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绾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东西,无用的东西不用浪费心神。
杏枝给禾绾端来了一碗稠乎乎的药:“小姐,这是莲枝给您弄的药,您趁热喝了吧,凉了药性就不好了。”
禾绾抬头疑惑地说道:“我身子最近挺好的,为什么要喝药啊?”
杏枝红着脸小声说:“莲枝说这是她们家祖传的药方,说是喝了就能……”
杏枝说着说着就没了声,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禾绾听的也是一头雾水的。
莲枝端着一小盅糖莲子走了进来,轻轻地将莲子放到禾绾面前,路过杏枝身边气愤愤的捏了捏她的脸。
“小姐,这药是奴婢家祖传的药方,说是可以让人怀上孩子,奴婢也看过药方,药方里的要都是些滋补气血的药,小姐喝了对小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莲枝给禾绾解释道。
禾绾这才明白杏枝在扭捏什么了,回头看着杏枝,只见杏枝整个人都快扑到禾绾这边来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禾绾面前的糖莲子。杏枝一副馋样不禁让禾绾笑出来声。
莲枝拉过杏枝低着嗓子说道:“我也给你留了一份,在你床上。”
杏枝一听眼睛都亮了,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禾绾拿起药碗里的调羹搅了搅,抬眼望着莲枝:“我真的要喝这个吗?”
禾绾倒也不是不愿意喝药,只是莲枝每次弄来的药都是苦的不行,禾绾次次喝次次都恶心的不行。
莲枝看着禾绾点了点头:“小姐,奴婢实在是害怕,您也需要一个倚仗,古来母凭子贵的例子多着呢,您要是有个孩子什么都好说了,整日里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还早着呢,孩子什么的顺其自然就好,再者说我还是个孩子呢。”禾绾看着药嘟囔着,嘴里嘟囔着可还是乖乖的喝了一口。
莲枝看着禾绾也是心疼,可在这深宫又有什么办法呢。
看着禾绾被苦的歪嘴斜牙的,莲枝从小蛊里拿出一个糖莲子给禾绾递了过去。
禾绾接过莲子放到了嘴里,感受着糖莲子表壳上的糖在口中慢慢化开。
“德顺公公那边说,卫玉荣已经死了。”莲枝瞧着禾绾的动作,试探地说道。
禾绾手上的动作一顿,但很快也反应过来:“怎么样?”
“据说死的时候还是挺安详的,德顺公公让她在白绫、鸩酒、匕首里选一个,她自己选了鸩酒,临走前还向德顺公公要了口脂,自己涂了之后才喝了酒。”莲枝将听到的消息如实的告诉禾绾。
“她果然还是要脸面的,鸩酒也算是这里面最体面的了。”禾绾又从小盅里拿了一个糖莲子放到嘴里,神色淡然。
“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要奴婢说心肠这么恶毒的人,就应该抽筋剥皮然后再吞几块火炭,奴婢才解气。”莲枝犟着软软的脸,愤恨地说道。
“她太蠢了被人白白利用丢了性命,若是昨晚我真的死了,现在坐在这里,悠闲吃着糖莲子的就是她了。”
“我让你拿的东西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莲枝将香包从怀中拿出来:“奴婢找到了宝枝,这是宝枝交给我的。”
禾绾接过看了看,果然是卫玉荣的香包,就那么一个小小的香包,卫玉荣就在上面镶嵌了五六种珠宝,还用了狐狸毛点缀。
“小姐,奴婢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要一个卫玉荣的物件,还要送回卫府呢?”莲枝疑惑地问道。
禾绾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香囊,淡淡的开口:“阿娘为了我和研书,这么些年一直都被王氏踩在脚底,隐忍了这么多年,总要让王氏也哭一哭,流流眼泪,自己唯一的女儿死在深宫,这个香囊也就让她做个纪念吧,来日也好做个衣冠冢做个念想。”
莲枝心头一惊,杀人诛心说的就是这种吧。
“对了,从我的匣子里拿些银两,卫玉荣名义上是病死的,内务府大概是不会好好办她的丧事的,我答应过她会将她厚葬,你拿着银两帮她置办些吧,剩下的银两就都给德顺吧。”禾绾望着窗外轻声说道。
莲枝说:“是。”
禾绾起身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万千,禾绾选择的这条路注定是充满了斗争和权谋。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有魏祁的宠爱,和两个小丫鬟在身边,禾绾觉得宫里的日子过得还是挺开心的。
禾绾躺在魏祁怀里,把玩着魏祁衣服上的香囊,这个香囊上的花纹都磨损了:“殿下,你这个香囊都这么旧了,为什么不换一个啊。”
“香囊这种东西都是要贴身的人看管的,孤的这个还是当年母后给我绣的,后来虞氏和段氏也都给我绣过,孤收下却没有戴过,香囊一类的东西都是要小心注意的,嗯?”魏祁说着就又掐上了禾绾腰间的软肉。
禾绾觉得自从她长胖之后,腰上长了肉肉,魏祁就特别喜欢捏她腰上的肉肉。
