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作弊码穿游戏——天泽时若
时间:2021-04-12 09:40:17

  ——不少人都晓得,赵衡湘最近三年来,一直留在庄内,不曾出过远差。
  赵衡湘握紧了拳头,她想打断对方,又担心这样做会让人觉得自己心虚。
  高冰弦:"你平时若是有事相寻,又会如何与赵姑娘联络?"
  年轻男子意识到,这里藏着一个陷阱。
  若是有联络赵衡湘的方式,就不应该如此笨拙地在于家庄附近徘徊,以至于被人发现,他思虑清楚后,忙道:"以前都是赵姑娘来找我,在下又算什么人,怎么好去找赵姑娘,这次也是实在有些担忧,才会大着胆子上门。"
  袁去非闻言,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她听着对方的话,怎么觉得那年轻人张嘴就是一副被人偷偷养着的外室口气?
  另一边,闭着双目的哑师微微侧过来,若有意若无意地向着孟瑾棠那边"看"去了一眼,唇边微不可查地掠过一丝笑意。
  主座之上,青衣少女单手支颐,下半张脸半掩在青色的衣袖之后。
  ——几乎没人注意到,空中有细细的声音凝做长线,轻柔地绕过不相干之人,精准地落在了高冰弦的耳中。
  哑师在心内感慨——果然是好厉害的内力,好厉害的凝音成线功夫!
  江湖传言中,寒山派武功繁复,掖州王本身武学上的涉猎也颇为广泛,这般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若无明师教导,就算自己悟性再高,也不可能学会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
  高冰弦依旧笑意盈盈,似乎并没感觉到这位年轻人的提防之意,继续道:"既然如此,兄台怎么不耐着性子多等一等赵姑娘呢?"
  年轻男子早跟余敛等人商量过,他估计了一下,对方这么问,若是自己回答说赵衡湘有时频繁过来,有时不太过来,就无法解释当时为何那般焦虑,所以在回复上的要诀有两个,第一是他们来往一定极有规律,而且相当密切,毕竟从发觉对方不见,到决定去寻找对方,有一个时间上的延迟,若是双方来往不够密切的话,很难解释他为什么会那么快就做出过来找人的反应;第二,就是这种规律必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让他更加担忧起对方的突然改变。
  孟瑾棠也在凝视着对方,作为本地主人,她每一个举动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与揣度,但在安静不动时,又仿佛融化为了周围环境的一部分。
  年轻男子慢慢道:"这三年来,我们大多数情况三日一见,最多也不会拖过四日一相见。"顿了顿,补充,"便是在于盟主出事那些日子,赵姑娘为着让我放心,也没断了往来。"
  邪尊血洗的行为也不过持续了一个晚上,而且事后赵衡湘负责联络的是越州内的江湖同道,非要硬凑的话,确实能凑出一点与之见面的时间来。
  赵衡湘还没说话,她身后已经有师妹大叫了起来,愤然道:"你说谎,我们与师姐天天呆在一块,她哪有时间外出见你!"
  余敛反驳:"谁不晓得你们师姐妹关系亲密,彼此间做的证,又如何能够算数!"
  高冰弦叹了口气:"赵姑娘身边的姐妹说话不算,那其他人呢,于家庄中的弟子,便无人发现她常常出门,与外人见面么?"
  余敛听着对方的话,总觉得寒山派的这边的人,有些过于偏向赵衡湘,措辞更加谨慎了一些:"赵衡湘又不用自正门外出,庄内弟子自然难以察觉。"
  他这样说,也算是从各个角度把人的路给堵死了。
  能证明赵衡湘没外出的人都是亲友,而其他弟子之所以发现不了赵衡湘外出,是因为她没走正门。
  听起来似乎还颇些道理。
  其实余敛还跟那年轻男子串联过,告诉了对方一些赵衡湘生活方面的习惯,以便此时与人对质,但高冰弦却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模样,没有往下深究。
  余敛眼珠一转,正想亲自把话题接续下去时,却看见主座上,那位面色苍白的青衣少女笑了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即目光便是一凝,抬头往厅外望去。
  还没等余敛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过了片刻,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有弟子急趋入内,拱手禀告,说是江州那边派了人过来。
  "……"
  江州基本在朝廷的管辖当中,孟瑾棠虽然晓得那边有些高手存在,像天下阁护国寺六扇门沉命司,都是难以忽略的大型势力,但日常行事的时候,总还是以符合江湖人做派的态度,将人忘在了脑后。
  所以她这次请客前,其实没给江州那边发请帖,不过人家既然自觉地凑了过来,也不好拒之于门外,就让外院内的弟子把人带了过来。
  来的人有点多,而且从不同人身上的服饰上看,组织构成颇有些复杂。
  衣饰轻细靡丽的肯定是沉命司,穿着捕快服的大抵是六扇门,至于那些在装束上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应该是天下阁。
  孟瑾棠此前让高冰弦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对于于家庄内的事情已经是心中有数,奈何被强行打断了话题,难免有些抑郁。
  那群来自江州的人进来时,动作也是一顿,他们见传说中的掖州王目光慑人,神情异常森然,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得罪过对方?
