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莲枝你将这些东西都收好,挑一些适合我的,放在妆匣里就好。剩下的就放在偏殿就好。”禾绾嘱咐道。
莲枝点了点头。
禾绾主仆三人说着闲话,聊着天,可元宝却在尽心尽力的完成任务。
元宝长的不起眼,之前也多在膳房里待着,见过他的人不多,就算是见过,元宝的脸也没什么记忆点,看过就忘了。
元宝现下穿着一身普通的太监服,装作扫长街的奴才,徘徊在永安殿的长街上。
远远的就瞧见段良娣身边的白柒,昂着脖子,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走过来,直接走进了永安殿。
元宝眼尖得注意到,白柒的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香包,倒也不是元宝有多眼尖。
主要是那个香包灰不拉叽的,不论是布料做工都不是上乘,就连针脚都粗的不行。
白柒可是永安殿的一等宫女,主子的赏赐,一般都是白柒挑过之后,才轮到其他人,这种东西是不会主动在身上挂这种东西的。
白柒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盯住了。
白柒慌手慌脚地进了殿。
段芷正椅靠在绒绣靠垫上,婢女端来小桌子和鎏金水盆,里面盛满了玫瑰花瓣,和其他一些养颜的草药。
另一个婢女拿来牛乳,倒在水盆里,试了试水温。
瞧着水温可以,段芷缓缓地将手放到盆中,摩挲着手掌。
白柒接过婢女手中的水盆,瞥了两个婢女一眼:“退下去吧,娘娘身边有我就行了,让守在门外的人也下去吧。”
两个婢女也不敢多说什么,灰着脸退下了。
段芷瞧着白柒的张狂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贴身大宫女,总要给一些脸面的。
白柒觉着自家娘娘的心情不错:“娘娘,奴婢瞧着您今日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
段氏缓慢的拨动着水中的手:“殿下不来,哪有什么喜事啊。不过是瞧着虞氏不痛快,本宫心里就舒坦了。”
趁着段氏的心情不错,白柒小声的开口:“娘娘,奴婢按着您的吩咐找到了您要的东西。”
“真的假的,这么快吗。”
白柒放下水盆,取下腰间的香包,将香包稳稳开了个小口,露出里面的东西。
段氏接过香包,对着光,朝着那个小口望去,里面的东西瞧着黑黑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口真的太小了,段芷实在是看不清楚,便伸出手想要拿出来一些,仔细端详一番。
“娘娘不可。”白柒大声厉言说道。
段芷被白柒吓了一跳,手一抖,整个香包都落到了水盆里,落下便被各种草药淹没,没了影儿。
白柒慌张的拿起一旁的东西,将香包打捞了上来,放置在一旁。
“娘娘这东西可碰不得啊。”白柒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这东西什么,有这么大的毒性吗。”段芷好奇地问道。
“此物是鸩鸟的羽毛,鸩鸟此物浑身上下都是毒,若是在野外不识得此鸟,当做寻常野味吃了,即刻就会要了人的命。鸩酒便是由鸩鸟制成的,鸩酒的厉害娘娘是知道的。”
鸩酒这东西段芷是知道的,据说是和牵机药一起,藏于深宫,通常都是赐给罪孽深重的人。
“鸩鸟这种东西,我儿时听过父亲说过,传闻都已经灭绝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娘娘,北疆有人就是专门喂养这种鸟儿,奴婢托人买回来了鸩鸟的羽毛,只要一点点放在水中,将水喝下,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异样,日子久了,毒素就慢慢的进到身体,不出一年取人性命与无形。”
段芷有些不可置信:“真的能无声无息的取人性命。”
白柒低声说道:“娘娘,您低声些,店家卖了这么多年,从未失手过。”
“那就好。”
段芷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若是魏尧丢了性命是小事,可若是让殿下怀疑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了。
“那奴婢就将这东西安排下去,膳房里有个人是奴婢的同乡,做事也算利落,这件事交给她,一定没有问题。”
“你自己看着安排就好,只是有一点,做事一定要干净,若是有人看到了,结果我们都知道。”
“是,娘娘这水已经沾了鸩鸟的羽毛,已经有毒性了,奴婢将它端出去。”白柒说道。
“那你就下去吧,好好记住本宫的话。”
第18章 一直好好的
元宝猫着腰躲着永安殿殿口,仔细的瞧着殿内的一举一动。
只见白柒着急忙慌地从殿内出来,神情慌张,手中还端了一盆水,许是走神了差点将水撒了一地。
白柒瞧着四下无人,蹑手蹑脚端着盆子,从怀中掏出丝帕,垫在水盆的两侧,小心地倒在了桂花树根处。
因为原先的旧土被浇了水,所以颜色与周围土的颜色,有些不符。