禾绾含糊地回答道:“嗯嗯。”
“孤怎么觉得你屋子里最近有一股药味,有什么事吗,要请太医吗?”魏祁说。
“最近在喝药,莲枝家祖传的药方说是对身子有好处,对有孕也有好处。”禾绾如实地回答。
这种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瞒着魏祁,毕竟能不能怀上还是要看魏祁的。
禾绾感受到魏祁听到自己的话后身子一顿。
禾绾心里一悸:“殿下不喜欢孩子吗,还是不喜欢禾绾的孩子。”
魏祁感觉到禾绾的小心翼翼的模样,伸出手摸了摸禾绾的绒发:“孤不是不喜欢孩子,也不是不喜欢你的孩子,你还小,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能照顾自己的孩子呢。”
幼童时期的魏祁不同于其他皇子,其他的皇子都会与生母分开,为的就是怕皇子和生母太过亲近。魏祁不同,魏祁自幼就是住在皇宫里,由皇后抚养长大的。
魏祁小时候不喜皇后,魏祁觉得自己不像是皇后的儿子,倒像是她的一个工具,被逼着读书、写字、吟诗,人人都称太子天资聪颖,三岁识字、五岁便写得一手好字、八岁便能作诗,可只有魏祁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在这假象的背后,每个夜晚都是皇后拿着戒尺一板子一板子的教出来。
所以幼时的魏祁极其不喜皇后,魏祁最喜欢的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名字叫做香易,皇后为了让魏祁认真读书,便对身边的宫女丫鬟都下了旨意,任何人都不许和太子说话,违者必斩。
其他人看见魏祁就跟看见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的小命就没了,可是香易不怕,香易是个膳房的小姑娘,人长得也是小巧玲珑,容貌清丽。
因着皇后的旨意,其他人都不去理会魏祁,只有这个小宫女会来找魏祁,是不是的还会给魏祁带些吃食,每次香易来找魏祁的那段时间,就是魏祁每天最快乐的时间。
两个人也没什么拘束,直接坐在地上,小小的魏祁拿着豆糕,听着香易自己的碎碎念。香易红着脸讲述自己出宫后,要嫁给自己的表哥,讲述着自己的未来。魏祁就静静地坐在一旁聆听着。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魏祁都没有见过香易,魏祁偷听宫人们讲的闲话,他们说香易给皇上送膳食的时候,被皇上看中已经被封为答应了,他们还说这是香易蓄意已久的,接近魏祁就是通过魏祁爬上龙床。
魏祁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因为他相信香易不会做这样的事,她讲她表哥的时候,眼里都是对以后的向往,所以她不会做那样的事。
皇后身边的宫女爬上了龙床,皇后的颜面都快扫到地上了。等到魏祁在见到香易的时候,便是在立冬家宴上,香易已经不是答应了,她怀有龙胎被封为了贵人。
魏祁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的时候,偷偷溜到香易身边,一身狐皮大裘将她包的严严实实的,细弱的身子肚子大的像塞了东西一样,狐皮将她的脸衬得更加消瘦,原先清丽的脸庞变得消瘦不堪,整个脸上就剩下一双疲惫的双眼,现在早就没有了当初活泼伶俐的样子,完全看不出香易才十六岁。
香易瞧着魏祁来了,将他拉到身边给他整理了衣冠,还给了魏祁一块豆糕,看着魏祁欲言又止的样子,香易明白他想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眼中都是落寞:“不是你想得那样,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这也是魏祁和香易见的最后一面。
他们说香易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太大胎位也不正,生的时间太长了,最后一尸两命,可怜香易死了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和禾绾一样都是十六岁的好年华。
这件事便是魏祁心里的一个心结,魏祁爱禾绾,就是因为爱,所以才不想让她太早生孩子。
第28章 公主求见
待到魏祁长大些,便让人去查当年香易难产而死的事。
从暗卫手里传回来的消息说,时间过得太久了,加上皇上后宫的妃子太多,有些事情无从查起,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消息。
当年在香易身边伺候的嬷嬷说,香易当时虽然身子弱些,但孩子是健康的。嬷嬷说香易身上总是挂着一个香囊,里面装的都是些寻常草药,都是些意头好的。
这是香易家乡的传统,据说每个怀孕的女子身上都会挂一个,说是可以为孩子消病挡灾。
后来魏祁找到了那个香囊,找来太医查看,太医说里面的草药早已被人替换,原先好意头驱蚊的草药,早就被人换成了对孕妇相克的草药,香易整个孕期都佩戴着这个香囊。
表面上孩子健康母体有些孱弱,可孩子源源不断地从母体汲取营养,母体的营养本就少的可怜,再加上相克的草药,孩子和母亲怎么会平安呢。
自那以后,魏祁便对香囊一类的东西上了心。
