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万岁家有鬼怪的气息。
她循着那股气息，推开了书房的门。
门里，一屋子鬼闻声扭头看向她。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来，因为是休息日，大多数人家都静悄悄的，但万家却很热闹。
犯犯和监狱长万万岁，一起帮早起的万岁外公做早饭，雍恩也起来了，在餐厅里帮忙摆碗筷。
大家一起合作，早饭很顺利地结束了，万岁外公还是那么不爱说话，一个人先到外面准备今天要载犯犯和万岁出远门的车子去了。
犯犯们在客厅集合。
总早起练弟子的天灵灵小掌门精神抖擞，瞪着大眼睛，顶着亮亮的小脑袋，嘿嘿哈哈地拉筋压腿，夏未满大小姐和陆臻小殿下都是争强好胜的，看到天灵灵那么活跃，她们也不甘示弱跟着一起滚来滚去。
雍熠这位大少爷根本不习惯这么早起床，蒋倦没有尤佳作为激发勤奋的“胡萝卜”，也很萎靡，两个人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
“你们很困么？”万万岁板着小脸，站在两个懒货面前。
两个懒货回答都懒得回答，对着万万岁又打了大大的哈欠，万万岁皱起小眉头，拿出了提神醒脑的大杀器——她哥哥的袜子，给他们轻轻闻了闻。
蒋倦和雍熠感觉任督二脉都开了，站得笔直，生怕万岁再给他们闻一下。
会死人的。
万妈也起来了，看到万万岁一板一眼地摆着小手臂，带着犯犯们往门口走，嘴里还喊着口号：“鸭！鸭！鸭二鸭！”
这也太可爱了叭？万妈捧着脸一脸慈母笑。
万万岁发现了万妈，带着犯犯们拐了回来，在万妈面前站住：“立定。”
万妈和蔼地笑：“怎么了？”
万万岁站得笔直，小肚子突出，小脚脚严格地分成九十度：“妈妈，我们要走了，走之前，我们想唱一首歌，振奋士气！”
“唱什么歌呀？”万妈挺期待。
万万岁直接用行动回答，一个标准地原地一百八十度转，面向身后的犯犯们，抬起小胖手，猛地一顿。
昨晚练过这个的犯犯们会意地开口，铿锵有力地唱起来：“再见了妈妈，今早我要去远航……”
突然多了五个好大儿的万妈：……
唱过“军歌”的犯犯们气势升华了，雄赳赳气昂昂地高抬着腿从万家出发，坐上了万家的面包车。
万岁外公坐在司机位置上，万岁坐在副驾驶，万岁外公和万岁一样，都长得特别严肃，她们两个还一人戴一个墨镜，坐在前面，也不说话，看起来就……特别像电视剧里把人拉到荒郊野岭做掉的坏人头头。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爷孙俩的沉默中，窗外的景象也越来越荒芜寂静，渐渐地，连个路人都看不到了。
在自己地盘上都嚣张得厉害的几位犯犯在后面安静如鸡。
她们好像看到了地狱的大门在向她们打开。
第89章 万岁万岁万万岁 劳改正式开始
犯犯们心惊胆战, 不敢开口询问前方的两位小大佬，最后还是作为监护人的雍恩小朋友帮她们开口，叫了万岁一声。
万岁没回头, 直接在后视镜里看雍恩。
雍恩小朋友顿时没了勇气，但为了他不争气的哥哥, 他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声音有些颤抖, 问法也很委婉，生怕刺激到万岁：“你看……我哥哥她们还有机会么？”
如果没有, 就可以从现在开始准备留给这世界最后的话了。
“没有了。”万万岁小奶音斩钉截铁, 听得犯犯们心里一沉, 抱住了彼此，她们没有机会了！
恰好车子途径一段阴影，万万岁戴着墨镜的小脸隐藏其中，看起来更加晦暗阴鸷：“上了我的车，就别想下去了。”
犯犯们又看向万岁外公, 希望能得到不一样的声音，但后者听到他的孙女说出电视剧□□大哥经典台词也波澜不惊，好像早已习惯了……习惯了！这说明, 她们不是第一波了, 这车到底送走了多少可怜的亡魂？
犯犯们集体咽了口口水，更让她们害怕的是, 万万岁把手放到了口袋里，像是要掏什么东西出来，一边掏，一边慢慢地说：“除非你们……”
死了？
不知不觉沉浸在情景剧剧情里的犯犯们的脑回路在此刻得到了统一。
万万岁掏的不会是木仓吧？除非她们死了，否则谁也别想下她的车？
“万岁, 有话好好说……”犯犯们试图沟通，她们罪不至死啊，但被打断了。
一摞手纸被万岁递到她们面前，话也说全了：“除非你们要上厕所。”
万岁外公在一边酷酷地解释：“我们家的面包车有点不是那么新，每次起步都很费劲，所以大家不上厕所，最好不要要我停车下车。”
紧张的犯犯们：……
这爷孙俩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还有什么叫做有点不是那么新？直接说很旧好么？