白柒也这么觉着,所以从其他地方铲了些土,铺在浇了水的土上面,加以掩盖。
看着差不多了,白柒起身抚了抚自己的下裙,喃喃自语道:“谁都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要得到一样东西而已,我不想害人的,可你们非要断了我的路,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元宝和白柒还有这一段距离,元宝也不敢打草惊蛇,只能离得远远的,瞧着白柒的动作。
白柒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
元宝瞧了瞧四周,伺候的奴才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殿内殿外是空无一人。
元宝也就猫着腰进了永安殿,四处瞧了瞧,走到了刚刚白柒倒东西的位置,将堆在上面的土刨开,露出里面沾了水的旧土。
本想直接上手拿起土块,元宝忽然想起方才,白柒是垫着丝帕倒水的,元宝多留了个心眼,将帕子放在手上挖了一点土,用帕子包好,放在怀里,便转身离开了。
将土块带走一些,可以找来一个懂医术的人来瞧瞧。
也亏的刚刚白柒让殿内殿外伺候的人都退下了,所以元宝一连串的动作都没有人注意到。
因着禾绾昨晚侍了寝,所以满宫上对禾绾的事情都要上心些,膳房也是殷勤的不行。
按着宫里的宫规祖制,不论是皇上太后,一天只能用两顿饭食,满宫上下早起便要开始忙活,要忙活到晌午,才能用午膳。这一顿就算是早膳加上午膳。
晚膳时刻,膳房依着禾绾的喜好又送来了一大堆的东西,但是莲枝害怕禾绾再吃胀着,所以一直拦着她,禾绾也就用了一小碗粥加小菜罢了。
饭后禾绾就躺在德顺他们送来的凉椅上纳凉,德顺不愧是东宫的大总管,送来的凉椅大的不行,上面都够躺三个禾绾了,躺在上面凉津津的。
禾绾在椅子上细细盘算着,眼下东宫看似平淡如水,可连禾绾一个新人都能看出内里的波涛汹涌。
虞氏和段氏暗戳戳的斗争,已经快摆到明面上了,她们二人都手段都不简单,总的来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禾绾也静静的观看这常好戏。
眼下首要的不是这些东西,虞氏和段氏的斗争与禾绾无关,谁赢了都对禾绾没有任何好处。
最要紧的是如何让殿下多来几回,来的次数多了,慢慢的感情也就有了。如果能在有个孩子什么的,这后半生也就有个倚靠了。
禾绾从来都不是个虚的,幼时父亲从没有将她和阿娘放在心上过,直到后来李氏生下了卫研书,卫广哲才将目光放到李氏三人身上。
禾绾明白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虚的,看不见也抓不着,今天有或许明天就不见了,所以自己必须有个倚靠。
莲枝在一旁给禾绾扇着扇子,也不去打扰禾绾。
禾绾想着想着就想烦了,烦的在凉椅上转个了身。
对于禾绾来说,魏祁就像是一座高大的山,人人都能看见山的外貌,可了解他内心的寥寥无几。
禾绾对于魏祁是有把握的,既然魏祁将她带回东宫,她便赌对了一半,剩下的就慢慢来,一步一步的总是能走到他的心里。
魏祁慢慢地从门外走进来。
莲枝和杏枝看见魏祁,想要跪下行礼。
魏祁挥了挥手,二人也停了行礼的动作。
莲枝焦急地看了凉椅上的禾绾,思虑着要不要叫小姐起来。
禾绾在凉椅上躺着想事情,脑子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根本没有注意到魏祁的到来。
莲枝还在纠结要不要叫小姐起来。
魏祁悄悄地走到禾绾的身后,看见禾绾上午姿势,忍住笑声,歪头想了想,拿起腰间香囊上的穗子,放在禾绾脸上,摩挲着打圈。
禾绾正出神呢,忽然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痒痒的,本以为是什么小虫子,吓得猛地起身。
起身才发现原来是魏祁。
“殿下。”禾绾娇嗔地说道。
吴侬软语间都是都是娇软腻人。
瞧着两人的互动打趣,莲枝和杏枝也就识趣的退下去了。
“怎么坐在这里啊,不回屋吗?”魏祁脸上挂着笑问道。
“在等殿下啊,殿下不来妾身怎么睡啊。”禾绾索性直接躺在凉椅上,笑着仰头看向魏祁。
魏祁走到禾绾面前,看着禾绾笑鼓起的小脸,伸出手轻柔地捏了捏禾绾的脸:“那孤若是一晚上不来呢,你怎么办,在这里等一晚上吗。”
“殿下是君子,君子不会言而无信,殿下说过的事一定会做到的,若是真的不来,等殿下一晚上妾身也是心甘情愿的。”禾绾被捏着脸含糊不清地说道。
魏祁听着禾绾的话,勾起唇角,伸出大拇指摩挲着禾绾的脸。
禾绾也就早上去请安的时候化了妆面,睡了一觉起来,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反正也不出去,干脆端来一盆水给洗的干干净净,莲枝还给禾绾涂了养颜粉。
现在禾绾的脸摸起来光溜溜的,停都停不下来。
“德顺送来的东西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什么东西都有,眼睛都看花了。”禾绾老老实实地说道。
