城市规划,就可以知道最终城市建设是怎么样的。
对比过后,当时人怎么做下的决策,她就可以怎么来说服对面那个男人。
苏晓白一旦意识到关键点,瞬间就能想出解决方法,并且付诸于行动,完全不愧对她万载集团第二秘书职位。
西尔维诺就这么安静跟在苏晓白身后行动,观察着苏晓白。
苏晓白沉浸在解决拆迁问题中,注意力全在研究地图上,对西尔维诺的观察行为完全没在意。她对比两张地图,很快确认后来拆迁没有拆掉这栋洋房,而改建出了一个弧度更有意思的商业中心。
商业中心看似横平竖直,中间建造了一个大圆柱形建筑物,其实恰好规避了这栋洋房所在的这小片区域。
这栋洋房藏在其中,半点不引人注意。
城市建设的设计师和建筑物的设计师都会因地制宜。现在各地都常常会有一些城中村的存在。拆毕竟不是每个城市都能随便拆得起的。
苏晓白想办法把墙上的地图小心翼翼取下来:“等下拿这张地图直接说服他。就说未来已定。”
“乒——”
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
苏晓白茫然往天花板看了眼:“啊,我们还有三楼没上去。”
她还以为要结束了。
西尔维诺也以为要结束了,微仰头回想三楼的情况。
还是得去一趟三楼。两人带上地图,从卧室出门,顺着破旧的红木主楼梯前往三楼。苏晓白朝上探头:“三楼是……有个门哎。”
三楼的门是关着的。
苏晓白走过去,拧着把手轻微推开门,发现里面拉着窗帘开着灯。她朝着门内看:“三楼是……画室和仓库?”
她将门彻底推开,发现视线可见的一个房间里,有个人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穿着普通的棉质POLO衫和宽松西装裤,一看就是个12年的设定。
苏晓白转身拉起西尔维诺往里冲:“快快,要通关了!”
西尔维诺被强行拉进门。
身后的门在无人碰触的情况下自动关上。
苏晓白带着西尔维诺冲到地上那人面前,才看见男人脸上大片血迹,脑袋下方一样如此。她一个情绪激动试图俯身呼喊人,谁料话还没开口,脚步太快,地板太滑,整个人朝前扑去。
西尔维诺下意识将人往自己这边拉。没想三楼木地板是真的滑,他一个迈步重心偏转,当场来了个滑铲。
苏晓白被他一拉,摔回到他身上,又将他上半身直接砸向了地板。两人摔倒一起,发出巨大“咚——”声。
西尔维诺的脚不小心踹到了躺平装昏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凭白被踹了一脚,猛睁开眼,侧头目瞪口呆看着现场:完蛋,昨天三楼打蜡效果太好了。
苏晓白撞得头晕眼花,本该脸疼的,却觉得自己后脑有些异样。
“西尔老师——”
话刚说出口,苏晓白头脑空了空。
妈的,怎么又换了身体。
第35章 【1】裤子崩了
西尔维诺听到声音, 顿时意识到两人又互换了身体。
他默不作声爬起来,抬手下意识摸自己后脑勺。没摸到疼痛感。毕竟脑袋撞地板的是他的身体,而不是苏晓白的身体。
视线朝下, 他发现苏晓白躺平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简直刻满“人麻了”“苍了天”“为什么”等字样。
这次是突发互换。
第二次互换和第一次有什么共通性呢?
西尔维诺思考着这个问题, 将手伸向苏晓白。他的身体这么躺在地上不是个事。
苏晓白看到西尔维诺伸过来的手, 看着自己那只女式小巧又精致的手, 脸上表情很惆怅,深深叹气:“怎么会这样?”
她拉住手, 从地板上坐起来, 决定将责任丢在地板上:“怪这个木地板, 好好的打什么蜡。”
旁听装晕的男人很难过。打蜡还不是为了好看点,装修显得好一点。谁知道这两位进门玩鬼屋项目,穿得仿佛出门谈项目,脚上都是没什么抓地能力的皮鞋。
就不能用磨砂纸蹭蹭鞋底板么?