魏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亲了亲禾绾的额头。
魏祁还是不忍看见禾绾眼中的落寞,轻声解释道:“孤很喜欢孩子,你太小了,咱们日子还长可以再等等。”
禾绾也明白魏祁的意思,手上还是把玩着魏祁的香囊,盘算着什么时候给魏祁绣一个。
“过些日子就是中秋,按着规矩到时候东宫也设宴,孤想着到时封你为昭训。”魏祁说道。
禾绾拿着香囊的手一顿,愣愣地开口:“会不会太快了些。”
仔细算算禾绾入东宫也才一月有余,不过就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真不少,按照正常的速度来说,才一个月就晋升是快了些。
“本想着封你为承徽的,就是想着你刚入东宫,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所以才先封个昭训。”魏祁解释道。
魏祁自小在后宫长大,他明白权势对于人来说有多重要,一个人高一级低一级,里面的差别大着呢。
今日魏祁身边的暗卫传回了消息,将禾绾幼时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据暗卫的消息说,禾绾的母亲李氏家境算不上好,李氏的父亲算是个读书人,当年饥荒,李氏的父亲就将李氏卖入了青楼楚馆,好在李氏父亲还有份良知,没有让李氏当了以色侍人的青楼女子,只是让李氏做了个清倌,平日里弹弹琴唱唱歌就好。
李氏在入了青楼的第二年,就被卫广哲接回来了家,随后便为卫广哲生下了一女,这个女儿便是卫禾绾。
即便从青楼出来,李氏的日子依旧没有好转,卫广哲将李氏纳入府的时候,家中已经有了王氏,王氏膝下一子一女,又是正室嫡母,地位无可撼动。
卫广哲不过是瞧见李氏的容貌一时兴起,带回来家,桃子尝过知道味道就没兴趣了,自然也不会好好对待。
因着李氏是从青楼那种地方出来的,卫府上下没有一个瞧得上李氏的,连带着生下的禾绾也没有人重视,两人明明就在卫府,母女俩常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李氏的性子就是个软柿子,人人都可以捏上一捏。
有一次卫广哲喝醉了酒,李氏壮着胆子将卫广哲扶到自己的院子里,之后便有了卫研书,卫广哲子嗣缘浅,对于这个喝醉酒得来的小儿子,也是格外珍重的,有了研书后,三人的日子也算是好起来了,即使平日里少不来卫玉荣的刁难,与先前相比,不知好了多少。
魏祁望着躺在身边的小人思绪万千。
禾绾抿着朱唇浅笑道:“那妾身就多谢殿下了。”
随后禾绾的朱唇就落在了魏祁的唇上,四目相对,呼吸相触,剩下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到最后禾绾感叹自己的腰怎么会这么疼,上面什么印子都有,后腰处还有一个小小的牙印,其他的禾绾就不想回忆了。
中秋如约而至,一切都和殿下说的一样,东宫上下一切都是热热闹闹的,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自卫玉荣毒害禾绾后,魏祁对于虞氏便有了芥蒂,便下旨取消了每日的请安。禾绾在心中偷乐,终于不用早起去请安了。
不过今日禾绾还是起了个早,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莲枝给她上妆。
禾绾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砰砰响,今日是中秋,殿下上过早朝后,一定会去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一定会留殿下用饭,禾绾在心里细细盘算着殿下会在什么时候回来,又什么时候回来找她。
禾绾都没算错,魏祁确实也是按着这个流程来的,可中间还是出了变故。
“殿下,公主那边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与您商议。”
“带路吧。”
宫中公主不多只有魏宛筠一个,皇上昏庸无道贪财好色,前朝建造的让公主们居住的宫室,早就被皇上改成了妃子住的地方。
魏宛筠所居住的宫殿在御花园的边角处,走过去需要一定的时间,魏祁走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唯独魏宛筠所居住的宫殿冷冷清清的。
“公主这边怎么这么冷清?”魏祁开口问道。
老太监也是公主身边的老人了,上次魏宛筠来找魏祁时,身边伺候的就是这个太监,老太监对于魏祁和魏宛筠的事,也是知道一些的,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避讳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整个皇宫的公主就一个,皇上平日也不注重公主,公主也不过咱们的这些节日,公主的母亲是胡人,公主思念母亲,过得都是胡人那边的节日。”老太监一边给魏祁带路,一边回头向魏祁解释。
“殿下到了。”
老太监带着魏祁进了殿。
魏宛筠早就泡好了茶等着魏祁呢。
“皇兄来了,请坐。”魏宛筠说着,将泡好的茶放在魏祁面前。
魏祁照例端起茶盏小酌一口便放下茶盏。