车子又开了好一会，然后才慢慢停下来，车门打开，犯犯们还没等看清外面的景象呢，就看到一群大汉冲过来，把她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磨砂面黢黑的老爷爷，眼神里透着凶光，冲万岁外公点了下头，然后目光在小奶包们身上转了一圈。
“怎么样？”万岁外公从车上下来，对那个打量小奶包们的黢黑爷爷，倏地笑了一下，“我这次带来的，都够细皮嫩肉的吧？”
黝黑爷爷用鼻子哼了一声，锁定了犯犯们里面唯一有腿高的雍熠，伸手不客气地在雍熠身上捏了捏，又把他的嘴巴打开，看了看他的牙，然后有点没看上地摇摇头。
雍熠：？？？
这个画面多想一下，不过分吧？
小奶包们看这架势也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夏未满大小姐凑到万万岁身旁，小奶音依旧骄纵，但莫名发虚：“万岁，你不会是，不会是要把我们卖了吧？本小姐从经济学的角度建议你，卖她们就行，本小姐比较贵，一般人买不起，卖了就是赔了。”
其他被夏未满大小姐自动分到便宜那堆里的小奶包瞪向夏未满大小姐，然后争先恐后给万万岁讲卖她们不合适的理由。
“哈哈哈！”黝黑爷爷脸不动，嘴里却传出爽朗的大笑声，被这群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小朋友逗笑了，“我可不是什么人贩子，看到了么？”他指着后面的一个山头，“那个是我的。”又指了一圈盯着小奶包被萌得眼睛都舍不得眨的大汉们，“这些是我的手下。”
嗯嗯，不是人贩子。小奶包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是占山为王的土匪！
“哈哈哈！”看到小奶包们还是紧张兮兮的，黝黑爷爷又发出了很有颗粒感的笑声，“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们都很善良，你们今天来就是给我干点活，好好干！”他抬手拍在雍熠肩上，雍熠神情很淡然，但差点没被拍倒下，黝黑爷爷眯起眼，似是意味深长，“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别说了别说了，知道你不是好人了！
小奶包们在忐忑不安中，被黝黑爷爷和他善良的手下簇拥着向他们的山头前进。
黝黑爷爷没带她们往山上走，在山脚下就停了下来，指着一片空地，冲他手下的大汉们使了个眼色，那些大汉立刻会意，拿出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适合儿童用的小铁锹，给小奶包们分下去。
“他们不会让我们给自己挖坟墓吧？”陆臻小殿下身体僵硬，小脸万念俱灰，抱抱没有了，死亡却来了。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就不随便跟万岁说，要砍她和她全家的脑袋了。
蒋倦没说话，如果是以前的他，他什么都不怕，反而是别人都要怕他，绝对不可能被人逼着自己给自己挖坟。
他现在也体会到成为弱小，被人逼着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感觉了。
夏未满大小姐握着小铁锹，后悔跟万万岁许愿来这里么？她当然不后悔，夏未满大小姐从来不后悔！顽强不息的她迅速接受了现实，并化悲伤为力量，充满干劲儿地想，就算是给自己挖坟，她夏未满大小姐也要是挖得最漂亮的那个！
作为武力值最高的天灵灵本来不应该害怕这种情况的，但昨晚万妈听说她喜欢吃馒头豆包和流沙包，热情地给她蒸了好几个冰箱里库存的鸳鸯大馒头，她为了尽量多吃点，耗费了大量的功力，导致现在和平常小孩差不多，所以……
她恨恨地握着小铁锹，看着天空，她堂堂的清河观掌门难道就要命丧于今天了么？
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
还有那么多弟子没有练废。
后悔涌上心头，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鲁莽地冲到万岁的班级，就不会有后面的舞蹈大赛，如果她在大赛上不是那么狂躁嚣张，就不会把万岁的同学都抓起来，如果没有把万岁的同学抓起来，就不会有今天……
雍熠也很后悔，这里就不多说了。
总而言之，除了在什么境地都可以冲冲冲的夏未满大小姐，犯犯们都萌生了如果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她们不会再犯罪了的想法。
黝黑爷爷看着一个个都凹着思想者沉思造型的小奶包和雍熠，眨巴眨巴眼睛，用小年轻们卖萌的语气催促她们：“铁锹不都给你们了么？快准备好鸭！”
好恐怖鸭！犯犯们没有get到黝黑爷爷的意思，蒋倦小病娇甚至觉得黝黑爷爷比他还病娇，至少他犯病的时候，不会鸭鸭的。