男人怕破坏客人的游戏体验,不得不装作一副昏迷醒来的样子, 迷瞪瞪痛苦用手握住自己的脑袋:“我,怎么了……你们,你们是?”
他给自己加着戏:“啊, 我想起来了。我滑倒了。那个小孩子突然冒出来, 给我脑袋上来了一下。”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陷入短暂沉默。
这个滑倒的梗怎么感觉是在安抚他们两个?
话说那个孩子那么残暴的么?
男人知道面前两人的进度,觉得也确实可以直接进结局。他也从地上坐起来, 手忙脚乱在身边搜寻了自己的对讲机:“对了,你们刚才问我年份是什么意思?”
苏晓白知道进入了剧情,松开了西尔维诺的手,把刚才撞击后落在地上的书和地图都丢到了男人面前:“我们来自21年,你在12年, 那个孩子来自上世纪。这栋房子最后没拆。”
男人大惊失色:“没拆?不可能。这里水电都断了,没人住的话……”
苏晓白:“你看地图。”
西尔维诺低头看了眼手,视线转向那躺着的男人。
男人顶着一头假血,仓皇查看着地图:“这。这是真的。这片都没拆!那我为什么会……这明明是我接下去负责的工作啊。”
苏晓白想着刚才西尔维诺的思路:“为什么一定要拆?孩子袭击你,想必就是为了保留下这一栋洋房的记忆。这里拥有他的童年。”
以及后来每一户住客的记忆。
就像那些相片一样,像那些充满了故事的物件一样。
这里拥有着无数人的人生轨迹,如果拆除了,便再也没有了。
四个小时的信息灌输,足够给所有来访的玩家传递一个信息:这个老洋房如果从地图上抹去,过去发生的真实故事就将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有在洋房里发生的亲情友情爱情,都将随着物证的消失而无人知晓。
大部人都明白城市规划的重要性,如果不拆掉老房子,新的便利的世界就很难诞生。隔壁如此大的时尚商业中心不复存在,经济发展会极为困难。
可情感上太难接受了。
“我不想这儿拆了。”苏晓白看着这个男人,“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给市长信箱写信。”
男人:“……”12年还真有市长信箱了,而且确确实实是在工作着的,会广纳群众信息。
苏晓白提出建设性意见:“这一片拆迁也是为了经济发展对吧。只要这块地方以后能发展出新的经济模式,那完全可以不拆。”
男人愈加沉默。事实上当年没拆,确实是把这片地方另做它用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折过的信封,叹了口气:“行吧,我这里有一份拆迁合同。你们在反面写点证明。我回头带出去交给上面看。”
男人强调:“我是做不了决定的。所以证明一定要是好好写,能说服人才行。”
给出了合同,他又摸出了一支笔。
好好的一个鬼屋,突然进入了写信环节。
苏晓白拿过笔,掏出拆迁合同,没煽情,没搞情感倾诉,只在后面写了一遍12年以及其后的本地市长名字。她合上笔盖,深藏功与名:“我觉得这个名单绝对够说服力了。”
男人看懂了名字,收回合同的手微微颤抖。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行了,你们先去客厅那儿。我再去找找那个孩子。和他说清楚事情。”
苏晓白点了头,从地上起来。
西尔维诺再次进入到苏晓白身体里,就站在那儿看着她一顿操作。苏晓白站起身再度感受到了高出的空气,轻揉了揉脑袋。
上次她把自己身体脑袋撞了,这回西尔维诺脑袋砸了。
年轻轻轻要撞傻了。再这么互换下去,两人脑子不保,怕是要去医院进行第二次脑部检查。
苏晓白走出一步,小心又谨慎,确定西尔维诺的鞋子没她的打滑。她朝着西尔维诺伸出一个胳膊:“西……挽住我!”