“收到就好,孤给你的就老老实实地用。”魏祁松开禾绾的脸,撩了撩衣服坐在了禾绾身边。
“德顺公公说,有些东西是从殿下的私库里拿的,是真的吗。”禾绾望着魏祁说道。
魏祁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禾绾拿起魏祁腰间香囊上的穗子把玩着。
“殿下对妾身真……禾绾喃喃自语道。
禾绾还是摸不清魏祁对自己的态度,禾绾不明白魏祁究竟是对自己的一切,都来的太快太多太好,禾绾即便是有赌上一切的勇气,可还是害怕,就怕眼前所拥有的都是镜花水月。
见禾绾默不作声,魏祁轻柔地接过禾绾玩穗子的手:“孤只对你这样,孤也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这样,你是第一个。”
禾绾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会向她解释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殿下会一直对禾绾这样好吗,禾绾害怕日子久了,殿下就会忘了禾绾,不会对禾绾这么好了。”
“不会的。”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便让禾绾将心放回肚子里。
“偌大的东宫没有一个人是我顺我意愿的,都是父皇母后硬塞过来的,孤也不能将她们送回去,只能将她们在宫里好生养着。”魏祁看着禾绾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其实算是第一个。”
禾绾听着魏祁的话,嫣然一笑,就像燃烧着的红烛,端静耀眼:“禾绾很高兴,禾绾是殿下心中的第一人了,阿娘给我的这张脸也算是没有白费了。”
魏祁顺着姿势一同躺在了凉椅上,两人望着皎洁的月光,说着贴心知己的话。
禾绾顺着躺在了魏祁的身边,看着魏祁的睫毛,静静地听着魏祁的心跳,赏着月光。
瞌睡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喃喃自语道:“殿下我们一定要一直一直这样的啊。”
“会的。”
魏祁看着自己身边昏昏欲睡的小人,有些想笑,这个小人不过也才二八年华左右,仔细算算禾绾小了魏祁五岁,可说话做事都圆滑老道,整日里怕这个怕那个。
就连魏祁都想要撬开她的小脑瓜,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这个样子。
魏祁在心中暗暗记下,过两天让德顺去查一查,个个地方的眼线也到日子该禀报事务了。
魏祁将禾绾拉到了怀里,轻柔地在耳边说:“孤和你会一直好好的。真的不骗你。”
第19章 存异心
卫玉荣静静地趴在窗边,看着月光下的荷池中荷花。
宝枝拿着东西走了过来:“小姐,今天晚上有些凉,奴婢给您拿来了披风。”
卫玉荣平静地站了起来,站在窗前吹着风,风卷起了她鬓边的碎发,面对着窗户,紧闭双眼,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宝枝怯怯地又说了一遍:“小姐您的披风,奴婢拿过来了。”
宝枝出声,卫玉荣才反应过来,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宝枝明白了意思,将披风给卫玉荣披上:“小姐,都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他们说的对,我现在没有恩宠,殿下也没有将我放在心上,我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是没有出路的。”
主子的事情做奴才的是没有权利管的,宝枝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就安心地伺候好卫玉荣就好。
“一会儿记得将娘留给给我的,那套头面拿出来,我有用。”
穿戴好披风后,宝枝扶着卫玉荣就出了殿门,朝着秦承徽的宫室走去。
“小姐,奴婢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选择秦承徽。”宝枝扶着卫玉荣走在长街上。
卫玉荣冷笑道:“没什么理解不理解的,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虞氏和段氏之间的□□味。”
宝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卫玉荣摆弄着手上的护甲:“她们二人谁生谁死都说不准呢,我要是贸然的选择一方,另一方就绝对容不下我,我虽不聪慧,可也不至于上赶着找死。除了她们二人,位份最高的就是秦承徽了,与她交好没什么坏处。”
“小姐,您何必要这样呢,若是咱们还在卫府,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地步。”宝枝微微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