心里再不愿意，在一圈大汉的注视下，犯犯们也得含泪拿起铁锹，还没下铁锹，就被黝黑爷爷拦住了：“你们别急鸭，你们会种树么？就这么挖？先听爷爷讲鸭！”
种树？犯犯们愣住了，互相交换了一个不敢相信的眼神。
“当然是种树，不然你们以为捏？”黝黑爷爷顶着一张不干好事的脸疯狂卖萌，“看你们细皮嫩肉的，就知道你们没干过这种重活，来，爷爷先教你们怎么握铁锹呐。”
“原来不是给自己挖坟！”陆臻小殿下一下活过来了，“朕就知道万岁不会那么狠心的！”
“那你怎么早说？”夏未满大小姐更有干劲儿了，瞪了眼马后炮的陆臻。
“所以，这种树就是我们劳动抱抱的内容？”天灵灵小掌门看向也握着一把小铁锹的万万岁，严肃地准备跟着一起学习的万万岁。
“嗯。”万万岁点点小脑袋。
“为什么是种树？”蒋倦不太理解万岁怎么想的，如果是劳动改造，她完全可以安排他们在她家，帮她家打扫卫生，翻翻院子里的地什么的，这样不仅方便，不用大老远开车到这里，而且对万岁本身也有好处。
万万岁很认真地回答：“因为城市里车车太多了。”
环保校霸·雍熠赞同地点点头，并被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的万万岁惊艳到了。
“而且，车车还都很爱放屁。”万万岁认真地继续科普，还特别严肃地反问提出问题的蒋倦小朋友，“你喜欢屁么？”
蒋倦想起了万万岁那一枚解毒的屁，小脸都要绿了：“当然不。”
“所以我们应该多种树。”万万岁把小铁锹举起来，很有决心的样子，还自创了植树口号，“多种一棵树，少闻一个屁。种树……”歪头，面无表情地wink了一下，“从我们做起，从每一天做起。”
蒋倦：……
除了蒋倦，小奶包们都被万万岁短促简单但富有感染力的口号打动了，能一边改造自己，一边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小奶包们觉得很开心。
雍熠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有环保理念，对种树也充满兴趣。
黝黑爷爷看大家积极性都被万万岁调动起来了，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给她们耐心地讲解种树的要领和注意事项。
讲解过后，小奶包们就各自开始行动啦。
万万岁嘿咻嘿咻地非常认真，先把小铁锹斜插在土里，然后用穿着靴靴的小脚脚踩一下，小胖手用力，把铲起土的铁锹抬起来，扬到旁边。
嗯？
万万岁皱起小眉头，看着空空的地面，她铁锹上的土呢？
“这儿呢。”站在下风口的蒋倦小病娇顶着一坨土，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沙子。
第90章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抓周
其他小奶包站在蒋倦的后面, 一人脸上贴着一张黄土面膜，根据站位，从前到后, 颜色深度依次递减，她们幽幽看着万万岁, 也吐出了一口沙子。
作为始作俑者的万万岁小脸飞起两朵小红云, 握住小铁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为了防止黄土面膜的杯具再度上演，小奶包们重新分配了坑位, 五个小奶包并排站好, 表情一个比一个大义凛然, 雍熠没跟她们在一起，被黝黑爷爷单独叫到了另一边的成年组去了。
“准备！”站在排头的万万岁捏紧小铁锹，发出号令，“开挖！”
五把小铁锹落下，铲进土地。
“抬脚脚！”万万岁继续。
五条小短腿齐齐抬起, 重重踩在小铁锹上，土地被撬松。
“嘿咻！嘿咻！”万万岁一边用力把小铁锹抬起来，一边严肃地为大家点上语言的明灯。
“嘿咻！嘿咻！”小奶包们和万万岁一起使劲。
五个小铁锹盛着土悬在空中, 黝黑爷爷走过来检查小奶包们干得怎么样。
“你这就给土地破了个皮儿鸭？”黝黑爷爷用萌萌的语气犀利地点评从来没干过这种粗活, 很是不适应的陆臻小殿下。
陆臻小殿下小脸变红，赶紧把小铁锹上的一层薄土放到一边。
“天鸭噜！”黝黑爷爷被蒋倦铁锹上的土惊呆了, “风刮一下都比你挖的多耶！”
蒋倦小病娇抿起唇，漂亮的小脸也染上红晕，他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现在变小了, 也变得弱鸡了。
黝黑爷爷走到了夏未满大小姐的面前，大小姐难得有些心虚，但还是扬着小下巴握紧小铁锹。
“哇！”黝黑爷爷一脸“了不得了”的表情，夏未满大小姐以为他要夸她已经很努力了，结果却听黝黑爷爷继续，“爷爷看到你挖的这个，都不敢呼吸了鸭，怕把你铁锹上的那一旮沓都吹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