西尔维诺迟疑了一下,挽住了自己身体的胳膊。两人穿得都单薄。他的是长袖衬衣,而苏晓白的是短袖衬衣。
两胳膊一挽着,体温没两秒就透过衣服传递给另一具躯体。
西尔维诺觉得这种感受颇为奇妙。明明心脏不是他自己的,明明接触的是他自己的身体,可他依旧觉得内心有种微妙的触动。
不论是用羽毛轻刮、春风拂过来比喻,还是用猫爪轻挠、棉花绽开来比喻,都难以更深刻表达出他现在的感受。
他有点困惑:这算是亲密接触么?
西尔维诺细品着新奇的感受,苏晓白却只想着小心谨慎离开这光滑的三楼。
打蜡的地板实在可怕。
苏晓白一步一步走到门口,一开门,低头就见先前那个恐怖小孩就站在门口。小孩仰头盯着她看,眼神空洞。
刹那间所有灯光全部暗下。
苏晓白以为结束了,刚放下防御心,猝不及防被吓到,二话不说,直接关门惊恐后退。
这一步后退太过迅猛,不习惯的男皮鞋踩在地上再度打滑。
男性摔倒的力道太大,让原本挽着的西尔维诺根本无法用女性躯体的力道来挽救苏晓白。西尔维诺又一次被带着摔到地上。
这回两人没脑袋着地,只是屁股着地。
“嘶——”
苏晓白感觉尾椎骨摔得发麻,但还记得被她带摔倒的无辜西尔维诺,忙低声关心问:“西尔老师,您没事吧?”
西尔维诺刚才内心的触动被一下子摔空,心情复杂:“嗯……”
灯光闪了闪,再度亮起,光线比刚才亮堂了些。
苏晓白正要站起来,视线落在身躯修长双腿的侧面,人彻底顿住,震惊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眼前这修长双腿的侧面,西装裤崩出了手掌那么长的缝。
黑色的内……
不是。
衣冠楚楚的狼狈确实很好吃,紧绷的西装裤崩开确实很给力。
但这并不是在公共场合可以发生的事情,而是该在房间里!
这是哪个牌子的裤子,老子这辈子都是它家的黑。
苏晓白都不去在意西尔维诺穿的是什么内裤了。她沉痛哀悼着金钱的逝去,对身边的西尔维诺表示:“西尔老师,我们得借用一下屋子里的针线包。”
西尔维诺视线落到崩开的西装裤上:“……”
他脸上表情空白。
和苏晓白出来,原来发生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西装裤还能从侧面崩开。
苏晓白站起身,将西尔维诺也从地面上拉起来。她单手拽着西装裤一侧,安慰着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没事,崩的不是后面。”
西尔维诺:“……”原来还能有后面这种崩法。
在不远处恰好围观全场的男人:“……”
他有点想笑,但又觉得洋房鬼屋这回怕不是要被差评了。差评的原因不知道会是一楼的设施太好拆,还是三楼地板打蜡太光滑。
苏晓白这回行走愈加谨慎。
当意识到门外可能还有个小鬼吓人后,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再度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苏晓白松了一口气,忙走到楼梯那儿,招呼西尔维诺跟着自己往下走:“楼梯上没有打蜡,老师您直接下来就行。”
她拽着裤子,缓慢下着楼梯。
西尔维诺看着苏晓白用自己的身体,单手抓裤子,另一只手扶着楼梯,一瘸一拐往下走的样子,觉得他这辈子不会再来第二次这家鬼屋。
他甚至希望鬼屋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当场失忆。
西尔维诺从三楼往下走,跟在苏晓白身后。
苏晓白艰难挪动到卧室,从抽屉里取出古早的针线包,快速扯线穿针打结,手法相当娴熟。娴熟完,她对着裤子犹豫了一下,抬头望向跟着进来的西尔维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