  难道是进门时迈的步子太大,所以显得不够礼貌吗?
  带队之人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将当前情景脑补得与实际越来越远,赶紧露出了一个热情而标准的笑容,深施一礼,问完好后,又道:"想来孟掌门已经知道了我等的来意。"
  孟瑾棠:"……?"
  她该知道什么吗?
  带队之人其实有点为邵成德的死讨公道的意思在里面,不过在出发之前,上司也谆谆叮嘱过,若是掖州王好说话,他们就表现得委屈一些,若是掖州王态度强硬,那就软和一些。
  现在看来,对方何止是态度强硬,简直心怀杀气——带队之人确定,自己才刚刚开口,掖州王便沉下了面色。
  孟瑾棠完全猜不透那人到底脑补了什么,不然肯定得为自己的"若有所思"正一下名……
 
 
第110章 
  厅内一时间有些冷场。
  带队之人也很无奈,其实他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进门,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再加上掖州王带来的巨大压力,到嘴边的那句"关于邵将军之事……"就被吞了回去,改为了更符合当前局势的"听说于家庄之事有所变化,事关江湖大局,所以特来旁观一番"。
  后者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当然在重要程度上,可以视情况作出一定调整。
  寒山外院的弟子机灵地搬了几把椅子过来,为新客人安排了一下座位——带队之人觉得他们能够混上一个位置,也亏得掖州一带人口密度比较低,这座外院在建造的时候,面积就足够广阔,所以稍微调整一下,空间还是有的。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混上了座位,除了领头的几位之外,其他人员都只能站在一旁。
  裴向舟忽然抬起头,清凉的目光陡然间锐利了起来,盯着带队之人……
  的身后。
  带队者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颤了两下——他本来也不理解,无论是沉命司还是天下阁,都是比六扇门更要紧一些的机构,但出发时,却偏偏让他们负责打头。
  现在明白了,所谓的带队,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负责背锅。
  裴向舟所注目之人,就站在天下阁的队伍里。
  对方也注意到了来自净华寺那边的视线,叹了口气,抬起头,伸手将脸上的木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又苍老的脸。
  说是年轻,是因为这人面目清秀,脸上皮肤光滑,没有一点皱纹,说是苍老,则是因为他发质太差,而且颜色灰白,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因为常年加班熬夜而提前步入养生期的苦逼程序员。
  孟瑾棠扫了对方一眼,她好歹也在江湖上走动过一段时间,已经具有了基本的知识储备,此刻努力回想,总算从回忆深处找到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符合外貌设定的江湖人士。
  从发质跟外貌的强烈对比来看,对方似乎是叫做吾老儿。
  "吾老儿"不是外号,就是这人的真名。
  孟瑾棠想,按照策划的性格,能用上"吾"这么罕见姓氏的家伙多少算个人物,但从起名风格上看,重要性实在不太好判断。
  ——毕竟那个搅和得整个江湖都为止头疼的家伙,就只是被特别简单地称为"邪尊"。
  倘若按阵营属性划分,那吾老儿妥妥算是邪道人士,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天下阁的队伍里,是因为朝廷那边为了招贤纳士,曾推出过一条法令,说是对于那些有心悔改却缺乏投奔正道的门路的江湖人士,可以进入天下阁为朝廷效力,一旦加入他们,以前的事情便都揭过不提,六扇门那的悬赏也都跟着撤销,但作为代价,则需要在规定的期限内,做一些比较危险的事情来偿还过往罪孽,至于危险程度,跟当事人的过往履历挂钩,此后若是一旦生出什么脱离天下阁的心思,那就直接杀无赦。
  孟瑾棠没有听过吾老儿加入江州那边的讯息,所以按常理判断,对方现在应该还在"需要做一些危险任务"试用期内。
  吾老儿这人有血案在身,那么按照天下阁的规定,对方此次前来,肯定至少有一样或许能使他丧命的任务在身上。
  寒风萧萧,雪花飘舞,冷风自大门那边倒灌进来,在场之人看着主座之上的青衣少女面色沉郁,似有不悦之意,只觉掖州王果然如传言一般喜怒无常。
  孟瑾棠目光低垂,视线在裴向舟跟吾老儿之间打了个转,高冰弦心中一动,猜到掌门有些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过去询问了几句。
  不出所料,裴向舟与吾老儿之前曾结过仇。
  吾老儿有一回在外面作案,窜进了人家的库房之中,正当他用包袱皮把珠宝首饰卷了准备走时,不巧被那家的小厮碰见。吾老儿乃是一位大盗,虽然外貌清秀,但性情凶狠残暴,并不将一位小厮放在眼中,为了不让对方碍事,直接提刀将人砍成两截,然后拎着包裹,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
  事后小厮被主家买了个墓地葬了——主家没责备他不曾守卫好自己的财产,还给了些银子收敛,在当地,已经算是极好的人家了。
  途径此处的裴向舟看见那小厮草草地活着,又草草地死去,一生的光景便那样轻忽地流逝了,吾老儿甚至不是特地为了杀他才过来,心内忽然升起一丝悲凉之意——他没有责怪谁的意思,那些人不过是普通百姓,又怎能向江湖大盗报仇?
  但世间诸多不平之事,哪怕一人之力微弱无比,裴向舟也想要做些什么。
  ——如果人心是冷的,那便以恶人头颅之血浇灌,洗净荒唐后,再看看能否生出一丝余温?
  一朵落花还未落地的时间里,裴向舟已决意杀吾老儿为那小厮报仇。
  吾老儿成名已久,并非是个随意就能拿下的对手,裴向舟许久没有回归净华寺,就是一直在江湖上追寻此人的踪迹。
  有人好奇:"那小厮莫非是公子的亲友?"
  裴向舟摇了摇头,带着点倦意:"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谈下个那边,吾老儿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笑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裴公子居然还在耿耿于怀。"向着裴向舟一躬身,"吾某已经深感后悔啦,这才进了天下阁,想要为国效力,佛家不是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么,公子又何必妄动无名,不肯给吾某一个回头的机会?"
  他说话时笑嘻嘻的,虽然口中说着悔恨之词,声调里却带着丝凉薄的漫不经心。
  孟瑾棠闻言,目光微动,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椅子的扶手。
  她似乎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江州那边派人过来参会,就算是突然上门,自己也必定以礼相待,不过旁听一下而已,又能有什么危险之处?天下阁为什么要把还在试用期的吾老儿派到这里来?
  但吾老儿是一个和裴向舟有仇的人,血盟会连续派遣杀手追杀,显然势在必得,但现在裴向舟已经到了掖州,他的师长又在身边,旁人不好接近,更遑论动手暗算。
  既然不好潜近裴向舟身侧,他们便换了个思路,准备诱导裴向舟外出。
  吾老儿就是那个诱饵。
  孟瑾棠心念电转,目前的信息十分有限,她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
  但想要验证对错,也不是一件难事。
  吾老儿如果心怀恶意,那必然有所准备,孟瑾棠知道裴向舟是擅长指法的高手,也见过对方出手,大略能猜到一些他应敌的章法。
  吾老儿看裴向舟薄唇紧抿,似乎正在忍怒,还想说些什么,刚张开嘴,又跟被掐住脖子似的,陡然安静了下来。
  主座之上的青衣少女已然缓缓站起了身——她是习武之人,身姿挺拔,此刻衣袍拂地,犹如一株雪地上的青松。
  吾老儿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掖州王正在看着自己,但又似越过他,在凝视外面的雪景。
  ——几点碎玉缀在枝头上,映着日头,有些晶莹,那些是才落下的积雪,还是新生出的梅花?
  吾老儿忽然发现,这位青衣少女面色苍白,眉目低敛,神色间居然蕴着一丝沉静。
  一丝带着杀气的沉静。
  她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是一柄泛青的长剑。
  沉命司的队伍里,忽然传来了木头敲地板的"夺夺"声响。
  那是梁方道的腿肚子在打哆嗦,他哆嗦得实在太厉害,居然让身下的椅子也跟着抖动起来。
  ——江湖中人微微诧异,但他们不认识梁方道,自然不晓得此人虽然穿着沉命司的官服,但一向只是挂个闲职,之所以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跑来掖州那么远的地方,大半是为了讨好丞相刘尔立,又晓得目前执掌掖州武林的人,不过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所以才大着胆子前来。
  青衣少女微微笑了笑,从容道:"吾先生自言知错,但侃侃而谈,倒不像是已经知错的态度。"
  她的语气很是温和,温和的让裴向舟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一夜洗尘山庄外的风雪。
  此刻虽是白昼,然而这座大厅除了大门敞开以外,所有窗户已经闭合,为了保持亮度,已经早早点上了灯。
  忽然间灯火一闪,光线微黯,牵动所有人注意力的那身青衣,也已随着光线的黯淡而黯了下去。
  孟瑾棠与吾老儿之间的距离并不短,他们中间有人,有桌椅,但众人只见那身青衣忽的消失,然后又突兀地出现在人群之中,旁人甚至连她轻云般的衣袖都未碰到一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